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
東方夜開宴會。
爲小孩子辦慶生。
來的都是權臣。
熱鬧非常。
很多人都帶來了厚禮,康王卻發出話來,這次不收禮。
而且還送了回禮。
這下子衆人傳起了康王的美名,說其不是借小孩子斂財之人,倒是禮賢下士。
康王爲東方寧辦的生辰,沈之雲自然開心,蝴蝶一樣周旋於貴婦們之間,雷月珠因爲有身孕,索性便將一切事務拋開,連門都沒有出。
其它的夫人出席了,安染月而且還花枝招展了一下,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有什麼瘋癲,倒是讓沈之雲覺得自己多疑了。
反正安染月倒是出盡了風頭,甚至有當家主母的風範,倒讓東方夜對她刮目相看了。
是夜,東方夜便來到了安染月的房間。
這下子沈之雲的驕傲自豪感全都消失了,只抱着自己的孩子,臉色冷冷地坐了一夜,東方寧倒是睡得香甜。
第二天早上,沈之雲臉色仍舊冷着,但是開始吩咐人替東方夜準備早餐,結果早上他仍舊沒有來自己的院子。
這個宴會辦的。
還不如不辦。
那個安染月倒是個有心計的,竟然還會如此,以前真是小看她了,這個女人真是賊心不死。
她怎麼可以這樣呢。
直到中午的時候,沈之雲纔得到消息,東方夜直接上朝去了。
這個傢伙!
他倒是一點兒內疚都沒有。
她坐在院子裡,秋風漸起,也涼了,暫時管家的還是沈之雲。
管家向她彙報秋季要進行的花銷,做夾衣,還有發月俸,總之,很大的一筆銀子,她皺了皺眉頭,現在庫房裡的錢剩下不多了,其它的竟然是雷月珠母家賞的,若是讓她用這部分銀錢,她有些爲難。
不是不敢,是不想。
夜裡。
她跟東方夜提起銀兩的事情,想問他都是做什麼用了,又不敢,只是委婉地提道:“王爺,您的俸祿現在還未發嗎?”
東方夜挑着眉頭看他:“怎麼了?府內沒錢了?”
“是呀,做秋衣得一大筆花銷,張御史家還要選女入宮,我們得隨些銀子,還有幾戶人家的女兒要進宮當娘娘,這禮錢是少不了的,怕是捱過這個月,挨不過下個月呢。早知道如此,我們寧兒辦慶生的時候就該收些禮,也省得總是出而不進。”沈之雲嘆了口氣,一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的樣子。
東方夜聞言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東方錦當年爲娶安傾然曾誇下海口,一生一世只她一個女人,現在又選秀,真是讓人汗顏。”
“不是說,這是太妃和太上皇逼迫的嗎?”
“我孃親纔不會逼他娶親呢。”東方夜將沈之雲摟在懷裡,突然邪氣一笑:“若我是皇上,後宮選秀,你會如何想?”
沈之雲一推他的胸膛:“你呀,不該問我這個問題,該問王妃呀,便你是皇上,她纔是皇后,選秀的事情,她會爲你張羅的。”
“我就是想問你的想法。”東方夜捏了捏她的鼻子,神情寵溺,沈之雲心裡一蕩。
想了想:“要當真讓我想象呢,我倒是我所謂,大不了幫你把關,別把夜叉弄進宮裡來纔好。”
東方夜笑了。
沈之雲又道:“爲什麼突然這樣打比方,若是讓別人聽到,可不得了呢。”
“怎麼?屋子裡還藏了別人不成?”東方夜故意問道。
“討厭。”
“或者你會出去說不成?”
“太討厭了!”沈之雲不依,翻身騎在他身上,居高臨下,“這件事情你去和王妃說去,看她不鬧脾氣纔是。”
東方夜一翻身,將她壓下身下:“所以,我纔跟你說呀……”
接下來的聲音,很響,也傳得很遠……
第二天,沈之雲出現的時候,滿臉的紅暈,神情俏麗如三春少女,聲音也溫柔了許多。
而且還主動去看望了雷月珠,讓她好好養胎,她出了院子後,雷月珠倒是鬱悶了。
不過,有一件事情還是讓她無法釋懷:安染月的歌聲傳了出來!
她竟然唱歌了。
是瘋的厲害還是已好轉了?
難道被寵幸了一次,就治好的她的半瘋?
*******
壽王府。
書房。
東方潤坐在案前安靜地看着書,鍾敏兒大着肚子坐在一邊的軟塌上,也挺安靜,不過她沒有看書,而是在看東方潤。
那炯炯的眼神讓東方潤有些不自在,他終於放下了書,溫和一笑:“怎麼了?問你有事,你還說無事,這樣看着我,可有話想說?”
