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問:“怎麼樣了?”
少歆臉上難得一見的嚴肅,說:“應該是凌晨2點到3點出的事情。從死者身上的傷口判斷,應該不是人做的。根據記錄,還沒有什麼武器可以造成這種形狀的傷口。”
周煜嗯了一聲,又問:“死了多少人?”
少歆:“別墅裡面加上院子裡的一共三十具屍體。有些屍體並不完整。我在屍體上發現了這個。”他說着從身上掏出一個透明的塑料證物袋給周煜。
周煜拿過來看,那個證物袋中裝着的是一撮兒黃色的沾了血的毛髮。
周煜問:“這是什麼?”
少歆搖搖頭,說:“我也不確定。應該是動物的毛髮。具體的需要回科裡做DNA比對。”
周煜將證物袋還給少歆,說:“嗯,你去處理吧。我上去看一看。”
少歆點點頭。
周煜越往裡走眉頭皺的越嚴重。除了讓人不忍直視的屍體外,周煜慢慢看出來一點東西。
他身邊跟着馬彬、高衍和鍾季。周煜走到二樓的書房前。書房的門是關上的,周煜打開門。裡面被翻得亂成一團,但是貴重物品一樣都沒少。牆邊的保險櫃門敞開着,裡面放了十萬多塊的現金,也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周煜問高衍:“這幢別墅裡應該有監控的吧?”
高衍:“有的。但是被人關了。”
周煜又去二樓齊嶽的臥室看。裡面也是亂七八糟的。地上有一點血。走廊的另一頭的是他們家律師的房間。裡面很整齊。看來沒有人進去過。
周煜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眉頭始終緊鎖着。
出了別墅,周煜走到院子門口對馬彬說:“齊家來人了麼?”
馬彬回道:“來了。但是被我們的警員檔住了,沒讓來兇案現場。”
周煜點點頭:“這裡一定要封鎖好。”
馬彬點頭,表示知道了。
高衍開着車送周煜和鍾季回特調科。
周煜走進辦公室問鍾季:“有什麼發現麼?”
鍾季走了幾個小時,有點累。他坐到沙發上纔開口:“兇手極其殘忍。但是我覺得是人的可能性不大。兇手應該是在找什麼東西。看那些受害人死亡時的姿態,應該還受到過詢問。保姆幾乎都死在客廳,這就說明他們被殺之前被集中到客廳裡過。
兇手應該問了他們一些問題,但是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纔開始屠殺。那些保鏢衣服穿着整齊,所以他們在出事之前根本就沒睡。而且他們還反抗了,我看到了牆上的彈孔,保鏢身上有槍。”
周煜讚許的點頭,鍾季觀察的很仔細。他補充道:“兇手是來找東西的,但是書房裡的現金並沒有少。那就不是爲了錢。兇手沒有拿到想拿的東西就殺了別墅裡的所有人。但是齊嶽和那個叫顧彥博的人下落不明。”
鍾季看他:“他們兩個應該還活着。”
周煜問:“你覺得他們還活着?”
鍾季點頭。他站起來把門鎖上,又去窗邊把窗簾拉上。房間裡霎時暗了了下來。鍾季招手讓周煜過來。他們上次去鬼市的揹包正好在周煜的辦公室裡。鍾季從裡面拿出一張符紙,他從自己衣服兜裡掏出一個小鏡子。
周煜問:“這是什麼?”
鍾季一邊準備一邊回答:“鏡子。”
周煜“……”我當然認得這是鏡子。
周煜又問:“你準備幹什麼?”
鍾季微微一笑,說:“我們運氣不錯。現場還給我們留下一個目擊者。”
周煜更不明白了。
鍾季也不解釋。他讓周煜坐在沙發上,又把鏡子放到茶几上。
鍾季將那張符紙點燃,念道:“去神更遠,去鬼而近,天下兇兇,不可得知此,今記其真名,使人知之,一知鬼名,邪不敢前;三呼其鬼名,鬼怪即絕,上天鬼、下地鬼並煞。幾鬼皆有姓名,子知,三呼鬼名,現!”
只見那鏡子慢慢開始震動,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一樣。鍾季看着已經開始跳動的鏡子說:“你是想讓我直接用除鬼咒?”
鏡子立刻不動了,一個白色的影子慢慢從鏡子中飄出來。那影子飄飄悠悠的在半空中膨脹,最終變成一個年輕男人的形狀。那個男人的影子不是很清楚,但是看得出他還是清朝人的打扮,長袍馬褂加月亮頭。那鬼看起來膽子很小,他看了鍾季一眼嚇得一個哆嗦,不敢再看。
鍾季問他:“你什麼時候跑到那家人家裡去了?”
那鬼飄到地上對着鍾季跪下說:“小人、小人一直在那裡,這兩百餘年小人從未離開。”
鍾季皺眉:“嗯?”
