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將元神捕捉的法意融合了出一種法術,雖然並不是如太陽精火這般有着強大殺傷力的法術,但是其中的奧妙也不併不差,那個法術叫身外之眼,這是易言自己取的名字,名字很普通,但是在易言心中這個法術卻是可以演變的。
陳丕成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和一羣人朝一個廣東與福州交匯處而去。這一羣人中年輕人有幾個,但是陳丕成是最小的一人,他的長相看上去有些異於常人,再加上他說話行事都很得體,並不像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人,在這一羣人中也並沒有人看輕或驅使於他。
他們一行人並沒有特別的去化裝,本就是人間最普通的人,何須去裝扮什麼。
一路上,他們清晨便走,日落則歇,如果是能夠正好遇上了城鎮的話,那麼他們就是會住進城鎮之中,如果不能,那就在山林之中過夜。
這一天他們正好在山林之中,一堆柴火旁邊坐着五個人。他們都自己帶着乾糧,其中有一個年輕人名叫王二,名字雖不怎麼樣,但是一手箭術當真是要得,入山要不多時便射了一隻野雞一隻肥大的兔子出來,五人將一隻野雞和一隻兔子就着乾糧一起吃。
“我前些日子回紫荊山,聽說那位七宿開口幫人算命呢?”王二說道。
“要錢嗎?”有人一人問道。
“不要,什麼也不要,但是要排隊。”王二一邊烤着手中野雞一邊說道。
“你沒去算算啊?”
“沒,那有什麼好算的,我就是天生的勞碌命。”王二說道。
“那可不一定,我們現在做的事是殺頭的,但沒準哪一天我們也能坐到那朝南而開的衙門裡去呢。”
“是啊,哈哈,那個什麼命啊的聽聽就得了,去信那個,連飯都沒得吃。”
“信信也沒什麼,連教主都專門請他來這裡問他能不能成功。四眼,你跟那個七宿說過話,怎麼樣,神不神?”他說的四眼是陳丕成,陳丕成聽別人問他,擡頭說道:“他啊,說不清楚,我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哈哈,四眼娃子,你還嫩了一點,如果是我見到了,我還要跟他打個賭呢。”
“賭什麼?”
“我讓他算我明天會怎麼樣,然後我就按反的來,看看是他算的準還是算的不準,這一準能讓他壞了名聲。”
“如果那麼容易的話,他怎麼能在山裡立足。”
這是他們談論的話,易言一字不陋的聽在了心中。
一連幾天之下,他們竟是絲毫沒有提起殺林則徐的事。易言心中都以爲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時,他們來到了一個路口,自包袱裡面拿出陣旗,沿路開始佈陣。
易言對於陣式並不精通,也不知道那是什麼陣。
在拜上帝教中無論是楊秀清還是蕭朝貴他們都有着一身濃厚的信仰神力,但是他們對於陣法絕對不會有多麼的精通,易言心中甚至認爲他們對於修行都是一知半解。
從那裡開始,他們每到一個路口便佈下陣法,五個人總共布了五個,每人的包袱之中都有着一套。
他們這個法陣看上去很簡單,一個陣盤埋入路的中間,陣盤上有着一面小旗一起用土掩埋,另有四面小旗都分別埋入了四個方向的土中。
這個看起來非常的簡單,甚至可以稱得上粗糙。
他們埋好之後就回廣西紫荊山,但是易言並沒有跟着他們回去,他心中在想,難道有許多人都奉命在各個路口布下了這種陣式。
一轉眼之間,易言已經在就已經過了近半個月。各個路口什麼也沒有發生。
林則徐有着天眼,可看陰陽天地,又怎麼可能掉入那些陣法之中呢。
突然有一天,易言打座入定,以元神溝通天地,心中突然涌生了一種強烈的悸動,彷彿在某個地方將要發生什麼事一樣。
這些天來他一直在想着林則徐的事,這時候心中出現了悸動,他立即想到了林則徐。
帶着易安快速的朝心中所思的方向而去,因爲帶着易安走不快,走了大概一天的時間之後,他的感應之中,前方的天地化爲陰陽兩色,然而很快又消失。
他停了下來,林則徐死了。
這風中,這虛無之中的一切都昭示着林則徐死了,就死在前方。
易言終於不要去做決定要不要去報信,也不要糾結着在看到林則徐陷入困境之中時要不要去救他了,因爲他已經死了。
曾是那麼高高在上的人物,在易言還在家鄉之時,家鄉的人說起他時一個個都是用着高山仰止的語氣,在易言走上修行路後,才發現林則徐在修行的世界之中依然是那麼的高遠,俯視着衆生。
但是他現在已經死了。
被誰殺的?
