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

趙文宣在一陣宣譁中慢慢的清醒了過來,眼神也一反剛纔的迷離。

當他見着自己衣裳零亂的坐在地,旁邊還有着哭啼不止的芸兒表面,以及她的母親,還有一張張鄙夷的臉……

“我怎麼會在這裡?發生什麼事情了?”他的腦子在慢慢的迴應,他收到字條,然後離開,然後見到芸兒表妹,然後他便……

“文宣,你說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趙大太太見着兒子置疑,更覺得這是一場陷害。

趙文宣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被芸兒表妹打斷。

“表哥,你剛剛明明對我……你怎麼能說不知道自己發生什麼事情了呢?”芸兒表妹急了起來,這會子,她是最大的受害者。

“你住嘴!”趙大太太眼神一冷,對着芸兒表妹低孔着,此刻,她對着這個不要臉的外甥女各種厭棄,在她看來,未成親就敢跟男人暗通款曲的女子都是下賤的,她居然比那些下賤的女人更下作,光天化日這下,竟然敢行那起子事情,寧國公府的臉今日全被丟盡了。

芸兒姑娘被趙大太一怒,便不敢再聲張,只是低低地哭泣着,捂着肚子大聲喊痛。

任趙文宣再裝傻,當他見着芸兒表妹那細白腿上沾的一些血絲,他的眼神還是露出了驚訝。

大夫這個時候趕來了,是一位婆子,京城裡擅長看女子病的張婆子。

在把脈之後,張婆子回道:“好在她身體底子好,這次是因着……”

當張婆子看了地上一眼的時候,趙文宣本能的避開身體,爬起身來站到一處整理衣裳。

“那你的意思是肚子裡的孩子,沒事?”趙大太太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她真希望芸兒表妹肚子裡的孩子就這麼沒了,那麼她就可以死咬着是芸丫頭不知羞恥,勾引她兒子,然後打發去別的地方便是,這樣或許還能全一些顏面回來。

芸兒表妹一聽肚子裡的孩子沒事,便破涕爲笑,很快便將目光放在了趙大太太身上,“舅母……我肚子裡懷的是表哥的孩子,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就接納了我跟孩子吧,我不會給府裡生事的,我也不做世子夫人,只求與表哥一生相好!”

這芸兒表妹是個大膽且沒有腦子的,或許有點腦子卻也是個不知輕重的,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不僅不以爲恥,反而引以爲榮的求趙大太太給她一個妾的名份,這麼不知羞恥的女人怎麼就會是她的外甥女呢?

此刻,趙大太太真恨不得自己暈死過去,也好過對着這等全然不顧及顏面的芸兒表妹強。

對於這肚子裡的種是誰的,趙大太太見着趙文宣並沒有反駁,而是閃到一旁然後從另一側離開,趙大太太的心便跌進了谷底,她的兒子怎麼就會那麼沒出息的跟芸丫頭搞到了一塊?

幾位夫人太太見着戲看得差不多了,便三三兩兩的散去,趙大太太嫌惡的看了一眼芸兒表妹,讓人先扶回屋子裡,接下來她要處理的事情還很多,沒得時間再浪費在她身上。

這件事情想要遮掩過去是不行的,現在能做的就是看怎麼向謝府交待,這事要是鬧到皇上那去,可就不是那麼好玩的事情。

寧國公府內院的正廳,趙太夫人聽了婆子的回報,喜色的臉變得蒼白起來,差一點便暈了過去,好在旁邊的嬤嬤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這兩個孽仗東西,孽仗啊……”趙太夫人痛心疾首的錘了垂自己的胸口。

“老夫人,大夫說了,您不能情緒太激動啊,切不可能因此氣壞了身子。”旁邊的嬤嬤勸道。

趙太夫人回過神來,便忙對着那嬤嬤道:“快,快去把謝太夫人和五小姐請來,這事得當面說清楚,可不能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是,老奴這就去辦。”

對於這種事情,越快處理越好。

因着受了刺激,趙太夫人眼神有些渾濁,握在手上的拐仗狠狠的在地面上敲了幾下。

她心裡難受,恨啊……這個不爭氣的芸丫頭,簡直就是想氣死她。可是爲了寧國公府的臉面,她必須得犧牲芸丫頭,哪怕她是唯一外孫女兒,念着她母親去世,父親再娶的可憐身世,三年前便將她接來寧國公府養着,誰知道養出個這麼不爭氣不要臉的貨色出來。

