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毒啊!”周自強有些頹喪的掏出一枝煙,習慣性的等待別人點菸,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騰繼理並沒有在身邊,只好自己點上煙。從二十年前當縣委副書記的時候,騰繼理就是自己的副手,這種默契是所有人都比不了的啊。
眼下這種情況非常不妙,張巖的做法看起來是給了所有人活路,但是周自強心裡明白,這條路實際上就是絕路。說的是能上能下,可是上的都是書記一派,下的都是自己這派的,估計還會留下一部分人做幌子,證明沒有不公平,實際上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殘,明年換屆的時候都要下臺的,這種辦法周自強也用過,卻沒有像張巖做的這樣狠,這麼絕!
周自強甚至可以想到,這一步做完之後,剩下的事情就是順藤摸瓜,通過騰繼理找到自己身上,這一招也是自己常用的,只不過這次被人用到了自己身上,看來只有丟車保帥了!周自強想到這裡不由暗罵吳爲民辦事不力,要是找對了人,直接滅掉這個禍患,也許就沒有現在這種困境了,這個張巖命怎麼這麼硬!
只是苦了騰繼理了,他跟着自己這麼多年,真是捨不得啊!周自強眼睛痛苦的閉上,往事一幕幕的浮現出來,有這麼一個心腹多不容易,要有能力,又要能力在自己之下,要敢於說出自己不敢說的話,又不能說出過頭的話,有時候周自強已經分辨不出,到底是騰繼理在依靠自己,還是自己依靠騰繼理,抑或是兩者互相依存。
一陣疼痛從手指處傳來,周自強連忙摔掉燒到手指的菸蒂,眼睛裡面都是怨毒之色:“張巖,我跟你沒完!”
“現在的情況就是,周自強和姚長興的聯盟是暗地裡的,心照不宣的。這樣的盟友就可以製造機會,考驗他們的牢固程度,而且這個最終的結果是要拿過來讓我們拍板地,這裡面的貓膩有多少,我倒不是說一定要全搞下來,只要搞幾個下來。就足以讓這些人知道厲害,他們的聯盟也不過是土雞瓦狗,一攻即破罷了。”在辦公室內,張巖仔細的向趙二虎講自己爲什麼這樣做。“不懂,要是我就讓着點,不也啥事情也沒有了嗎,至於爲這些事情吵起來嗎?”趙二虎摸了摸光溜的腦門,一幅不明白的樣子。
“我知道,張書記這是效仿晏子二桃殺三士故事。是不是?”柳月如笑意盈盈地解釋道,見趙二虎沒明白,就解釋到
二桃殺三士是戰國齊景公時。田開疆率師征服徐國,有拓疆開邊強齊之功;古冶子有斬黿救主之功;由田開疆推薦的公孫捷有打虎救主之功。三人結爲兄弟,自號爲“齊邦三傑”。齊景公爲獎其功勞,嘉賜“五乘之賓”的榮譽。
一天,魯齊結好,齊景公宴請魯昭公。酒至半酣,晏子奏請開園取金桃爲兩國結盟祝賀。景公准奏後,晏子引園吏親自監摘。摘得六個金桃,“其大如碗。其赤如炭,香氣撲鼻”。依禮,齊魯二國君各享一個,齊魯二國相各享一個。盤中尚剩兩個,晏子奏請賞給臣下功深勞重的人,以表彰其賢能。齊景公讓諸臣自我薦功,由晏子評功賜桃。
公孫捷和古冶子因救主之功而自薦。二人一自薦功勞,晏子就肯定了二人的功勞,並即刻將兩桃分別賜給了這兩人。田開疆以開疆拓邊有功而自薦。晏子評定田開疆功勞爲最大。但桃已賜完,說只能等到來年桃熟,再行獎賞。齊景公說他自薦得遲,已沒有桃子來表彰其大功。田開疆自以爲這是一種恥辱,功大反而不能得到桃子,於是揮劍自殺。古冶子和公孫捷相繼因功小食桃而感到恥辱也自殺身亡。晏嬰就用兩個桃子除掉了三人。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就是搶凳子游戲嗎,兩個位置三個人坐,總有一個出局的。難怪這些人像熱鍋上的螞蟻。總是想過來找張書記。”
王二狗也道:“這幾天我都不敢開機。一開機就是一大堆短信。都是想過來活動地。家裡也是一堆人堵着。我現在都不敢回家了。”
張巖苦笑:“你別說這個。這幾天我手機電池都換了一塊。要不是設置陌生來電拒絕。不知道還有多少電話呢。趕明個我得跟手機廠商說說。設置一個黑名單選項。看誰不認識。直接拉進黑名單。省得以後嗦。”
衆人大笑!
笑過之後。張巖又問道:“騰繼理這個人要怎麼處理呢?”
這下。幾個人都不言語了。開始仔細思考起來。過了一會趙二虎就道:“那有啥難地。直接問他。有啥想說地直接說出來。如果說地好。就讓他在位置上多呆一段時間。要不然咱們就是不動手。這老小子也不一定沒事。”
張巖一拍大腿:“這事還真就得二虎去。別人去都不成地!”
騰繼理坐在自己地辦公室內,窗戶大開着,一股秋天落葉的氣息飄了進來,騰繼理嘆了口氣,一隻手緊緊握着茶杯,感受着茶杯傳過來的熱度,只是這熱度實在太少了,不能讓他感覺到溫暖。
自己是什麼時候跟周自強的呢?十年前還是十五年前,騰繼理搖了搖頭,拋開這個模糊的問題。那是什麼時候起,自己意識到周自強只不過是一個莽夫的呢,是十年前的煤礦風波,還是八年前的電站事故,還是五年前的拆遷事故呢?
也許都不是,跟周自強久了,他身上地那種陰寒氣息,就一點點的滲入到了自己心裡呢?騰繼理渾身抖了起來,那天他雖然沒有看到周自強下令,可是他知道,吳爲民絕對死定了,事情果然像他想的一樣,吳爲民死的蹊蹺,據州公安局副局長介紹,吳爲民是在調查過程中妄圖搶奪幹警手上的槍,被當場擊斃的。
騰繼理只覺得心裡一陣寒冷,急忙喝了一口茶水,感受到那種灼熱燒過喉嚨,流到肚子裡面,將熱氣帶到四肢五臟,終於有力氣進行思考。
然而,騰繼理看過吳爲民的照片,典型的死不瞑目,再看看吳爲民中彈的房間,騰繼理一下子就明白了,誰能在坐着地情況下奪槍,吳爲民不是蘭博,他也知道槍是會打死人的,又怎麼回去搶槍?
一切都很明白,騰繼理知道,下一個就是自己了,不用問理由,正如吳爲民沒有辦法問周自強理由一樣。如果自己再不抓緊的話,當厄運輪到自己的時候,恐怕自己也是沒有機會說話的。
“你不仁,我不義,也沒有什麼好怨的,你殺了吳爲民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有這麼一天了。”騰繼理把茶杯往桌子上放,可是讓他萬分驚駭的是,他的手不知道爲什麼僵住了,雖然用了很大地力氣,可是還是一點沒有動,就那麼突兀地僵在半空中。“
“啪!“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老騰在嗎?“在騰繼理門外,趙二虎大咧咧的朝女秘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