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鸞歌一邊欣賞,一邊忍不住嘖嘖稱讚:“姨娘,你這隻鳳凰繡得實在是太逼真了,就跟活的一樣!”
司徒脫塵看了那隻鳳凰兩眼,眸光微閃了下,隨即點着頭道:“鸞兒,姨娘的繡工鮮少有人比得上的。聽方媽媽說,姨娘未出閣之前還有個‘第一繡娘’的美譽呢。”
“呵呵,沒你們說的那麼誇張,就是用了十二分心來認真繡它罷了。”蘇姨娘謙虛地笑了笑,隨後用繡架將雪鍛撐了起來,又上了一個花繃子。
見她拈起一枚繡花針,又比對着挑選繡線,烈鸞歌忙問道:“姨娘,你要接着繡了麼?”
“是啊,離老太太的六十大壽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再不趕工會來不及的。”蘇姨娘一邊動作熟稔地穿針引線,一邊說道,“這陣子爲了你哥哥的病,我都沒心思繡這個,就繡好了一隻鳳凰便擱置了下來。眼下你哥哥的身子日日見好,我也有精神接着繡它了。時間上雖然緊了點,可若是日夜趕工的話,還是能在老太太壽辰之前繡好這幅百鳥朝鳳圖的。”
“還要日夜趕工?”烈鸞歌皺了皺眉,按住蘇姨娘開始刺繡的右手,搖着頭不贊同道,“姨娘,你還是別繡這個東西了。這麼累的活兒,沒的老太太壽辰還沒到,姨娘的身子就先給熬垮了。”
“鸞兒說的沒錯,姨娘的身子原本也弱,哪經得起日夜苦熬着做這些個精細活。”司徒脫塵也擰起了秀氣的遠山眉,想了想,道,“姨娘,老太太的壽禮,我們還是再另外想辦法吧。”
“已經沒有辦法可以想了。”蘇姨娘放下手裡的繡花針,暗自嘆了一口氣,道,“姨娘比不得太太和其他幾房的姨娘,那些名貴的古玩玉器和珠寶一樣也送不起。到底能讓老太太正視一眼的,也只能是姨娘的這十二分真心實意了。畢竟是一針一線用心繡出來的,即使不值什麼銀子,憑着姨娘的這份心意,到時候其他有心之人也不好太過造次。”
“沒銀子送貴重壽禮,那也用不着姨娘這般苦熬着自己的身體啊。”烈鸞歌歪着腦袋沉思了一會兒,雙眼亮晶晶地說道,“姨娘,你繡完了這隻金鳳凰就可以了。至於百鳥嘛,等到老太太壽辰那天,我自有辦法將它們補上。不過,我倒是有個主意,這雪鍛正面繡了一隻金鳳凰,反面就繡上一幅花開富貴,再添上一首祝壽的詩好了。當然了,這個花開富貴圖的圖樣和祝壽詩就交給哥哥了。”
說罷,烈鸞歌笑盈盈地看向司徒脫塵,微挑着眉梢嗔道:“哥哥,能明白我想要表達的意思不?”
“是否明白,鸞兒待會兒就知道了。”司徒脫塵柔柔一笑,轉頭吩咐道,“碧顏,準備好筆墨紙硯。”
“是,少爺。”
碧顏福了福身,立刻退了下去。沒一會兒便磨好了墨,備好了紙筆。
“鸞兒,你先陪着姨娘說會子話,等我畫好了圖樣你再過來看看是否滿意。”說罷,司徒脫塵起身往書案那邊走去。
烈鸞歌盯着他那飄逸出塵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臉來看着蘇姨娘,道:“不知道哥哥的畫工如何,我都不記得哥哥會不會作畫了。”
聞言,蘇姨娘呵呵一笑,語氣隱隱有些自豪地說道:“鸞兒,琴棋書畫與詩詞歌賦,你哥哥沒有一樣是不精通的。不過,你哥哥最喜歡的還是作畫,無論畫什麼都是精品。你還不知道吧,姨娘刺繡用的圖樣,基本上都是讓你哥哥畫的。你剛纔不是大力稱讚這隻金鳳凰活靈活現栩栩如生麼,就是你哥哥先畫好了,然後姨娘再照着圖樣繡出來的。”
“真的麼?”烈鸞歌驚詫一聲,“原來哥哥的畫工這麼好的,以後我若要作畫就跟哥哥學習好了。”
“你啊,除了偏愛醫書之外,學什麼東西都是三分鐘熱度,別讓你哥哥笑話你纔是。”蘇姨娘笑着搖了搖頭,微頓片刻,又問道,“鸞兒,你剛纔說這幅‘百鳥朝鳳圖’由你來補上,姨娘不太明白,鸞兒並不會刺繡,你怎麼補上那剩下的百鳥呢?”
烈鸞歌神秘一笑,故意賣着關子:“姨娘,你先別問這麼多,等老太太壽辰那天姨娘就會知道了,到時候女兒保證會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
“你這鬼靈精,在姨娘面前還賣關子呢。”蘇姨娘輕點了下她的額頭,雖然萬般好奇她會怎麼補上那百鳥,但還是忍着沒有再多問。“鸞兒,等把反面的花開富貴圖繡好之後,姨娘想着將它裝裱成一個有轉軸的雙面繡嵌螺鈿圓形大插屏。只是這裝裱一事,還是要經太太的手,沒有太太的同意,無人幫我們拿出去裝裱繡品的。”
“幹嘛一定要太太同意?我就看不慣她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臉!”烈鸞歌冷嗤一聲,一提起柳氏就沒什麼好語氣。“姨娘,不用去找太太,我相信這件事二哥會很樂意幫我們的。你放心好了,裝裱的事情我會找個時間跟二哥說的。”
蘇姨娘想了想,道:“那也好,二少爺不比我們,出門方便,讓他幫我們這個忙也不算太麻煩。就先承下他這份情罷,日後有機會再還上。”
二人說話間,那廂司徒脫塵的一幅花開富貴圖已經作好了。他輕吹了吹宣紙上的墨跡,而後將整幅畫展開平鋪在案几上。
這才轉過身看向烈鸞歌這邊,眉眼彎彎地笑道:“鸞兒,畫已經作好了,你快過來看看,是否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