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鸞歌和蘇姨娘急急忙趕到房門外,就見到小正太司徒皓宇跌坐到地上,胖乎乎的白嫩左手緊握着自己的右手,“哇哇”“哇哇”地大哭個不停,。
他身旁還有個烏木銀邊嵌螺鈿的精緻小食盒,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些什麼吃食。
“小正太,你這是怎麼啦?”烈鸞歌邊關切地問了一句,邊疾步往司徒皓宇身邊走去。
而一直守在房門口的方媽媽和碧顏二人已經先她一步趕到司徒皓宇身邊,一個輕柔着動作將小正太扶了起來,一個拾起地上的小食盒。
司徒皓宇看到烈鸞歌,這才止住了大哭聲,用力吸了下鼻子,而後哽聲說道:“三姐姐,那個小傢伙咬我……嗚嗚嗚……好疼……”
烈鸞歌愣了下,忙問道:“小正太,你被什麼東西給咬了?”
“嗚嗚嗚……就是那個小東西咬的我……”司徒皓宇萬般委屈地撅着一張小嘴,擡手指向庭院西角處擺放着幾盆蝴蝶蘭的地方,。
烈鸞歌順着小正太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其中一盆開得最嬌豔的紫色蝴蝶蘭的旁邊,懶洋洋地躺着一團通體雪白、巴掌般大小的可愛小毛球,嘴角頓時忍不住抽了下。
乾咳一聲,烈鸞歌微擰着雙眉問道:“小正太,你剛剛是不是去拽貂兒的尾巴了?”
那小傢伙可是相當傲慢也相當嬌氣的,更喜歡躺在花蔭下睡懶覺。遇到生人,它向來是理都懶得搭理一下。憑你怎麼逗弄它,它仍舊埋頭睡大覺,看都不看你一眼。
只是有一點,那小傢伙最討厭別人拽它那條毛絨絨且超級可愛的小尾巴。就連她這個主人去拽一下,小傢伙都要瞪着它那雙紫葡萄般的大眼睛,“吱吱吱”地叫喚兩聲表示抗議和不滿。更何況別人。
咬你一口算是親的了。嚴重一點的,小傢伙那雙鋒利無比的小爪子絕對會抓到你的臉上,讓你立馬破相。
“三姐姐,你怎麼知道我拽那小東西的尾巴啦?”司徒皓宇一臉好奇地看着烈鸞歌,又抽噎了兩下,總算是不哭了,卻將自己那隻白胖胖的右手伸到她面前,可憐兮兮地說道,“三姐姐,我剛瞧着那小東西雪白雪白的一小團,特別可愛。我逗了它她半天,它也不搭理我。忍不住有些急了,所以就伸手去拽它的小尾巴,哪知道它猛地就跳起來咬了我一口,然後就竄到那盆蝴蝶蘭下面去了。”
頓了頓,司徒皓宇又接着說道:“三姐姐,那小東西咬的可疼了。你看看,我的手背差點就要被它咬出血了呢。”
聞言,烈鸞歌輕笑一聲,低頭看向伸到自己眼前的那隻白胖小手,果見小正太肉肉的手背上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有的地方甚至冒出了絲絲血跡,。
蘇姨娘看到這傷口,不由驚了一下。忙掏出帕子來,一邊擦拭着司徒皓宇小臉上殘留的淚珠兒,一邊柔聲說道:“宇哥兒這小手可給咬得不輕,趕緊隨我們進房去處理一下傷口。不然,回去叫你姨娘瞧見了,可了不得。”
誰不知道這司徒皓宇乃是二姨娘周氏的心頭肉,平日裡就是打個噴嚏她都要狠狠地緊張一回。更何況這次寶貝兒子的小手被咬得都快出血了,讓她知道了那還不心疼的跟割了自己的肉似的?
