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慕婉漣這麼說也不完全是爲了給季樂怡難看,慕婉漣爲的,是讓季樂怡趕快會她自己的位置去。
果然季樂怡聽了慕婉漣這話,再也從慕婉漣這裡坐不住了,陰沉着臉道:“那清平郡主可要好好養身子,我雖不才,卻也是年後要進宮選秀的,若是這個時候染上什麼病氣可就不好了,恕我不能同郡主多聊。”
季樂怡的話可算是刻薄難聽的很,這是明擺着說,同慕婉漣這裡呆的久了,會染上什麼病。
慕婉漣聽了季樂怡這話,也不惱,確實笑道:“的確如此,既然是秀女,就要知曉自己的身份,不能做出什麼有失體統的事情來,不然丟的可不是季將軍府的人,而是有失皇家的體面。”
慕婉漣一邊說着,一邊向對面的男席看了過去,正好看到慕展濤正看着季樂怡和慕婉漣,慕婉漣見了對這慕展濤一笑,隨即也笑着對季樂怡道:“季姑娘要不坐下?我大哥可是正看着這邊呢,別讓我大哥以爲我在欺負你,連坐都不肯讓你坐呢,這樣的壞名聲我可不願意擔着。”
慕婉漣的聲音也不算小,一旁的衆女聽了慕婉漣這話,頓時都向對面的慕展濤看去。
“你……”季樂怡聽了慕婉漣的話,原本就不是好脾氣的她,頓時就惱了,厲聲道:“我願以爲清平郡主是個隨和的,到不想原來郡主的嘴巴那麼鋒呢。”
季樂怡說完,一甩袖子就走了。
慕婉漣聽了季樂怡的話,委屈的看着季樂怡離開的背影,等到轉過頭時,“碰巧”又對上了慕展濤的目光。
慕展濤只能看到這邊的情形,卻不能聽到慕婉漣和季樂怡說了什麼,這會兒見季樂怡拂袖而去,還以爲事慕婉漣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氣走了季樂怡,畢竟慕展濤許久不在府裡,回來後同慕婉漣相處了幾日,雖然覺得慕婉漣的性子改了許多,卻還以爲慕婉漣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這是慕展濤看到的,卻是季樂怡氣哼哼的樣子,慕婉漣可憐巴巴委屈的模樣,心裡頓時有些奇怪。
“慕兄,來,咱們再來喝上一杯。”
慕展濤正心裡疑惑着,卻見幾個平日裡甚是高傲的公子哥同他敬酒,慕展濤一向願意同這些人交好,今日人家主動拋了橄欖枝,慕展濤又怎麼會不去接,當即便道:“好,今日定要多喝幾杯。”
慕婉漣看着慕展濤那邊喝的起勁,悄悄看了蘇子冉一眼,兩人相視一笑。
季樂怡回到自己的桌前,氣的直哼哼,抓起桌上的酒壺,就倒了幾杯果子酒猛地灌了下去。
一旁曹可昕見了,一臉鄙夷的對旁邊同她交好的幾個姑娘道:“想要同人家套近乎,誰知道人家不給那面子,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一女聽了曹可昕這話,道:“可不就是,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身份,人家是什麼身份。”
“人家那是正兒八經的高門嫡出的姑娘,哪會搭理一個鄉巴佬。”另一個女子接道。
曹可昕聽了,頓時大笑了幾聲,季樂怡頓時惱羞成怒,猛地站了起來,還沒等她開口說些什麼,卻見祈雅欣從端着一杯酒,從對面走過來,好巧不巧的剛好撞到了季樂怡的身上,滿滿一杯的酒,當即就潑到了季樂怡的身上。
季樂怡還沒等說話,祈雅欣當即就怒了,道:“季姑娘,可是瑤華殿裡太黑了,讓季姑娘連人都看不見了!”
