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大家不注意,方圓悄悄摸了摸沈凝飛的小手,拔涼。
他立即起身,走到店裡,拿了一件專門放在店裡穿的黑色羽絨服。
剛想出去,又把衣服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然後果斷脫下身上的,換上這件有味道的。
再想走,擡頭又瞧見露着大半截細腰的陸曦……
最後走出去的時候,把一件皮夾克順手罩在陸曦的腦瓜上,給姑娘嚇了一跳。
陸曦正要急眼,看見這件熟悉的皮夾克後,撇撇嘴終是沒說話。
方圓把換下來的羽絨服遞給沈凝飛。
“蓋上點腿。”
“嗯。”沈凝飛輕輕點頭,說了謝謝。
孟靜怡笑着說:“真體貼。”
方圓說:“暖男,瞭解一下。”
孟靜怡說:“我們的呢?我看洛洛也很冷。”
安洛一怔,輕笑搖頭:“我不冷。”
陳逸看看方圓,似乎學到了新知識,立即站起身把外套脫下來遞給安洛,自己只穿着毛衣。
“安洛,你穿上吧。”
安洛衝他搖頭,陳逸沒強迫,悻悻坐下。
向東思索再三,膝蓋剛準備動彈,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吆喝。
“萱萱,你吃好了嗎?”
是個男生的聲音,男生親暱地稱呼木萱萱爲“萱萱”…就很奇怪,大家都好奇地擡頭看過去。
雪中走來一穿着阿迪的訓練款大衣的高挑男生,清瘦,留着過耳的中分長髮,有點小帥,文質彬彬的那種帥。
走到近前,男生衝大家點頭笑笑,然後看着木萱萱溫柔的說:“萱萱,冷麼?”
木萱萱乖巧地搖頭,站起身,窈窕身段轉過去:“我吃好了。”
又對大夥兒說:“那,那我就先走了。”
木萱萱和男生並肩而去,看呆了一衆男生,向東久久沒緩過神來。
陳逸詫道:“她她她她…木老實被拿下了?”
範之瑤瞥他一眼:“什麼拿下?難聽死了。”
孟靜怡不以爲然地說:“人家青梅竹馬好不好?一個地方的,大一屆的學長,在咱們學校念財會,不然萱萱僅次於方圓的成績,上什麼大學不行?”
楊一帆和陳逸惋惜搖頭。
向東喝了幹了半杯悶酒。
沈凝飛卻想到了當時在醫院電梯裡,方圓對她說過的那句話。
‘你那麼高的分數,爲什麼會來這所學校?’
‘爲了你呀。’
微微偏頭看着他的側臉,沈凝飛輕輕捏捏蓋在腿上的衣服,手似乎不冷了。
孟靜怡見他們幾個男生錯愕的樣子,心裡感覺好笑,補了一句:“聽說那男生家裡條件很差,但萱萱不嫌棄,不顧父母攔着追到了濱海。所以呀,你們剛剛說什麼錢不錢的沒道理,不是所有女生都像我一樣喜歡有錢人。”
陳逸奇怪道:“木萱萱家很有錢?”
孟靜怡說:“沒範大小姐家裡有錢,但也不差的。”
範之瑤仰仰下巴,一副“我是富婆我驕傲,你們這羣大豬蹄子簡直眼瞎,竟然沒人追我”的樣子。
沈凝飛只是靜靜的聽着,極少說話。
陸曦卻充耳不聞,心思早飛到老遠的地方去了。
身上披着的這件皮夾克蓋住了露出的小蠻腰,可是…可是這件衣服是軍訓匯演那天,方圓想送給飛飛穿的呀,自己穿了兩次了,會不會不太好?
偷偷瞄了兩人一眼……沒人關注她。
一斤好酒,六個男生分吧分吧就見了底。
顧離把福根兒都倒給方圓,然後跟孟靜怡說:“孟大美人,分我點兒你的酒?還是說這兩瓶你都能喝光?”