要是在別的地方被咬了也就算了,關鍵是司徒皓宇是在她們梨香苑被咬的。而且那咬他的小雪貂,還是鸞兒獨養的小寵物,這話可就不好說了。
蘇姨娘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只想快點幫司徒皓宇處理一下他手上的傷口,再好好哄他一下,讓他回去不要跟他姨娘亂說話。
方媽媽和碧顏自然也是跟蘇姨娘一樣的想法,只盼着這小祖宗能夠明事理一點,不要給她們梨香苑亂潑髒水。
沒的傳了出去,那些個不知曉實情真相的人,還以爲她們家姨主子一得勢就猖狂起來。這還沒有正式被扶爲正妻,就苛虐起其他姨娘的孩子。它日若真做了一府的當家主母,那還了得?
烈鸞歌晶亮的視線在她們三人身上來回掃了一圈,多少能猜到她們各自心裡的想法。不過,她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自從上次她不顧自身安危地跳下水救了小正太一命之後,二姨娘和司徒香雪母女就完完全全對她消除了以往的敵意,自此,誠心的與她和平友好地相處了起來。
不僅如此,連一向最最毒嘴毒舌的司徒雅雪,都對她友善了不少。再不像以前那樣,一見着她,就跟個烏雞眼似的,惡狠狠地瞪着自己。她知道,司徒雅雪對她的態度會發生如此變化,必定是因爲司徒香雪的緣故,。
所以,烈鸞歌根本一點都不擔心二姨娘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在她們梨香苑裡被她養的小雪貂給咬了。她相信,二姨娘絕對不會因爲這麼一件小事重又與她們撕破臉,敵對起來。
再說了,如今這小正太對她可是喜歡得很,又特別聽她的話。只要她一聲吩咐,這小正太回去後絕對不會亂說一個字。
想到此,烈鸞歌溫柔地摸了摸司徒皓宇的小腦袋,軟語說道:“小正太乖,待會兒三姐姐給你抹了藥膏就不疼了,而且要不了多久你手背上的傷口就會好的。”
說着,她牽着司徒皓宇的小手,跟在蘇姨娘身後進了房。
“碧顏,去將鸞兒前兩日給我送來的活血化瘀膏給拿過來。”蘇姨娘在長榻上坐下後,朝碧顏吩咐道。
“是,姨主子。”碧顏應了一聲,忙放下手裡拎着的小食盒,轉身速速去了裡間。不一會兒,便拿着一盒藥膏去而復返。
方媽媽這時也手腳麻利地打了盆清水過來。
“姨娘,你好生歇着,讓女兒來就行了。”烈鸞歌接過蘇姨娘手裡的巾帕,在水盆裡浸溼,微微擰乾,而後輕拭着司徒皓宇手背上的咬傷。
待傷口清理乾淨後,她纔拿起活血化瘀膏,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小正太的傷口上。
藥膏抹上去後,司徒皓宇只覺得手背上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先前的那股疼痛之意瞬間消減了不少,不由咧着小嘴說道:“三姐姐,你這是什麼藥啊?效果可真好,回頭你送我一盒行不?”
烈鸞歌屈指輕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好笑道:“怎麼,我們家小正太還想再被那隻貂兒給咬上一次啊?”
“哪有,。”司徒皓宇撅了撅粉嘟嘟的小嘴,又拽了拽她的衣袖,撒嬌道,“三姐姐用的東西都是一等一的好,所以宇兒自己也想要一份,讓別人瞧見了羨慕去。”
聞言,在場四人都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你這小傢伙,嘴巴可真夠甜的。”烈鸞歌笑着搖了搖頭,眉眼間帶着些許寵溺道,“行,回頭就將這活血化瘀膏拿一盒給你帶回去。不過,這回吃了虧你可得長個記性。再不許淘氣,去拽那隻小貂兒的尾巴,仔細它又咬你。三姐姐可告訴你,那小貂兒這次還對你口下留情了呢。不然的話,以它那鋒利無比的牙口,輕輕鬆鬆就能將你的五根小手指頭給咬斷。”
聽她這麼說,司徒皓宇小身子忍不住瑟縮了下,忙乖巧無比地點頭說道:“三姐姐,宇兒聽你的話,以後再看見那隻小貂兒,絕對絕對不會去拽它的尾巴了。”
“恩,聽話就好,這才乖嘛。”烈鸞歌疼愛地輕捏了下他肉肉的小臉蛋,片刻,笑問道,“小正太,今兒怎麼跑來梨香苑了?是不是你姨娘讓你給我們送什麼點心?還有,你跟前伺候的那兩個大丫鬟金釧和銀釧呢?”
