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浪頓時明白了過來,他們剩下四個其實都是一個大分數段的。
這也應該是今年尖子生最集中的一個分數段。
“按照公佈出來的招生數量,華清大學83人,燕京大學70人,復旦41人,華亭交通80人,清北復交274個名額,加上C9的其他五校一共是704個名額。
一二三診你們的排名都是在全市300-400名左右,放到全省也就是500-700名這個區間段。
而這次考試,對你們雖然有影響,但影響遠比別人小。
已知上半區尖子生基本上棄考率達到一半左右的程度。
實際上……”
卿雲雙手一攤,“三哥和四哥,你們一個618分,一個616分。
今年這個考情,那些沒有棄考的人,至少一小半原來的清北踩線生都不敢報。
如果伱們不看專業的話,我個人認爲,你們填清北都沒問題。”
江旭東和馬克呼吸都急促了起來,臉色漲得通紅。
清北……
他們平時想都不敢想的。
這考上了……
不是光宗耀祖啊!
而且,他們也沒任何後顧之憂。
畢竟有蜀大保底。
這太難抉擇了。
卿雲笑了笑,沒有理他們兩個,扭頭看向了彭昌旭和卓浪。
“二哥,五哥,你們兩個就比較吃虧了。一個609,一個605。
清北你們肯定夠不上,復旦的熱門專業比如經濟學、國貿、通信、軟件這幾個專業報不了。
華亭交大、之江大學、人大、建鄴大學的王牌專業也不夠,這些大學只能選次一點的專業。”
彭昌旭看着眼前的《高考指南》,咬着手指甲,猶猶豫豫的說着,
“飛行器設計與工程,這個專業應該算冷門吧。”
卿雲點了點頭,“今天中午,縵縵通過關係問過,往年這個專業都很冷,在復旦大學中的收分,僅高於物理和藥學。”
彭昌旭頓時喜笑顏開起來。
卓浪聳了聳肩膀,復旦華亭交大之江大學,對他來說,放在平常都算高攀了。
現在能報就算不錯了,只需要避開那些學校的王牌專業就行。
在他看來,其實無所謂的,能夠待在老幺身邊就行,“我填華亭交大的工商管理。”
衆人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真夠穩妥的!
工科學校的文科專業。
卓浪嘿嘿一笑,“你們也知道,專業什麼的,我學不進去的,還不如早點跟着老幺打雜。”
那邊沉默很久的江旭東突然笑了起來,“我選復旦的軟件工程。黎叔說的對,好學校不如好專業。”
衆人齊齊對他豎起了中指。
卓浪對着他翻了個白眼,“三哥,你摸着良心說話,你選復旦,不是爲了沫姐?”
江旭東尷尬的笑了笑,“我這不是在你們面前先預演一下,回去好說服我爸媽啊。”
另外一邊的馬克,則有點抓狂了,“我怎麼選啊!!!”
卿雲也沒辦法,馬克616分,清華大學能選的系其實還是不少的。
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說車輛工程、熱動力、化學工藝就不好了。
這些專業,十年過後,也就是馬克讀到博士畢業的時候,正是開始逐漸大熱的時機。
而且,畢竟那是華清大學。
不是所有人都能抗拒這種誘惑的。
再爛的專業,你是清北出來的,都有可以翻身的機會。
甚至,這種純工科的專業,馬克完全可以當做投行的跳板。
投行最愛的便是有理工科背景的畢業生。
隨着時間的推移,實際上純金融專業在投行裡並不吃香了。
畢竟,深挖行業時,理工科背景的人很容易去理解產業邏輯。
普遍而言,理科畢業生在邏輯完備性,對於量化模型的學習能力和動手方面相對較強,這也是主要因素。
所以他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四哥,這個兄弟們沒法替你做決定,你只能自己想想了。”
……
安排完車輛送走幾個呼嚕娃後,秦縵縵笑眯眯的轉身回來挽着他的胳膊,“哥哥,我們現在幹嘛?”
還不到十點。
卿雲聞言眨巴眨巴眼睛,“幹!”
