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令我感到既驚訝又義憤。驚訝的是時至今日,還有日本人稱中國人是“東亞病夫”,日本人身材矮小,眼小體瘦,他有什麼資格這樣侮辱中國人?我本來就對日本人沒什麼好感,這樣一來,我更加堅定了要將松下純一放倒的想法!
比武競技,一般號召以武會友,友誼第一,比武第二,點到爲止。我也比較喜歡和奉行這個規則。但是對於日本這個不講規則不懂規矩的民族,我覺得這個規則完全可以例外!
於是我輕聲罵了一句:“小日本兒。”然後兀自地攥緊了拳頭。
當然,這些舉止和心理鬥爭都只是短暫的插曲,望着面前的松下純一,我覺得由他影射出了日本人普遍的醜惡嘴臉。
我在心裡暗暗想道:一定要把這個的日本警衛爆揍一頓!
舉牌小姐扭動着窈窕的身姿,舉着“第一回合”的牌子轉了一圈兒後,我與松下純一郎的比試正式開始。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這個松下純一表面上看着比較強悍,但是實際的身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精絕。
一開場我就不斷以組合拳對松下純一的頭部進行猛烈攻擊,在我的信念中,夾雜着對日本人的國仇家恨,確切地說,我竟然沒有將與松下純一的競技當成是比賽,而是一種盲目的泄憤。也許這種想法是錯誤的,但是在當時這種情況下,我確實無法剋制自己的衝動,我的組合拳瞬間在松下純一頭上開了花,他還沒等到進攻就連防守的能力也沒有了,只是抱頭忍打。臺下傳來了劇烈的吶喊聲和助威聲,我聽到了很多用漢語說了一些過激的話,比如說“把小日本打殘”之類的,但是此時我不可能冷靜下來,我的血液在沸騰,我更是將觀衆們的吶喊聲當成是一種超能的動力,促使我不斷地施加拳力,剎那間將松下純一打的狼狽不堪,抱頭呻吟。
直到裁判叫停,我才停止了對松下純一的廝打。
確切地說,很過癮。毆打日本人讓我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感。對於自己的野蠻行爲,我只能說,我不是得道高僧,也並非修行道人,我也有情有愛更有恨。作爲一箇中國人尤其是中人,我無法忘記日本人對中國所犯下的罪行,因此,這位松下純一,必須要承受我所有的不滿和偏見。
擂臺如戰場,勝者爲王,敗者爲寇。這是自上而下不變的定律。
除非你比我強,否則我就要削你,讓你也嚐嚐被人欺負的滋味兒……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的想法好單純,單純的像是剛剛看過抗日影片的孩子一樣。
接下來,松下純一吸取了教訓,開始以自身的素質和技巧對我猛烈的連環拳進入規避,但是實力的落差註定了他的劣勢,我稍加力度便破開了他以手腳並舉構成的防線,劈里啪啦又是一陣猛烈的攻擊,直將松下純一打的七縈八素,狼狽不堪。
第二局,我更是沒有給松下純一任何扳回劣勢的機會,繼續以組合拳攻擊他的頭部。沒出幾個回合,松下純一已經被打的神智不清了。
我見他的敗局已定,稍微鬆了口氣,然後開始施展連環三腳,啪啪啪,右腿三擊瞬間擊中他的膝、腹和下巴。
松下純一踉蹌倒地。
裁判跑過去給他數秒,三,二,剛剛要數“一”的時候,松下純一艱難地用手支撐着,氣喘吁吁地站了起來。
但是剛剛勉強站住,雙腿猛地一酸,又是一個踉蹌。
他拿一種可憐的眼神望着我,似乎在求饒,又似乎是想繼續積攢力氣跟我決鬥。
但是他哪裡還有機會啊?
