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箏笑嘻嘻地說:“我也來試試。”
陳波正有些詫異,一看陳凡跟在後面,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連忙起身給童箏量體重測身高。
“我昨天在家裡量過了,身高是183,體重是81公斤……”
圍觀的年輕人湊到秤前一看,紛紛讚歎:“哇,真準啊!”
陳波墊着腳看一下身高:“嗯,沒錯,一米八三。”
那個小黑胖子還不服氣:“哼!都是一夥的……”
童箏拍一下黑胖子的肩膀:“來!我給你量。”
童箏篤定、大氣的神態,令黑胖子沒法拒絕。
量完了體重量身高。
童箏擺弄着器械,扶一扶黑胖子的腦門:“挺直了!行了!”
黑胖子從秤上下來,童箏查看着刻度。
“嗯,一米七四點六。”
人羣中有人嘟噥:“可不一米七四嘛,去掉鞋跟兒剛剛好。”
小黑胖子有些尷尬。
陳波剛要說話,陳凡連忙拍一下她肩膀,向她使了個眼色。
陳波不說話,但還是撇撇嘴拿起了宣傳單準備填寫。
童箏說:“嗯,四捨五入就算是一米七五,上一把量一定是縮脖子了。”
“對,對,上一把,我縮脖子了。”小黑胖連忙借坡下驢。
童箏拿着填寫好身高、體重的宣傳單遞給小黑胖,小黑胖笑容滿面:“謝謝啊!”
“有空常來啊!”
“好的。”
陳波忍不住在一旁偷笑:這不等於祝願別人生病吃藥嗎?
“我來!我來!給我量量!”
更多的年輕人圍了上來。
一直忙到快中午的時候,圍觀的人才漸漸散去了,藥店裡只留下陳波和大海,其他人都到飯店吃了午飯,慶賀一番。
飯後,童箏開車回旅大了。
看着童箏的車子漸漸遠去,陳波忍不住感嘆:“童大哥真帥啊。”
“啥童大哥?我叫他大哥,你也跟着叫?你叫大叔還差不多。”
“那我叫你啥?叫你小叔?”
“哈哈。其實童大哥喜歡成熟的女子。”
“關我什麼事?”
“是啊,呵呵。”
……
在電影院門前,周瑩穿着連衣裙、塗着口紅正東張西望着。
沒一會兒,童箏快步走過來。
“不好意思啊,晚了點。”
“還好啦,剛剛好呢。”
說着,周瑩主動挽起童箏的胳膊,兩人一起往電影院裡走去。
來看電影的人中也大多跟童箏、周瑩一樣,都是成雙成對的。
這個電影院童箏很熟悉,小的時候經常跟哥哥童虎一起來,稍微大點又充當電燈泡陪哥哥和嫂子。
可是最近兩三年童箏都沒怎麼進電影院了,因爲最新的電影他都能在家裡看錄像帶。
兩三年沒來,電影院已經大變樣了。
牆上都貼着厚厚的隔音消音的裝飾材料,以前的那種三合板椅子也統統不見了,換上了類似沙發那種。
環境變了氣氛也變了。
一夜之間,人們彷彿都變成上等人了。
說話輕聲細語,不發出一點聲響。
以前人們都是大着嗓門兒說話的,三合板椅子也總是發出“吱吱扭扭”的聲響,地上也滿是瓜子殼和波螺殼,走路摩擦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當然,童箏也知道那都是不文明的表現。
可眼瞅着這一切突然就消失了,童箏心裡還是空落落的。
眼下,連童箏自己都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他依然留着80年代以前流行的長頭髮、大鬢角。
引得年輕人們時不時看他幾眼。
這些年輕人們要麼燙頭,要麼留着蘑菇頭,就像從港臺電影裡走出來的一樣。
童箏正暗自嗟嘆時,周瑩拉他一把:“走吧。”
從大廳斜穿過去,來到走廊裡,周瑩又推開一扇小小的隔音門。原來,這是一個包間。
包間裡有沙發、茶几,還有一面大玻璃,直接對着大屏幕。
童箏苦笑:“電影院現在也弄包間了。”
“是啊,這多清淨。”
周瑩說得時候臉上還飄過一絲羞怯的神情。
這個年代沒有開房的說法。
包間就充當了類似的功能。
因此深受大學生們喜愛。
一到節假日,他們就成雙成對地跑來。
可大廳裡本來就缺少看電影的氣氛,到了包廂就更沒有了。
童箏不由得嘆口氣,問道:“看什麼電影?”
“當然是知青的了。”
“哦,還有知青的電影?”
最近兩年,知青的電影越來越少了,一是有關方面不鼓勵,二是年輕人並不喜歡看。
絕大多數知青電影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憂傷,年輕人不喜歡這種感覺,稱這是知青病。
童箏拿起摺疊卡片看了看,不由得有些驚喜:“青春祭!不錯啊,馮遠征和李鳳緒演的,我還看過這部小說呢,寫得真好。”
“是吧,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個……”周瑩說着依偎過來。
沒一會兒,電影開演了。
童箏一下就被抓住了。
人喜歡某件事物,喜歡的是那種調調,隨便展現一下便讓人沉迷其中。
在80年代的那些知青電影中,《青春祭》算最有調調的了。其它的像《我們的田野》、《神奇的土地》等都略顯粗糙。而最近兩年拍的《棋王》、《孩子王》又有點故作高深。
看到動情處童箏忍不住唏噓,周瑩依偎的更近了,幾乎躺在童箏懷裡。
“知青生活真的是這樣嗎?”
“差不多,北方比南方更苦,一年到頭連澡都洗不上。不過,樂趣也更多。那時候,我跟我哥我姐還有我嫂子在一塊兒,周圍還有一大幫大哥哥大姐姐,不幹活兒的時候也是各種瘋玩。下雨後到樹林裡撿蘑菇,秋天的時候到山上採松樹籽。嘴饞的時候就到果園裡偷蘋果,到老鄉家偷雞摸狗……”
童箏喃喃自語,正沉浸在對往事的美好回憶中。冷不防,周瑩將猩紅的嘴巴伸過來,童箏嚇了一跳,一把推開她。
看着周瑩一臉的尷尬,童箏連忙解釋:“咱們還沒到那份兒上……”
周瑩冷笑:“恐怕你心裡想着某個人吧……”
“沒有,你想多了。”
“再粗糙的女人,對這方面都很敏感。那個人肯定知道你喜歡她,她就是故意吊着你,讓你爲她做這做那。”
“少胡說八道!她不是那種人,你以爲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工於心計啊!”
“這下說實話了吧。”
“你!”
電影沒看完,兩人便不歡而散。
童箏要送周瑩回宿舍,她卻冷冷地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