鍾敏兒搖了搖頭,眼神裡出現了幽遠的神情:“剛纔妾身在想象,若我們沒有回京,在齊鎮又是什麼樣的情況呢?你在那裡的時候,也是喜歡看書,我也是這樣的陪你,現在我陪你,你不習慣了嗎?”
東方潤聞言搖了搖頭:“怎麼會?只是你少有這樣的安靜,以前你總喜歡說東說西,很活潑。”
“是嗎?原來在你的印象裡我是這樣的,哎,自從來了壽王府,一切都好,吃用比家裡的豐厚不知多少倍,來往的也都是難得一見的人物,我該無遺憾的,可是不知道哪裡,總是覺得有些不妥,可能是因爲你有了兒子王妃,而我們的孩子一出世,便是庶出……我知道我不該計較這些的,我要的是你這個人。”鍾敏兒好像知道自己失言,忙轉移話題道,“對了,忻兒生辰,我張羅的,世子妃可是滿意?”
“還好。不錯。”東方潤一副老好人的樣子。
鍾敏兒突然笑了:“你說靈兒這個小丫頭,特別喜歡忻兒,上次因爲她摔到了忻兒,心裡內疚得不得了,所以這次的主意大多是她出的,她自己還準備了節目,本來是跳給忻兒看的 ,卻不想小孩子們早去睡覺了,所以纔會有那樣的驚喜。”
事實上,鍾敏兒心裡非常地不屑,覺得安傾然等人也不過如此,見到妹妹的舞蹈不也是驚豔了嗎?
現在想想,她們這四絕的名頭,可不是那麼的貨真價實呀。
就憑她們的樣子,自己說不上也能弄個其一呢。
東方潤淡淡地嗯了一聲。
鍾敏兒又道:“靈兒倒是很喜歡京里人的生活,其實,相公,有一件事情妾身想了半天,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說就是了。”
“靈兒有意入宮。”鍾敏兒的這幾個字,倒是讓東方潤一愣。
“她鐘意於皇上?”東方潤追問了一遍。
“嗯,這個小妮子,心裡的事情可是擱不住的,她起先還不好意思和我說呢,可是最近怕選秀過時間了,她不得不告訴於我,若是我們壽王府送選她入宮,待她日,她得償所願,我們壽王府也會被照顧的,是不是?”
“壽王府倒不必她來照顧。”東方潤淡然地道,“若是她真想入宮,送她進去就是了,只是聽聞皇上皇后感情很好,希望她有心裡準備。”
“靈兒已經想到了,她說了,只要能進宮,她就有保證會得到皇上的心。”鍾敏兒笑着道。
聞言,東方潤倒是笑出了聲:“到底年輕,什麼都敢想。”
這話就帶着貶意了。
鍾敏兒何嘗聽不出來,但是她覺得也同意東方潤的說法,不禁一笑:“小孩子嘛,還不知天高地厚呢,她這樣想,便由她去,反正宮裡的爭鬥什麼的,我已經和她挑明瞭,她自己願意,攔都攔不住呢。”
“既然如此,便準備一下吧,我會給你呈表,生辰畫像準備一下。”東方潤淡然道。
樓挽月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府內的人都在準備。
壽王府出一個小主也是有面兒的事兒。
樓挽月叫來了鍾敏兒,問她有什麼需要的,她一一地答了,樓挽月也幫着張羅起來,壽王府竟然一時間分外的熱鬧,好像這是一件大喜事。
鍾靈兒最是開心,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意馬上就要實現了。
她在壽王府裡越發的心緒高漲,每天盡聽到她的笑聲了。
東方忻好了傷疤忘了疼,又開始纏着她一起玩,鍾靈兒得到了東方潤的特許之後,倒也是帶着他到處地玩。
樓挽月一顆心一直提着,安排千樹等人一直守着,這一天到晚的,只盼着鍾靈兒快被擡進宮裡去纔好。
******
皇宮。
安傾然躺在牀上,眉頭緊鎖,一臉的汗珠兒,東方錦推她,推了兩下卻沒有推醒,東方錦一驚之下用了大力,安傾然猛然睜開眼睛,全是驚恐,待看清身邊的人是東方錦時,才長長地吐了口氣。
“怎麼了?傾傾?”東方錦眼裡全是擔心。
安傾然愣了一下,她頭有點痛,揉着額角:“不過是做了一個惡夢……”
“什麼惡夢?”東方錦關心地問道。
安傾然想了想,搖了搖頭:“記得不太清楚了,只是覺得很恐怖。”
東方錦聞言將她攬在懷裡,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我在這裡,不要怕。”
安傾然伏在東方錦的身前,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她眼底帶着濃濃的疑惑,她記得夢中所有的細節,只是她不想說。
她不想讓東方錦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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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 第三卷 一皇一後 結局篇:塵埃落定]
過了一會兒,東方錦又睡着了,安傾然卻睜着大眼睛,盯着金黃色的牀幔,眼底的驚恐慢慢地又涌了起來,剛纔,安嫣然和連瑾蓉一起來找她,她們要的是自己的命!
