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思姐依舊一臉狐疑,江銘也懶得多費口舌,直接又掏出五十塊錢,塞過去。
“我要見一見三爺,你應該知道他在哪。”
這年頭的五十塊不是小數目,很多人一個月工資都不到一百。
思姐沒想到江銘出手這麼大方,頓時小臉笑成了花。
“你找三爺什麼事?他那個人,可不好說話呢。”
說實話,要不是見江銘長得不錯,笑起來還有點痞帥痞帥的,思姐不會多這麼一句嘴。
因爲她堂妹的關係,施思和三爺打過不少交道,深知這位城東區的大佬脾性古怪,甚至可以說殘暴狂躁,動輒就要斷人手腳,連馬仔沒辦好事都會被他打個半死。
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對女人極度癡情,僅僅因爲堂妹施螢和他初戀長得很像,便一直寵愛萬分,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
江銘笑了笑:“多謝思姐提醒,不過我是去找他談生意的,給他送錢總不至於得罪他吧?”
“真的?你年紀輕輕的,可別犯傻想不開,他手下狠人多着呢……”
“害,我騙你幹嘛,真是去談生意的,再說你看我這身板,像個能打的樣子嗎?”
思姐再三確認江銘不是去找麻煩的,她才鬆口道:“三爺最喜歡跟我堂妹施螢一起看電影,你想找他,就去東門樓那家螢火錄像廳,那是他盤給我妹的店子,現在是我堂哥在管着,哦,對了,再加一百塊,姐就告訴你個秘密,絕對有用。”
江銘呵呵一笑:“我猜你是想說,三爺最聽你妹的話?只要討好了她,我這生意就算談成了一大半?”
“呀,你小子挺聰明的嘛,他的確什麼都聽施螢的。”
思姐撇了撇嘴。
或許是因爲沒賺到江銘的一百塊,又或許是羨慕堂妹命好,她就遇不上那樣的男人,甚至想貼上去人都不要。
當初她從姑蘇老家投奔過來的時候,還是施螢開的口,三爺纔出錢幫她盤下這家美髮店,並且嚴厲禁止她再搞帶顏色的按摩,免得丟了她堂妹的臉。
“呵呵,思姐長這麼漂亮,以後肯定也會遇到對你言聽計從的男人。”江銘看出她情緒不佳,給了句廉價的安慰。
關於施思施螢兩姐妹和城東三爺的各種傳聞,江銘前世可沒少聽說,不然也不會來找她問三爺的行蹤。
記憶中,這三個人的結局都挺悲劇的,三爺好像沒過多久就被逮了進去,吃了顆花生米,這對姐妹花也徹底淪爲了風月場的玩物。
江銘的安慰引得思姐嫵媚一笑:“怎麼?小弟弟,想泡我啊?”
說着,雙臂勾住了江銘的脖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嘻嘻,老孃我十五歲出道,二十五歲開店,什麼男人沒見過,什麼情話沒聽過?”
“想撩姐姐?你還嫩了點喲。”
被偷襲的江銘幾乎快窒息了。
好不容易掙脫出來,江銘老臉微紅:“那個,思姐,咱不開玩笑了,你先幫我做個艾德加炮頭吧。”
“什麼頭?……”
思姐俏臉暈紅,她懷疑江銘在暗示什麼她不知道的新花樣。
雖然她以前只靠手藝吃飯,不讓客人動身子,但看到一表人才的江銘,單身多年的她也有點心絃盪漾起來。
江銘無奈地指了指頭:“我說的是一種新發型,就叫艾德加炮頭。”
什麼叫炮頭?其實就是兩邊短中間長,側面幾乎剃光,頂部蓬鬆且凌亂,這樣能讓五官顯得更加立體帥氣,尤其是側面輪廓,會更有清爽的男人味,前世不少流量明星都喜歡留這種頭型。
但在這個年代,的確是個稀奇玩意。
當思姐半信半疑地按江銘的要求和指導,給他剪出一個炮頭時,頓時對着鏡子裡的江銘發了足足十幾秒的呆。
原本過於清秀的臉部被冷峻的髮型修飾得不那麼稚嫩,多出了幾分桀驁內斂的鋒銳,說是二十四五也有人信,畢竟這具身體裡,本就裝着個滄桑老男人。
這真是自己剪出來的嗎?
思姐忍不住爆了句老家方言:“哦喲歪,儂個小赤佬真標緻!”
“謝了,手藝不錯,下次還來找你。”江銘滿意地對着鏡子摸了摸頭,起身穿上西服。
那痞帥痞帥的模樣,看得思姐一雙桃花眼水汪汪的,甚是勾人:“你說的哦,下次來,姐可以不收你錢。”
江銘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把抽了一大半的芙蓉王塞她嘴裡:“你不收我錢,我來幹嘛?”
思姐妖媚地白了他一眼,竟伸出長長的香舌,將那菸屁股靈活地捲進嘴裡,又飛快吐了出來,眼神似挑釁似挑逗:“你說呢,小赤佬?”
江銘小腹一熱,拔腿就走。
這女人就是個妖精,敲骨榨髓的那種。
再待下去今天就不用辦正事了,估計還得扶牆出來!
出了美髮店,江銘沒有直接去螢火錄像廳,而是又轉回了馬六指的水貨店。
肉疼地花了整整一千五百塊鉅款,買了臺還沒拆封的進口索尼隨身聽。
WALKMAN-EX85,橘紅色,帶液晶線控,重低音,在這個年代就是最高端最奢侈的電子產品,內地除了北上廣深,基本難得一見。
不得不說馬六指的確神通廣大,連這種‘尖貨’都能搞到,居然還帶香江商場的正規發票。
有了這玩意,江銘的下一步計劃就更有底了。
螢火錄像廳在東門樓,距離有點遠,江銘的目光掃過街邊的人力三輪,落在一臺黃色的出租麪包車上。
91年的星城坐人力三輪只要兩毛,像這種“黃面的”就起步一塊五,每公里加一塊。
江銘招了招手,司機眼尖地停了過來,這戴着墨鏡西裝革履的一看就是“凱子”。
剛想繞遠路,江銘卻用本地話熟練地報了地點,司機嘆了口氣,只好老實地把他拉到“螢火錄像廳”。
在港片盛行的九十年代,錄像廳可以說是撈錢的熱門行當,大街小巷隨處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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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螢火錄像廳這種算是比較高檔的,不僅裝修得像個小電影院,裡面還設有卡座包廂,可以提供零食飲品,當然收費也貴的多。
擡頭看了看招牌,江銘邁腿走了進去。
管事的是個長相斯文笑容和氣的男子,三十來歲,名字叫施衛國,算是這的小老闆,大老闆自然是他堂妹,施螢。
身爲城東區三爺的便宜大舅子,施衛國爲人卻很低調,八面玲瓏,因此這錄像廳的生意格外火熱,大白天的都有不少人。
一見氣度不凡的江銘走進來,施衛國就笑呵呵地上前招呼,問他要看什麼片子,要不要開個卡座包廂。
江銘摘下太陽鏡,笑眯眯地道:“聽老哥口音,是姑蘇那邊的吧?”
“你怎知道?”
“巧咧,我祖籍也是姑蘇人,坤山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