祈雅欣絕對是故意挑事,不等季樂怡回答緊接着又道:“剛纔同漣姐姐吵鬧還不夠,這會兒又故意撞我,季姑娘當真是欺人太甚了。”
季樂怡被祈雅欣的話擠兌的當即就傻住了,明明她自己是受害者,怎麼竟祈雅欣一說,她倒成了故意惹是生非的了呢。
一旁的宋茜寧見了,道:“好了好了,季姑娘也不是故意的,雅欣妹妹就當給我個面子,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宋茜寧是淑妃的侄女,太后的孫女,爹爹又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身份可不比慕婉漣這個異姓郡主低多少,祈雅欣雖然同宋茜寧的關係並不怎麼好,可是也不能不給她的面子,只道:“既然寧姐姐開口了,那這次我就算了。”
祈雅欣說完,將空了的酒杯,往正好走過來送酒的宮女手上的托盤上一放,轉身去了慕婉漣跟前。
不過,旁人並沒有注意到,就在祈雅欣轉身的時候,看了對面男席中坐着的蕭易峰一眼。
宋茜寧見祈雅欣走了,這纔對季樂怡道:“季妹妹身上的衣裳都溼了,趕快下去換換吧,若是季妹妹沒有帶着備換的衣裳,又不嫌棄的話,我那裡倒是有套沒穿過的。”
季樂怡見宋茜寧主動與她交好,趕忙道:“樂怡多謝寧姐姐了,寧姐姐的衣裳如此精緻,也只有寧姐姐穿上纔好看,若是放在我身上怎麼都穿不出感覺,多謝寧姐姐惦記了,好在我又帶着備換的衣裳。”
如此露骨的討好,宋茜寧當然聽了也是高興,只道:“瞧妹妹說的,哪有這般嚴重,不過既然妹妹帶着了衣裳,那我就不多嘴了,趕快去換了吧。”
季樂怡點了點頭,這才笑着別過宋茜寧。
宋茜寧回到自己的桌前後,季樂怡就叫住了剛纔過來送酒來的那個宮女,問道:“這附近,在哪裡可以換衣裳?”
宮女福了福身,道:“回姑娘的話,從門口出去,向左轉有一條小路,順着小路下去往右……”
季樂怡本就喝了酒,也不知這會兒是不是酒勁上來了,聽了那宮女的話,就覺得頭疼的很,沒等那宮女的話還沒有說完,便道:“什麼向左向右的,你帶我去。”
那宮女當即就爲難道:“可是姑娘,奴婢還要……”
“還要什麼,怎麼,我說話沒有用,你還得去問過皇上還是得去問過皇后娘娘?”季樂怡訓斥道。
那宮女一見季樂怡惱了,當即就道:“姑娘別急,奴婢這就帶姑娘過去。”
季樂怡冷哼了一聲,道:“早這般不就得了,還讓我費這麼多的口舌,當真是卑賤的下人,就該讓人打着罵着才肯聽話。”
季樂怡一邊讓那宮女扶着她向外走,一邊嘴裡罵罵咧咧的唸叨不停,卻沒看到那宮女的臉色又多難看。
祈雅欣走到慕婉漣跟前纔剛坐下,慕婉漣就似笑非笑的看着祈雅欣。
祈雅欣當即就被慕婉漣給看毛了,道:“漣姐姐,你這般看着我做什麼,讓我心裡毛毛的。”
慕婉漣聽了祈雅欣的話,便道:“往日便是我怎麼看你,你也不會被看毛的,怎麼今日是怎麼了,我不過纔看了你一眼,你就毛了,可是你做了什麼虧心事?”
“什麼虧心事,我纔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呢,漣姐姐你可不要亂說。”祈雅欣當即就反駁道。
慕婉漣聽了祈雅欣的話,笑道:“沒有?沒有,那我怎麼問了你幾句,你就臉紅了。”
祈雅欣聽了,趕忙慌慌張張的用手去摸臉,就看慕婉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祈雅欣這才發覺自己傷了慕婉漣的當,趕忙一推慕婉漣,道:“漣姐姐,你竟然唬我。”
慕婉漣聽了一笑,瞥了蕭易峰一眼,道:“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祈雅欣只是紅着臉,道:“什麼什麼時候開始,根本沒有這麼回事。”
慕婉漣見祈雅欣不說,也沒有逼問,卻見季樂怡同那宮女走出了瑤華殿。
見了這情形,慕婉漣趕忙看向了蘇子冉,蘇子冉會意,對一旁的蕭易峰說了什麼,蕭易峰又同一旁的人說了幾句什麼。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慕婉漣再看,就見慕展濤竟然喝多了,踉踉蹌蹌的被人扶了起來,像是要出去醒酒。
祈雅欣見慕婉漣看着慕展濤,還以爲慕婉漣在擔心他,便道:“他又不是你正兒八經的親哥哥,漣姐姐倒是關心的很,有那功夫,不如關心關心我大哥呢。”
聽了祈雅欣的話,慕婉漣下意識的看向了祈修遠,就見祈修遠竟然也在看着她。
慕婉漣趕忙收回了視線,對祈雅欣道:“我剛也喝了不少的酒,想要出去走走,你可要一起?”
