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炎只回了一句:“你放心,皇兄會爲他的決定後悔的。”
這是楓紅鸞第一次,聽到泓炎對皇上的微詞,她還以爲,泓炎到了這個時刻,還會幫着他皇兄。
她曾將想過,一旦楓府,一旦她同皇上發生了衝突,泓炎會站在誰邊上。
索性,當時曾經忐忑過泓炎的心,永遠不可能向着她,如今,泓炎這句話,倒是叫她欣慰。
“皇上爲何要這麼做?武官文用,也需對方文武兼得,我爹爹大字不認識幾個,叫他議政,他性子橫衝直撞,絕對不能勝任。皇上是不是……忌憚我爹爹功高蓋主?”
她環顧四周,壓了聲音。
泓炎沒有回答,只是上前摟住楓紅鸞的肩膀:“要是想要你爹爹重返戰場,重掌兵權,接下來一切,都聽我的便是。”
如今,楓紅鸞自己也沒了主意,也只有依賴泓炎了:“好,我不求我爹爹任職大將軍,浮名利祿無非如此,但是我爹爹一旦離了戰場,便好比魚兒離了水,他戎馬一生,怎能屈居在京中,坐享榮華,怕不得給他憋出病來纔怪。”
泓炎理解的點點頭:“我知道,我會安排,你放心。”
他的話,雖不像是信誓旦旦的保證,但是卻叫楓紅鸞真的安心下來。
不管泓炎有什麼法子本事,她這一刻總是相信,泓炎會解決一切的。
依賴的躺在他懷中,雙手環住他的腰肢,她全心把信賴託付到了泓炎身上,心裡,對皇上這等作爲,很是不滿。
她心裡其實通透的很。
遺詔尚未找到,皇上明升暗降他爹爹的職權,無非一是怕功高蓋主,二楓紅鸞想也是最重要的,便是皇上忌憚他父親的身份——晉王岳丈。
一旦遺詔重浮於世,晉王又動了野心,到時候,形式便是比大將軍在世的時候更加的嚴峻。
女婿手握先帝遺詔,丈人手握虎符兵權,一旦謀反,皇上地位,岌岌可危。
皇上用盡法子,打壓泓炎,面上是和善兄長,背地裡卻一個個設下暗套,當真讓人不齒。
他已高高在上,泓炎根本沒有謀反之心,他卻生性多疑,爲了一本遺詔,耿耿於懷,算計來算計去。
在楓紅鸞心裡,這個貴爲一國之君萬人之上的男人,更是卑劣齷齪起來。
她想,泓炎忍耐力再強,對皇上再敬畏,應該比她還強烈的感覺到了,皇上此次,不是衝着她爹爹來的,而是衝着泓炎下的這道旨意。
她慶幸,泓炎沒有迷失在親情的海洋裡,一味的認爲皇上做任何決定都是正確的。
躺在泓炎胸口,她能夠清晰的聽見,泓炎胸膛的強烈跳動。
憤憤的,不止是她和她父親,還有——泓炎。
這個差事,當真是不好做,泓文從楓府回來的路上,還一路嘀咕。
“怎麼就讓我去呢,做個惡人,以後那楓將軍不定怎麼討厭我呢,我不想招惹任何人,只想圖個安寧清淨,這些倒好了,楓將軍是小炎的岳丈啊,我還告訴了小炎皇兄召見我,小炎怕不會想歪了,以爲是皇兄同我一起出謀劃策,貶謫了楓將軍。”
連泓文愚鈍,也知道實則升任楓城爲右相,其實卻是貶謫了楓城,把俸祿待遇地位提高了一等,卻把權勢兵權通通收了回去。
右相是個虛職,歷來不過是掛名拿俸祿而已,皇兄這次,到底想的什麼東西,居然會埋沒這樣一個功臣。
他都不敢多問,如今只但願泓炎沒有多想,他真的只是傳旨而已,沒有參與定奪。
實在心煩的很,他最是怕兄弟不和,因爲皇上子嗣單薄,而且這些年來,只有一個驪妃有孕,還不小心沒了孩子,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皇后的一雙子女。
如果皇兄再無所出,太子又出什麼意外,儲君之位,最大的人選不可能是他的兒子們,這點他心裡清楚的很。
他兩個兒子,隨了他,學業上,進步甚少。
長子貪玩,次子身子從小就不好,大夫說養不過十歲,所以他處處打算都爲長子,因爲次子長不成人,打算了也是枉費心機。
他雖然不如其餘幾個兄弟聰明,可也不是那般蠢笨,還是明白的,一旦皇上不再有子嗣,太子有個萬一,儲君之位必定會落在他幾個兄弟身上。
立皇太弟,老四雖然有賢王之稱,可是身子不好;老五花天酒地,娶媳婦後倒是安生了,可不學無術是除了名的;老六十一了,紈絝子弟學了他五哥的,不長進;老七母妃身份低微,老七母親孃家還是罪臣,自然也不是個好人選。
他們兄弟,說難聽了,一個個都是歪瓜裂棗,皇太弟立誰都有可能,所以,他總想做到圓滑,誰也不得罪上。
心頭忐忑泓炎會因爲今天的事情和他記仇,轎子他也不讓人往皇宮去,覺得有必要回楓府,給泓炎解釋解釋。
他這人腸子不打轉,雖然事事都盤算,可是盤也盤不起來,兄弟幾個對他不溫不火,一則是他對兄弟都彬彬有禮客客氣氣,二則當然是因爲他的庸庸碌碌而顯的人很中庸隨和。
他此刻,心裡端不住點難受,似乎不和泓炎說一句聖旨我沒參與寫,沒參與議就睡不着覺似的。
他不想兄弟之間,有任何嫌隙猜忌。
轎子返了楓府,他的再度到來,楓紅鸞甚是吃驚,以爲落了什麼,泓炎卻好像是習以爲常。
“三哥。”
“小炎,我私下有話要同你講。”
“三哥請說。”
“聖旨的事情,我真不知道,我也爲難的很,我不想來送的,是皇兄非要我來。”
這人心倒是直,藏不住一點事,難怪也成不了事,不過這樣的直性子,也自有他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