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夏國，因爲自身的貧窮和落後，不僅在科技和經濟發展上面極度不自信，就連在文化和審美領域，也同樣挺不直腰桿。
而一些導演爲了能在國外拿獎，拍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電影送去老歐洲讓老外們評審。
這種片子，越是把夏國拍得貧窮落後，愚昧蠢笨，就越是能夠拿獎。
李東田顯然也是同樣的套路，只不過他沒有拍電影的能耐，所以特意選擇了呂一燕這樣一個長得很有“特色”的模特。
經過一番運作，呂一燕很快就在歐洲闖出了名氣。
2000年，呂一燕代表夏國參加世界超級模特大賽，獲得亞軍。
2005年，呂一燕獲得夏國風尚大典風尚星光大道獎。
老歐洲的名模圈裡，對她一片讚譽，給了她無數的鮮花和掌聲，誇她是典型的東方美女，瞬間就讓她成爲了享譽國際的超級名模。
實際上，美不美李東田心裡清楚得很，他早就弄明白了這些老外的險惡用心。
可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反正錢他已經賺到了，名氣更是如日中天，在圈子裡混得風生水起，比當一個籍籍無名的理髮師有前途多了。
三人觥籌交錯間，很快就把事情敲定下來。
博客。
文章排行榜上，呂一燕寫的那點錯字百出毫無內涵的迪奧推文居然穩居第一，熱度值遠超後面九篇博文之和。
只因評論區太過熱鬧了。
把博文拉到最下面，評論區明晃晃的寫着15934條評論。
這個數據實在是太炸裂了。
熱度排名第二的是一篇作家寫的短篇小說，評論還不到一千條，也就是呂一燕的口水博文的零頭。
雖然這一萬六千條評論裡面，至少有一萬五千條是罵呂一燕的，但是那不重要。
拋開事實不談，你就算這算不算熱度吧。
只要有熱度有流量就能賺錢，其他的管那麼多幹什麼？
多少人想賺錢還沒這門路呢。
雖然評論這麼多，但是卻依舊沒有減少的趨勢。
這天一大早，一個叫阿三崇拜者的用戶就發了一條評論。
“你們這些土包子懂個屁，呂一燕這才叫高級臉，懂不懂什麼叫國際審美啊？一羣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還是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
這帖子一發出來，下面一堆回帖的。
“對對對，沒錯，國人真可悲，沒見識過高級貨。”
“這是模特，知道什麼是模特麼？摩登，時尚的，農民就別來沾邊了。”
“你們說那個胡佳珂好看，你問問國際上有人承認嗎？一羣國男自嗨而已，下頭。”
很快，這個帖子的熱度就被炒了起來，自動上浮到了熱帖的位置。
曹洪昌剛好帶着人在評論區衝鋒，看到這個帖子，頓時感覺到氣血直衝天靈蓋，當即把鍵盤敲得啪啪響。
“你們是瞎子嗎？誰漂亮你看不出來？”
他這帖子剛一回復出去，馬上就有人在下面反駁：“人呂一燕是國際名模，連老外見了都說美，你說她不漂亮？你算老幾？到底是誰瞎？”
下面頓時一羣人回帖，而且矛頭直指曹洪昌：“看了下你的回帖，素質可真夠低的，跟一條狗一眼見人就咬。都二十一世紀了，還在搞傳統的審美，難怪我們國家落後外國那麼多。”
“層主的審美估計還停留在上個世紀吧，說不定他覺得辮子人好看呢。”
“哈哈，什麼遺老遺少。”
很顯然，這些人是張朝陽請來挑起對立的水軍，論不要臉的程度他們是無敵的。曹洪昌他們這些大學生哪裡是這些人的對手？面對各種歪理，他們氣得臉都白了，但是卻有一種不知道怎麼反駁的無力感。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又一羣人突然冒了出來，對呂一燕展開瘋狂的攻擊，論不要臉的程度比張朝陽請來的水軍都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各種拋開事實不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打得這些水軍找不到東南西北。
曹洪昌見來了幫手，自然喜不自勝，馬上帶着粉絲羣的兄弟跟這一股力量混合在一起，對着水軍猛攻。
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竟然發了總共超過一萬樓的帖子，火熱程度直接出圈，很多互聯網小編紛紛跑過來強勢圍觀，爭先報道。
就在雙方吵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頂着實名認證頭銜的艾達景冒了出來，直接回帖稱：“呂一燕是新時代的美女，國內老舊過時審美水平不會欣賞是很正常的。國內的審美已經和世界脫節了，再不改變，我們就將落後於時代。再不改變，夏國的美學就要完了。”
艾達景那明晃晃的黃V認證，頓時讓人虎軀一震，因爲艾達景之前還寫過校園民謠，認識他的人還不少。現在看到艾達景出現，給呂一燕站臺，這些呂一燕的支持者就彷彿一下子知道了理論依據和精神領袖。
