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凡丁將兩人安頓好之後,和表姐去布店買了檔次分明的幾片布,交由二表哥剪裁。他則去報社找曹燕。
曹燕一見,眼睛一紅,眼淚差點滑落下來,唐凡丁不由心中既暖又酸,覺得自己的逃避行爲挺不負責的,讓許多無辜的親人頗受傷害。幸虧辦公室人多,唐凡丁的耳朵才得以倖免。
曹燕找出刊有“尋人啓事”的報紙,讓唐凡丁交廣告費,唐凡丁見狀連忙打岔說油菜花開了。辦公室的鶯鶯燕燕都十分好奇,唐凡丁於是把美麗龍洞給大家吹噓了一番,然後盛情邀請大家週末帶家人去玩。
唐凡丁和曹燕來到附近一個飯館解決午飯,見四周沒熟人,曹燕的柔荑伸向了唐凡丁的耳朵。唐凡丁見無處可躲,只有硬着頭皮讓她擰着,感覺她的手擰得越來越輕,他把旅行收穫給曹燕粗略講了一下。曹燕說他這個舉動才真的象個小孩,平時都象個小老頭。
下午,唐凡丁唐凡丁來到鳳凰頭通川縣地區行默署找主管農業的謝副專員;1小時後,他終於得見,說明來意,謝專員比較感興趣,查看了自己的行程,決定兩天後去視察。唐凡丁又去縣農業局拜訪鄧局長,把兩天後謝副專員的消息告訴了他。鄧局長開心地笑了,如果自己那天沒接到通知陪同,一定要製造邂逅的機會,當然他也把唐凡丁臭罵了一頓。
唐凡丁回到龍洞壩,連夜跟村領導彙報了,第二天全村行動起來,因爲從來沒有一個正處級以上幹部來視察過。
3月5日,唐凡丁安排唐華等人燉了一隻羊、兩隻公雞,還備齊了好些飲食材料,通知幺媽上去做飯,來到碑高街上等着。
9點半,謝副專員車隊來了,唐凡丁被謝專員叫到了他的吉普車上,他詳細講述了這裡的風土人情、山川風物。汽車很快來到了龍洞壩,謝專員執意要到油菜田裡親眼見證,唐凡丁只得陪同,沿途講解油菜的各項好處、用油菜妝點美麗龍洞的構想、油菜的集中統一育種、分批移栽、統一管理等。
謝專員和陪同人員走在花間田埂上,爲花海震撼、爲花香陶醉,彷彿自己在城市裡的煩悶和疲勞一掃而光。
爬上小學校,衆人鳥瞰“美麗龍洞”,無不爲這人造農業勝境震撼了一把。
曹燕、鄧局長這些老熟人也在陪同之列,她還專程爲唐凡丁拍了一張彩色照片。
龐書記請謝副專員、通川縣主管農業的晏副縣長、地區農業局吉局長、鄧局長等人在高臺就座,自己主持了開幕式。臺後是村支書張子一手寫的紅布條幅“首屆‘美麗龍洞’油菜花節開幕式”,臺上還用陶盆移栽了十多盆油菜花來裝點,臺下是全村精神面貌不錯的村民和小學生。
唐凡丁發現謝專員致辭的口才非常不錯,晏縣長宣佈了開幕式的開始。一個個土味十分的節目開始了開心的彙報。蔡琴領唱的《在希望的田野上》十分應景,也讓開幕式的氣氛達到了高潮。最後唐凡丁被大家逼上了梁山,邀請大家合唱了《歌唱祖國》。
開幕式結束,謝專員對唐凡丁的合作社比較感興趣。於是幾輛車駛向碗廠溝,沿途都是嫩黃的油菜花田。見到造紙廠的建設土地,唐凡丁只好向好奇的謝專員做了簡短彙報。
從碗廠溝煤廠到知青舊屋有一段凹凸不平的機耕道。吉普車開到路的盡頭,大家都步行來到了舊屋。員工正各司其職,生產秩序井然。
“謝專員,這是牛棚,晚上草簾放下就可以保溫,白天收上去可以讓陽光消毒增溫。我們養牛經常忽略保溫,尤其是冬天,這嚴重影響牛的育肥。這地板是木頭的,也有一定的保溫效果。”
唐凡丁陪着謝專員邊參觀邊介紹,而謝專員看着這個向陽的牛棚,笑着問道:“那熱天是不是太熱了?”