她清楚地記得,她被她們割破了肚子,那樣撕心裂肺的疼,現在雖然醒來,但她仍舊心驚,太真實了,她握緊了拳頭,手心一痛,藉着燭光一看,原來手心已被指甲刺破,洇出血來,很疼。
她捂着自已的小腹,心裡暗恨,爲什麼最近總是夢到她們呢?難道是自己想多了?日有所思?
是這樣的嗎?
她有些恍惚?
惡夢以前不是沒有做過,可是從來沒有這樣逼真呢。
那樣子,就象是自己的魂魄被她們抽走了一樣。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
一向篤定的她,第一次迷茫起來,也許是自己的身體哪裡出了問題吧。
可是太醫們說自己的身體沒有問題,不但沒有問題,而且還非常好。
而且她自己也是沒有檢查出有什麼問題,只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她肯定哪裡出了問題。
想到這裡,她做了一個決定。
很快,將自己的書信發了出去,然後安靜地等待。
這些日子,因爲身子的原因,很多事情,她都放權了,只是讓忍冬幫着處理一下,自己並不事事躬親。
所以,她並不知道鍾靈兒已經被送進了宮裡來。
這是太妃和太上皇決定的。
東方錦根本不關心這些事情。
秋風起。
瑟瑟的寒意傳來,安傾然算了算孩子的臨產日期,已是年後了。
今年即將到來的這個冬天,她希望不要太冷。
她不喜歡冷。
現在越來越畏寒了。
九月二十六。
秀女已入宮一個月。
初選後還剩一百二十六人。
這一百二十人,讓安傾然很是驚訝,她竟然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
她記得一些看不過眼的,都被她給刷下去了。
竟然還剩下這麼多。
初選的時候,是她和太妃一起出場的。
在人羣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鍾靈兒,她想是這一個月在皇宮裡受到的訓練起了作用,整個人看起來有了脫胎換骨的改變。
卻已不象是在壽王府中天真活潑的樣子,而是內斂高貴,一如皇親貴戚。
安傾然眉頭微蹙,心裡微微地不舒服,那個鍾靈兒,她只覺得她過於精明,心思不純良,現在她的樣子,與之前在壽王府裡看到的不一樣,但不管是哪個樣子,看着她,她就是本能的不舒服。
不過也無所謂。
她願意進宮,便由她吧。
安傾然又和太妃選了一遍,剩下三十人,賜了住所,配了宮女,封了七品,六品,最高的便是鍾靈兒和張御史家的女兒張宜,被封爲從五品,鍾婉容,張容華。
忙完所有的事情,又是過了半個月。
安傾然這日正坐在前廳處理事務,倚在軟榻上,有些累,便閉着眼睛養神,卻聽得腳步聲,半晌睜開眼睛,眼見着鍾靈兒安靜地垂手一邊,見她醒過來,忙笑着上前施禮:“見過皇后娘娘……”
“哦,你來了,有事?”安傾然仍舊覺得一陣的疲憊,不由地扭了扭腰身,鍾靈兒見狀忙上前,要給安傾然捶肩,安傾然擺了擺手,忍冬到近前,輕輕地給她揉肩。
鍾靈兒開口:“娘娘,妾身新得了兩副好畫,想請姐姐幫着鑑賞一下。”
身後的宮女將畫卷捧了上來,緩緩地展開,卻見是一幅五子登科圖,還有一幅百蝶圖,都是寓意極好的。
安傾然點了點頭:“還好,這是前朝陸狀元之畫,倒是富貴有餘,很喜慶的。”
“姐姐身懷有孕,這五子登科恰恰地適合。”鍾靈兒笑着道。
“是嗎?”安傾然淡然地道,“我想,天權神授該更合適些吧。”