“哇,三姐姐可真聰明,什麼事情都能被你猜到。”司徒皓宇一臉崇拜地看着她,一雙水汪汪的明亮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甚是可愛。“我姨娘今兒做了一些柿子餅,本來是要讓大姐姐跟前的秋菱送一份過來。不過宇兒想找三姐姐玩兒,於是就求了姨娘讓宇兒自己送過來。至於金釧和銀釧,宇兒不喜歡走到哪裡都被人寸步不離地跟着,所以就命令她二人在苑門口候着。”
話落,他忽又“哎呀”一聲,急忙說道:“三姐姐,我剛剛被咬的時候,將小食盒給摔到地上了,也不知道里面的柿子餅摔壞了沒有。”
“呵呵,摔壞了也沒關係,有小正太和你姨娘這份心意就夠了。”烈鸞歌說着,示意碧顏將擱在茶几上的小食盒拿過來。伸手打開盒蓋,見裡面九個柿子餅還好好地躺在白麪緞子上,紅澄澄的,又亮晶晶的,看起來頗有幾分誘人,。
見寶貝女兒拿起一個柿子餅似乎是想吃,蘇姨娘忙有些緊張地喚了一聲:“鸞兒。”
她可是清楚地記得,那一回鸞兒在老太太的養心居吃了一道清蒸大閘蟹,結果太太、大小姐以及二小姐便都打着送東西的幌子暗藏禍心,其中大小姐送來的就是她姨娘周氏做的柿子餅。
如今,周氏又讓自己的寶貝兒子給鸞兒送來柿子餅,誰知道她這回又是安的什麼心。指不定在柿子餅裡面動了什麼手腳想要謀害鸞兒呢。
烈鸞歌柔柔看了眼面帶緊張和擔憂的蘇姨娘,側身靠近她,略略壓低聲音說道:“姨娘放心,女兒不會有事兒的。就算二姨娘真有什麼禍心,也不敢這麼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對女兒下手不是麼?”說罷,她張嘴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細細品嚐。
還別說,這二姨娘對於做柿子餅確實很有一手,連府裡手藝最好的點心廚子都比不上她做出來的柿子餅好吃。
沒一會兒,烈鸞歌便吃完了整個柿子餅。又拿了一個遞到蘇姨娘面前,眉眼彎彎道:“姨娘,你也嘗一個試試看,味道真的很不錯呢。”
聞言,司徒皓宇忙一臉驕傲地說道:“那當然了,我姨娘做的柿子餅一直都是最好吃的,憑誰也比不上!”
蘇姨娘看了小正太一眼,遲疑了片刻,接過寶貝女兒遞上前的柿子餅,小小地吃了一口。見味道確實不錯,又想着女兒剛纔說的話有道理,便放下心來繼續吃着。
見狀,烈鸞歌揚脣笑了笑。轉頭又看向方媽媽和碧顏二人,說道:“奶孃,碧顏,你們也一起吃啊,別隻顧着看嘛。”
方媽媽和碧顏知道三小姐素來不喜歡她們與她講究那些個主僕之禮,所以也不推辭,依言各自拿了一個柿子餅,舉止優雅地吃了起來,。
烈鸞歌陪着司徒皓宇玩了一刻鐘,便包了一份她昨兒晚上自己做的蜂蜜花生和翠玉豆糕,又讓碧顏去她房裡另拿了一盒新的活血化瘀膏來,打發小正太一併帶回去了。
小正太離去後,蘇姨娘拉着寶貝女兒的手,有些不解地問道:“鸞兒,瞧你剛纔對待五少爺的那份疼溺勁兒,你什麼時候跟五少爺的關係那般好了?”
