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儲, 向來都是能動搖國之根本一事,太子落馬被囚禁冷宮這一消息來的太過突然,衆人疑慮頗多, 且再看竇家如今依舊風光, 卻不知爲何太子會忽然失寵。
原因讓人難以啓齒, 太子闖入長榮殿輕薄了衡帝新納的麗妃被恰好來看麗妃的衡帝撞個正着。
乖乖, 老子的女人兒子卻吃上了。
那一番場景可謂是活色生香, 麗妃外衫盡除只餘一件粉色鴛鴦肚兜,嘴角還帶傷顯然是被強迫,而太子則是全身□□, 一見衡帝怒目瞪着自己,太子頓時就嚇得從牀上滾下, 這才如夢驚醒, 胡亂拿起地上的衣衫擋住關鍵地方。
若是旁人定是看的歡喜, 但看到的人是衡帝,自己的女人被自己的兒子欺辱, 可見如何大怒,當下便吩咐人抓了太子。
儘管太子一直大聲叫冤,稱不知爲何會在麗妃宮中醒來,但捉姦在牀,不容狡辯, 何況麗妃聲淚俱下的指控更是讓他沒有半分解釋的機會。
也不知是否人處高位久了人也變得越發多疑, 衡帝一心更覺太子此番能忤逆犯上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以後做出篡位逼宮也不是不無可能, 雖自己的皇位遲早是交給太子, 但是自己給與被人奪去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於是悲催的玉梓鶴剛到宮門便被攔下,只得又帶着御林軍抄了東宮, 不想卻真的找到了所謂的蛛絲馬跡,太子平日與朝中大臣聯絡的書信,若是平日這些信件看起來平常不過,但在此時,衡帝既已疑心,這些書信此時看起來便更像是在籠絡朝臣。
一旦疑心,這疑竇便一直存在,何況是在太子做出輕薄后妃的行爲後,更顯不可饒恕。所以即使竇皇后求了一夜,衡帝這次似乎是下了決心要廢太子,竇家一派自然力保太子,但玉藩以及馬相一派皆是主張廢太子,在一番爭議之下終是下旨廢了太子之位,貶爲庶人,囚禁冷宮。
竇皇后哭了一夜,東宮裡多位美人亦是哭了一夜。
就在人們以爲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時,快要踏出宮門的玉梓鶴再次奉旨入了內宮處理一件格外棘手的事,他只能苦笑着心裡盤算一定要討回這筆帳。
儘管衡帝對麗妃多番保證一定會給她一個交代,但衆人離開之後,麗妃仍是不堪受辱上吊自盡,聽宮人講,她死不瞑目,一雙眼睛瞪得又圓又大,似是吃人的女鬼。
後宮嬪妃自盡也不是頭一回,但麗妃鄰國公主的身份讓衡帝不得不重視,且不知吳國韓越是如何得知麗妃自盡一事,當夜便進宮向衡帝討要說法,幾次三番當韓越怒摔殿中物事時,衡帝有些後悔納了這鄰國公主,倒不是怕吳國,而是面前的韓越雖隻身一人,可他身上散發出的殺氣,衡帝絲毫不懷疑他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殺了自己。
最後韓越帶走了麗妃的遺體,本來人死了,衡帝那點兒花花腸子早沒了,一具屍體於他來說就是廢人,不要也罷。
今夜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儘管爲何太子會出現在後宮中的長榮殿而非其它,爲何長榮殿內沒有一個太監侍女發現本不該來此的太子,爲何恰巧衡帝在那時出現在了長榮殿。
種種巧合,卻是無人提及。
但太子的罪卻是定下了。
皇宮內院對此事忌諱頗深,知曉內情的太監侍女一夜之間紛紛消失,但這卻不能阻止流言的傳出,第二日街頭巷尾的百姓,就連三歲孩童都知太子德興敗壞,欺辱皇妃被廢。
皇室一樁醜聞就這麼成爲茶餘飯後必談之資。
