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你能走得出這間房嗎?陪着你四處躲藏的護衛隊,又會是怎樣的下場?”
陳河宇依靠在鬆軟的沙發上,語氣平淡道。
一把紹爾SIG P278戰術手槍的槍口,死死咬着他的腦袋,相距不過三米遠。
“你死了,阿卜杜卡肯定活不成。”
亞斯米妮順勢打開保險,將食指搭在了扳機上,冷森森笑道。
言下之意,山海集團定然會瘋狂報復阿卜杜卡,因爲是阿卜杜卡把自己送進了陳河宇的房間。
“值得嗎?”
陳河宇拿起茶几上的礦泉水,擰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卻又重新放了回去。
“你害死了我的哥哥!”
亞斯米妮大聲質問道,先是父親,接着是大哥摩帝馬,接二連三的死在了反叛軍手裡。
阿卜杜卡在上位後,繼續清繳餘下的反叛軍和前兩任國王的護衛隊。
在山海集團的打壓下,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小,主要是查德的普通人,慢慢吃上了飽飯,誰還願意跟着亞斯米妮鬧事?
原本100多人的隊伍,漸漸‘走失’了一大半,剩下的護衛隊也沒了鬥志,亞斯米妮最後一搏,混入了拉密堡歌舞團。
“你哥哥不是阿卜杜卡弄死的嗎?”
陳河宇雙手攤開,一臉無辜的表情。
“如果不是山海集團在背後搞詭,資助阿卜杜卡大量重武器,就憑他的2000人馬,怎麼可能攻入王城?”
亞斯米妮咬牙切齒道,眼眶裡氤氳着一團霧氣。
“噢,是嗎?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就算山海集團不介入,阿卜杜卡照樣會跳出來,只是換個資助方而已,或許會是高盧,或許會是北莓的大財團。”
陳河宇聳了聳肩道。
“混蛋!不管你如何狡辯,也掩蓋不了殺害我哥哥的事實。”
亞斯米妮舉着槍,向前邁出一步道。
“你開槍吧,阿卜杜卡八成是死定了,你也跑不了,潛逃在外的護衛隊成員,統統都得死。”
陳河宇輕輕一笑,凝視着亞斯米妮。
用人類的視角點評,她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七五,體態優美,面紗裡隱藏着一張絕美的白皙俏臉,淺藍色的眼睛深邃迷人,身體散發着一縷淡淡清香。
在查德這個99%均是灰人的國度,顯得異常另類!
亞斯米妮明白,陳河宇所說的基本屬實,以山海集團的實力,恐怕任何一個護衛隊成員,都沒活下來的希望。
一旦開槍,徹底沒了回頭路!
她的手微微顫抖,一時間,竟然不敢扣動扳機!
“殺個人磨磨唧唧,要不,我來幫你?”
陳河宇身形一閃,趁她愣神之際,一把抓住了槍管,無邊無際的巨力憑空而生。
當亞斯米妮反應過來時,手槍已經落在了陳河宇手裡。
只見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了自己的眉心上。
亞斯米妮美麗的眼眸中,飛快地閃過恐懼、不甘、懊惱和後悔,應該直接開槍纔對,跟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有什麼可說的?
“你殺了我吧。”
亞斯米妮挺了挺腰板,昂着腦袋道,頓時心如死灰。
“把面紗拿下來,讓我看看你是怎樣瞞過了阿卜杜卡的探查?”
陳河宇用槍口,撩起她的面紗,笑着問道。
“啪嗒”一聲,輕薄似霧的面紗應聲掉落,一張驚慌失措的臉,躍入陳河宇的視線裡。
“阿卜杜卡在查德生活多年,沒道理不認識你,除非你還做了僞裝!”
陳河宇一語道破真相。
“反正都是死,對你而言,又有什麼分別?”
亞斯米妮冷冷地望着他。
“貌似從始至終,我都沒說過殺你,別忘了,你的身份,我早就看穿了。”
陳河宇笑了笑,旋即坐回沙發上,將手槍丟在茶几上。
亞斯米妮盯着槍,回想起陳河宇方纔的速度,她最終還是放棄了動手的打算。
“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
冷靜下來的亞斯米妮,開門見山道。
既然陳河宇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開槍,就證明自己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
“還不算太蠢,給你一個親手幹掉阿卜杜卡的機會,只要你以後聽從我的吩咐。”
陳河宇沉聲道。
“阿卜杜卡不是你的人嗎?”
