白宗的學生生活只剩下最後一年,老師和學生心早散了。
所以,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也沒人管。
但白客卻得天天上學啊。
好在白客是好學生,冷不丁請半天假,老師也不覺得奇怪。
早上,白宗和白客哥倆都睡了個大懶覺起來,然後蹬着車子去遠洋漁業。
遠洋漁業雖然是個很大的企業,但他們的辦公樓很小。
就是一個兩層的小樓。
因爲他們這種公司是出海捕撈的,大多數人都漂在海上。
辦公人員只佔極少一部分。
白宗和白客哥倆剛在傳達室駐足片刻,曲股長就下來接他們了。
領他們來到行政股。
基建這種事,歸行政股的一個副股長管。
剛走進行政股,曲股長跟那個副股長嘀咕了幾句後,白客突然就感覺不妙了。
因爲他看到曲股長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果然,回來後,曲股長叫白宗和白客出去說話。
來到大樓外面,曲股長嘆息:“讓你們哥倆白跑了一趟。”
白客頓時知道:沒戲了,完蛋了。
然後腦子裡極力搜索着前世記憶,想想這一年年底全縣還有哪些其它建築。
白宗卻有些不甘心:“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曲股長把情況說了一遍。
說來也是不湊巧。
昨天,遠洋漁業的副廠長找到副股長,也想插手這樁大工程。
因爲副廠長的某個親戚是園藝村建築隊的,副廠長想把這活兒包給他的親戚幹。
雖然曲股長的面子並不比副廠長小,但先到先得嘛。
白客很快反應過來,連忙向曲股長鞠躬:“沒事兒,叔叔您費心了,讓我哥哥再找別的項目吧。”
哥倆轉身要走,曲股長卻叫住了他們。
“還有一個工程,你們可以去跑跑看。”
白宗頓時欣喜萬分:“哪裡的工程?”
“文化館的。館長是我的老同學。他們剛拿到財政撥款,準備蓋一座新劇場。規模有兩個老電影院那麼大。”
眼下,小縣城裡只有一家電影院,被稱作老電影院。
它是日僞時期修建的,只能容納兩三百名觀衆。
而這個新劇場,白客也知道,它確實很大,不僅能放電影,還能開會、搞活動,搞演出什麼的。
不過,它是78年開建的,難道這一世提前了?
“雖然這個工程要春節後纔開工……”曲股長替白客說出了疑慮。
“可我建議你們說服你們建築隊那些人。這個工程要是拿下了,你們就闖出牌子了,以後恐怕得別人上門找你們幹活兒了。”
白客一想,也對啊。
這新劇場雖然比遠洋漁業的規模小一些,而且工期會比較長。
但一直到80年代中期,它都是小縣城裡的幾個地標建築之一。
東山建築隊要是拿下了它,以後攬活兒就有話語權了。
白客連忙再次向曲股長鞠躬致謝,白宗知道弟弟總是英明的,所以也跟着點頭哈腰。
曲股長挺高興:“既然你們覺得行,我會極力幫你們引薦的。”
回到白家小院的施工現場,白宗和白客哥倆費了好一番口舌才把那幾個建築工說通。
換誰也想不通啊,本以爲結束了這邊以及動物園的活兒,緊接着就可以幹一樁大活兒了。
沒想到卻要等到春節之後了。
不過,白客把闖牌子的事兒跟他們一分析,他們也覺得有道理,更何況沒有白客幫忙,他們還攬不到這麼大的活兒呢,所以只能認了。
幾天之後,曲股長領着哥倆來拜訪他的老同學,文化館的館長。
從那天曲股長叫住他們哥倆,白客就大概猜出,這個活兒應該是十拿九穩的,只不過曲股長吃了上一次的虧,這一次不敢說死而已。
老同學見面寒暄幾句,立刻開門見山,說起工程的事兒。
館長一聽說是東山建築隊,連連點頭:“好!我們這個建築是以石頭爲主體,正好你們東山出石頭,材料和人工都交給你們了。”
白客暗地裡算下賬,不由得驚喜萬分。
本以爲修新劇場會比遠洋漁業家屬樓賺錢少,但遠洋漁業完全用紅磚水泥修建,東山建築隊只能賺點施工費。
而新劇場是用石頭建造的,光材料這一塊兒東山建築隊就可以賺上一大筆,更何況還有施工費。
所以總體算起來,賺的錢比遠洋漁業家屬樓只多不少。
項目搞定了,曲股長也格外輕鬆,又跟老同學東拉西扯好一會兒,這才領着哥倆起身告辭。
天氣剛涼下來的時候,白家的大宅院終於全部完工了,再晾幾天就可以搬進去了。
對於住了小半年兒的地震棚,白客還真有點捨不得呢。
這其實跟上一世的情形是一模一樣的。
上一世,全家人也是這個時候離開地震棚的,不過並不是搬到自己房子裡,而是在園藝公社借了套農民房子。
幫父母換了工作,又鼓動父母自建了房子,這兩件大事白客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做到了。
這令他無比自豪,也更加相信自己有能力逆天改命了。
即將搬進新家,全家人都難掩喜色,但白策似乎有比搬家更高興的事兒。
吃了幾口飯,秦詠梅又開始用她的公安眼睛相面。
“哼!你們這老的小的,真不愧是爺倆兒。”
白客撇嘴:“又怎麼了?”
“前幾天你偷着笑,現在輪到你爹了。”
白寧在一旁笑了:“快搬家了,俺爸當然高興了。俺也想笑呢,哈哈哈哈。”
“哼,那也不是這種笑,肯定還有別的事兒。”
“好吧,好吧。”白策主動坦白,“確實有比較重要的事,可以說是利國利民。不過這件事只在教育系統內部傳達。”
秦詠梅冷笑:“教育系統還能有什麼秘密?”
“這個秘密可大了,算是粉碎某幫之後最大的一件事。”
白策看看門口,再看看白客他們哥兒幾個:“不過這件事跟咱家孩子密切相關,甚至要改變你們的命運了。”
“行了,你們爺倆都一樣愛賣關子,說吧,到底什麼事兒。”
白客此時突然想起來了,這個時期確實有一件重要的事發生,它的重要性絲毫不遜色於粉碎某幫。
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繼續聽父親說。
白策繼續壓低聲音:“這幾天教育系統在首都開會,經過磋商,基本敲定下來了,要恢復高考。”
秦詠梅撇撇嘴:“我當什麼事兒呢,不就是你們臭老九翻一下身嗎?”
“唉,影響大了,科學技術就是生產力,這可是馬克思說的。以後各行各業都要講科學講知識了。連你們公安系統都不例外。比如犯罪心理,各種證據、作案工具的檢驗檢測……”
“這倒是,眼下我們全局連驗屍報告都沒人會寫。”
白客也忍不住插嘴:“有高考了,以後我們就不用上山下鄉了。”
“嗯,我估計啊,下一步就該取消上山下鄉了。”
秦詠梅看看門口:“行了,不要亂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