“哦,這個問題我準備用冬瓜和南瓜架遮陰來解決。”
“這竹筒引水算是因勢利導,你們會思考,不錯。”
“謝謝誇獎,謝專員爬上這山崗就可以俯視合作社全貌了。”
“你這交通不怎麼好,我也是好久沒爬坡上坎了,才爬一會兒就感覺爬不動了。”
“現在還好,下雨出行是個大問題。”唐凡丁故意氣喘吁吁地說。
“啊!詩聖杜甫說得好,‘會當臨絕頂,一覽衆山小’。”謝專員指着遠處的碑高問,“那裡應該是你們鄉政府,好遠好小。”
“是的,謝專員,‘極目楚天舒’,今天咱們都是站在大地母親的肩上,看遼闊大地,的確很美。”
“這邊你們怎麼沒利用起來?”
“謝專員,那邊是大竹縣的荒山,雖然荒着,但如果我們用上了,麻煩事會找上門來的。”唐凡丁深知農民對土地的極度熱愛,一旦有收成,他們會像餓狼般撲上來搶奪。
謝專員深以爲然地收住話題,轉頭看向合作社的土地。綠籬基本都發出了新芽,一片油菜花分外奪目;用茅草蓋就的雙池積肥池星羅棋佈地分佈在層層綠意間。
“唐不凡,這山坡上怎麼感覺是一層一層的。”
“謝專員,這是貫徹落實山地農業的設想。這山脊上我準備給它‘戴帽子’:種上灌木和喬木,山坡陡的地方種竹子、樹保持水土,平緩的地方種植青麻(苧麻)、糧食作物、蔬菜、水果、綠肥等多種作物。”
“你跟我好好聊聊合作社吧!”
“這些山地因爲種種原因荒蕪了,人們開荒容易導致水和土的流失,讓這些山地越來越貧瘠,很容易讓樹民進入廣種薄收、薄收廣種的惡性循環,於是我請村民把這些山地打包入股,我投入錢和技術,年底按股份分紅。”
“不凡,那你如何保證持續地贏利?”
“謝專員,我是這樣考慮的:第一,實行農牧結合,種植業爲畜牧業提供優質的精飼料,畜牧業爲種植業提供良好的肥料,在保證畜牧業的需求外,多餘的糧食將出售,牛、豬、雞育肥後出售。第二,大力發展經濟作物,像苧麻、半夏、油菜這些。第三,開展有償培訓,這裡將建成一個技能培訓基地。第四,這裡將建成一些農產品加工的小作坊。”
“不凡,好像經濟效益不會特別高嘛。”
“謝專員,您說得對,直接的經濟價值的確不高,但我想的是村民不再過分操勞,少生病也是一筆隱性收入;水土保持住了也是一筆隱性收入;爲通川縣培訓無數優秀的勞動者也是一筆隱性收入。所以我感覺賺了。”
“少年人志當存高遠,很不錯。”
唐凡丁正準備自謙幾句,見幺爸在一旁打眼色,忙請空着肚子的領導們下山吃午飯。
不知是因爲餓了,還是因爲東西好吃,大家一陣風捲殘雲、狼吞虎嚥。唐凡丁陪着謝專員這一桌要斯文很多,但就餐速度還是極快的。喝着明前茶,謝專員難得地開了個玩笑:“唐不凡,你這裡山清水秀的,我準備不走了,你歡迎嗎?”
“歡迎,舉雙手歡迎您,如果雙手不夠,我還可以借點點的四隻腳來歡迎。”
“你說到點點,我聽說它好像挺聰明的。”
“您稍等,我叫它回來。”
說着,唐凡丁就拿出嗩吶對着大山大聲地吹了三聲。在等着點點的間隙,他十分不厚道地吹起嗩吶,外出旅行時,他煩悶了就吹起了嗩吶,技藝提高蠻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