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的老僧雖然大多沒有學過算卦,更談不上精通,不過相人之術他們卻比誰都精通,一個人平凡與否一眼就能看出來,更有甚者甚至能猜到你的品性,亦或是將來過去。
——佛門信徒絮語
雖然林雅芝被陶升拉着連續奔跑了很遠的距離,但雅芝卻認爲這一次的長途跋涉是她有生以來最快樂的一次,或許是因爲陶大哥拉着自己手的緣故吧,亦或許是因爲陶升那一個堅毅冷肅的表情讓她的心也熱血澎湃了起來,直到他們四人都跑到了少室山北麓林雅芝都一直死死地拉着陶升的手,一副別無她求只求賴着不放手的表情。
到達山麓之後陶升幾次試圖掙開雅芝的小手都成爲了無用功,無奈之下只得無視小汪邪邪的壞笑,由着林雅芝小鳥依人地伴在自己身畔。
陶升在踏上入山石道的那一剎那就感受到一股透徹心扉的舒服,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已然看盡了凡塵想要飄飄而去,或者放下凡心遠遁深山那會是如何的暢快淋漓。
小汪和端木也在陶升和雅芝身後感受着這種初次體會的禪意慢慢向寺廟走去,沿途的遊客人數頗爲不少,皆是面露深思虔誠地魚貫而行着。
大約走了十分鐘左右陶升一行終於站在了少林寺的面前,氣派恢宏,沐浴在盛夏豔陽之中的少林寺,透射出一股莊嚴凝重的氛圍,微風中,隱隱有鐘聲梵唱傳出,木葉的清香中,又隱隱有檀香的氣息,陶升狠狠地吸了口這久違的氣息,拾階梯而上,端木和小汪一臉肅穆地跟在了後面,身邊的遊客緩緩步入或步出,臉上都帶有幾分興奮和裝出來的肅穆。
就在陶升準備踏入大殿,眼睛卻被階梯下一個朝聖者吸引而去,這個朝聖者三步一拜,那雙手雙腳和頭碰撞地面之聲,向世人闡述着什麼叫五體投地,身上破爛的衣服和磨破的牛皮手套似乎也在默默的闡說它們經過的路程和歲月,朝聖者視身邊好奇的人們如空氣,繼續着他的信念和理想,虔誠地向着階梯前進,而被他經過的空間和時間都好像停止了,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去譏笑,那牛皮手套和額頭觸地的啪啪聲,敲擊着大家的心靈。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爲朝聖者的虔誠和信仰而感動的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喝罵聲卻將這一勝景完成破壞殆盡“哪裡來的叫花子,堵了大爺的道壞了大爺的興致,TMD快給大爺我滾開!”
這時擡起頭的陶升也看清了說話者的相貌,一身暴發戶打扮的各類名牌毫無深意地混搭在一位大約十六七歲的青年身上,青年見對方居然沒有理睬自己暴怒之下上前不由分說就踹起了地上跪着的朝聖者,手上的雪茄煙灰掉落了朝聖者一頭一臉,他身後年紀稍長一點的青年見弟弟‘勸說’無效後也加入了哄打的行列,場面一時勁爆不已。
“天哪,怎麼可能?”,“哇!神人啊!”,“估計是個苦行僧!”各種議論聲在青年施暴後不久也從人羣中悄悄地傳了出來,可讓人錯愕的卻不是無人去幫助這名虔誠的信徒,而是朝聖者在這樣的高力度攻擊之下竟然好像一點事都沒有,依然保持着他的朝拜姿勢。
陶升觀摩着面前這個貌不驚人的男子不由越看越是心驚,眼神隨着朝聖者有序的呼吸起伏波動着,在陶升走到距離朝聖者還有約莫五米距離的時候,他和朝聖者的眼光微微對碰,彼此都感覺到眼神後面存在的力量,彼此的心都一頓,陶升嘴脣輕輕開啓,低聲的說出兩個字:“高手。”
耳朵靈巧的雅芝聽到陶大哥說出的“高手”之後,面露吃驚嘴角輕笑着問道:“陶大哥,什麼高手啊?小雅活了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認由別人踹打都不還
手的高手呢,莫非是抗擊打高手?”
