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將軍不會以爲這件事情是妾身安排的吧?”連瑾瑜嘆了口氣,“將軍也知道我的爲人,瞭解我的脾氣,那麼多年我何嘗同連姨娘計較過,當時守着女兒,我只想着安然度日便好,哪裡管得這麼多的紛爭,現在有了辰兒,我什麼心思都沒有了,這件事情將軍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妾身也當作沒有發生過……”
連瑾瑜越說語氣越淡,這麼多天了,他的行爲讓她的心思越來越淡了,多年的夫妻比不得新鮮。
說完,她轉身坐回牀前,只衝裡墊着安明辰的小衣服,一想到安明辰,她的心情就平靜了許多,真的,下半生有明辰陪伴她足矣。
安忠濤盛怒的心情也是慢慢地平復了下來,他知道連瑾瑜又開始和他鬧情緒了。
這麼多天,這些小妾們,爭相到他面前爭寵,讓他的心裡得到了片刻的滿足,但是那些女人與她比起來,簡直無法同日而語,那些女人不過想從他身上得到滿足,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勾引他,設計他,別以爲他不知道她們的心思,只是不屑挑明而已。
但是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才是能夠和他比肩的。
她是他的妻子,永遠是將軍府的女主人。
他坐到她身邊,板正她的肩膀:“你的性子也太倔強些,比我的脾氣還大,我不過就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怎麼還提起來相信不相信你來了?我不信你,會信誰?”
連瑾瑜沒有開口,仍舊扭着。
她對於這個男人,雖然還有感情,但實在傷心不起。
安忠濤皺着眉頭:“你好生地養身體吧……”
說着轉身往外就走,連瑾瑜其實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心酸,他疼愛了連姨娘那麼多年,那兩個孩子也深得他的寵愛,一個死了,一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她能感覺到的心痛,所以,她暫時原諒他的一切。
自己不得獨寵,也是自己有原因,自己的性子是一個問題,手段也是一個問題,若是女兒來做這一切,一定很快就會理順。
就象她能查出來這一切,比她做什麼都簡單直接。
她有時候也想如何讓安明軒不傷到自己的兒子,從今天起,怕是這件事情不用自己操心了,安忠濤會如何處理呢?
第二天,連瑾瑜聽到嬤嬤說將軍斥責了淘氣的安明軒。
其它的並沒有什麼了。
連瑾瑜也不着急,也不說什麼,畢竟養了這麼多年,沒有辦法一下子割捨。
安傾然來了。
挺着大肚子。
“我懷你弟弟八個月的時候,也沒有你這般大,孃親給你診診脈,看是不是雙胎。”
安傾然笑了:“若是雙胎,女兒會不知道?”
連瑾瑜清淺笑了:“是呀,你的醫術比孃親不知道強多少倍,當初你外祖父送爲孃的去學藝的時候,孃親不喜歡那血腥的醫術,只是想着什麼時候快點回來纔好。卻不想這醫術被你學得精了,孃親很是欣慰。”
“孃親,你不用學醫,有女兒在呢,女兒一輩子保護你。”安傾然說到這裡聲音低了下來,“孃親看父親會如何對待安明軒?”
“你父親一開始還以爲是我的招術,騙他的呢。”連瑾瑜苦笑道。
“也難怪父親會那樣想,畢竟誰也不願意養了很久的孩子是別人的。”安傾然突然想起了太后,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對太后的想法有些理解了。
連瑾瑜笑了:“多虧你,你父親雖然還有所懷疑,但是他一定會自己親自去查清楚的,到時候就不會再懷疑了,他怎麼對明軒我倒不關心這些,只要大家一起平安無事,我的心裡就不再有什麼奢望了。”
“這樣啊,如果父親再寵別的女人,孃親也不介意嗎?”
