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接着說:“這樣吧,我給你出兩道成年人的題目……”
我打斷她的話道:“別出了,你還是脫了鞋幫我踩踩背吧,背上不太舒服,我指了指自己的後背,做出一副不爽的樣子。
沈夢果然照做,脫了鞋子,然後扶着牀站起來,纖纖的細腿試量着放在了我的背上,輕聲問道:“沒問題吧,能擔得了我的體重嗎?”
我笑道:“沒問題,你儘管上來就行,就你那點兒重量,我當然能承擔得了!”
沈夢這才輕巧地試探着,將兩隻腳都站在了我的背上,兩隻小腳攤開,腳掌微微用力,輕輕挪動着。
我滿意地微閉上眼睛,盡情地享受着。
確切地說,這種放鬆的方式,是我留存在腦海裡永恆的記憶。記得以前當普通戰士的時候,戰友們訓練累了,晚上睡覺前,就會相互以踩背的方式進行放鬆,隨着脊椎骨的陣陣碎響,渾身的輕鬆。相信那是一天到晚最愜意的時刻。緊張了一天,那片刻的放鬆,讓人渾身舒坦,精神百倍,隨後很快便能入睡。
而此時,讓沈夢如此專注爲自己踩背,卻是小同大異的另外一番滋味。
她的腳很柔軟,身體的重量也很輕,踩在背上,帶着溫度,甚至是清香。
踩背算是個體力活,既要掌握自己身體的重心,又要時刻關注着對方的身體部位,以防踩偏,同時,還要掌握好力度。這裡的牀畢竟不是專業的按摩牀,一般人站在別人身上都會站立不穩。但沈夢畢竟不是一般人,她在我背上游走自如,穩如泰山,傾刻間用那雙秀美的小腳,將我的整個背部按壓的相當舒服。
好大的享受啊。
我閉着眼睛趴在牀上盡情地享受着,沈夢開始一邊踩一邊輕輕哼起了黑鴨子組合的歌曲:“線兒長,針兒密,含着熱淚繡紅旗,繡呀繡紅旗。熱淚隨着針線走,與其說是悲不如說是喜。多少年,多少代,今天終於盼到了你,盼到了你……”
讓我最爲歎服的是,沈夢這丫頭唱歌的旋律正好和她給我踩背的頻率相吻合,像是在打拍子。我瞬間感覺她不是在用嘴巴唱歌,更像是在用腳唱歌……
我不得不汗顏地自言自語道:“這丫頭,太有才了!”
但我還是沒話找話地開口埋怨道:“沈夢,能不能先暫時停止你的節拍?我適應不了你這頻率。”
沈夢立刻停止了哼歌,異常溫柔地道:“沒問題。你現在是功臣,爲你服務是本姑娘的榮幸,你怎麼吩咐我就怎麼做。”
果然,沈夢繼續一絲不苟地幫我踩背,在這種優待下,身心感到無比放鬆,幸福感油然而生。
真的,沒有親身經歷過被一個心愛的女孩踩背的人,是無法體會到這種幸福的。沈夢身份高貴,性格也比較要強,她能靜下心來幫別人踩背,實在算得上是一件難得的事情。我平時連想都不敢想,她能做出這種捨己爲人的雷鋒事蹟,這根本不符合她的性格和行事風格。由此可以看出,自己在沈夢心裡還算是有一定地位的……我暗暗地偷樂着,在心裡默默地爲沈夢隨機改編了一首歌:學習雷鋒好榜樣,沈夢踩背一級棒,捨己爲人不怕苦,立場堅定覺悟強……在心裡唱着唱着,我都忍不住要笑了。
說實話,真的很感激,也很感動……我趙龍何德何能,能讓沈夢如此關照?
想都不敢想啊……
次日,沈夢又纏着我給我講笑話聽,而且又主動提出幫我放鬆身體。我知道她的良苦用心,她無非是想讓我儘快調整到最佳狀態,爭取在競技場上發揮好的成績。同時,她藉助講笑話和腦筋急轉彎的方式,幫我調解心情,在歡笑中儘快恢復狀態,忘記疲憊……
有女如此,甚慰,甚喜。
但是事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雖然孫隊長、沈夢等人想盡了千方百計幫我恢復狀態,但是意外卻還是不約而至。
當天下午,沈夢病倒了。
真是病來如山倒。
上午還活蹦亂跳的沈夢,怎麼會突然病倒了呢?
我們在美國工作人員的陪伴下,將沈夢送到了醫院。
一查體溫,沈夢發燒到39度。
我真是納了悶了,沈夢怎麼會突然發燒呢?再說了,依她的身體素質,不可能這樣輕易地就生病啊!
難道是突然間水土不服?
對此我們都萬分焦急,沈夢也一個勁兒地責怪自己,說是自己給大家添了麻煩。對此,我們除了勸她好好養傷之外,還能怎樣?