她此言一出,鍾靈兒的臉上一陣的驚駭,忙跪在地上:“姐姐恕罪……”
是呀,安傾然的孩子可是皇子和公主,若是他們來登科,那江山又歸誰家了呢?若是計較,她可是有大逆之罪呢。
安傾然看着她惶恐的樣子,突然笑了:“知道你是好意,我不會想歪的,這畫收下了”
鍾靈兒聞言謝恩不止,又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
安傾然待她走之後,看了看那畫,對忍冬道:“收起來吧。”
“娘娘,這鐘婉容只是討好您,到底年齡小,連門楣都摸不清楚。”
安傾然笑了一下:“是啊,不過也難爲她的心思,只是希望,她的心思一直單純纔好。”
“她纔不過十五,再複雜也複雜哪裡去了……”忍冬笑着搖頭,“太妃能封她從五品,倒是奴婢沒有想到的。”
“她合太妃的眼緣吧,聽說,前個兒,她給太妃唱了一上午的小曲兒,難爲她的孝心,太上皇心情也不錯,她若是一直能哄得他們開心,這宮裡也不是沒有她的地方,只是……”安傾然嘆了口氣,沒有說下去。
她不知道東方錦會不會一直堅守他們的諾言,如果他堅持了,她卻覺得這三十名女子也是夠悲哀的了。
她沒有心力再想下去,身爲皇上又如何,還有一份無奈跟着呢。
“我瞧這個鍾婉容倒是一個有心的,娘娘不可掉以輕心。”
“她能掀起什麼風浪……什麼樣的事情本宮沒有見過。”安傾然又往後靠了靠,“只是最近越發的累了,孩子還有四個月纔出世呢,我倒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生,這胎比上一胎累得很。”
“表舅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到,這些太醫竟然無用至此,什麼都看不出來,連補藥都不給開些,娘娘,您自己也診了,奴婢想,這一次這樣累,可能是因爲雙胎的原因吧,兩個孩子,自然累些。”
“可能是吧,只希望表舅早些到,他來了,我就能放心了。”安傾然說話的時候,神情慈愛地撫着自己的小腹,這一次是雙胎,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的。
蒼天何等厚愛自己呀!
她掐算着日子,發出信件已經快一個月了,表舅也該到了。
想是有什麼事情牽住他的腳步了。
安傾然又累得躺了下去,忍冬放輕了腳步,輕手輕腳地服侍。
只片刻間,安傾然突然地坐了起來,她額頭上冒了一層的冷汗,忍冬驚得上前:“娘娘,您怎麼了?”
“做了一個惡夢。”安傾然幽幽地道,“最近總是做惡夢,睡得不安生。”
“奴婢這就去太醫院……”
“等等,不用去,只把安神香點上些,我沒事。”安傾然不想讓他們擔心自己,她把一切的症狀歸結到了自己懷的是雙胎的根由上。
可是說起來,她說服不了自己,因爲自己剛纔只是一閉眼睛,就看見安嫣然抱着一個嬰兒,來到她牀前,讓嬰兒也跟着來索命。
結果一恍惚,那嬰兒就變成了小小的骷髏,滿眼流血,很是嚇人。
她還記得安嫣然笑得得意,說她很快就跟他們一樣了,會來陪着他們的。
這一切景象不象是惡夢,倒象是白日見鬼。
她甚至還能看到他們母子身後的忍冬在收拾那畫卷。
她無法淡定。
如果只一次兩次的做了惡夢,還可以解釋,可是每次的惡夢,都是連續的,接着以前的,她還不知道人類還可以如此做夢呢。
難道真是中邪了?