連瑾瑜臉一熱:“你這個孩子,我們都這麼大年齡了,哪裡還想這些,只要你和你弟弟平平安安的,孃親就知足了,現在看太子對你這樣好,孃親心裡真的很高興。再說,你是太子妃,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難道你能管這將軍府一輩子不成?是爲孃的不爭氣吧,也怪不得別人呢。”
“不行,誰讓我是你的女兒呢,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許那些女人在孃親的面前得意囂張,我一定幫孃親把她們徹底打發了,只是尋個什麼法子呢?”安傾然有些鬱悶,可能是懷着孩子讓她變笨了,這兩天她都在考慮這件事情,竟然一時間沒有想到。
正在這時,嬤嬤進來告訴連瑾瑜,說安老夫人病了。
安傾然眼睛一亮。
第二天,將軍府內來了太醫,替老夫人看病,鬧得很是隆重。
老夫人本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齡大了,還是沒有求生的意識,總之,病一直在纏綿着,也不好,這太醫也瞧過了,給開了藥,服了三五日之後,仍舊不見起色,這一天,了空大師來了。
安忠濤對於了空大師的話可是深信不疑,了空大師認爲是陰人犯衝,所以老夫人的病才一直不了,又看了將軍府的風光,認爲別院與正院相通的小門位置不對,讓這個門得砌上,才能家宅安穩,主要也是防止小少爺安明辰生出災難。
他說老夫人的時候,安忠濤還不太在意,突然提到安明辰他的心裡不禁一動,最近這些日子安明辰確實盡生事端,除了生病就是磕碰,之前他就心疼,這回又加上安明軒的事情,他不得不加了小心,心裡多信了幾分。
於是,別院通往將軍府的小門就封上了。
那些住在別院的女人們,再也不能成天輕鬆方便的來往於兩個府宅之間,便是用轎子,從大門出來,再進大門,怕也得兩刻鐘,這樣一來,那些女人連並着安明軒,都如同被軟禁隔離了一樣。
安忠濤因爲安明軒的事情,連帶着都不想見那幾個女人了,所以一下子將軍府便安靜了下來。
安傾然心裡算是鬆了口氣,看來父親對那些女人並不是有多大的情義。
不過是因爲孃親對他的冷落,他使性子罷了。
男人有時候也象小孩子一樣,得哄的。
但是他們比較好哄。
安傾然知道這道門砌上之後,定然會讓那些妾室們安靜下來,而至於安明軒,安傾然倒沒有過多幹預,這件事情,她想,父親自會處理。
做完這些事情,安傾然鬆了口氣,肚子裡的寶寶最近動得更勤了,他大概也是一個急性子。
“忍冬,明天我們回宮。”安傾然看着外面的月色,笑吟吟地道,終於可以見到太子了,太子最近一定很忙,否則早進將軍府找她來了。
宮裡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沒有。
“忍冬?”安傾然又輕喚了一聲。
咣地一聲,忍冬手裡的拂塵掉到了地上,她忙亂地撿起:“太子妃,您說什麼?”
“我說,我們明天回宮。”
“哦……好啊。”忍冬笑了笑,“我們也該回去了,出來的這麼久,太子怎麼沒有差人來接呢。”
“想必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們自己回去吧,也不是不認識路。”
“哦,那路自然是熟的,明天一切就交給奴婢吧。”忍冬說到這裡,臉色有些變化,安傾然不解地看着她。
“你怎麼了?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忍冬搖頭。
翌日。
竟然下起了小雨,細細密密的雨絲看起來一時間不會停歇,連瑾瑜有心想留安傾然再多住一日,但又想着小夫妻兩個分離半個月,也該是回去了。
再者,太子妃省親半個月,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恩賜,她聽所未聽過的。
她卻不知,這一分離,竟然差點生離死別!
安傾然聽着雨絲打在轎外油紙上的噼啪的聲音,心裡對東方錦的思念越發地盛了,雨,對於兩個人來說,都有着美好的記憶,在山洞裡,那一夜的雨現在仍下在她的心裡,那一夜的相守,才讓她認識到了花名的太子另外一面,那隱忍與大氣,才讓她對他有了另一番的認識。
雨絲如綿,雨氣很清新,洗滌着萬物發出清香的味道,很是宜人,安傾然打了一個呵欠,竟然起了睏意,她身子往旁邊歪了歪,睏倦中隱約的覺得哪裡不對勁,那眼皮卻似萬斤重,她想點自己的穴道,卻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很快沉入了黑甜的夢鄉之中。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置身在一錦繡的房間中,鏤花的清漆的大牀,掛着水粉的蠶絲幔子……
這不是自己的牀!
安傾然坐了起來,忍冬立刻近前:“小姐,您醒了!”
安傾然美眸半眯,看着窗外的那櫻花,已是落英滿地,隔着茜雪紗看得仍舊很清楚,那地上泥濘,花瓣落在上面,便如同鋪了一層錦毯,茸茸的,又帶着新鮮與脆生生,彷彿新摘下的野菜尖,每瓣落英都那樣的水靈,彷彿他們根本不該從枝頭飄落,不該與爛泥爲伍。
安傾然轉過頭,冷冷地盯着忍冬:“忍冬,我可曾對不住你?”
她的聲音透着冷意,還有一絲絕望與傷感。
忍冬一怔之下,立刻跪在地上:“小姐,奴婢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