至於新任的儲君花落誰家,衡帝卻一直沒有個準確的答覆,竇皇后只生了一子,如今宮中還有三皇子翼,五皇子旗,五皇子年幼,適宜繼承大統的只剩下三皇子,可三皇子爲宮女所生,當年生下三皇子便撒手人寰,沒有母妃支持的皇子可見在皇宮日子過的艱難。
如今太子失勢,加之他的醜聞被天下人皆知,再翻身也是很難,已是竇家在立儲一事並不着急,從不附和那些上書衡帝立儲的大臣。
總之,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再說極度鬱悶的新郎官玉梓鶴可算是得了空,終於回了玉府,身上還是昨夜那身喜服,此時卻有些皺皺巴巴,十分不雅,但心心念唸的娘子獨等了自己一夜實在是有愧。
剛踏進院門,瞧着兩個女子正坐在院子石凳中品花論茶,那個綠衫女子他自然識得,正是他的小妹,而另一個着紅色石榴裙,挽了個精緻的飛仙髻的女子他卻有些疑惑。
記憶中一個模糊的身影與此時那女子的背影漸漸重疊,他看的一時出神。
忽聽到有一聲欣喜的叫聲,是他的小妹在喚他。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也聞聲轉過頭來,正是他的新婚娘子,衛清泠。
這是那個平日裡慣會舞刀弄槍的衛清泠?玉梓鶴有點兒疑惑,不得不說此時的衛清泠眉宇間英氣不減,但換上一襲女子裙裝,加之眉宇間夾雜的幾分憂愁,多了幾分女子的柔媚。
柔與剛的結合,美的無與倫比。
玉梓鶴只覺心跳忽然加快,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怦然心動。
“夫君。”衛清泠淺淺的喚了聲,但顯然對這個稱呼還有些不適,叫起來有些生硬。
但雖是生硬,卻足以上玉梓鶴這個上過戰場經歷過浴血奮戰的殘酷的男子瞬時紅了臉,顯然這樣的反應很是惹對面兩個美麗動容的女子歡喜。
玉梓嫣若是還待在這兒便是不識趣兒,站起身來,笑說:“大哥,既然你已回府了,我這個做妹妹的可好回去歇息歇息了。”
說着又看向衛清泠,經過一夜兩人越發的熟稔,朝她眨了眨眼睛,“大嫂,我就先回了。”
衛清泠點了點頭亦是站起身來。
玉梓嫣走過玉梓鶴身邊卻被玉梓鶴給叫住,“小妹,若是見到喬詡,可得要替大哥爲這個將來的妹夫轉告一句話。”
什麼話還需要自己來傳?玉梓嫣雖然疑惑但還是認真的點頭,只聽他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見玉梓嫣愣着,玉梓鶴卻是頗爲滿意的拍了拍玉梓嫣的額頭,讓她回去路上仔細着。
玉梓嫣糊里糊塗的點頭應了,疑惑的種子卻是生根發芽撓得她心裡癢癢。
待玉梓嫣離開,夫妻二人這纔算是真真正正的相處,玉梓鶴不免心生愧疚,說起話來也沒有戰場那般豪爽耿直,多了分扭捏,這樣的玉梓鶴卻讓衛清泠感到新鮮。
“夫君莫不是準備一直在那兒站着?”玉梓鶴眼裡的侷促盡落衛清泠眼裡,衛清泠只是一笑帶過,轉頭吩咐芳草備下清湯。
玉梓鶴心頭一暖,忙了一夜,加之昨日成親繁瑣的很,身上正是疲累,此時泡個香湯最是合適,看來這個娘子取得不錯,是個知冷知熱的。
玉梓鶴因爲常年在邊關生活,院裡都是男僕伺候着,但近身的事兒還是玉梓鶴親力親爲,所以便獨自進了房,泡到一半,忽覺門被人打開,常年在邊關生活養出的警惕的性子並沒有因回到京城有分毫改變,立刻挑起掛在牆上的劍站了起來,濺起水花一地。
可看到來人時,真的是手足無措,慌忙的放下劍掩進水裡。
真是可笑,自己家裡哪兒來什麼刺客。
見玉梓鶴那般面紅耳赤的模樣,衛清泠掩住心中的羞澀,但想起剛纔進門看到的一幕心還是不可抑止的亂撞。房中強烈的男子氣息跟以往在兵營感受到的都不一樣,不得不說玉梓鶴的身材的確很好,長年習武讓他的身軀挺拔而又健碩,還有讓人看了便會臉紅的肌肉以及小麥色的皮膚。
這樣的夫君很好。
衛清泠這樣想着,可心裡卻忍不住要逗弄玉梓鶴,便笑道:“那時你與我比試,輸了,可是今日想要再比?”