秦縵縵給了他一肘,沒好氣的說着,“正經不過三秒!”
“老婆……你現在怎麼這麼懂?”卿雲也有點詫異了。
秦縵縵羞紅了臉,狠狠的在他胳膊上揪了一把。
還不是他污染的!
卿雲嘿嘿笑着,“要不,我們去看電影?”
這個點,逛街,是別想了。
而且也沒必要給別人保鏢增加工作量。
秦縵縵有點意動,而後又搖了搖頭,“暑期檔,沒啥好看的電影。”
卿雲壞笑着衝她挑了挑眉頭,“去小電影院看點大電影院看不到的?”
秦縵縵脖頸都紅了起來,小手死命的朝他腰間軟肉上招呼,嘴裡軟軟糯糯的罵着“臭流氓!就知道看那些下流的片子!”
卿雲卻一臉的冤枉,“你想哪去了?我是說像《盲井》這樣的地下電影!只有小電影院有。”
望着他臉上無辜的表情,秦縵縵卻惱羞成怒,“你心裡想啥我不知道?”
卿雲賤笑的湊到她耳邊輕輕說着,“換個環境嘛。”
“換個環境?那電影院有什麼意思?哥哥,要不要去我爸的辦公室,我穿上職業裝?”
秦縵縵雙手環着他的脖頸,眼角滿是嫵媚。
卿雲頓時看直了眼,喉頭聳動了幾下。
緊身襯衣、包臀裙、黑絲襪、高跟鞋、紅木大班臺、大落地窗……
秦縵縵的聲音更加魅惑起來,“或者,我穿你姐愛穿的那種JK,我們偷偷溜進圖書館?”
卿雲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還是……我們去醫院……”
霸道女總裁、JK少女、護士姐姐?
好難選……
“能不能一天一個?”他選擇了從心。
選個屁選,全要!
秦縵縵半咬着嘴脣,媚眼如絲,在他耳邊輕語着,“哥哥想要,那當然可以啊。”
見臭男人的嘴角都拉得老高了,她卻立刻變了臉,狠狠的踩了他一腳,“上樓!”
卿雲齜牙咧嘴地捧着腳原地跳着,這婆娘這下是下了死腳的。
秦縵縵雙手抱着胸,一臉冷冷的瞪着他,
“我勸某些人少給我玩什麼鬼把戲!敢做就要敢當!上樓!”
卿雲無奈了,他就知道。
學校門口的驚世一抱,自己是爽了,圓夢了。
可秦縵縵的臉卻被打腫了。
今晚……
估計不能善了。
……
倆人明天有其他的安排需要在市區裡跑來跑去,今晚還是住的厚朴酒店。
emmm……
主要是牀單換的太勤快,秦縵縵擔心被傭人背地裡笑話。
出乎他意料的是,進了房間,秦縵縵並沒有急着發火。
倒了兩杯水擺在兩人面前,自己坐到對面的沙發上,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此時卿雲的狀態只能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如坐鍼氈。
今天下午,玩脫了。
但不玩,也不行啊。
唐芊影要的其實並不多,平時只是自己一個肯定的眼神或者一個擁抱,她便可以高興很久。
但,今天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高中畢業,如果自己沒點表示,太讓人寒心了。
沒有迴應的愛,沒人能夠堅持下去的。
所以他今天只能去趟雷。
所以,此刻他也只能面對秦縵縵的怒火。
如果秦縵縵此刻和他大吵一架,他還覺得好辦。
情緒宣泄出來就好。
可現在這樣……
顯然這婆娘絕對在憋大招!
他嘴脣蠕動了幾下,自覺的開始認錯,“老婆……我”
秦縵縵卻打斷了他,一臉認真的問着,“哥哥,老實說,你的志向到底是什麼?”
提出這個問題後,她頓了頓,猶豫了一下,而後補充着,
“我是說,在不考慮我們以後生活的前提下,或者說我願意接受我們將來過的清貧一些,你會怎麼選專業?”