對於安嫣然的死,她一直問心無愧,可是畢竟她是自己接生的,她生了,對自己也是有怨恨的,她或者會想,自己沒有盡全力吧。
她再睡不着,只得讓忍冬陪着自己去御花園走走。
御花園裡,秋花正絢爛,各色的菊花開得很豔,蝶蜂纏繞,很是美麗。
她坐在涼亭中,賞着花樹,不一會兒就聽到一陣的笑聲傳了過來,御花園裡,很少聽到這樣的笑聲,放眼望去,卻是一羣曼妙的女子,綵衣飄飄,行動間如柳扶風。
一行人邊走邊賞花,不知道是誰發現了安傾然在這裡,笑聲斂了,立刻結隊上前覲見,安傾然告訴她們免禮了,讓她們隨意自在。
張容華確實姿容比其它人出色,她於人羣中,便是姣姣者。
現在後宮中的新選的妃子們,她和鍾靈兒算是首位了,她與鍾靈兒相比,卻是更沉靜大方,張御史,人比較梗直,他的女兒也不會差的吧。
安傾然暗暗地觀看,卻見衆人確實以她爲馬首是瞻。便不禁微微點頭,希望她是省事的。
張容華帶領衆人退了下去,在不遠處賞魚賞花,很是開心。
安傾然坐在那裡,看着那些年輕的身影,竟然覺得自己已經老了。
突然地剛纔那羣人中,一陣大亂,衆人呼喊救命,水裡有人撲騰着,安傾然起身往那邊走去,近前才知道,恰恰地是最沉穩的張容華落了水,已被人七手八腳地救上來,衣衫薄透,安傾然讓忍冬把自己的披風披到了她的身上,然後看着那一羣忙亂的女子們,沉聲開口:“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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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 第三卷 一皇一後 結局篇2:爭鬥【求月票】]
“回娘娘,剛纔是鍾婉容說水中有烏金龜,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張容華就落了下去……”回話是金姓的選侍,她說到這裡的時候,有點猶豫,好像有什麼要說。
“說,到底怎麼回事?”安傾然看着鍾靈兒,語氣還算平和,並沒有太過冷厲。
鍾靈兒衣衫也已是溼透了,剛纔她下去救人了,略想了一下:“回皇后娘娘,剛纔是妾身不好,見過水中金光閃了一下,不禁好像叫出聲來,張容華便近前,只是池邊溼滑……”
其它的人並沒有說什麼,但有的人眼色有些不屑,但誰都沒有異議。
安傾然未說話的時候,張容華咳嗽着坐了起來,嬌弱地道:“娘娘,是妾身不小心,不關別人的事情,妾身失禮了。”
安傾然聞言,略一思忖,微微點了點頭:“來人,送張容華回去,讓太醫過去,好生的瞧瞧。”
幾個宮女將張容華扶走,剩下的妃子們不敢動彈,仍舊跪在那裡,安傾然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上前扯起了鍾婉容的手,聲音溫柔地道:“你起來吧,瞧你嚇的,不過是姐妹間的玩耍,也不是大過,以後小心些就是,說起來,你倒是膽子大的,敢下去救人,也是值得賞賜的……”
說着,將自己腕間的碧玉釧摘了下來,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鍾婉容有些受寵若驚,她惶恐地站起來:“多謝娘娘。”
“來人,鍾婉容救人有功,也是受到了驚嚇,速扶回宮,今日本宮會賜宴鍾婉容。”安傾然的眼神掃過跪在地上的衆人,那些人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但也沒有敢露一絲的不滿。
終於這些人都離開了。
安傾然看着她們的背影,嘆了口氣。
忍冬悄聲道:“娘娘,這鐘婉容當真是要救張容華嗎?”
“是或者不是,我今天只能做到這些,讓她以爲旬一個笨蛋,不好嗎?”安傾然說這話的時候,意味深長。
忍冬一向聽不太懂她隱喻的話,便撇了撇嘴:“只是可惜那個手釧了,她看起來也不象一個省事的主子呢,眉眼中有三分的算計,這樣說來,她也不是一個聰明的,否則這聰明就不會外露了。”
“這點,你說的對。”安傾然扶着自己的後腰,慢慢往回走,“她們之中肯定有比她聰明的,我就是想看看,哪個是聰明的。張容華是一個。”
“張容華?奴婢怎麼沒有瞧出來,她怎麼聰明?”忍冬不解地詢問。
安傾然嘆了口氣,伸手摘下一朵九月菊來,紅色的花瓣密密如織,火烈的顏色好像在向這夏日做最後的告別,秋天來了,安傾然喃喃地道。
忍冬並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反正忍冬也是很多時候都聽不懂她的話,但並不代表她不會遵守。
終於回到了東宮,她躺在塌上,自己又累了。
只坐了一會兒,那個金選侍求見。
安傾然見了。
安傾然看着她微笑了一下:“我一直在等着你。”
金選侍聞言愣了一下:“皇后娘娘?您知道妾身要來?”
“當然,你顯然有話要對我講。現在沒有外人,可以說了。”安傾然換了一個坐姿,聲音溫和,眼神裡充滿了鼓勵。
金選侍聞言猶豫子一下開口道:“娘娘果真睿智英明,想是早已看透了真相,妾身早知如此,便不必來了。”
“真相?不,我只是看到你有話要對我說,如此而已。現在來了,就說吧。”安傾然有些不耐煩,主要是身體原因,讓她煩躁。
金先侍見狀忙開口道:“妾身看到了一些事情,若是不對娘娘講,便覺得知情不報,助長邪風是一事,另一件事情,也怕傷到自己的身上,就是剛纔在荷花池的時候,妾身就在身後,妾身怕水,沒有上前,所以看得真切,張容華並不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水去的,而是鍾婉容伸腳將她絆下去。”
“伸腳絆下去?那她後來不是下水去救了嗎?”