祈雅欣擺了擺手,道:“外面太冷,我前幾日才病了一場,纔不要去。”
慕婉漣就猜到祈雅欣會這麼說,這才如此問道,慕婉漣剛要起身,想了想,又道:“你就在我這裡坐着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祈雅欣點了點頭,慕婉漣這才走了出去。
***
季樂怡才走出瑤華殿,被外面的冷風一吹,就覺得昏昏欲睡,道:“今日宴上擺的什麼酒,怎麼後勁這麼大?”
那宮女聽了,趕忙解釋道:“還是往日的果子酒,是不是姑娘空着肚子喝了太多。”
那宮女說着,一時沒扶穩季樂怡,季樂怡差點就摔了,當即怒道:“你這宮女怎麼回事,怎麼連路都走不穩。”
那宮女還沒說完,季樂怡就看向四周,道:“這麼走了這麼遠還沒到,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那宮女聽了,道:“姑娘,您喝醉了,這纔剛出了瑤華殿呢。”
“果真?”季樂怡問道。
那宮女失笑:“奴婢騙您做什麼,您趕快換了衣裳,奴婢還要回去倒酒呢,若是回去晚了,掌事宮女看不到奴婢,姑娘可要爲奴婢說情啊。”
季樂怡聽了這話,當即就道:“你放心,我……我是秀女,定然是要進宮的,以後你跟着我……我定然保你無事。”
因着季樂怡醉了酒,所以並沒有看到那宮女聽了季樂怡這話後,脣邊劃過的譏笑。
“那奴婢以後全都要仰仗姑娘了。”那宮女說道。
“好說,好說……”
兩人正說着,那宮女就將季樂怡扶進了一間廂房,道:“姑娘,這間廂房平日裡沒人會過來的,正是給醉了酒的姑娘少爺們休息的,姑娘現在這裡歇會兒,奴婢這就去找管事宮女去差您的貼身丫鬟帶衣裳過來。”
季樂怡此時已經不大清醒,聽了那宮女的話,點了點頭,竟然還道:“醒酒湯呢,我的頭有些暈。”
那宮女聽了,冷笑了一聲,並沒有回答,只是吹滅了房裡的燈,就轉身離開了。
季樂怡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竟然還以爲是在府中自己的閨房之內,轉了個身,沉沉的睡了過去,嘴裡還在念叨着什麼。
***
慕婉漣前腳纔剛走了出去,蘇子冉緊接着就跟了出去,一旁的蘇子墨立即就注意到了,看着兩人先後走出去的背影,緊緊的抿了一下脣角。
出了瑤華殿,蘇子冉就在找慕婉漣的影子,卻是不見她的人,蘇子冉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到慕婉漣的地方,趕忙向着那邊走了過去,果然才走了幾步,就看到在樹後躲着的慕婉漣。
蘇子冉幾步上前去,道:“怎麼穿的這麼少,也不怕凍壞了。”
慕婉漣聽了一笑,“剛纔喝了酒,這會身子暖暖的無礙的,怎麼樣,你那邊都準備妥當了?”
蘇子冉點了點頭,“我做事你還不放心,這會兒怕是人已經到了。”
慕婉漣聽了抿了抿脣,看着遠處沒有光亮的地方,喃喃自語道:“不能怪我狠心,只是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蘇子冉聽了慕婉漣的話,拉着她的手道:“自然不能怪你,你不必心裡有什麼負擔。”
慕婉漣聽了蘇子冉的話,冷冷的一笑,道:“自然不會,只要是欠了我的,我會統統讓他們還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