卿雲瞬間便愣住了。
這個問題,打的他措手不及。
“爲什麼會這麼問呢?”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秦縵縵平靜的說着,“哥哥,你在數理化方面都很有天賦……
我也看得出來,其實每次你在給別人講題,或者站在講臺上時,你都是充滿了自信還有……快樂的。
我不想讓你爲了我浪費天賦,或者說,我不想你過的不開心。”
卿雲聽明白了,頓時啞然失笑,他起身準備坐過去摟着她,卻被秦縵縵毫無徵兆的淚水定住了腳步。
她的小臉上此時掛滿了淚珠,紅着眼睛,小嘴癟着,鼻子抽抽的,
“哥哥,你應該去做個受人敬仰的大教授的!
我知道,田校、黎叔、王老、程老他們其實都這麼覺得。
我也這麼覺得,你別騙我,你站在講臺上的笑容是做不得假的。
你完全可以不用去做商賈的,娶我沒那麼難的,我家也不是說非得女婿就必須是商業鉅子。
哪怕你,甚至我們子女都不是那塊料,我爸大不了老了收手不幹了就是了。”
卿雲聞言哭笑不得。
這婆娘……
身爲商賈之女,卻打心底很有些看不起商賈這個職業啊。
也許也是自己前世的職業光環帶來的原因。
卿雲很清楚,他之所以站在講臺上能夠給人揮灑自如甚至揮斥方遒的原因是什麼。
當一個人將一件事專注的做了十年,他自然便是這個行業的熟手甚至專家。
而這一切突然在一個十來歲少年身上體現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會高看一眼,認爲他天賦秉異潛力無限。
其實,一個成天水陰間論文騙課題費的水文教授,有個屁的天賦和潛力。
換成NBA的說法,他在數理化上便是:出道即巔峰。
再有寸進都難。
他真正的天賦,還是在於商業之道。
再說了,美人!美人!美人……
真要自己去大學裡面教書搞科研,其他妹子怎麼辦……
要不忘初心嘛!
卿雲無奈的走過去將她抱在懷裡,秦縵縵淺淺的掙扎了一下,也就撅着小嘴撲在他的懷裡。
他並沒有急着說什麼,兩人陷在沙發裡依偎着聽着彼此的呼吸聲。
沙發邊的紙團增加速度變緩,見秦縵縵漸漸的止住了情緒,卿雲才緩緩的開了口,
“老婆,我知道的,要娶你其實不難的,只要我們相愛,哪怕我是一個一事無成的窮小子,爸媽也會同意。”
秦縵縵撐起身子,甩給他了一個白眼,憤憤的說道,
“他們就是怕我不婚不育,你就是個撿便宜的!”
她又不傻,父母對待她戀情時離奇的態度,足以說明一切。
說罷,她又摟着他的脖頸,在他脣上狠狠的吻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笑容,
“只不過,你這個撿便宜的,被我爸發現了竟然還有些商業天賦。”
卿雲輕笑了一聲,“只是‘有些’?”
秦縵縵沒好氣的拍掉他放在自己良心上的手,“‘很多’,行了嘛!”
卿雲點了點頭,做人嘛,是得摸着良心說話。
“你老公教書搞科研、經商都那麼有天賦,怎麼辦呢?”
秦縵縵皺了皺她的鼻子,“看你自己選嘍!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因爲我的緣故而失去你的快樂。”
說罷,她將自己的小臉放在他肩頭上,低聲喃喃着,“哥哥,你要是不快樂,我也不會快樂的。”
卿雲扭頭在她小臉上重重一吻,誠懇的說着,“我承認,選擇經商,有你的緣故。”
秦縵縵給了他一個‘我就知道’的眼神,而後依偎在他懷裡,手指把玩着自己的頭髮,準備聽他的下文。
“縵縵,再怎麼灑脫,人,始終是社會中的人。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碗心靈雞湯告訴你,不要活在別人的嘴裡。
但是,怎麼可能做到?
不活在別人的嘴裡,只能證明你的一生是毫無價值的,別人連當故事的興趣都沒有。
當然,你也可以說,我們內心強大無比,可以不去關注別人說什麼。
且不說我倆是否能夠做到。我們的父母呢?我們的孩子呢?他們也能做到嗎?”
