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周瑞和呂旭波雙雙走出白色廠房。
又是在實驗室裡窩了一整天。
兩人雙雙伸了一個懶腰。
衣服下隱約的肌肉輪廓，不斷震顫，竟是同時使用了“土火車”的運轉方法，來放鬆身體。
繼而相視一笑。
呂旭波看着周瑞的肌肉輪廓，自己終究還是差一些。
不單單是圍度大小，有點說不上的區別。
“你平時是怎麼練的？除了土火車還有常規訓練麼？”
周瑞道：“自然是有的，晨練，打拳‘土火車’是練法，不是打法，你要補得東西還有很多，找教官訓練吧。”
如果論體格大小，兩人相差不大，但內核卻還差得遠。
呂旭波是“強壯”，而周瑞.是“完美”。
過去的一年裡，他已經解鎖了【運動健將】的幾乎所有項目。
奧運會28個大項，170多個小項。
每一塊常見的，不常見的，犄角旮旯的肌肉。
而如果是實戰能力，上槍械暫且兩說，近身搏鬥，他能把呂旭波當布娃娃一樣打。
某人的“超級戰士”之路，還任重道遠。
周瑞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擺了擺：“你還差得遠呢。”
呂旭波：“伱打架可沒贏過我，我現在每天500發子彈，還有格鬥、擒拿.”
周瑞：“那等你再訓練一段時間，我們倆練一練。”
讓你知道什麼叫“連招不落地”。
“你先走吧，我去小鎮裡巡視一圈。”
兩人揮手分別，周瑞墨鏡掛在臉上，從側門走進了小鎮。
此時已經到了營業時間的尾聲，不過依舊人山人海。
不到全體無人機廣播“趕人”的時候，他們是不會捨得離開的。
夜色裡的“智能小鎮”，更具一番風味，天空上，無數無人機組成的“天空之橋”，像是銀河墜落。
營業區裡的燈火通明，雖然只有冰淇淋、咖啡、烤腸這樣的食物提供，但依舊充滿了快樂的氣息。
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巡遊一遍小鎮，確認各個區域，尤其是各個智能設備的運轉正常，偶爾還會得到一些改造優化的點子。
自簽約之後，這裡的熱度堪比1945年的東京，據說門票預約已經排到了下個月。
而另一邊，由王濤帶領的技術團隊，已經開始設計全新的“智能工業集羣”，服務於“鈣鈦礦電池板”的生產，計劃今年就動工。
這方面他會把關，但不會費太多精力，經歷了這麼久的歷練，開明智能的技術部，尤其是他的“心腹團”，已經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了。
小鎮裡轉了半個小時，確認各部運轉良好，周瑞回到了三期地塊，準備開車回家。
週末要去京北，這邊應該不會出問題。
結果側門一開，小花灑正好停在門口，差點絆了他一跤。
周瑞一個箭步越過小花灑，回頭有些無奈，輕輕踢了一腳這個傢伙。
·想暗算你爹，呂布附體了不成？
“小花灑”平移了兩釐米，似乎有點摸不着頭腦，轉過機械臂，“看”了周瑞一眼，但沒等到任何指令，就恢復了正常。
履帶咔嚓嚓的，朝着廠房的邊緣處而去。
周瑞看着它，一點點隱沒在黑暗裡
去那裡幹嘛？他記得後面什麼都沒有才對。
摸了摸下巴，乾脆跟在後面，追上了速度並不快的小花灑。
小花灑對背後的“跟蹤者”毫無反應，也不該有反應
大概跟了有200多米，小花灑越走越偏，雖然還不清楚原因，但周瑞感覺這傢伙大概是哪裡壞掉了
後面沒任何東西，即便有，也和“植保車”的工作無關，這是“尋路邏輯”出BUG了？
只是他有點疑惑。
機械智能的自組網內，如果有個體出現故障，會立刻被“羣體”感受到，就像是沾染了錯誤信息素的螞蟻一樣。
按照設定，會自行去工程師處檢修，或者發送信號，等待返廠。
還是說“小明同學”沒意識到這是個“故障”？
正準備叫住小花灑時，周瑞愣住了。 只見廠房角落，配電區域邊緣，鋼筋水泥的牆角.
居然有一處茂密的花叢。
十幾朵各色野花。
在夜風中不斷擺動。
茂盛、堅韌、充滿了生命力。
佈滿裂縫的牆角，爬滿了細嫩的根系，顯然不是剛剛冒出來的東西。
“小花灑”探出了自己的小花灑，絹細的水流噴灑而出，滋潤着花叢。
周瑞摸着下巴
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蹲在小花灑後面，看着這傢伙“呆滯”的背影。
他一開始以爲是尋路邏輯出錯，選擇繞了原路，但澆野花.識別邏輯上，機械智能不應該給它分發這樣的工作。
“小明同學！”
小花灑突然停止了所有工作，水流戛然而止，轉了過來。
機械性的聲音從它身上傳來。
“在呢。”
這一刻，小花灑被接管了控制。
“進行系統自查。”
“最高權限.指令通過預計耗時289秒.288287”
等待的過程中，小花灑的指示燈由代表“正常”的綠色，變成了代表“處理中”的黃色，並且不斷閃爍。
周瑞不再關注小花灑，開始觀察那小花叢，試圖從技術的角度，分析原因。
視覺識別出問題了？將其當做了一處灌木？這也不像啊！
倒計時結束，小花灑傳來了機械性的聲音：“自查結束，未發現異常.”
然後報出了一連串無關緊要的數據。
周瑞沉吟片刻：“檢查眼前這臺設備的運行情況。”
“正在檢查.未發現異常.”
這次倒是很快。
但疑惑反而更多了
機械智能就是這點不好交互太差。
而且用有限的算力，執行強大的組織性，也意味着很多東西對人類來說，像是黑箱。
看着一動不動的小花灑，周瑞有些猶豫
要拆掉看看麼？
更換一下它的智能部件，或者乾脆報廢掉。
但緊接着又想到，這畢竟是第一個有自己名字的智能設備.
雖然他知道，所有對“智能設備”的擬人化想象，都是人類自己的腦補，但畢竟小花灑還是給他帶來過一些小料的。
即便是個布娃娃，當有了自己的名字和故事，也就不捨得隨意丟棄了。
“小明同學。”
“在呢！”
“額外記錄一份當前設備的工作備份，存儲在實驗室的電腦中。”
“收到。”
片刻後，“小花灑”恢復了正常，繼續轉身澆水。
看着它的背影，周瑞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並不知道，20天前。
這裡只有一朵小白花。
周瑞起身，自言自語道：“衆多呆逼裡面，你也是格外呆的一個，愛澆野花就澆吧，等我回來，再看看你是怎麼個事兒。”
他朝外走去，只留下小花灑獨自守着，黑夜中五顏六色的花叢。
小花灑繼續安靜的澆水，只是綠色的指示燈上，不斷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