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姐你先別動,你臉上有點東西。”
“有啥東西啊?”
“有點迷人。”
“去,油嘴滑舌……”
江銘屁顛屁顛地跟在老闆娘後面,徹底把這位熟女姐姐哄上了天,不但親手幫他挑尺碼打包,臨走時還送了他幾十雙襪子,讓他到時候搭着衣服送,給顧客佔點小便宜,江銘自然嘿嘿笑納。
“完了,姐你對我這麼好,我可怎麼報答你啊?”
“邊去,誰要你個小屁孩報答了。”
“要不,咱以身相許?”
“滾滾滾,空手套白狼就算了,還想空手套老闆娘?”
直到江銘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店外,柳連翹才摸着微紅的臉蛋,有些回過味來。
哎,不對啊。
那小子剛纔給老孃灌了什麼迷魂湯,還真讓他把貨給拿走了?
萬一他明早不來還錢咋辦?
下午時分,星城市職業中專。
循着有些模糊的記憶,江銘揹着一大包女裝,找到了308宿舍。
四個上下鋪,中間擺着幾張舊課桌,角落裡是衣櫃和幾個開水壺,牆上胡亂貼着些明星海報,還有各種前輩們豪放的畢業留言。
【張大根人如其名,有杆好槍,真基兒大】
【沈麗梅我愛你,我一定要幹得你駒駒叫】
【本校三大怪事:小樹林子有野貓,女廁所裡有套套,羅老師的屁股真他媽翹】
現在是畢業季,江銘走進宿舍的時候,八名室友只有兩人還在,其餘幾個要麼在跑工作分配的事,要麼早就分配了好單位提前去報道了。
剩下兩個還是確定留校任教的,只有江銘最慘,被髮配到了效益不行的昭陽日化二廠,都不敢回家報信。
室友程東青和唐武正在打字牌挖對,老舊的風扇在一旁甩得咔咔響。
“老三,今天關係跑的怎樣?有路子麼?”
程東青轉過頭,斯文的小白臉上貼滿了紙條,像被符篆鎮壓的殭屍。
“沒路子,也不打算跑了。”
江銘隨口回了一句,把肩上的大袋子扔在牀邊,眼神複雜地打量着兩個室友。
這倆鐵哥們,大概就是前世讀中專唯一的收穫了,當年自己最窮困潦倒的時候,也沒嫌棄他,一有空就來陪他喝酒,還幫了不少忙。
程東青好奇地瞄了眼編織袋:“你這背的啥,送禮沒送出去?我說你就別死犟了,要不還是我回去求我老爺子,給你活動活動?”
“不用那麼麻煩。”
江銘搖搖頭,日化廠就日化廠吧,反正這輩子他也沒打算上班,分到哪都一樣。
“就該麻煩,東子欠你的人情多了,跟他客氣什麼?”
身形健壯的唐武舒展着黝黑的肌肉,把手裡的牌扔在桌上:“大二,我胡了。”
“好你個唐黑炭,趁我不注意出老千是吧?不算不算……”
程東青罵罵咧咧地把牌一扔,伸手扯下臉上的紙條,轉而認真地看着江銘。
“老三,你真沒必要跟我客氣,這三年你幫我幹架、作弊、寫情書,都不知道多少回了,就不能讓哥們回你一次?”
江銘笑了笑,岔開話題:“那行,把你姐姐介紹給我吧,比什麼都強。”
“這主意好!我看行!”唐武甕聲甕氣地跟着起鬨。
程東青的姐姐程玉卿被稱爲星城教育系統一枝花,平時哥幾個沒少調侃程東青。
“滾犢子!”
程東青一腳踹過去,忿忿不平道:“陸清影和李雅晴這兩任校花都被你小子給摘了,還惦記我姐?你丫的做個人吧!”
江銘笑不出來了,從鐵皮開水壺裡倒出最後一點水,端起搪瓷杯一飲而盡。
“唉,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你姐……”
程東青和唐武面面相覷,老三怎麼了,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你和你家李老師,鬧矛盾了?”程東青試探着問道。
李老師?
現在李雅晴應該已經辦好留校入職了,這麼稱呼倒也沒毛病。
就是聽着有點膈應,顯然程東青這傢伙是故意的。
“對,分了。”江銘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他知道程東青並不怎麼認同李雅晴,尤其是在他把留校名額讓給這女人之後。
而李雅晴也有些瞧不起江銘這兩個哥們,嫌程東青跳脫憊懶不上進,又嫌唐武是個山裡來的悶葫蘆,不喜歡江銘和他們玩在一起。
程東青一聽頓時炸了:“嬲她媽媽別,我就說這女人不是個好東西!騙了你的留校名額就把你踹了?草!這也太無恥了吧!”
唐武推了他一把:“你少說兩句。”
“沒事,天涯何處無芳草,我都不氣你氣個啥?”
江銘渾不在意地擺擺手:“走,食堂吃飯去,吃完飯我有事跟你們說。”
說到這,他又頭疼起來,眼前這一堆飯盒模樣都差不多,哪個纔是他的?
看着僵在飯盒前的江銘,程東青無語道:“還說沒事,我看你昨晚都喝傻了吧?自己飯盒都不認識?算了,哥幫你拿。”
“真沒事。”江銘苦笑。
媽的都三十年了,誰還記得這茬!
這年頭食堂的飯菜難吃得要命,除了土豆絲就是土豆泥,要麼就是黃瓜茄子炒蘿蔔這種奇葩搭檔。
江銘沉默地吃着,腦子裡思考着下一步的賺錢計劃。
程東青和唐武以爲他心情不好,也都默不作聲。
過了一會兒,江銘開口了。
“我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一下,還記得我今天揹回來那袋東西嗎……”
花了幾分鐘跟兩人講清楚擺地攤賣“慧芳服”的想法後,程東青和唐武面面相覷。
程東青狐疑道:“老三,你這想法是不錯,可你確定這玩意不是投機倒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