亞斯米妮疑惑道。
在她眼裡,阿卜杜卡在陳河宇面前匍伏的樣子,宛如一條忠犬。
“他?小心思太多,我比較喜歡心思單純的人,像你這樣的剛剛好。”
陳河宇飽含深意道。
“你……!”
亞斯米妮一陣氣急,她又不是白癡,自然聽出了陳河宇的弦外之音,感情是覺得自己夠蠢,好操控唄。
“機會只有一次,我建議你儘量把握住。”
陳河宇一副循循善誘的模樣,腳尖點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噗通’聲。
活着,還是死去?
這對一個二十歲的少女來說,似乎並不難抉擇。
“我憑什麼相信你?保不齊有一天,你也會像幹掉阿卜杜卡一樣,送我去見真主。”
亞斯米妮咬着豐盈的嘴脣,做着最後一絲掙扎。
“信不信由你。”
陳河宇無所謂道。
中午的酒宴上,他認出亞斯米妮後,於是臨時起意,把她帶了回來。
查德是個多民族、多信仰的國家,上上一任國王代麥倫能執掌三十年大權,除了擁有三萬多人的護衛隊外,某種意義上,代麥倫也成爲了中和衆多矛盾的平衡點。
亞斯米妮作爲代麥倫的女兒,比阿卜杜卡更加優勢。
房間裡的氣氛,瞬間凝滯。
亞斯米妮陷入沉默,她當然不想死,卻又無法說服自己,心甘情願地被陳河宇驅使。
“你上位之後,山海集團的扶持照舊,查德或許將迎來第一位女王。”
陳河宇誘惑道,再度加了一把燃料。
女王?
我嗎?
亞斯米妮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在阿伯拉的世界裡,女人的地位天生低下,冬夏時節都得帶着頭巾,包裹的嚴嚴實實,只允許露出一雙眼睛。
女人也能坐上王位?
亞斯米妮搖了搖頭,自嘲地回答道:“我當不了你的傀儡,一幫虎視眈眈的男人,怎會容忍一個女人騎在他們頭上?”
“我說可以,那就可以!”
陳河宇擡了擡眼皮,身體微微前傾,擲地有聲道。
言語間透着一股無與倫比的霸道和自信,彷彿整座灰洲大陸,被他硬生生踩在腳下一般。“我答應你。”
亞斯米妮神色晦暗,沉吟片刻後,重重呼出一口濁氣,目光灼灼地看着陳河宇的眼睛,企圖猜出他的真實想法。
“誠意呢?”
陳河宇不置可否道。
亞斯米妮張了張嘴,遲疑了數秒,在鼻子、嘴角和眉眼間,用力地撕開一層硅膠,完美的仿妝頃刻間蕩然無存。
一分鐘後,一張白裡透粉的姣好面容映入眼簾。
櫻粉色的嘴脣,精緻的高挺鼻樑,柳葉眉,兩道臥蠶居於細長的睫毛下,看上去楚楚可憐,招人心動。
亞斯米妮在陳河宇的注視下,把手放在衣襬上,作勢就要脫下衣裙,展露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你可以走了,阿麗塔會安排好一切,但願你做個聰明人。”
陳河宇擺擺手道,面沉如水的樣子,顯然不似在開玩笑。
“???”
亞斯米妮愣在原地,她都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打斷她?
難道是自己太差勁?
或者,陳河宇壓根就不喜歡女人?
“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陳河宇皺起眉頭道,嗓音提高了幾分,若是亞斯米妮的表現,達不到他的心理預期,幹掉也無妨。
“我…我能在你這,補個妝嗎?”
亞斯米妮弱弱問道。
“隨便你。”
陳河宇心裡清楚,亞斯米妮是想修復仿妝,以防提前暴露身份。
五分鐘後,亞斯米妮恢復了之前的樣貌,逃似的離開房間。
當她出現在酒店的一樓大廳時。
坐在休息區的張開和王騰面面相覷,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十五分鐘,有點快啊。看來陳先生,得補補腰子才行。”
王騰唏噓不已道。
“王哥,別瞎說,也許老闆什麼都沒做呢?”