她這一說,倒是讓玉梓鶴想起一樁舊事。都說兵不厭詐,玉梓鶴頭一次吃到苦頭還是因爲衛清泠,如今他的嬌妻。
“不,不,不。那時我輸的心服口服。”玉梓鶴忙搖着頭,掩飾了幾分尷尬之色後又解釋:“先前我是習慣使然,我這院子裡沒有丫鬟。”
這點衛清泠自然明白,不過院子裡沒有一個丫鬟倒是讓她吃驚。
衛清泠一瞬間的神思讓玉梓鶴頓覺尷尬,又是慌忙解釋,“我..我..沒有問題,是...是...是...我一直習慣了,回來之後也省的再添丫鬟。”
嘿嘿,衛清泠越發覺得自己的夫君實在有趣兒,以前總覺得他一板一眼的甚是無趣,今日一見卻是不同。
“我不過是進來替夫君搓背。”說着衛清泠揚了揚手中的帕子。
玉梓鶴心中一暖,但嘴上仍是拒絕,“我自己來就好,娘子且去歇息就行。”
衛清泠嚕了嚕嘴,“替自己夫君搓背不是一個娘子該做的?”衛清泠雖然說的輕鬆可心裡仍然打鼓,畢竟是初嫁,家中也沒有母親教導該如何侍奉夫君,只是聽奶媽提及一些,但到底還是心虛。
玉梓鶴不答話,衛清泠只好走了過去,坐在木桶旁的四角黃花梨凳子上,小心翼翼的將手伸進水裡。
玉梓鶴是背對着衛清泠,衛清泠手中的帕子游走在他寬厚的背上,連帶着溫潤的指尖也輕輕滑過,每次滑過都讓他輕顫,隨之心也輕輕跳動。
兩個人雖認識但總統說過的話卻也不多,此時更是一言不發,一個安安靜靜的坐着,一個則是溫柔細緻的搓背。
夫妻間的細水長流,含情脈脈,大抵是如此。
撫過一處猙獰的傷口,那傷口已經結痂,但卻已然觸目驚心。
“還疼嗎?”衛清輕撫着,心中卻是心疼,這傷口顯然是箭傷,而且還是那種有倒刺兒的箭,□□時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也不知當時是怎麼忍下的。
衛清泠的聲音出奇的靜,卻也出奇的惹人心動,玉梓鶴似是受了蠱惑般答:“不痛。這傷好了幾月了。”
衛清泠不說話,只是溫柔的敷過那傷口,玉梓鶴頓時覺得心中好似千萬只螞蟻在咬着自己,忽的轉身望着衛清泠。
“可是我弄疼你了?”衛清泠第一次露出這樣慌張的神色,又有些尷尬和不知所措,不知自己是否做的不好。
玉梓鶴怕她胡思亂想,也是激動的拉過細白的雙手,“不,是我心中愧疚,昨夜本是新婚,我卻拋下你,實在是混賬。”
“國家大事在身,我不怨你。”說完衛清泠見他仍是愧疚不減,便開玩笑道:“你什麼時候如此扭捏了,既然是欠我個新婚夜,還我便是。”
玉梓鶴眼珠一轉,似是明白了什麼驟然起身,濺起的水花灑了衛清泠一身,衛清泠正好說話,卻忽的身子一空,已經被玉梓鶴攔腰抱起往牀榻上去。
她這才反應過來剛纔自己的話說的有多麼直白...
不過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芳草正打算問是否要添水,卻聽裡面傳來絲絲令人心神跳動的聲音,頓時燒紅了臉跑開了去。
玉梓壽來時正瞧見這幕,心裡感嘆,滋滋滋,大哥也忒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