當趙太夫人正想着怎麼向謝府交待時,趙大太太和謝太夫人以及五小姐走了進來。

趙太夫人連忙起身,謝太夫人忙上前去,這禮可算是大了,依着趙太夫人現在的年紀和地位,放在平時,能見上她們便是天大的禮了,更別說此刻起身相迎了。

謝太夫人是個有眼色的,自是知道這會要唱哪齣戲,在她看來,只要寧國公府願意表個態,她就覺得沒什麼可相干的,嫁過來的人是五丫頭,日後是受委屈還是受寵愛與她都不相干,只要嫁進寧國公府穩住這世子夫人的地位就行。

趙大太太的臉色雖然緩了過來,但是心境卻還在波動中。

“老妹子,剛纔有人來回了我事,想來今兒個發生的事情,你們也是知道的,我就不打馬虎眼了,這事是我們寧國公府對不住謝府。”趙太夫人沒有再拐彎抹角,而直接瞭解的攤開了來說,“當然,我們寧國公府自然會給你們謝府一個交待。”

謝太夫人本是個拿喬的人,但是她慣會勢力,對着比她位份高出許多的人,她習慣性的便順着下去,當然,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

“按理來說,這本是寧國公府的家事,若不是礙於五丫頭,這事我老婆子是萬不可過問的,只是我這五丫頭也自小捧手心裡慣大的,今兒個這事情對她確實打擊也夠大的。”謝太夫人正了正坐姿,便又繼續問道,“只是不知,老姐姐想怎麼給我們謝府一個交待?”

見着趙太夫人很是沉默了一會,趙大太太便說道,“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裡的規矩,既然正室未過門,那定沒有讓妾室或者通房先生下孩子的道理。”

趙太夫人聞言,閉了閉眼,很快又睜開眼,有些疲倦地附道,“是這個理,不知老妹子可否贊同?”

對於這個,謝太夫人自是應同,這樣的處理正說明了他們對謝府的重視,大戶人家裡雖然有這等門森規矩,可是很多的大戶人家裡也有先於正室生下孩子的,這都是看上面的人怎麼處理了。

不待謝太夫人開口,謝靜婭站了出來,正色地說道:“芸兒姑娘是老夫人您的親外孫女兒,您現在也就這唯一的外孫女兒,這一點不由得讓靜婭想起了我的外祖母,如若靜婭受了什麼委屈和傷害,外祖母定會傷心欲絕。”

“換過來想,其實芸兒姑娘受了這些苦,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老夫人心裡定是痛心疾首的,如果我們還要在芸兒姑娘身上撒一把鹽,那豈不是很殘忍。”

衆人一聽她的話,只差驚得下巴就要掉下來了。

特別是趙太夫人,她沒有想到謝靜婭竟然會爲芸兒姑娘求情,這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好孩子……好孩子……”趙太夫人渾濁的眼睛裡竟然掉下淚來,“如若芸丫頭有你一半的寬厚懂禮,我這老婆子就算日後去見了她母親,那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這……”趙大太太的臉色卻並不好,因爲她想到的是另一方面,寧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未進門,卻先納了妾,並且這妾還是被衆人當場捉姦且還有了身子,這等有損她兒子臉面的事情便永遠都抹不去了,所以,她便試探地說着,“靜婭是個好孩子,大度又寬厚,端莊又懂禮,最重要的是心善,這麼好的孩子,我們寧國公府更不能對不住你啊。”

“母親,你說是不是?”趙大太太轉頭又暗示着趙太夫人,希望她的暗示她能明白,並且“公正”的給謝府一個交待,這纔是大戶人家裡處理的一種手段。

趙太夫人得了她的暗示,稍一轉動便知趙大太太想的是什麼,她又何嘗不知呢,只是這芸丫頭畢竟是她唯一的外孫女兒,這謝靜婭又願意往開一面,她當然就順着同意了。

謝靜婭自是能參透這些個彎彎腸子,便再一次主動地說道,“大太太對靜婭的照顧,靜婭非常的感激,大太太如若真的想給靜婭一個交待,那就讓芸兒姑娘待我日後進門後帶着孩子去別院休養,只逢年過節時回府,這樣可好?”

見着衆人均是沉默,謝靜婭便一臉的憂傷起來,痛心道,“我孃親去世後,外祖母每見着我一次,便疼我到了骨子裡,總是願意將最好的東西都給與我,祖母也對我疼愛有加,說我是個福貴之人,若是芸兒姑娘因着我要被迫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那我豈不是成了害人之兇手,這樣的事情,靜婭真的承受不起。”

謝太夫人見着謝靜婭如此一說,便也說道:“五丫頭說的也是在理,只要她願意,我這老婆子定也沒有反對的理。”

趙大太太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嘴脣動了動,終究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