張開沒好氣道。
“那豈不是更糟糕。”
王騰嘿嘿一笑道。
“……”
張開無語,擡腳踹向王騰,敢在背後編排大老闆,萬一被人聽去,免不了要吃掛落。
山海安保隊的成員不會告密,但‘哨兵’戰鬥機器人可不會爲他保密。
王騰讀懂了張開的意思,立馬噤聲,小心翼翼地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哨兵’機器人,見它們毫無反應,才放下心來。
“你跟我來。”
阿麗塔冷着一張臉,嚴格執行着陳河宇的命令。
亞斯米妮點頭如搗蒜,乖乖跟在阿麗塔的身後,上了一輛大米Tank越野車,緩緩駛出酒店的花園。
頂樓的一方窗口前,陳河宇目送兩人離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換不換阿卜杜卡,留不留阿卜杜卡,僅在他一念之間。
亞斯米妮是個備選項,隨時可以替補上場。
而她暴露的原因也極爲簡單,她使用過莫斯Ai眼鏡,每個人的瞳孔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像指紋一樣具有唯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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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密堡市中心的一所教堂裡。
透過高大的肋拱窗口,能看到碧藍廣袤的天空,一道炙熱的光線肆意落入二樓隔間內,照亮了幾張面色迥異的臉龐。
“阿卜杜卡,你考慮清楚沒?只要他一天不死,你始終是個布娃娃,隨意任人揉搓。”
一個陰鬱的中年白人,極不耐煩道。
“你們和山海集團有何區別?西山的老虎吃人,東山的老虎難道吃素嗎?”
阿卜杜卡嗤笑道。
“Shit!少特麼裝蒜,當你走進這間屋子時,就說明你是一個不甘屈居人下的野心家。”
“我向你承諾,絕不干涉查德具體事務的運轉,我們和山海集團可不一樣,我們只求財!”
另一名大腹便便的白人,正襟危坐,理了理領帶的鬆緊度,心裡暗罵:“窮鄉僻壤的詭地方,若不是有點石油和貴金屬礦藏,勞資才懶得來。”
至於陳河宇,絕對是個意外之喜!
原以爲他會在大華區一直苟着,堅決不踏出一步。
沒料想,陳河宇在琴島停留三天,轉道回燕城待了一週,最後竟然乘坐飛機,直飛拉密堡。
得知該消息後,歐莓各國,被山海集團碾壓在身下的各大財團們,紛紛彈冠相慶。
自覺找到了最佳時機,想把陳河宇永遠留在灰洲。
阿卜杜卡無疑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他具備接近陳河宇的資格,也能爲衆人提供隱藏之所。
“‘哨兵’戰鬥機器人的強大超乎你們的想象,若是你們拿不出十足的把握,我可不想主動找死。”
阿卜杜卡鬆了點口風,給人當孫子的日子當然不好過,但活着總比死了強。
兩個白人相視一笑,從桌下掏出一柄槍型工具。
“咣噹”一聲!
擺在了桌面上!
“這是?”
阿卜杜卡立刻警覺道,身後的護衛隊成員,默默把手探入腰間。
“別誤會,這是一把電磁干擾器,通過發射高能電磁波,用來干擾‘哨兵’機器人的電子設備,包括通信設備、雷達和導航系統。”
“此外,我們還攜帶了一臺大型光電干擾器,它能發射出強光和激光束,影響‘哨兵’機器人的光電傳感器和攝像頭系統,讓它們瞎掉、聾掉。”
大腹便便的白人咧嘴一笑道,他們爲了幹掉陳河宇,制定了多重方案,阿卜杜卡僅是計劃中的一環。
“確定有效果嗎?”
阿卜杜卡反問道。
“再厲害的‘哨兵’機器人,終究只是一臺機械裝置,離不開傳感器和通信系統,剋制它們的手段多得是。”
另一名白人信心十足道。
“等我的通知。”
阿卜杜卡的臉色陰晴不定,良久之後,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陰鷙地回答道。
他可不想頭上多出一個太上皇,他有老婆,將來也有兒子。
兒子若想繼承查德的王位,難不成還要陳河宇點頭?
想想就令人憋屈!
兩個白人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地暗暗偷笑,有阿卜杜卡配合,他們的勝算又多上一成。
殊不知,一隻一釐米大小的黑蜘蛛,正趴在五彩斑斕的玻璃上,把三人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細小入微的幽深眼眸,遠遠地盯着電磁干擾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