“姨娘,五弟除了調皮頑劣了些,本性並不壞。多與他相處一下,你會發現他其實也是挺討人喜歡的。”頓了頓,烈鸞歌又接着說道,“還有二姨娘和大姐,姨娘也莫要再用以前的眼光去看待她們,因爲她們已經不再是我們的敵人。”
話落,見蘇姨娘滿臉疑惑,又似乎不怎麼相信。想了想,便將她那日不顧己身安危跳入深湖中救了司徒皓宇一命的事情說了出來。
未免蘇姨娘擔憂責備,烈鸞歌忙親暱無比地摟着她的胳膊,搶先一步嬌聲說道:“姨娘,您不許責備女兒哦。您知道女兒是熟識水性的,跳湖救人定不會出什麼事兒。而且,皓宇又是女兒同父異母的弟弟,弟弟有難,女兒這個做姐姐的焉能見死不救?姨娘說是不是?”
見她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蘇姨娘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責備之語只能咽回去。輕輕嘆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她這個寶貝女兒呀,向來獨立又自主,而且行事與想法總是異於常人,叫她說什麼好呢?
不過,二姨娘那邊若是真能因爲鸞兒救了皓宇一命,而消除敵意化干戈爲玉帛,從此與她們和平友好地相處,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烈鸞歌嘻嘻笑了下,也不想再繼續糾纏這個,便又提起先前的話題:“姨娘,女兒覺得你懷了身孕的事情還是應該回稟老太太和父親大人,一來可以讓他們高興高興。二來嘛,姨娘很快就要被扶正了。到時候做了正房嫡母,每日裡一大清早地就得去養心居給老太太請安布膳不說,還得給其他幾房的姨娘們立規矩,這得有多操勞啊,於腹中胎兒的健康成長可是大大的不利,。所以,姨娘懷孕一事還是公開來比較好。只憑着這一點,便能省去很多事兒。姨娘少操勞一點,才能更好地靜下心來養胎嘛。”
“可是……”蘇姨娘仍有些疑慮。雖然鸞兒說的句句都在理,可她還是害怕。她怕自己懷孕的事情一旦公開,其他房裡的姨娘又想方設法地來謀害她腹中的孩子。
十六年前的那件事,給她留下的陰影實在是太大了。若不是因爲太太和那幾房姨娘一個個包藏禍心,聯手謀害,她的兒子如今都有十六歲了。
瞧見蘇姨娘眸底不自覺流露出的絲絲心痛和悲傷,烈鸞歌也忍不住有些難過。
深吸了口氣,隨即柔聲慰藉道:“姨娘,不要再傷心了好麼。就算你再怎麼心痛,時光都不能倒轉,我們更無法去挽回什麼。那件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讓它徹底過去吧,以後我們誰都不要再提起它。”
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姨娘放心,如今有女兒在,再不會有任何人害得到你。女兒定會拼盡一切,來保得姨娘,哥哥,以及姨娘腹中小寶寶的平安的。”
見烈鸞歌如此堅定而又肯定地作着保證,蘇姨娘眼眶不覺有些泛紅,一把將寶貝女兒摟入懷中,緊緊地抱了住,嗓音微微發哽地說道:“鸞兒,你怎麼就能讓姨娘如此心疼呢。好,姨娘聽你的,待你晚上過去養心居給老太太請晚安的時候,就將姨娘懷有身孕的事情回稟給老太太。只要有鸞兒陪在姨娘身邊,姨娘就什麼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