更爲戲劇性的是,當天晚上,我竟然也生病了。
024
事情或者來的太突然了,就在我要與凱瑟夫決戰的前一天晚上,我突然病了。
不是什麼大病,就是半夜裡起來上了幾次廁所。拉肚子了。
拉肚子雖然並沒有什麼大礙,但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突然拉肚子無疑如同天降災難。對此我心裡有些鬱悶,捂着微微有些疼痛的小腹,躺在牀上再也沒能睡着。我實在弄不明白了,自己也沒吃什麼零食,也沒吃變質、冰涼的東西,怎麼會突然拉肚子呢?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命中註定的劫數?明天就要跟凱瑟夫決賽了,自己反而突然拉起肚子來,真是雪上加霜啊。
難道我和沈夢一樣,都是水土不服?
當然,我也懷疑這次腹瀉是吃了餐廳裡那半生不熟的牛排。其實我並不喜歡這種食物,但是見美國警衛用叉子叉着牛排吃的津津有味,於是也試着吃了一些,感覺味道還行,就是不太熟。
但現在容不得我多想。因爲現在面臨的主要問題不是尋找拉肚子的原因,而是想辦法儘快恢復,以防止影響明天的決賽。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關於我拉肚子的事情,只是悄悄地跑到外面的診所裡買了幾片藥吃下。
早上七點鐘,我吃過飯後正在客廳裡坐着吸菸,沈夢走到了我的身旁。
看得出,她的臉上還掛着一絲的蒼白,漂亮的容顏下,掩飾着一副被高燒折磨過的血色。我正要開口問沈夢感覺身體好些了嗎,她卻主動問我道:“趙龍,你今天怎麼了,好像不太對勁。”她輕盈地湊過來望着我,坐在了我的旁邊。
我掩飾道:“哪裡哪裡啊。我能有什麼事兒?倒是不知道你現在的病情如何了?好點兒了沒有?”我望着沈夢略顯憔悴的臉龐,心裡好生憐憫。
沈夢從憔悴的臉色中擠出一絲笑意:“好多了。這次高燒來的太突然,不合邏輯。”
我說:“是啊,是不合邏輯,依你的身體素質,不應該得病,難道是水土不服?”
沈夢不置可否,反而繼續開始關心我道:“你今天看起來臉色不太對頭,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在心裡歎服沈夢的觀察力和判斷力,不愧是學過醫的,從我的臉色就能判斷出我不舒服,至於我拉肚子的事情,其他人一概沒看出來,也只有沈夢,如此細膩如此善於察顏觀色。
我沒回答,但沈夢竟然又追問了起來:“你說啊趙龍,你要知道,一會兒就要決賽了,但現在看你的臉色,太不對勁了。”
我用手颳了一下臉,還是說出了實情:“昨天晚上拉肚子,肚子不好。”
沈夢的臉色頓時顯得焦急萬分:“拉肚子?唉呀唉呀,這可怎麼辦啊?關鍵時候……”沈夢拿兩隻小手對碰着,一副異常焦急的樣子。
我說:“沒關係的,這又不是什麼大病。”
沈夢卻一下子從病態中變得精神無比,站起來道:“不行不行,腹泄雖然不是什麼大病,但是嚴重影響人的體力和力量,你要是這樣參加比賽,別說是凱瑟夫,你就是連帕布羅克都打不贏。”
我埋怨她道:“看你這烏鴉嘴,我還沒上場呢,你先咒我輸了,是吧?”嘴上雖然埋怨,其實心裡卻對她的話頗有好感,我知道,她是在爲我着急爲我擔心。
沈夢噘着嘴巴,想了想,然後道:“我去找組委會,讓他們推遲決賽時間!”然後一副要走的樣子。
我苦笑道:“沈夢你太天真了吧?組委會會因爲我拉肚子就推遲比賽?可能嗎,你不想一想。”
沈夢焦急地道:“那怎麼辦?你要是這種狀態上場,肯定是不公平。”
我說:“天意如此,誰能改變得了?可能是老天故意要幫助凱瑟夫吧。”我嘆了一口氣,自我調整了一下心態,倒是也不再爲此事過於分心。畢竟,終歸是要進行決賽的,與其躺在自己的病痛中萎迷不振,倒不如擺正心態,盡最大的努力爭取勝利。
然而沈夢卻是個倔脾氣,她義憤填膺地道:“必須去說,能爭取則爭取。我現在就跟孫隊長去找組委會,讓他們同意推遲比賽!”
說完後,沈夢不顧我的攔阻,徑直去找了孫隊長。
雖然這樣成功的機率很小很小,但是沈夢卻嘗試以最大的努力去爲我爭取公平的競爭機會,而且她自身還有病,她對我的關愛令我感動不已。
果然,沈夢很快找到了孫隊長,孫隊長一開始有些猶豫,但是在沈夢的再三說導之下,竟然果真抱着試試看的想法,跟沈夢一起去了組委會。
望着沈夢出門時留下的背影,我的心裡涌進了一股強烈的暖流。
我突然在想,自己和沈夢同時生病,而且病還來的那麼突然那麼蹊蹺,這是不是有着特殊的含義?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同病相憐”?