陶升沒有回答林雅芝的揶揄而是靜候着事態的轉變,果然磕夠三個響頭之後的朝聖者慢慢站了起來轉過身看向了依然踹踢着自己的陳家二兄弟,他冷冽的眸子彷彿擁有着吞噬心智的光芒一般僅僅是短暫地一眸就讓二人的腳僵在了半空中。
“你們!該死!”四個充滿殺氣的字從朝拜者猩紅乾裂的嘴脣中迸發而出,聽到這句話的所有人都沒由來地心絃一緊彷彿被死神掐住了吼梗一般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難道這就是光仔大哥所說的領域的力量嗎?怎麼可能強悍到這種程度!”在場唯一還算正常的人便是陶升了,然而他也在朝拜者有意剋制的氣場下感覺到了一股無法抗拒的強大壓迫,這是他現在完全無法豁免的。
從小含着金湯勺長大的陳家二兄弟如何見過這種場面,一股子騷臭味也伴着褲腳的溼跡傳入了朝聖者的鼻腔裡,朝聖者不屑地擤(XING)了擤鼻子將先動手的陳小壯拎了起來,他看對方的眼神就彷彿在看着某種待宰的牲畜一般毫無感情和猶豫所言,被死亡的恐懼激發出了一絲潛力的陳小壯迴光返照般地大聲求饒了起來“大爺饒命啊,我不敢了,您就大人有大量繞了小的吧,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我爸是人大代表,你不能殺我的,否則你肯定會沒命的,我爸是人大代表,我是受到豁免的,你不能殺我啊!……”
這一刻所有觀者原本卡在了嗓子眼的心又一次跳到了屁眼裡,他們是打心眼裡對這些掛着羊頭賣狗肉的當局者不滿的,甚至更有甚者求神拜佛請願的內容都是與朝代的更替有着莫大的關係。
然而就在朝聖者即將右掌飛下拍碎小壯天靈蓋的緊要關頭一道灰袍身影卻奇蹟般地飛身而至堪堪架住了朝聖者未盡全力的一掌,一抹鮮血從灰衣和尚蒼白的嘴角慢慢溢了出來,忍下嘔血氣勁的釋武空艱難地說出了一席勸阻之語:“施主,還望高擡貴手,咳咳,我觀施主此前舉動定是深植慧根之人卻奈何要在佛門聖地行此不義之舉,今日釋懷之事他日定得佛光普照,蓮臺飛昇也不是不可所爲。”
聽到釋武空話中禪機和利弊之後朝聖者臉上也迅即露出了掙扎和思索的表情,“啪”一聲脆響之後嚇暈過去的陳小壯整個人徑直掉落在了白玉鋪就的石階之上,衆人被壓制的身形也逐漸恢復了過來,各種呼氣和吸氣的貪婪呼吸聲響成了一片,可包括陶升在內的所有人都再也尋不到朝聖者的身影了。
捂着小腦袋的林雅芝苦着個臉疑惑地問陶升“陶大哥,我剛纔怎麼了,怎麼感覺腦袋疼疼地什麼也做不了啊?還有啊,那個朝拜者果然如陶大哥所說真的是個高手呀,他是不是比釋武空大師還厲害啊?”