“是下水救了,不過只是撲騰水,並沒有上前。”
安傾然聞言若有所思,然後揮了揮手:“我明白了,你能來告訴本宮實情,本宮很欣慰。忍冬,把我那枝白玉釵子拿來。”然後又對金選侍道,“這東西倒不值錢,只是本宮的一點兒心意,本宮是謝謝你願意和本宮親近,這是極好地,以後常來,東宮其它的還差些,這茶卻都是好的。”
說完又讓人賜茶。
金選侍喝了一會兒茶,見安傾然臉上有疲色,便很快告辭了。
忍冬近前:“娘娘,金選侍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她沒有必要,也不敢騙我,不過,我想不明白,她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安傾然嘆了口氣,“只是她這樣做又何必,不過是同命人而已,張容華又礙到了她什麼,她們姐妹兩個,還真是不省事的。”
忍冬想了想:“娘娘,那要不要將鍾婉容帶來?”
“我爲什麼要帶她來?”安傾然突然笑了,摸了摸自己另一手腕上的手鐲,越發的笑得明媚。
“奴婢就說可惜了那手釧了,娘娘何必送給她呢,娘娘剛纔肯定就知道了她有問題吧?”
“是呀,但是這手釧要是能起到作用,何樂而不爲呢?你幫我好好查查張容華的底細,瞧瞧她們私下裡到底是不是有恩怨,事無鉅細,告訴我就好了。”
安傾然本沒有這麼多的精力,現在又多了這麼多的女人,真是給她找事呢。
兩天後,忍冬回來報告情況,倒也沒有什麼,只是這次落水事件,張容華的身體一直未好。
安傾然有點明白了,菀爾一笑:“聽說敬事房的牌子已經弄好了,就在這幾天就要臨幸這些妃子了,是不是?”
忍冬卻抿着嘴:“是呀,那邊的人忙活得很歡了,還以爲皇上真的會臨幸那些女人呢。”
“也許會哦。”安傾然一笑道。
忍冬搖頭:“纔不會呢。”
“倒是你比我還了解東方錦不成?”安傾然笑嗔着道。
“奴婢雖然笨點,但是奴婢眼睛可是好使着呢,心眼兒也不太慢,看得分明。”忍冬驕傲地道。
安傾然便笑了,拿起果子咬了一口,果汁豐富,很酸爽,她喜歡。
*******
康王府。
東方夜現在非常地忐忑,所有的事情他都順利完成了,他不知道結果如何,宮裡的人還沒有傳回消息來,但是聽聞安傾然最近的身體確實不好,是不是與自己所爲有關呢?他不太清楚。
好在最近府內,又有喜訊傳來,安染月有喜了。
他立刻將這個喜訊第一時間送到了宮裡。
太上皇倒無所謂,太妃卻很是開心,畢竟不管是誰生的,都是她的孫兒孫女。
沈之雲坐在屋子裡,聽到這個消息後,怔怔地坐了一會兒,手裡扯着繡帕,並晌後輕輕放下:“來人,把我的最喜歡的碧玉釵給她送過去……等等,我自己去。”
按規矩,她可是位份低於安染月呢,這樣送過去,倒是在託大。
沒有想到,她過去的時候,黃鶯兒也在,還抱着東方嚴,小孩子正在屋地上瘋跑,笑聲遠遠地就聽到了。
見到她進去,黃鶯兒的臉上有一絲的尷尬。沈之雲卻似沒看見一樣,笑着道:“真早,竟然比我還早得到這個好消息。”
黃鶯兒起身:“見過夫人,妾身不是早,倒是早起嚴兒吵鬧,正好遇過這裡,聽到了丫環們去報喜,妾身便過來了。”
安染月聞言開口:“怎麼着?這也不是什麼頭功,你還怕人把它搶了去?”
“這自然是頭功!”沈之雲笑着坐了下來,“妹妹可是盼着想着姐姐什麼時候傳來好消息,妹妹第一個來慶賀,卻被她給搶了這頭功,你說妹妹能不着急嗎?”
她笑語盈盈,彷彿真的爲安染月開心。
安染月只倚在那裡,微笑着看着她們:“你們兩個都來晚了,早起的時候,王妃就差人送了東西來了,瞧,在那裡呢!”
