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80年代以後,隨着經濟條件越來越好了,北方農村家庭房子的造型一般都是水泥倒置房。
就是四四方方那種。
屋頂完全是平的,一般都用來晾曬糧食。
老頭兒的麥子顯然也在屋頂上了。
爬到梯子上白客纔想起沒有袋子鐵鍬之類東西,拿什麼裝啊。
“給我個袋子,鐵鍬。”
老頭兒說:“屋頂上有。”
白客這才繼續往上爬了。
秦詠梅則扶着梯子,目不轉睛地看着白客。
爬到屋頂上果然鋪滿了麥粒,一顆顆十分飽滿。
白客記得70年代的時候,縣城的街上買不到泡泡糖。
小夥伴們一般都拿麥粒當口香糖。
抓一小把在嘴裡嚼一會兒就有彈性了,能吹出泡泡。
屋頂的一角放着幾隻麻袋,還有一個簸箕一樣的大鐵杴。
這大麻袋裝滿了的話,至少有兩百斤。
那也太嚇人了。
可裝太少了的話,老遠跑到人家裡來又顯得摳摳嗖嗖的。
再說裝多了怎麼往下拿啊。
一邊裝着,一邊東張西望,白客一下就看到屋頂一角有個定滑輪。
我說嘛,有這玩意裝多少也不費事。
白客一口氣把麻袋裝滿了,把口略微一紮,然後吭哧癟肚地拖到定滑輪跟前,掛到鉤子上了。
定滑輪的另一邊有重物,老爺子也不太費事地,拉了幾下,就把一麻袋的麥子放下去了。
秦詠梅把手伸進麻袋口裡抓了一小把嚐了嚐,點點頭:“嗯,真新鮮啊。”
老頭兒挺得意:“是啊,晾了有一個星期了。要想吃新鮮的現在就能吃。要想吃筋道一點就再晾個把月。”
“吃的就是這新鮮勁兒。”
老頭兒笑了,又想起什麼:“你們怎麼往回拿啊。”
白客說:“我車子在集市上。”
“那就等俺老疙瘩回來了,用驢車給你們送到集市上。”
“好,那就先謝謝你了。”
“來,進屋坐會兒。”
“正好,我還想向您打聽個人呢。”
“好啊,這村子裡數俺歲數最大了,最近幾十年有個大事小情啥的,俺多少都知道點。”
幾個人一起走進屋裡。
老頭兒還毛手毛腳想倒水,秦詠梅舉一舉手裡的可口可樂。
“這個還沒喝完呢,別忙活了。”
老頭兒也想起自己還有可口可樂,不好意思地笑了,一邊喝着一邊問:“你想打聽誰?”
“有家姓叢的。”
“哦,他們家人啊……”
“怎麼了?”
“唉,都不是善茬兒啊。”
“那叢季生呢?”
老頭兒嘆口氣:“都一樣,不過,我怎麼聽說他好像死了?”
“是嗎?不會吧,我前段時間才找他幫忙辦事兒。”
“哦,興許我聽錯了。”
白客在一旁驚訝不已,沒想到老媽也會撒謊騙人。
“我聽說他人品不太好,跟他辦事兒總感覺提心吊膽地。”
“那你可得小心啊,這傢伙確實不地道啊。”
“聽說他生活作風也有問題。”
“可不嘛。當初,他當生產隊長的時候不知禍害了多少女知青。”
“那是哪一年的事兒。”
“六幾年吧,就是滿大街貼大字報那幾年。”
“哦,老三屆是吧?”
“對,對。”
“您知道他禍害的都是哪裡的知青嗎?”
“有省城的,藍城那邊的,反正好多。”
“有沒有聽說搞出孩子什麼的?”
“這個還真沒聽說過。”
又聊了一會兒,老頭兒的小兒子回來了。
他趕着驢車把秦詠梅、白客還有那一麻袋麥子送到集市上。
這會兒才下午四點鐘,開回縣城的話,說不定還能趕上晚飯。
秦詠梅卻揮揮手:“走!回省城!”
“怎麼?省城有啥新情況?”
“我想起來了,有個人就在這附近下過鄉,而且是66年老三屆那批人。”
白客開着車子來到省城時天已經黑了。
母子二人吃了晚飯,就在公安招待所住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客就被老媽叫起來了。
“幹嘛這麼早啊?”
“當然要早了,得把她堵在辦公室裡。”
“她,她是哪裡的啊?”
“警官學校。”
“哦,知道了,那個犯罪專家是吧,叫周梅。”
“見面的時候你可別喊人名字,叫周姨,或者周教授。”
“知道,人家是警監哦。”
秦詠梅嘆息:“一樁案子都沒破過,也能當警監。”
白客和老媽緊趕慢趕,來到學校時,還是沒能堵到周梅,她一大早就出去上課了。
兩人只好在大辦公室裡坐着等着。
周梅自己有間辦公室。
形式跟秦詠梅類似。
也是從大辦公室裡間出的一間。
不過,秦詠梅在單位的時候從來不鎖門,頂多下班的時候鎖一下。
可週梅同學,只是去上課的功夫,門就鎖的嚴嚴實實。
窗戶上的窗簾也拉着。
看來很注重個人隱私啊。
這四五十分鐘真是難熬。
不敢到外面去等,怕周老師突然回來了。
說話也不敢大聲,屋子裡還有其他的老師在辦公備課呢。
哪怕包裡有本書也好,坐着看會兒書。
只能拿出大哥大,娘倆小聲嘀咕着擺弄一會兒。
好容易等到周梅下課了,抱着講義邁着小碎步回來了。
看見秦詠梅連忙伸手過來:“哇!稀客!稀客!”
秦詠梅起身:“領導好。”
“啥領導啊,來來,進來坐。”
秦詠梅和白客跟着周梅走進她的辦公室了。
“什麼時候來的?”
周梅一邊給秦詠梅和白客倒水一邊說。
“昨天。”
“這一次是忙哪個案子?”
“還是您最關心的那個案子。”
“就是連環殺手那個?”
“是啊。”
周梅其實一直很關心紅衣少女兇殺案。
上一次和省廳的人專程跑到縣城折騰了一番。
又是測謊儀,又是犯罪心理分析。
把白客也折騰的不輕。
最後卻一無所獲
周梅就有些尷尬了,這兩年就一直沒好意思打聽紅衣少女案。
但她顯然還是興趣濃厚的。
一聽秦詠梅說起,就興奮不已。
“好啊,咱們國家終於有了連環殺手了。他最近是不是又作案了?殺了幾個?”
說完她才察覺自己有些失態,連忙解釋:“我的意思這又給我增加研究素材了。”
秦詠梅笑了:“可以理解,您是搞研究的嘛。不過,那個兇手最近倒沒犯案,只是露出一點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