孟靜怡笑笑,把一瓶沒開封的遞給他。
方圓用筷子點點自己的酒杯,小聲問沈凝飛:“喝一口不?真的是好酒。”
沈凝飛先是搖搖頭,想了想,又點點頭:“就嘗一小口。” 方圓剛想站起來去拿新杯子,卻被沈凝飛按住。
“不用的。”
她直接拿起方圓的酒杯,貼着嘴脣小小抿了一口,然後貝齒咬住下嘴脣直搖頭。
“辣。”
傻媳婦太招人稀罕了,許是酒精作祟,方圓真的想照她腦門親上一口。
似乎感受到他的灼灼目光,沈凝飛歪歪頭,不敢去看他。
陸曦好奇,伸手也拿過他的杯子,用筷子頭沾了一點,又伸出舌頭舔了舔,然後立即漱口。
“真不知道白酒有什麼好喝的。”
少了三個人,撤下凳子,大家自然地擠在一塊兒,暖和。
前陣子方圓都暗戳戳決定戒白酒了,但陳釀某臺的確誘人,喝到這個時候,方圓有一點點小上頭。
他特高興,搖頭晃腦的享受這個氛圍。
這場酒他雖然沒怎麼說話,但卻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始終掛着微笑一個個人輕描細看。
楊一帆說的對,好朋友在身邊,愛人在眼前,不用顧慮下個月的車款房貸,沒有莫名其妙的勾心鬥角,這的確是青春的意義。
卑微的楊一帆執着於一個不愛他的女人,方圓不知其中有多少愛而不得的因素,可或許只有成爲遺憾,才能這般念念不忘。
於楊一帆是,於孟靜怡也是。
方圓也不知道孟靜怡執着於什麼,許是某種狀態、又或許是某種刺激的價值,總之,一定有她所執着的東西。
向東想成爲一名自由攝影師的理想不知多久會變,暗戀木萱萱的念頭不知道多久會消失,向東執着於他的執着;
顧離沒有確切理想、沒有佔據心房的姑娘,目前執着於爲家裡分憂,尋找新的生計;
陳逸,吊兒郎當,吃喝玩樂樣樣不缺,明面上執着於安洛,但隱藏在表象下的心思也不少;
許悠,老實憨厚,心中甚爲嘹亮,都想着睡姑娘了……也不知道董雨晴最終能不能成爲他那套夢想房子的女主人。
安洛,一看就是那種特別有主意、特別有原則的女生,她一定在默默規劃着自己的將來;
木萱萱,文靜到像個古代女人,可今天方圓才瞭解到,她倔強得也像夜奔的紅拂、沉箱的十娘那樣的古代女人…
範之瑤,執着於做女強人,甚至不惜拉下臉面來示好自己……
徐安然,善良可愛,沒規劃沒想法,但享得了福,也吃得了苦,沒了錢捨得賣首飾,捨得不化妝不換衣服;
徐清淺,沒說的,生死都看破了的一個20歲姑娘。
陸曦,表面笑嘻嘻,被窩指不定怎麼哭唧唧,堅強到讓人心疼……
困在青春年少的男女,沒誰做得到無愛者自由。
一個個看去,方圓明白,聚在一起的時光永遠都是短暫的,會很快消弭於日常其他的瑣碎中。
方圓也清楚自己並不是這些人的中心。
在他們各自的生活裡,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執着於自己的信念。
圍爐賞雪,無非是因爲大家都因爲某些不一而同的原因在當時當下湊巧喜歡這個氛圍罷了。
一日後,一月後,一年後,四年後,喜歡的東西會因爲許多細小的因素改變,他們都會奔赴屬於自己的未來,去爲彼時彼刻的執着買單。
但,曹操吟: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此時有幸相逢,有酒來歡,何須隱量?
方圓將酒杯拿起來,看着沈凝飛,這個女人是他兩世的執着呀。
不管不顧地拉住她的手,方圓深深凝視着她。
只有在她這裡,方圓才覺得自己是真正地生活在重來一次的2007年。
見他這般模樣,沒人說話了。
包括沈凝飛在內,沒人看得懂此時此刻隱藏在方圓目光下的深意。
好多話想說,還好陳釀佳品尚未醉人,方圓剋制住了,千言萬語只凝成一句:“傻丫頭,謝謝你,我幹了。”
“???”+11
酒剛送到脣邊,一陣轟鳴的引擎聲由遠及近,法拉利竟在這麼厚的雪地裡骨碌過來,停在路邊。
夏初下車,喊了一聲:“方圓。”
與此同時,坡上的人行道上走來一個孱弱瘦小的男人,正是病嬌霍導。
霍導看見一羣人冒雪吃火鍋,先是納悶,再是驚詫,疑惑地叫了聲:“方圓?”
然後,嘀嘀嘀——
電動小摩托陷在了雪地裡,“跑得快”小哥停下車,翻了翻後斗的箱子,拿出一封郵件頂雪跑到麼麼茶門口,也叫道:“跑得快跑得快,跑得真是快!方圓方先生的郵件,請簽收!”
三方同時喊自己,方圓前、中、後看了看,無奈放下酒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