無從而論。
突然,有人敲門。
開門後,我愣了一下。竟然是瑪瑞詩亞。
我猶豫着邀她坐下,瑪瑞詩亞雙手緊握,似有心事地朝客廳上下打量了一圈兒。
我主動問道:“瑪瑞詩亞,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瑪瑞詩亞笑道:“當然有,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要比賽了,我特意……特意過來告訴你一些事情。”
我追問道:“什麼事情?”
瑪瑞詩亞道:“是關於凱瑟夫的。我想我可以爲你提供一些關於凱瑟夫的弱點,以及在搏擊當中的一些漏洞,我希望你能獲勝。”
我頓時大吃一驚,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該感慨。瑪瑞詩亞身爲Y國人,身爲Y國的超級女侍衛,竟然要幫中國警衛代表打敗自己國家的警衛代表,這好像有些太誇張了一些吧?
於是我婉拒道:“算了吧瑪瑞詩亞,你這樣做我會心裡不安的。怎麼說你也是Y國的警衛,你應該幫着凱瑟夫纔對。”
瑪瑞詩亞搖了搖頭道:“哦,不,不,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總統警衛了,我現在自由了,我可以自主地選擇自己的主張和想法,沒有人能夠阻攔我。”
我說:“但是你畢竟是Y國人,即使你現在已經退役了,但是站在國家的立場上,你不應該這樣做。”
瑪瑞詩亞看了一下,見四周無人,才放輕聲音說:“趙秘書,趙龍,你知不知道,在我的心目中,其實你纔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過眼雲煙。只要能給你帶來方便帶來利益,我可以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包括這件事,也是同樣。”說完後她拿一雙飽含深情的雙眼望着我,似在要博得我的理解和認可。
我說:“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瑪瑞詩亞愣道:“爲什麼?我是爲了你好!”
確切地說,我也明白瑪瑞詩亞的一番苦心,但是我不能這樣做。也許,瑪瑞詩亞跟凱瑟夫共事這麼久,的確能掌握到凱瑟夫在搏擊中的很多劣勢和薄弱環節,甚至是漏洞。但是如果以這樣一種方式贏了他,我覺得臉上無光。更何況,我更不希望瑪瑞詩亞因爲這個背叛了自己的國家,這樣做的確是有些太過於衝動了。而且如果一旦泄露出去,將會對瑪瑞詩亞的名聲造成極爲惡劣的影響,甚至會受到整個國家的譴責。我不可能因爲一己之私,讓瑪瑞詩亞做出這樣的犧牲。
我正想回答,卻突然感到肚子咕嚕了一聲,我感到情況不妙,立刻改口道:“對不起,我先上一下衛生間。”
瑪瑞詩亞愕然中點了點頭,盯着我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也許,她在認爲我是故意避着她吧?
洗手間裡,我得以暢快地解決一下生理問題,不拉肚子不知道,只有真正拉肚子的時候,才能體會到這其中的痛苦。
解決完生理問題,站起來的時候,才突然感覺到眼前開始冒起了金星,兩腿也開始發軟了。
我越來越意識到:自己今天的體力真的不容樂觀。
腹瀉是一種極傷體力的病症,此時,我真的很無奈。
等我從洗手間裡出來的時候,才發現瑪瑞詩亞已經走了。
茶几上留下了一張字條:趙龍,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樣避着我,我真的那麼討厭嗎?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讓你討厭了。但是我仍然祝你能夠在比賽中獲得成功。我走了,拜拜。
落款:瑪瑞詩亞。
我拿着字條苦笑一聲,敢情瑪瑞詩亞真的以爲我是故意避着她呢!
我是真的肚子不舒服啊!
我本想追出去向她解釋,但是再一想還是算了。也許,這樣反而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我的心裡涌進了一絲歉意,確切地說,我不知道應該以怎樣的一種狀態,去面對瑪瑞詩亞。
或者說,是我錯了?
馬上要比賽了,時間不允許我考慮這些,我看了下表,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趕往體育中心。
這時候,孫隊長和沈夢氣喘吁吁地回來,從他們沮喪的表情中,我判斷出了結果。
沈夢帶着一副歉意對我說道:“趙龍,推遲是推遲不了了,就看你上場後的發揮了。”
孫隊長也跟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放鬆心情,調整好心態。現在不管輸贏與否,你都已經是前兩名了,因此不用過於緊張。沈局長的囑託,你已經算是完成得很圓滿了。這次決賽,就看你的發揮了。”
我輕輕一笑,點了點頭。其實我心裡並不放鬆。
這種情況下,能放鬆得下來嗎?天要亡我,我能奈何?
我發現沈夢臉上已經冒了汗珠,她的高燒剛剛退去,就忙着爲我的事情奔波操心,我的心裡涌進了一股感動和歉意。
我對沈夢說:“沈夢你就別去了,今天在家裡好好休息休息吧。”
沈夢劇烈地搖頭說:“得去,必須得去。你放心,本姑娘沒事兒。”沈夢裝出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嘴角處擠出一絲近乎坦然的笑。
但是我卻從她的坦然當中,看到了一絲疲憊與憔悴。
然後,我們一起趕往了體育中心。
九點半鐘,最後的決賽正式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