兩人一看桌子,上面果真有幾個錦盒,看樣子,所送之物,絕非便宜。
沈之雲有些無語,自己爲什麼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呢?自己的那些丫環們也太過白癡了。
回去之後,她一定要收拾他們。
不過也無所謂,不過晚一天知道也誤不了什麼事情。
“果真是王妃,消息真是靈通。”沈之雲一笑,“現在你們可以交流經驗,當然,若是有什麼也可以問我們兩個,畢竟我們也是過來人。”
她這句話讓安染月臉色難看了一下,她入府比她們都早,卻現在才傳來喜訊,真是讓人生氣,但是不管早晚,她也有了孩子,她的孩子在王府內的地位,一定比她們的都高,所以大家現在是同等的起點,以後誰有本事,就看誰的了。
安染月聞言笑了笑:“謝謝你,你的建議我會接受的,只是現在孩子才一個月,只是注意靜養就好,大夫已經說了,心情放鬆就好,有你們兩個陪着我,我想心情不好都難,是不是?”
“那倒是。”沈之雲咬着牙根,笑得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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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 第三卷 一皇一後 結局篇3:表舅的幸福【求月票】]
安染月的大喜事很快就傳到了安傾然的耳朵裡,她心裡咯噔了一下,這個上世的仇人之人,現在竟然也有福報了,上一世她與安嫣然狼狽爲奸,害得自己很慘,這一世,自己也算是對她做了應該做的,嫁給東方夜,對任何女人來說都是一種懲罰吧?
她決定原諒她了。
她有了孩子之後,更和東方錦在一起,就能原諒所有的人和事情了。
當然,前提是這些人不再傷害自己。
這一天,天光暖好,是深秋裡難得的好天,安傾然左眼皮跳了幾下,她剛要問忍冬,外面的宮人來報,有人求見。
接過拜貼,只看了一眼,便興奮地站起來:“快,快請!”
她說完這話,也是往外便走,忍冬不解地跟在身邊:“娘娘,到底是誰來了?難道是夫人和將軍?”
其實她就是問問,以前夫人和將軍來也沒有見她如此驚喜過。
那她還真是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讓她如此激動。
等到前殿的時候,忍冬方明白過來,原來是神醫!
安傾然喊了聲表舅,便扶起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眼裡帶着喜氣:“表舅,你怎麼纔來,我的信難道走岔路了不成?”
“你的信沒有岔路,只是我有些事情耽誤了。”夜神醫微微一笑,成熟的臉上多了幾分溫暖,看起來,分外的有魅力。
他說話的時候還往身側看了一眼,安傾然才發現,地下還跪着一個女子,她忙道:“快請起……這位是?”
女子大方地站了起來,聲音清脆地道:“我叫花可人,見過皇后娘娘。”
花可人?
名字和人一樣可人。
安傾然看着眼前的女子,還真的象一朵花,嬌豔又帶刺的花。
又看了看夜神醫:“表舅,你還不介紹一下?”
“她是你未來的表舅媽。”夜神醫倒沒有藏着掖着,很大方地承認了,而且語氣中還帶着一點兒自豪。
安傾然聞言,又深深地打量了幾眼花可人,見她眸子裡竟然有江湖兒女的豪情,絲毫不做作,不禁心裡喜歡。
表舅竟然有了心上人,她內心深深地鬆了口中氣,也是歡喜異常。
這一世表舅會有這樣的好結局,真是她最開心的一件事情了。
安傾然忙往屋子裡讓衆人,花可人邊走邊感嘆:“頭一次進皇宮,這氣派果真是任何門楣無法比的,俊庭,謝謝你帶我來。”
她說話的時候挽住了夜神醫的胳膊,俊庭是他的字。
她鳥依人的樣子,宛如二八少女,看起來確實也不過二十來歲,眉目如畫眼間的靈動,讓安傾然不禁羨慕,自己也從這個年齡走過來的,那會兒的自己卻沒有這樣的好命,她前一世遇人不淑,這一世,卻已不再有二十歲的情懷了。
想來,這跟花一樣,什麼樣的季節開什麼花,昏過了,便無法再開了。
東方錦在上朝,所以他們在東宮裡聊得甚至歡。
“我爹孃知道你來嗎?”安傾然問夜神醫。
“自然知道,不過,聽你事情緊急,我還是先來的皇宮。”夜神醫打量着安傾然,“只是看樣子,你也不象有病之人,難道只是想我了?”