他現在已經宛如是一隻得了瘟疫的公雞,沒有了任何的趾高氣昂,沒有了任何的蔑視和傲慢。
他簡直如同是風中的枯草,風一吹,身體便劇烈的飄搖。
或許是武士道精神在作怪,這位松下純一仍然沒有死心,彷彿想繼續打下去。他擡起拳頭,柔弱無力地指向我,要繼續跟我戰鬥。
確切地說,我對他的這種精神有所感動。如果不是他這種執着不認輸的精神觸動了我,我想我還會繼續在他身上發起猛烈進攻,我連打殘他的心,都有。
於是,我在潛意識裡決定,不能將他趕盡殺絕。我要給這個可憐的日本武士保留一點尊嚴。
然而,就在這時候,擂臺下面,一個穿着空手道道服的日本人突然間抽出一條白毛巾,朝着擂臺上扔了過來,而且口裡用不太流利的英語喊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們認輸,我們認輸!”
這個日本人看似要比松下純一年齡稍大一些,估計應該是松下的教練,或者是同事,或者只是一個參賽小組的臨時負責人。
這場比賽就因此告停,但是卻遭到了媒體和觀衆們的衆多置疑。
事後有交流會專欄記者採訪這位扔白毛巾的日本教練,問他爲什麼要在中途扔白毛巾,這是不是與日本的武士道精神不符。這位日本教練不無感慨地說:“我不能因爲一場比賽,失去了天皇閣下的一個得意警衛。那個中國警衛太野蠻了,他簡直不像是在比賽,而像是在廝殺,在要人命。”
理所當然地,我以絕對的優勢,晉級八強。
比賽過後,返回公寓的路上,沈夢忍不住問道:“趙龍,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野蠻了,剛纔你和那個日本警衛的比賽,簡直像美國摔角一樣殘酷。”
所謂美國摔角,並不是摔跤,這裡的“角”包括拳打、腳踢、肘擊、拋摔等幾乎所有徒手格鬥技法,比賽場地允許延伸到看臺上甚至休息室內。因此,摔角當屬更原始、隨意、火爆、刺激的自由搏擊。摔角與摔跤在比賽形式上也有很大區別,比如最受歡迎的地獄鐵籠大賽、活埋大賽、可以使用兇器的硬核大賽、皇家30人大戰等等,這在摔跤運動中是不可能出現的比賽形式。摔角運動被很多人稱爲是世界上最殘酷的格鬥比賽,以殘忍、兇狠著稱於世。
沈夢竟然拿我跟摔角相提並論,可見我當時確實對松下純一下手有些殘酷了。
確切地說,現在平靜了一些,我的確還在爲剛纔自己的激動,感到震撼。我從來沒有那樣去攻擊一個人,更何況是比武競技中的同行人士。
沈夢接着說:“我在你身上,又發現了一種野性之美。這種野性之美,很讓人崇拜。”
我趕快擺手笑道:“別介,別崇拜哥,哥只是個傳說。”套用了一句流行的時尚臺詞,倒也覺得大氣凜然,心生激昂。
沈夢噘嘴笑罵:“小樣兒,看把你得瑟的。”
我改變話題說:“賽了這麼多場,身體有些發酸,沈夢,回去以後幫我按摩一下,行不行?”
沈夢憤憤地說:“趙龍,你把我當按摩小姐了,是吧?”
我急忙解釋道:“哪能啊,不是你的技術好嘛,你那小手往身上一擱,特別舒服。”
沈夢轉而笑了,面帶羞澀地說:“真的呀?”
我讚美道:“那可不。你的按摩手法剛中有柔,柔中帶剛,比那些專業的按摩師水平還要高很多,很多。”
沈夢嘿嘿一笑:“你要這樣說的話,本姑娘倒是願意效勞。回去以後我幫你活動活動肌肉。都賽了這麼多場了,肯定得累了。”
我壞笑道:“那太好了。聽你這麼一說,我身體的疲憊都減輕了好多好多了。”
回到公寓,沈夢果然沒有食言,主動地跟我進了臥室。
我平趴在牀上,沈夢坐在牀沿上,纖纖雙手由頭到腳,一寸一寸地幫我舒活筋骨。
我半閉着眼睛享受着,全身徹底放鬆。
021
沈夢一邊幫我按摩一邊問:“舒服不?”