“是艾達景！”
“媽的，我們說話你們不信，艾達景的話你們總不可能不信了吧？”
“你們自己看看，艾達景可是大師，他都說了在這是新時代的審美，你們還有什麼好嗶嗶的？”
“還是艾老師說得對啊。”
“艾老師，我佩服你，居然敢在這個時候出來主持公道。”
“業界良心啊艾老師。”
“噴子們聽到了嗎？呂一燕這纔是高級審美，纔是國際範，你們這些鄉巴佬趕緊閉嘴吧。”
這些人來勢洶洶，而且艾達景的分量實在是太重了，頓時就讓一部分人不由自主地產生了自我懷疑。
我們難道真的不懂美學？
呂一燕這樣的，纔是真正的美女，有國際範兒？
這個年代，公知還沒成爲貶義詞，所以一個有着教授身份的人站出來說話，還是很有公信力的。
再加上有大量水軍出來攪局，普通網民哪裡幹得過？
別看絕對數量上網民是大多數，可水軍是有組織的，人家發帖有錢拿，隨便就可以幾十上百人圍攻一個，普通網民怎麼頂得住？
很快，曹洪昌等人就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困境之中，覺得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針對他們。
水木大學男生宿舍裡，曹洪昌頹喪地看向趙克寒，說：“難道呂燕真的比胡佳珂漂亮？我們纔是少數派？”
趙克寒也有些不自信了，搖頭說：“我不知道，唉，腦子好亂，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很顯然，現實與思想產生了激烈衝突。
雖然審美是非常主觀的事情，但是對美的感知卻是趨同的，不管別人怎麼渲染，也無法改變呂一燕不好看這個事實。
可國外現在是什麼樣子大家都不知道啊，慕強心理和崇洋思想在如今的夏國是非常嚴重的，不管有意無意，大家已經被薰陶得從本能的層面對自己的民族的一切有了批判心理。而百年前可是有過一陣全盤西化思潮的，更是讓大家的潛意識裡覺得國外的就是比國內的好。
現在大家不知道國外是什麼狀況，而出過國的公共知識分子們集體跑出來貶低國內的一切，各種讚美國外的所有，逐漸動搖了大家的堅持。很多人都被這些公共知識分子給洗腦了。
報道出圈之後，到處都有人在討論這個問題。
陸逸明看着艾達景下場，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逼連阿三都能吹成神仙，不要臉的程度世所罕見，他下場給呂一燕站臺，陸逸明是一點都不感覺意外。
QQ上，李全旺發了幾個鏈接給陸逸明，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忽然間鬧得這麼大？”
陸逸明說：“是搜狐在背後推波助瀾，罵戰是表象，真正的目的是通過引戰來爭奪流量。而且張朝陽肯定找了大量水軍，痕跡太明顯了。”
李全旺震驚：“我還沒出手啊，哪來的水軍？”
陸逸明無力吐槽：“天下間又不是隻有我一個聰明人，別人也可以組建網絡水軍的啊。”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面，不僅僅艾達景爲呂一燕站臺，李東田也站出來給呂一燕唱讚歌。
雖然艾達景的知名度很高，但是李東田卻是領域裡面更加專業的存在。
兩個人推波逐浪，一下子就把話題給吵得更熱了。不僅僅是互聯網上，就連線下的紙媒都多出來很多相關報道，可以說是徹底火出了圈。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迪奧的話題熱度也是扶搖直上，知名度迅速擴大。
博客自然不必多說，註冊量比起一個月之前，直接翻倍了！
只有呂一燕捱罵的世界就這麼達成了。
總而言之大家都非常高興——包括呂一燕在內。
雖然捱罵了，但是賺錢了呀，好幾個代言和廣告紛紛找上門來，開出的價碼也是一個比一個高。
相比較於小錢錢，捱罵算什麼？
酒店裡，李東田、方興東和艾達景三人推杯換盞。
方興東說道：“多虧了艾老師仗義執言，我們才能穩住陣腳啊。”
艾達景微微一笑，輕輕搖着手裡白底黑字的摺扇，說：“哪裡哪裡，我也就是略盡綿力而已。”
隨後，方興東又對李東田說：“呂一燕現在算是徹底出名了，有了迪奧的資源，再拿上幾個國際獎項，模特圈內的地位就穩了。”
說到這裡，方興東話題一轉：“對了，我聽說呂小姐準備參演一部夏美合拍的新電影？”
李東田得意地笑了笑，說：“確有此事，我已經和導演約翰·卡蘭商量好了，呂一燕很出色，她成功通過試鏡，拿到了一個角色。”
艾達景問道：“什麼電影？”
李東田說：“《面紗》。”
不得不說，李東田在娛樂圈還是很有能耐的，呂一燕能夠出演這部電影，他背後出力甚多。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這樣一部美利堅人當主演的電影，需要一位長相很有特色的亞洲女演員來襯托，畢竟美和醜，都是對比出來的嘛。