陶升不好直接告訴她也不知道那種情況具體是什麼,只得敷衍着道:“哈哈,他只是個武功稍微厲害點的朝拜者而已,沒什麼的,至於小雅的頭疼可能是剛纔跑得累了所以不太舒服,沒事的,一會就好了,不要擔心了。”
在第一重大殿裡,望着那些佛像,林雅芝也停止了平常的笑臉,露出了無比虔誠的神情,伸手想要去拿檀香,陶升按住她的手淡淡地說:“跟着我做。”
林雅芝微微詫異,然後點點頭,她相信陶大哥之所以這樣做,自然有他做的理由。
端木雪琪卻不屑地看着陶升,心裡惡趣地想着“這小子喜歡學人玩裝神弄鬼,以此來顯示自己的層次品味,吸引女孩子的欣賞,可惜遇見自己這個略通佛法的煞星,估計他玩不出什麼新花樣。”
大殿內一個打坐的和尚微微睜開了眼睛,似乎對陶升的
話有點好奇。
陶升抽出三支檀香,用火點燃,輕輕上下襬動熄滅火頭,然後用大拇指、食指將香夾住,其餘三指合攏,雙手將香平舉至眉齊,香頭平對大殿的聖像,敬拜三下,上前左手插香,同時心中低念:“供養佛,供養法,供養僧,供養一切衆生”,將香插好之後,到殿堂中間的跪墊雙手合掌禮佛三拜,每一禮拜時,口裡都低低的念着:“一心頂禮十方常住三寶。”,然後在跪地合掌時,虔誠發願:“衆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
最後,陶升輕輕吐出:“願一切都好。”
林雅芝看着陶升唸唸有詞,也不嫌動作衆多,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當林雅芝唸完最後一句:“願一切都好。”
陶升卻輕輕的笑了,說:“最後一句,你可以念出自己的善願,不必全部學我。”
林雅芝笑笑:“一切都好已經省去了我所有要說的心願,不然我還真不知要說多久呢。”
端木和小汪早已經上完香,站在陶升和林雅芝的後面,看到陶升搞出那麼多的規則出來,有點不耐煩,如果佛祖真的有靈,又何必搞這麼多的事情呢?如果佛祖不靈,搞那麼多事情也一樣聽不到,何必折騰呢?而且,難保陶升這些規則都是自己整出來的,用來騙騙林雅芝,給自己增加幾分神秘,不然自己在佛經上怎麼沒有見過呢?
旁邊打坐的老和尚在楚天唸完最後一句“願一切都好。”的時候,眼睛已經完全睜開了,看着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感覺到一股超凡脫俗的氣質從骨髓裡淡淡的散發出來,老和尚心存好感,有意結交。
於是老和尚上前幾步,站在陶升的面前,平和無驚的說:“這位施主,如此熟悉上香禮拜,實乃老衲十年難得一見,不知道施主是否佛家有緣之人?”
陶升看看老和尚,像是一潭靜水,知道是個得道高僧,也不敢怠慢,說:“大師過獎,小生只是略通佛教禮節皮毛,稱不上佛家有緣之人。至於大師所問有緣之人正是家母,可惜家母卻在今年迴歸我佛懷抱了。”說及此處陶升的臉上真情流露地浮起了幾抹懷念和傷心的幽雲。
老和尚雖早已踏入佛門卻深知親情所在最是綿長真切,面有愧色地安慰道:“老衲無意提及施主傷心之處還請恕罪,罪過罪過,老衲法號釋無藏,相逢就是有緣,他日施主有空,不如就由老衲來爲令堂補做一場佛門法事唸誦一次超度經文,也好讓老衲略盡薄意。”
陶升忙點點頭,說:“無藏大師有禮了,小子陶升,,此事月前就已由當地僧侶主持過了,就不勞煩大師了,但請問大師是否知道無空方丈人在何處,小子受家母所託十六歲成年之後來此取回寄存貴寺的物品,若有叨擾還請見諒。”
無藏大師微微一笑,給陶升指了指大殿內堂迴廊盡頭的一個房間道:“施主還請自己前去,老衲還需要在此等候下一位領悟禪機的有緣之人,阿彌陀佛。”說完無藏大師便坐回原先的蒲團之上閉目唸誦起了清心經,然而他的心裡卻對陶升的氣度爲之一嘆,“此子定非池中之物,一遇風雲便化龍,將來呼嘯華夏也並非不可能之事,只是此子眉宇之間顯露出來的殺氣很盛,或許已有不少人在他的超度下早登極樂,這些人裡沒有所謂的好人。但是……一味的殺戮會讓他走上另一個極端,成神或是成魔也許只在他的一念之間吧!”
林雅芝用崇拜的眼光看着陶升,連無字輩的大師都主動結交陶大哥,此時她心裡的仰慕也實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只得連用了三個“帥呆了”來釋放自己的瘋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