我美滋滋地說:“舒服。”
沈夢拿着我的手,放到自己臂彎裡輕按着。
我愜意地享受着她柔軟細膩的小手,在自己臂膀上揉捏。她的手法比較嫺熟,力道適中,動作熟練,啪啪啪拽了幾下手指頭,響聲清澈乾脆。因爲靠的距離比較近,她身上的香氣直刺入我的鼻孔當中,異常清晰可人。睜眼一瞧之下,眼前是一副光澤、曼妙的俏影。豔豔的一身中國紅,長袖立領“新式旗袍”將身體束得緊緊的,肌膚光澤透亮,胸前鼓鼓,豐挺圓潤的尤物似要破衣而出……紅色短裙下,一雙雪白滾圓的美腿更是讓人無限遐想,搭配着一雙時尚的黑色皮鞋,使得沈夢全身上下充滿了火辣辣的誘惑。我的心猛然間跳動加速,被眼前佳人的美麗所衝撞,所謂的什麼免疫力,早已被沈夢這驚世駭俗的俏美拋到了九霄雲外。
我突然間近乎下流地想到:如果面前這個可愛漂亮的女孩是我的女朋友,那該有多好啊!
近在咫尺,近在心間。
但是我卻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追問道:“沈夢,你的手法不錯啊。你以前不會是學過吧?”
沈夢道:“沒學過。不過我在家裡經常幫我爸按摩,按着按着就按出水平來了。除了我爸,你可是第一個享受這麼高待遇的男人。”
我心中暗喜,繼續追問道:“你經常給沈局長按摩?那沈局長肯定經常獎勵你了?”
沈夢得意地道:“那當然。我爸對我的技術總是讚不絕口。不然的話,沒有鼓勵,誰還整天給他按摩呀?”
我哈哈笑了一聲,指着沈夢道:“這麼說,你承認沈局長是你爸了?”
沈夢這才意識到說漏嘴了,吐了吐舌頭,嘆氣道:“小樣兒,趙龍你竟然給我下套,套我的話!”
我說:“我什麼時候套你話了?”
沈夢道:“你都把我繞進去了。不然的話,我會上你的當?”
我笑道:“沈夢啊沈夢,我就搞不明白了,是局長的女兒就是唄,有什麼好隱瞞的?再說了,這是和尚頭上的蝨子——明擺的事兒。”
沈夢再嘆了口氣,把手從我背上挪開說:“這個我能說呢?要是別人知道我是沈局長的女兒,那有多危險啊。再說了,我也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是靠着父親的後臺才成長進步的,我是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才走到今天的。現在,特衛局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不多,只有那麼十來個局處領導知道。但是他們都給我保守住了秘密。所以我的身份一直就像迷一樣,別人只能猜測,但是卻得不到確切的答案。”
我自信地說:“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但是一直沒揭穿你。”
沈夢道:“你就吹吧。你能看出來?”
我笑着說:“從你看沈局長的眼神和沈局長看你的眼神裡,就能分析的出來。那根本不是一種單純的上下級關係的眼神,裡面明明充滿了親情。雖然你們都有所掩飾,但是卻瞞不過我的眼睛。”
沈夢說:“算你分析的還算正確。不過本姑娘必須提醒你,你得爲我保守秘密。否則,我在特衛局可沒法混了。那不得緋聞滿天飛啊?”
我說:“你放心。既然我確定了你的身份,就把它擱到心裡,不要讓別人知道。”
沈夢擠出一絲笑意:“那就好。”然後合上手掌,歪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但她馬上又追問了一句:“對了趙龍,是不是你現在知道了我是局長的女兒,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會大打折扣了?”