《面紗》的女主由娜奧米·沃茨出演，這位的顏值可是能讓金剛在帝國大廈樓頂打飛機的金髮美妞。
如果再加上一個眯眯眼，五官奇葩的亞洲綠葉來襯托，豈不是更能讓她的美豔盡顯無疑？
就在幾個人有說有笑的時候，敲門聲響起，艾達景微微挑眉，問道：“還有人沒來？”
方興東笑道：“不是，我今天特意爲兩位準備了一點攢勁的節目。”
他拍了拍手，包廂的門頓時被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婦女推開。
跟在她後面的，是十幾個各色打扮的妹子。
“三位爺，吃好喝好還要玩好，我特意叫了幾個美女過來助興，這是小紅，這是小芳，這是……”
“她們都是新來的，還不太懂咱們這兒的規矩，幾位爺還請多擔待一些。”
方興東看着這些陌生的面孔，頓時眼前一亮，笑着說道：“難怪我說怎麼都面生得很。你很懂事嘛，知道之前的那些我都玩膩了，今天帶來的都是新鮮貨。”
艾達景看着年紀輕輕的小紅那水靈靈的大眼睛，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不太懂不要緊，我可以教嘛。”
什麼眯眯眼是國際審美，那些是工作，眼前的這纔是生活嘛，
說鬼話糊弄糊弄糊塗鬼就算了，可不能連自己也忽悠了。
他朝小紅招了招手，一臉猥瑣的表情，油油地問道：“小姑娘，我看你這身材，南方人吧？”
小紅低着頭，羞答答地說道：“我確實是從南方過來的，老闆眼力真好。”
艾達景迫不及待地說道：“快坐到我身邊來，讓我看看你發育完全了沒有……”
方興東見艾達景已經玩上了，自然也不含糊，請李東田也挑了一個之後，他才選了剩下的那個。
十字路口，一輛破舊貼着便利店廣告宣傳海報的五菱麪包車裡，李秋推了推身邊正在打瞌睡的韓霖：“別睡了，任務目標出現！”
韓霖一下子驚醒過來，條件反射地抓起了自己身邊的照相機。坐直了身子，擦了擦嘴角，迷迷糊糊地說道：“啊？來了？那我去拍去。”
說着，他檢查好了照相機，套上黑色的外套，便從車上走了下來，朝酒店圍牆走去。
他之前是在報社裡當記者的，因爲報道了一家亂排廢水的化工企業而被擼了飯碗，現在改行當狗仔隊了。
前不久剛剛加入李秋的麾下，成爲他的金牌“攝影師”，然後就從未來資本哪裡接了個大單。
李秋提醒道：“記得拍清楚點，男的女的都要拍清楚。”
韓霖笑道：“放心，我可是拿過攝影大賽冠軍的。保證他臉上有幾條皺紋都給你拍出來。”
隨後，他下了車，順着一根電線杆，手腳麻利地爬上了三四米高的圍牆，蹲在一棵大樹的樹冠遮住的地方，對着幾米開外的酒店的窗戶，取出了自己的照相機。
拍了幾張照片之後，他又順着大樹爬到了另外一個方向去拍了幾張照片。
回到車上，韓霖忍不住吐槽說：“這艾達景什麼玩意兒啊，還美學專家呢，嘴上說着眯眯眼是高級審美，是國際化的名模選拔標準，結果來會所就原形畢露了。玩小妹妹專挑眼睛大的。”
李秋笑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叫敬業精神啊，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人家這職業道德滿分。”
拍好了照片，兩人就開着車離開了。
第二天，李秋拿着照片走進了陸逸明的辦公室。
剛好，李易文也在，他看到李秋，頓時好奇地問道：“老李，你怎麼過來了？”
李秋拿出一個文件袋，笑着說：“李總也在啊，這是陸總委託我找的一些東西，我給拿過來了。”
陸逸明拆開文件袋，從裡面倒出來幾張照片。
李易文一下子就認出了照片裡面的艾達景，頓時拿起照片仔細看了起來。
“臥槽，這艾達景還挺會玩啊，夜生活蠻豐富的嘛。”
陸逸明也拿起照片來看，讚歎道：“老李啊，你從哪裡找來的人才？這些照片居然都拍出藝術感了，厲害啊。這構圖，這透視關係，要是正經新聞絕對能拿獎。”
李秋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陸總滿意就好。”
陸逸明也就是這麼隨口一說，當然知道李秋不會把這吃飯的傢伙給抖落出來，當即笑着說：“滿意，我很滿意。你去財務那邊拿錢吧，還是老規矩。”
拿完尾款，李秋沒有逗留。
而等他走後，李易文才問陸逸明：“你拿這些照片打算做什麼？你想要搞艾達景？就這幾張照片，我看是不夠的，畢竟不是牀照。”
陸逸明撇了撇嘴，說：“牀照我纔不要，第一是看了怕髒了我的眼睛，這第二嘛，毀掉一個人，不一定非得牀照才行的。”
李易文看着陸逸明那陰險的笑容，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哎，這個艾達景被你給盯上，也屬實是算他倒黴。既然不打算用牀照，你怎麼搞他？這些照片有什麼用呢？”
陸逸明重新把照片收好，裝進袋子裡面，說道：“這個暫時保密，你等着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