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歷1804年(重生之年) 8月(豔陽之月) 第一週第五天
夜深人靜,天邊掛着一泓新月,淡淡地雲彩如同薄霧般漂浮在夜空中,元老院卻依然燈火通明,雷斯林•普萊斯已經不眠不休的工作了好幾天了,此時眼中佈滿了血絲,甚至連那些彷彿對爭吵有着無限精力的元老們,大多也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天威率領的兩千騎兵已經走了五天了,根據信使傳來的消息,他們剛剛抵達磐石要塞,目前正在修整中,而獸人的前鋒離他們只有兩天的路程,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天就要正式開戰了。
後續的部隊已經整備完畢,想到這裡,雷斯林就恨得牙癢癢,要不是因爲仲夏節的失蹤事件,現在人手也不至於那麼緊張,他費盡心力,幾乎把那些貴族家的私兵全部徵召入伍,這才拼湊出五千人的隊伍,士兵的年齡上限已經達到五十歲,其中還包括負責後勤的民夫,明天一早就要開拔,不過既然有天威在,想必磐石要塞那裡短時間內還不至於出問題。
自從仲夏節以來,城裡明顯蕭條了許多,常住人口不過十萬人的真理之門,等於一下子少了將近十分之一的人口,明天他們出發之後,這個比例還要提高,幸好現在恰巧是在農閒,不然的話,人手還要緊張。
隨着時間的推移,各大教會的搜救隊紛紛無功而返,那些失蹤的男女竟是人間蒸發一般,雷斯林想到那些日夜在元老院門前哭泣吵鬧的家屬就覺得一陣頭疼,自己做的已經夠多了,高額的賞格也發出去了,人力物力都儘量向搜救隊傾斜,可就是找不到人,這又有什麼辦法,難道是我的錯嗎?
令人頭疼的問題還遠遠不止這些,黎明之殿被那個傳奇聖武士燒燬,洛山達教會就像是發了瘋,搞得各大機關都叫苦不迭,那些書記官紛紛離職,也不知去幹什麼,雖然普萊斯家一直都是洛山達教會的忠實盟友,但是關於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對方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始終不肯告知真相,搞得家族現在也很被動。
這還不算,那個艾歐教會也不讓人清閒,前幾天的神蹟搞得人心惶惶,好幾家教會已經向元老院發來了抗議,要求驅逐招搖撞騙的艾歐教會,他們宣稱,那個所謂的神蹟是假的,天哪,神蹟現在也能僞造了嗎,雷斯林煩躁的搖了搖頭,不願意再想下去了。
元老院中央的那座高臺上,兩名元老還在喋喋不休的辯論,這種時候,他們居然還有心思關心什麼海盜問題,也不知道他們收了那些奴隸販子多少好處。
“如果我是國王的話,現在就吊死這兩個蠢貨。”雷斯林充滿惡意的想道。
“砰砰”幾聲,雷斯林拿起小木槌,用力在桌子上敲了幾下,那些睡眼惺忪的元老紛紛被驚醒,有些搞不清楚情況的便向身邊的人問詢,元老院裡響起一片嘈雜的聲音。
“好了,讓我們安靜一下,先生們,我認爲,海盜問題確實很嚴重,但是在目前這種嚴峻的情況下,是否可以把這件事暫時擱置一下,畢竟,現在對我們威脅最大的是獸人。”
那兩個元老訕訕地退了下去,就在此時,只聽門外響起急驟的馬蹄聲,瞬間踏破了夜晚的寧靜,雷斯林臉色一變,開口道:“什麼事這麼吵?”
兩個護衛架着一個臉色蒼白,看上去非常疲倦的士兵走了進來。
雷斯林心知不妙,急忙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那些元老也紛紛開口詢問,場面一下子混亂了起來。
“統統閉嘴,讓他說。”雷斯林心中焦急,忍不住怒吼了起來。
那個士兵虛弱地說道:“報告大人,獸人,獸人的前鋒,昨天晚上突然出現在磐石要塞外,並且馬上就開始攻城,天威大人要我回來送信。”說着,從懷裡取出一個密封的木匣。
雷斯林急不可待的從護衛手裡接過了木匣,打開一看,驚呼道:“什麼,獸人的前鋒兵力超過一萬,這些野獸瘋了嗎?”