見秦縵縵聽的出神,他繼續說着,“人會死三次。第一次是他死的時候,在生物學上,他死了;
第二次是他下葬的時候,人們來參加他的葬禮,緬懷他的一生,然後他死在社會上,不再有他的位置;
第三次是最後一個記得他的人忘記他的時候,那時候他才真正地死了。
這是一個人存活在世界上的軌跡,你希望到那個時候我們依然被嘲笑嗎?
想想看,以後我們的子孫說,‘我們曾經祖上也曾闊綽過,就是出了倆敗家子兒……’”
秦縵縵聞言打了個寒顫,想要反駁,卻不知該如何駁起。
她不是不食人間煙火。
在她看來,確實商賈比不上科研人員的偉大。
但她也很清楚,這只是她的想法。
她之所以能夠去不顧一切搞科研,是因爲她有個好父親。
造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這就是現在的現狀。
而且以她的消費水平,科研人員那點收入,根本養不活自己,全靠父母。
無論怎麼說,這就是一種別人嘴裡的敗家行爲。
“可是……哥哥……”秦縵縵的眼淚又流下來了。
卿雲笑着刮刮她的鼻子,“先別急着感動,聽我把話說完。”
秦縵縵趕緊手背擦着眼淚,乖乖的坐在他身上。
不過隨着呼吸,一個大大的鼻涕泡卻出現在她臉上。
一個大寫的尷尬出現在她的小臉上。
秦縵縵羞紅了臉的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巾,不好意思的側過頭去擤鼻涕。
卿雲沒有笑話什麼,又抽過一張紙巾,溫柔的擦拭着她臉上的淚痕,
“不用爲我惋惜什麼,其實我覺得經商挺有樂趣的。
而且,我對經商的看法和你並不相同,我並不認爲這是一個賤業。”
見秦縵縵急着想要解釋什麼,他笑着搖搖頭,
“管仲所作的《管子》有一篇文章,名字就叫做《士農工商》。”
秦縵縵撅起了小嘴,“‘商’排最後。”
卿雲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你肯定沒讀過這篇文章。”
“高考又不考。”秦縵縵心虛的降低了聲音。
其實她爸要求她要讀的。
卿雲無奈了,秦天川要是知道這件事,血壓估計都要飈上去。
當年,秦天川讓他讀的第一本書便是《管子》。
“管仲的核心思維是四民共舉。沒有先後之分,也沒有輕重之先後,只有四民共舉,纔是國家興旺發達之道。”
卿雲認真的說着,“在我看來,無士不序,無農不穩,無工不強,無商不興。
沒有哪一個行業不重要,也沒有哪個行業更重要。
一個國家和社會,需要全面發展纔是長久之道。
就好像汽車的四個輪子,少了哪一個都會開不穩。
所以,在我心裡,科學家和商賈壓根兒就沒有什麼貴賤之分。
我們國家中小企業有4000萬家,佔企業總數的99%,貢獻了國家60%的GDP、50%的稅收和80%的城鎮就業。
也就是說,科學家的工資,有一半是商人上繳利稅發的。
我們的基礎建設,有一半是商人上繳利稅來建設的。
城鄉就業青年中10個裡面就有8個是商人提供的工作崗位。
商人的貢獻何其巨大?誰有資格瞧不起商人呢?
拿着商人上繳利稅發的工資,走在商人上繳利稅修建的大路上,還要罵商人唯利是圖?”
說道這裡,他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說到底,你們這些科學家,還不是靠商賈養着的,你還敢在我面前說貴賤?”
秦縵縵嗷嗚一口咬在他手指上,用眼神勸他好好說話。
見臭男人閉嘴了,她衝他皺了皺鼻子,“將來你可別後悔!”
她沒有被他改變觀點,但只要他自己能樂在其中就好。
卿雲看着手指上的牙印有些無語,給了她PP一巴掌,賤賤的說到,“愛咬人是吧?換個地方咬!”
秦縵縵嬌媚的白了他一眼,“澡都沒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