那鬼見鍾季面色不愉,連忙解釋:“小人雖是鬼,可從未害過人。只因小人的屍骨尚埋在那房子之下。所以小人無法離開。”
鍾季點點頭,問:“昨天晚上你看到什麼了?”
那鬼回想起昨晚,影子變的更加朦朧。他全身瑟瑟發抖說:“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小人附身於廚娘的鏡子中。昨夜丑時(1:00—3:00),小人忽然覺得害怕,便躲在鏡子裡不敢出來。廚娘被召喚到前廳,並未帶鏡子。後來小人聽到吼叫聲。甚駭,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外面沒動靜了。小人才出去,結果就看見他們都死了。”
鍾季皺着眉毛問:“我爲什麼沒有看見他們的魂魄?”
那鬼搖搖頭:“小人出去查看時他們的魂魄就不見了。”
鍾季垂着眼簾不知道在想什麼,那鬼也不敢出聲。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聽見鍾季再問話,那鬼便顫微微的向鏡子邊挪。
周煜看那鬼的動作故意很大聲的咳嗽了一聲。那鬼被嚇的全身一顫,急忙又跪回去。周煜笑的直不起腰,突然覺得這鬼簡直太逗了。
鍾季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問:“你聽得出來是什麼東西在吼叫麼?”
那鬼搖搖頭,說:“小人自小讀聖賢書,對志怪之類的書籍並無涉獵。但是小人以魂魄在人間徘徊近兩百年,尚可以確定那不是一般的走獸。”
周煜轉頭問鍾季:“他說什麼呢?”
鍾季:“他說他確定那不是一般的野獸。但是具體是什麼他也不認識。”
鍾季沉吟了一下說:“你有什麼沒有達成的願望麼?”
那鬼搖頭。
鍾季皺眉:“那怎麼不去投胎?”
那鬼似乎有點羞澀說:“小人當年也算英年早逝,略有不甘。那鬼差來拘我,我藏了起來。他沒找到我便離開了,後來就再也沒有鬼差來引我去地府了。”
鍾季奇道:“你躲哪裡逃過了鬼差?”
鬼指指鏡子:“就是這裡。”
鍾季問:“這不是保姆帶來的麼?”
鬼搖搖頭,“這鏡子是我的陪葬。那年蓋那個房子的時候,將我的墓翻了出來。不知爲什麼那些人並沒有動我的屍骨只是又埋進去。那鏡子便遺留到地面上。後來才被這裡的廚娘拾到。”
鍾季拿起那小鏡子仔細看,一會兒笑了笑說:“我還沒認出這鏡子是兩百年前的東西。”
周煜看了一眼那鏡子說:“你一個男人死了居然用鏡子做陪葬。”
那鬼臉色漲紅,喃喃了幾句不知道說了什麼。
鍾季說:“我送你去投胎吧?”
那鬼感激的看着鍾季猛點頭。
鍾季又燒了一張紙符,說:“你先呆在鏡子裡吧,會有鬼差來帶你回地府。
那鬼恭敬的給鍾季磕了個頭道了謝,他起身飄到鏡子上準備進去時,又轉身對鍾季說:“小人前幾日見到這家主人拿回來一樣東西。小人雖不識得,但是也感覺到那應該是一樣法器。可憐那主人也命喪於此。”
鍾季問:“那東西什麼樣子?
鬼環顧一週,最後目光落到那天鍾季從孫淳那裡拿來的引魂燈的陶塑。
鍾季一震:“引魂燈!”
那鬼有點疑惑的看了鍾季一眼,不明白鍾季爲什麼突然會變了臉色。
鍾季:“你幫了我們大忙。”
那鬼靦腆的一笑,鑽入鏡子中。
周煜說:“引魂燈在齊家?”
鍾季點頭說:“怎麼會到齊家?齊嶽的父親是在賀天磊出事的那天晚上去世的。這麼說來,賀天磊手裡的就不回是引魂燈了?”
周煜搖頭:“我覺得,賀天磊車上的一定是引魂燈。你說過引魂燈中的燈芯是水神共工的仙根?”
鍾季心頭一悸,水神,共工,引魂燈,鐘山?有什麼東西在他心頭一閃。但是太快鍾季沒有抓住。
周煜問:“引魂燈除了引魂還有別的什麼用處麼?”
鍾季搖頭:“沒有。”
周煜:“叔叔要引魂燈不過是想引出地府中阿姨的魂魄。但是偷出引魂燈的是神獸虛耗。縱使是天師也應該沒有能力讓神獸去偷這種對於地府這麼重要的東西吧?這樣說來偷引魂燈的就另有其人。但是他能指使虛耗,就應該能力不凡吧。那麼他偷引魂燈的目的是什麼?”
周煜想了一會兒又說:“引魂燈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水神共工的仙根。他要的是仙根麼?”
鍾季搖頭:“不知道。看來我原來想的太簡單了。現在所有經手引魂燈的凡人都死了。我沒辦法確定他的目的。”
周煜:“阿季,那個人將引魂燈放到這些人手裡是不是隻是爲了引出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