我說:“哪能啊。我都巴不得攀上你這個高枝兒了。”
沈夢笑着說:“正經點兒。我還不瞭解你?攀高枝可不是你趙龍的作風。據本姑娘猜測,你有自己的愛情觀,你不會受社會上不良風氣的影響……但是,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我這個高枝願意讓你攀,你同意不?”
我說:“同意。那指定得同意。”
沈夢追問:“發自肺腑的?”
我點頭:“發自肺腑的。”
但剛剛說完,我就笑了一下。突然間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或者是覺得這太富有戲劇性。
沈夢臉色一變:“一聽你就是敷衍我,我也懶得再跟你開玩笑,這麼不懂風情。”
我苦笑道:“沈夢你這又是怎麼了?怎麼動不動就翻臉呢?”
沈夢若有所思地愣了一下,卻沉默不作聲。
我本想乘勝追擊,但是卻止住了。
只不過,從沈夢那特殊的表情裡,我再一次體會到了她對我的感情。
我在心裡告誡自己:等賽事過後,我一定要鼓起勇氣告訴她三個字:我喜歡她!
喔,不對,是四個字了……
次日,新一場的拳臺競技繼續火熱地進行着。
在16強晉8強的循環賽中,我的戰友宋世國力克羣英,跟我一樣,以絕對的優勢進入了8強。
再接下來,便是8晉4的角逐了。
那將會很激烈,很殘酷,甚至是很艱難。
當然,這之後就沒那麼幸運了。幾場循環賽事當中,宋世國連敗兩場,後來又不敵美國警衛邁克,無緣進入四強。
我在晉四的循環賽中,倒是挺順利,我先後戰勝了泰國的另一個拳王警衛阿翁和澳大利亞警衛賽博菲爾,進入了四強之列。
同時,美國的光頭警衛邁克,和Y國的侍衛長凱瑟夫,依然勢頭猛勁,也同樣以絕對的優勢,進入了四強。
進入四強的分別是:我,凱瑟夫,邁克,以及帕布羅克。
兩個美國警衛,一個Y國警衛,一箇中國警衛。
確切地說,我沒想到帕布羅克能進入到四強之列。去年他訪問中國的時候,我曾經與他交過手,而且戰勝了他。如今他竟然尤如過海蛟龍一般,過關斬將,一路殺進了四強之列。
四強之間相互循環,之後便是冠亞軍的角逐了。
確切地說,進入了四強之後,壓力是相當大的。好在組委會還算體諒我們,安排到3月11日下午進入循環賽。這樣的話,11號上午我們可以進行短暫的休息。但是說實話,這關鍵的時候,誰還有心休息啊?我們四個人都在做着同樣一件事,互相研究,互相被研究。我下一步的擂臺對手便是美國光頭警衛邁克,面對邁克這位精兵強將,我不能有半點兒馬虎。畢竟,他是上一屆交流會搏擊專場的冠軍,不管他是否曾經與凱瑟夫有過什麼下流的勾當,他的強大,都是不容置疑的。
確定了循環次序之後,凱瑟夫突然火急火燎地找到了我。
他的樣子有些難看,或者帶有失望的元素。他咂着嘴巴對我道:“趙龍,看來,這下子你沒有機會了。邁克這一關,你肯定過不了。看來,我們之間的對手戲,不可能有了。”
我笑道:“你憑什麼就斷定我會輸給邁克?”
凱瑟夫把手平攤在胸前,一本正經地說:“這必然。邁克是全美的搏擊冠軍,你應該看過他秒殺對手的精彩片斷,他的拳頭很有威力,你雖然也不錯,但是跟他比起來,還是很有差距的。我不得不提前告訴你,你會輸得很慘。今年的交流會,很可能跟去年是一個模式,最後由我和邁克爭奪冠亞軍。”
我說:“那你也太過於自信了吧?”
凱瑟夫說:“不信,各位走着瞧吧。你會知道的。”
我只是莞爾一笑,卻不說話。
凱瑟夫拂袖而去,嘴裡哼上了不知名的Y國流行歌曲。
我望着他的背影一陣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