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1日週六,唐凡丁來到了縣委大院,向童部長彙報了報紙報道、科技論文《稻田養魚效益的對比研究》、合作社建設、試驗點規劃等事宜,送上了一斤秋茶,慎重地邀請大家明天去撈魚。
第二天一早,曉鋒和唐凡丁坐着班車來到了趙家六角丘,再換上點點的牛車。
牛車這種過去宰相才能乘坐的交通工具,今天成了唐凡丁和曉鋒悠哉遊哉的閒暇工具。等他們到達養魚的稻田時,李秉超、虎婆等同學已經等候多時了。人說小孩屁股三把火,一聲令下,大家把褲腳挽到了大腿根,撲通撲通下了水,唐凡丁則在上面用水桶裝魚。
雖到秋分,魚溝裡的水仍比較深,不好抓魚。
李秉超把水搞得十分渾濁,意欲“渾水摸魚”;虎婆則把撮箕支在魚溝裡,想“願者魚兒上鉤”;唐凡飛和張剛兒他們則把魚溝一條條堵起來,逐一圍剿。
“相婆,渾水摸魚效果不錯,我知道原因了,魚看不到我的撮箕。”李秉超正得意着,不料腳底一滑,人全坐在魚溝裡了。
唐凡丁趕快過去把他拉了起來:“莫得意忘形,水好不好喝?”
“你嚐嚐就知道了。”說完,李秉超把水揚向唐凡丁。
這壞小子!唐凡丁還是叫二堂哥唐凡生回家取了唐凡飛的衣服給李秉超換上,李秉超自己的則鋪在田埂上曬着。唐凡丁曾在電視中見過雲南佤族的“抹你黑”,天涼容易感冒沒敢讓這幫小子玩。
虎婆撈魚十分小心,生怕泥水沾上衣服,但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不一會兒他也成了泥人。
童曉鋒也十分好奇,想親手抓魚,唐凡丁滿足了他的願望。稻田魚屢被打撈,已經被人驚嚇得十分膽小,一見人影,拼命亂竄。唐凡丁讓曉鋒學李秉超把水攪渾,一是摭擋魚的視線,二是讓魚呼吸不爽。
一陣陣歡聲笑語,一陣陣驚呼尖叫,唐凡丁忙着把魚兒分類,小的稱重倒入唐凡飛他們清理過的魚溝,爲來年留下魚苗。這也能試驗稻田養魚的自我維持能力。
童曉鋒撈了一會就停手了,翻開稻草,把唐凡丁叫過去,“唐凡丁,你看,洋芋結果果了!”
“對,我在擺洋芋的時候,它們已經發芽了,現在長了快一個月,應該到結薯期了吧。我下一步準備把育好苗的油菜移栽進空行。洋芋挖了,我給你送些過去,讓你嚐嚐鮮。”
“產量高不高,好不好吃?”
“這些現在都是未知數,你以後就是第一批試吃的人,好不好吃由你說了算!”
魚的總重大致是158斤,比上次又長了11斤。唐凡丁本想一人兩條讓他們自己回家做,他們都以家裡不會做爲由反對。唐凡丁於是在二媽家給大家一人做了一條酸菜魚,另一條讓他們帶回去。大家狼吞虎嚥般吃了午飯後散了,也不知他們會不會因滿身的泥水被打被罵。
唐凡丁請二堂哥第二天把魚帶到碑高集市上出售,自己和點點送曉鋒回家。
曉鋒對農村的一切都比較新奇,不斷地問這問那,唐凡丁只得不斷地給他科普,不斷地爬上爬下取實物給他看:胡豆、再生稻、油菜秧、藠頭,還講了鵝與鴨子的區別、公鴨與母鴨的區別、柑橘與柚子的差異、水牛與黃牛的不同。
把曉鋒和一桶稻田魚送上車後,唐凡丁買了全價票並給司機遞了一隻香菸,請他代爲照顧!司機果然愉快地答應了,
兩小時後,唐凡丁給曉鋒家裡去了電話,確定了他已安全回家。
身體已經恢復健康的唐媽媽在唐凡丁的指點下,努力學習記帳,因爲唐凡丁讓她要自負盈虧,小學雖未畢業,簡單的數字計算沒有難住她,有時唐凡丁十分詫異,以前他只發現媽媽像老黃牛埋頭幹活,生活逼着她在改善。唐凡丁告訴唐媽媽喜當大姑時,她居然很平靜。
“媽,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你在知青老屋忙的時候,你大舅舅早就來了,我買了一些東西,還給了5塊錢。”
“但是大舅舅沒跟我說,我也送禮了,大舅舅太狡猾了!”
