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斯特鎮的鎮民們剛剛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以至於當劉越告知他們危機已經解除了之後,許多整夜都繃着神經的鎮民一個個都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甚至連咫尺之遙的家都懶得回了。
雅克對劉越的“小題大做”頗爲不滿,在他看來,就憑那些士兵,他一個人就能把他們全部打倒,根本用不着這麼大張旗鼓的。
劉越注意到這小子最近似乎越來越驕橫起來,不過也不能怪他,畢竟他只是一個孩子,在他的心裡,也許只有自己才能讓他服氣吧,想到這裡,劉越不禁莞爾,仔細想想,換了是自己的話,驟然得到如此強大的力量,只怕也會和他一模一樣吧。
“不過現在可不是感嘆這種事情的時候。”劉越暗自忖道:“還有好多事情要忙。”
劉越走到古瓦的面前,這位新出爐的鎮長顯然有些心力交瘁,臉色看上去不太好,原本就矮小的身子越發佝僂起來。
“這幾天辛苦你了,鎮上沒什麼別的事吧?”劉越溫言道,除了雅克之外,古瓦是少數幾個知道劉越身份的人,當然,僅僅只是表面的身份而已。
“還好,還好,總算託您的福,大家也都還平平安安的。”古瓦滿臉堆笑道。
劉越開口道:“你去幫我準備兩間大一點的房子,裡面什麼都不用放,只要夠大就行了,嗯,大概能塞得下一百人左右就可以了。”
“是,沒問題,我這就找人去準備。”
“記住,一定要離鎮子遠一點。”
“知道了。”古瓦點頭哈腰的去了。
與此同時,位於真理之門內城的東側,一座古樸的城堡裡傳出一陣憤怒的咆哮聲:“你說什麼?廢物,一羣廢物,這麼多人居然對付不了一個破鎮子。”
一個身材高大,稍稍有些發福,紅臉膛,長着一頭亂糟糟的棕色捲髮,嘴上還留着八字鬍的中年人正在那裡大發雷霆,在他身旁那張寬大的書桌後面,坐着一個看上去極爲蒼老,滿頭銀髮,身材削瘦,面目陰鷙的老人,正對着一個水晶球開口道:“你確定?好的,我明白了,我會盡快給你答覆,好的,謝謝,再見。”
過了半晌,等那個高大的中年人發泄完了,老人開口道:“看來這次我們的麻煩不小呀,傑森和他帶去的那些人居然差點全軍覆沒,我確實是大意了,沒想到這個格雷斯特鎮居然這麼難對付,科爾索斯,你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科爾索斯•洛維利,正是洛維利家這一代的家主,這位公爵大人喜怒無常的脾氣向來都是真理之門貴族圈中的一個笑談,但是有趣的是,除了他的脾氣,似乎人們對他再沒有別的印象。
洛維利家族在東土一帶也算的上是一個傳奇,傳說他們這一族最早可以上溯至中古時代。
說到這裡,我們不得不說明一下,所謂的中古時代指的是從魔法王國耐色瑞爾毀滅始,一直到英雄王發動聖戰,收復聖城帕蘭的這一段時間。
雖然這種說法一直無法得到證實,畢竟那已經是數百年前的事情了,反對的一方指責他們說謊,試圖擡高自己的身價,而支持的一方往往會把洛維利家族那個有着上千年曆史,綴着金槿花的藍底紅十字星家徽拿出來作爲鑑證。
洛維利家族剛來到東土的時候已經沒落,這一點即使是科爾索斯也不曾否認過,當然,也有人惡意的猜測,他這是在變相的炫耀。
在那個時候,法師公會還沒有現在這麼大的影響力,也不知怎麼的,當時的家主,也就是科爾索斯的曾曾祖父安傑羅•洛維利慧眼識英雄,與當時還是一個普通法師的斯恩•卡洛成了好朋友,並且爲法師公會在東土的發揚光大立下了汗馬功勞。
當時誰也沒想到,斯恩•卡洛居然會成爲後來的傳奇法師,並且因爲對黑暗生物的強硬姿態最終昂首邁入法皇廳,成爲著名的十二人團的一員。
他當然不會忘記自己曾經的親密戰友,很多人都傳說,如果不是斯恩•卡洛在進入十二人團的第三年就被刺殺的話,洛維利家族恐怕早已經把真理之門納入囊中了,饒是如此,憑藉着與法師公會的良好關係,洛維利家族在真理之門的地位也可以說是牢固無比。
科爾索斯煩躁的在原地繞了幾圈,用力撓了撓頭皮,這是他爲人熟知的壞毛病之一,他頭上的頭皮屑非常的厲害,偏偏他又不喜歡洗頭,以至於有時候即使是在正式場合這位公爵大人也會肆無忌憚的抓撓頭皮,如果不是他的身份實在是太過於顯赫的話,恐怕真理之門的上流圈子早已把他列爲拒絕來往戶了。