被王肅殺的。
這是易言在福州遙遙的拜祭林則徐時知道的。
沒有人知道王肅爲什麼殺林則徐,易言也不知道,他以前隱隱覺得王肅是在掩飾着什麼,他身上一定有着秘密,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殺林則徐。
漠北刀客王肅的名字在天下間的修士嘴裡響起,卻並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來歷,僅僅知道的就是他來自於漠北,來自於那茫茫的大漠,他就像那一片無際的黃沙,人人都知道在那裡,但是沒有什麼人瞭解它。
王肅去哪了?
沒有人說的上來,人們心中第一個感應就是他應該回了漠北,回到那片茫茫的大漠深處。易言也是這麼想的。
無論曾經多麼驚天動的人物,死後都是不過是一座墳丘而已,世界依然在上演着各種戲劇,有人會取代死者的位置。
易言突然回到了廣州城,將那個已經消失了的榮王神龕破開,只見那神牌位的座下鎮壓着一張金紙,金紙在露顯露於虛空之時如冰一般的融化着。
在易言看來,不管那位老人所講的是不是真的,不管那個被封印在城門中的兩個老人是不是真的曾經作惡多端,但他們已經封印了這麼久,而且榮王都已經不知道消逝了多久,他們也該自由了,至少不應該在封印之中消亡。
寧在拼搏中死亡,也決不在放棄之後等待奇蹟。這是易言近來心中所想,所以在這個天地都要消亡的時刻,他願意成全別人。
自由是他心中最爲神聖不可放棄的東西,所以他願意將那兩個老人放出來。
在他放出那兩個老人的一剎那,廣州城上空剎那之間烏雲密佈,電閃雷鳴,緊接傾盆大雨落下,將街上那些不及收拾東西的小販淋了個全身透。
易言從雨中感受到了那兩位老人的淡淡怨氣,然而他們也只是下了這一場雨來發泄而已。然後消失了。
然而在雲雨散去之時,一滴雨水落在了易言的眉心,剎那之間,一股蒼茫的氣息在易言的意思之中蔓延開來,仰着頭的易言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之中。
他的元神隨風而擴散,散在了整個廣州城裡,整個廣州城都在他的心中,城中的人,城中的物,那些氣息彙集而來,如大海風浪一樣。
他的元神在這一剎那之間變成了大海,掀起了虛無之中現在浪潮,浪一卷,便已經是數年之前,再一咆哮,他看到了廣州城的過去。
他看到了廣州城的過去有過的大戰,那澎湃而閃耀的法術光華朝他涌來。
浪浪咆哮,他看到了無邊的炮火烈焰,那是廣州城的未來。
在這一刻,易言的意識已經不再受控於他自己,像是進入了大海之中的小舟,舟仍然算是他的,但又已經屬於風浪。
他陷入了陰陽時空之中。
醒悟過來之時已經晚了,只能努力的堅守着自己意識不散去。
意識之中彷彿有雷霆落下,璀璨而恐怖。
時光之中的厲嘯如刀割。
也不知過了多久,易言以爲自己的意識就要這麼散去之時,一切都剎那之間消失了。
第四劫,易言就這樣渡過去了。
他只覺得自己的元神綿綿無盡之中,無形之中更加的淡了。如果天地是一片海洋的話,那麼此時的元神就是已經成了透明的水色,幾乎要融入了天地。
面前的大榕樹不知道何時已經枯去,枯榮循環,哪怕是這個榮王曾經我麼的輝煌,他此時也該消失了。
旁邊的易安正擡頭看着他,她不明白易言剛剛發生了什麼,然而易言卻又已經在生死邊緣徘徊了一趟。
這些日子以來積蓄着的各種情緒在這一刻都消失了,他的元神越發的剔透。
“走,我們回紫荊山,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夠回家了。”易言低頭對易安說道。
他敢回家,說明就是不怕與人間天庭面對。
林則徐死了,紫荊山中火焰已經熊熊燃燒,而且這火焰終將燃燒這一片天地。
這一卷‘修行’完了。下一卷將是最開始的寫出來的那個卷名——‘太平道,殺生劍’,這些天其實一直很卡文,我不知道怎麼來寫林則徐的死,不知道怎麼能夠寫的更精彩一些。但是寫到這裡我覺得就這樣也不錯,有些人的死,不能死在大家的眼中,只在心中去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