元老院內再次混亂了起來,嘈雜的聲音轟然響起,元老們再也沒有了睡意,上萬獸人代表着什麼,他們可是太清楚了,在東土,這是一股足以毀國滅城的力量,而且這些還只是前鋒,那麼按照慣例來說,這次獸人的總兵力可能要達到四,五萬,磐石要塞的常駐兵力只有五千,就算加上這次的援軍,總人數也只有一萬兩千人,萬一守不住,雷斯林不敢去想後果。
“我家還能湊出五十名戰士。”不知是誰第一個開口道。
“我家也有二十名戰士。”
“我出三十,不,五十匹戰馬。”
“我願意出七千磅麥子……”
元老們紛紛把自己壓箱底的本錢都拿了出來,到最後統計結果出來的時候,雷斯林嚇了一大跳,短短的功夫,居然湊出了兩千多人的隊伍,甚至還能組建大約五百人的騎兵。
“這羣老傢伙,暗地裡居然還藏了這麼一手。”雷斯林一邊在心底鄙視這羣元老,一邊開口道:“很好,這樣的話,勝利的把握又大了一些,唔,我提議,同時向那些傭兵組織發佈任務,徵召他們去磐石要塞協助防守,我們可以高價收購獸人的頭顱,十個金盾換一個頭顱怎麼樣?”
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有人高喊道:“好啊,很便宜嘛,五十萬金盾換五萬個獸人,這筆買賣不吃虧。”
“哈哈哈……”元老院裡響起一片鬨笑聲,連雷斯林也有些忍俊不住。
喧鬧的元老院很快恢復了平靜,計議停當,元老們紛紛作鳥獸散,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個信使臉上怪異的笑容,那裡面似乎有些不屑,又有些憐憫。
第二天一早,雷斯林帶着新組建的八千名士兵,踏上了征途,這可以說是真理之門這幾年來最大的一次軍事行動,人們的心裡充滿了悲傷,誰也不知道,這些人中最後能有多少人平安回家。
與此同時,在真理之門的某個角落裡,血手穆託如同乖順的羊羔般跪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擡起,冷汗順着他的鼻尖緩緩地落在漆黑的大理石地板上,他卻連擦都不敢擦。
站在他身前的黑袍人發出陰冷的聲音:“前段時間你做的不錯,祭司大人說了,事成之後,會重重地獎賞你,現在,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去辦,記住,這件事非常重要,如果出了什麼差錯,你知道後果的。”
穆託強作鎮定道:“遵,遵命,特使大人,不知,有什麼重要的事需要我去辦?”
只見那個特使嘴巴輕輕動了幾下,沒有發出聲音,穆託渾身巨震,大驚之下,猛地擡頭,正對着那個特使藏在兜帽陰影中的目光。
“不要問爲什麼,執行吧。”那個特使說完,轉身去了,一縷陽光恰好照在他的臉上,透過光線可以看到,他臉上那幾道猙獰的疤痕。
呂特爾突然從睡夢中驚醒,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睡過一個安穩覺了,好不容易交了班,剛睡下不久,突然覺得一陣毛骨悚然,醒來才發現身上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懊惱的**了一聲,敲了敲昏昏沉沉的腦袋,他掙扎着起來,想倒杯水喝,剛摸到銅製水壺的把手,耳邊傳來古怪的聲息。
他警覺的側耳傾聽,確實有聲音,似乎有人正在發出微弱的**,難道是因爲這段時間太緊張,有人在搞那話兒不成,這似乎也很有可能,治安署這幾天全體都在加班,大部分都是年輕小夥子,精力旺盛,就算有人悄悄地自我發泄一下也很正常。
失笑的搖了搖頭,他給自己倒了杯水,打算喝完以後,再睡一會兒,總算他現在是中隊長了,有了自己的辦公室,不必像那些下屬一樣,擠在一起打地鋪。
驀地,心頭泛起不安的情緒,他始終覺得有些不對頭,從小到大,這種奇特的感應曾經幫助他逃脫了不少危險,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隨手抽出自己的劍,呂特爾輕輕地走到門邊,悄無聲息的將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一條細縫,從門背後觀察着外面的動靜。
一切如常,看不出絲毫的異樣,方纔的聲息也消失了,難道是自己多疑?
就在此時,他忽然察覺到在自己的不遠處,有微弱的氣流波動,如果不是在萬籟俱靜的夜晚,自己又全神貫注的話,根本感覺不到。
過了片刻,從門縫裡傳進來一縷甜香,呂特爾不慎吸進去些許,只覺頭腦一陣眩暈,很快,一把塗成黑色的匕首從門側插了進來,似乎是想將門閂挑開。
對方發現門沒關,似乎有些驚訝,過了片刻,房門輕輕地被推開了一小半,呂特爾此時已經靠到了門邊上的牆壁這裡,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呂特爾睡前沒有拉上窗簾,月光下,一個淡淡地影子浮現了出來,那人也是警覺非凡的人物,發現房中無人,立刻覺得有些不對,可惜,呂特爾一個普通公民家庭出生的孩子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靠的可是真本事,那人剛剛有所反應,一把閃耀着寒光的長劍已經架在了他的大動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