“哎,送了就送了!你還能要回來?”
“媽,大後天吃滿月酒,你一個人去,莫再送錢了啊!”
“曉得了,你以爲我錢多嗎?”
“媽,老漢兒借給外公那佰塊錢,你打算咋個整?”
“我不曉得,你說咋個辦?”
“這個問題你要試着自己解決,還有你和老漢兒以後要如何相處?”
“幺兒,你那麼聰明,你幫我想想。”
“你好好把生意做好,會找到方法的。反正你一定把收支明細表做好。你做好準備,我們要開始收桐籽了,我一個人不行,要請人。”
“你幺舅舅如何?”
“他是不是也來過了?他來了呀。你住院他好像沒有來看你喲?”
“幺兒,你怎麼那麼小心眼,他說了他住太遠,沒聽說。”
“媽,不是我小心眼,你沒有舅舅聰明,我是害怕你猾不過他。”
“我是大姐,他敢?要不請你堂婆哥哥(二姨家的大表哥)來幫忙?”
“這好,他比較老實本分。你帶口信給幺舅和堂婆哥哥,我決定請他們來幫我,大概收一個月左右,每人80塊,看他們願意不願意?”
9月23日秋分,唐凡丁和點點來到碑高街上時,唐凡生和唐凡飛已經搭唐立的牛車把魚帶來了。三兄弟先吃了早點,唐凡丁讓堂兄弟靜等趕集人,自己拎着一桶魚來找龐鄉長等人。送魚?不,是來賣魚的!
趁領導還沒開會,唐凡丁敲開龐鄉長辦公室的門,開山見山地推銷起魚來,“龐鄉長,爲了發展全鄉稻田養魚,你要帶頭讓全鄉幹部品嚐稻田魚,同時也爲全鄉幹部改善一下伙食,光吃豬肉也不健康。”
“唐不凡,你不是主動送我點兒,反而來敲詐我,你於心何忍?”
“你們是拿固定殼兒(固定殼兒:國家工資)的,要支持全鄉稻田養魚事業,我大不了犧牲我的手藝,爲你們大家做頓酸菜魚。”
“算了,我還要巴一頓(巴一頓指倒貼一頓)午飯,你告訴炊事員就行了。”龐鄉長笑着把唐凡丁支開了。
唐凡丁把魚拎給了炊事員,告訴了他做法,這20斤魚賣了100塊。
回到街上,唐凡生還沒開張,唐凡丁鼓勵二堂哥叫賣。磨蹭了半天,唐凡生終於小聲叫了起來:“賣魚了,賣魚了。”
看着親切的唐凡丁和點點,鄉鄰來問的不少,可4塊一斤的價格可不親切。
“稻田養魚效果妙,不吃糧食只吃草。田中無蟲病害少,營養豐富味道好。各位鄉親,走過路過不錯過,稻田魚兒只有80斤,先到先嚐。”
這一陣吆喝,真把人吸引過來了,唐凡丁決定再加把火:“各位鄉親,大家肯定吃過堰塘魚,回去嚐嚐味道上的差異,你們明年稻田養魚,還是養鴨,心裡就有數了。”
聽唐凡丁這麼一說,一些有意稻田養魚的人開始購買,在從衆心理驅使下,魚很快賣光了。
“二哥,你現在在四大隊復讀五年級,好好讀,這就是知識的力量。”唐凡丁給堂兄弟一人10塊,買了塊肉讓他們帶回去。
唐凡丁又折回去找龐鄉長跟他彙報了打造“美麗龍洞”的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