“格雷斯特,該死的,就這麼個鬼地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給我搗亂,這是個麻煩,聽着,這是個**煩,嘿,赫隆德,我親愛的教父,你這隻狡滑的老狐狸,快來幫我想想。”
赫隆德•羅伊,在東土,這是個曾經令人聞風喪膽的名字,他那滿頭的銀髮是天生的少年白頭,這個被稱爲“銀狐”的可怕男子曾經掌控着“狩魔人工會”這個可怕的機構長達三十年。
在他掌權的那些歲月裡,真理之門通往龍城的大道上經常可以看到被木樁釘在路旁的黑暗生物,譬如獸人、巨魔,或者是被懷疑擁有惡魔血裔的人類等等,一直到十年前,“狩魔人工會”被法皇廳勒令解散,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躲進了洛維利家的古堡,想要殺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即使是這樣,這些年以來針對他的刺殺行動也從來沒有停止過。
赫隆德的臉上露出一絲陰沉的笑意:“其實要解決他們並不是不可能,但是問題是值不值得,政治是什麼,政治就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裡不斷的妥協,能夠多交一個朋友總比樹立一個敵人要強,他們這一次贏了,而且贏得漂亮,這就說明他們是值得我們重視,魏斯曼家族已經用實際的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價值。”
科爾索斯低吼道:“難道就這麼放過他們?”
赫隆德搖頭道:“不,不,你沒有理解我的意思,這麼說吧,在我小的時候,嗯,大概十歲左右吧,我的父親從城裡買了一匹好馬,但是不幸的是,它的脾氣實在太暴躁了,有好幾次險些把我的父親弄傷,於是我對我的父親說,我能夠馴服這匹馬,當時我的父親和我的哥哥們都嘲笑我,說我是在做夢。”
科爾索斯好奇的問道:“呃,我沒有別的意思,但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的父親是一位騎士吧。”
“不錯,他曾經是一個騎士,如果他沒有因爲貽誤戰機而被去職的話,其實大家都知道,山洪暴發並不是他的錯。”赫隆德平靜的說道:“我當時對我父親說,給我三樣東西,我就能馴服這匹烈馬,父親好奇的問我,要哪三樣東西,我說,鞭子,鐵錐和匕首,父親很吃驚,問我爲什麼要這三樣東西,於是我告訴他,馬兒如果不聽話,就用鞭子抽它,再不聽話,就用鐵錐刺它,還是不聽話的,那麼就說明這匹馬根本就是一匹劣馬,直接用匕首殺死它。”
科爾索斯倒吸了一口涼氣,赫隆德微笑道:“當時我父親的表情和你一模一樣。”
科爾索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的意思是,能用就用,不能用就……”他伸出左掌,做出一個用力往下斬的手勢。
“哈哈……”兩人相對大笑,只是這笑聲怎麼聽都帶着那麼一股子血腥味。
“你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是一座看上去非常空曠的殿堂,殿堂的中心趴伏着兩個人,殿堂的深處高高聳立着一座偉岸的神像,只是神像的上半身隱沒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楚真面目,在神像的正前方,站着一個魁梧的身影,與此不相符的是,他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暮氣沉沉,彷彿一個行將就木的老翁一般。
帕爾曼和索羅恭謹的趴伏在地上,拼命把額頭抵在冰冷的石板上,那個人的脾氣他們太瞭解了,語氣越是平和,心中的怒意就越盛,幸好,這一次雖然遭到了慘敗,但是同時,在實力大損的這個時候,想來上面絕不會輕易的處置自己吧,希望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