“這事情豈能玩笑,我若是想表舅,大可直說,只是我信中所敘症狀,現在仍舊出現,宮裡的太醫們弄不清楚,我也查不明白,想來,這世上若有一個人能查清原由,只有表舅了,所以纔打擾表舅,不過,你們這次前來,定要好生呆一段時間,上一次我年紀小,無法盡地主之誼,這一次定會好好執行你們一番,想推辭是不可能的。”安傾然笑着道,並讓人上最好的茶,最好的糕點,反正她認爲是最好的,都讓人獻了上來。
她知道無情谷想要世上的好東西,不可能弄不到,但是她看着表舅,也就是自己的師父,就是想盡這分孝心。
夜神醫也不外道,花可人也不扭捏,所以,主雅,客也不俗,衆人一陣陣的筆傳出去,讓宮人們意外不已,除了東方冉在屋子裡,誰還能讓皇后如此開心呢?
“對了,冉兒呢?”夜神醫四處地看着。
“對啊,忍冬,快去把太子接回來,他在太上皇那裡,這冉兒呢,總是長在那裡,太上皇若是一日不見都不成,冉兒也是……”安傾然笑着道。
忍冬出去找東方冉了,夜神醫借這個功夫給安傾然診脈,安傾然看着他的表情,心裡也是狐疑不已,因爲表舅的臉色不是很難看,也不是很鄭重,不過越到後來,他眼底越是疑惑,終於,他收了手,略一思忖:“你不做惡有惡報夢的時候,什麼表現?”
“就是很累,很乏,總想睡覺。可是又怕睡着做噩夢,所以,也不敢睡了。”安傾然想了想道。
“還有其它的嗎?”
“就是我不覺得這是做惡夢,感覺非常真實,甚至都能聞到霧氣的味道,也有觸感,醒後,脖子上真的有掐痕,現在想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還是真的活見鬼了……對於鬼神一事,表舅,你相信嗎?”
花可人卻聽得一愣一愣的,她點頭:“娘娘,我相信,我之前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安傾然如果以前聽誰說這件事情,她一定非常反感,半仙之類的話,她從來不信,但是經歷了這件事情之後,她就真的半信半疑了,不禁開口問:“可人姑娘所經之事,到底是何事?”
夜神醫扭頭看着她:“我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花可人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我想想仍舊可怕,所以,我誰也沒有說,這次聽皇后娘娘這樣一說,不禁勾了起來,青天白日的,現在說也不無妨……那是我十歲的時候,我總能見到一個女人,半夜的時候坐在我牀邊,披着頭髮,那個時候膽小,每每嚇得哭叫,爹孃只當我做惡夢,確實,他們出現的時候,那個女人就會消失,但是她也不害我,只是坐在牀頭看着我,這誰敢睡覺呀!我便一直強調有這樣的女人,爹孃起初不相信,以爲我調皮……確實,小時候調皮得很,他們都被我捉弄過,所以不被相信也是正常的,可是後來有一天,我大着膽子,去撩那女人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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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 第三卷 一皇一後 結局篇4:惡鬼纏身【求月票】]
她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倒聽得安傾然後背直冒涼風,她想象一下這樣的情景,是呀,真的難以入睡。
這個花可人膽子倒大,竟然還敢去撩那女人頭髮。
夜神醫見她停了下來,不禁催促道:“到底怎麼回事?快說呀。”
花可人臉色有點白,夜神醫握住了她的手:“到底怎麼回事?說出來,就好了 ,如果實在不想說,也罷了。”
“俊庭,你知道我膽子是大的,小時候的膽子比現在還大呢,仍是被嚇到了,那女人的臉就是一張鬼臉,眼睛是紅色的,嘴也是紅色的,總之很嚇人,後來聽爹孃形容了一下她的長相,娘纔想起來,那個女人是府裡早年死去的小妾,她小時候就喜歡我,所以一直陪着我,不想嚇我,便用頭髮擋着,可是她的眼睛實在嚇人,我真的嚇到了,但想着她也是可憐,而且是親近我,也從來沒有害過我,便不忍讓人直接收了她,後來道士來念了幾場法事,便將她送走了,娘說,她大概是昇天了,做了神仙了,或者投胎了,總之,再沒有見過,所以,鬼神之事我親眼所見,我是相信的。”
“做法事?”安傾然若有所思。
夜神醫聽完花可人的話,握緊了她的手:“以後,發生什麼事情,都跟我說,我會相信你,不會讓你受那麼多的苦。”
花可人直直地看着他的身後:“你的身後有一個女人,長髮白衣!”
她眼神裡的驚恐不象是裝的,夜神醫回頭去看,哪裡有人!
“你真的看見了?長得什麼樣?”夜神醫急急地問道。
安傾然也被她的話吸引,也看了過去,可是哪裡有人!
花可人突然笑了:“瞧吧,我說的所有話,你也不能全信。”
原來她在開玩笑。
夜神醫板着臉:“以後這樣的玩笑不可以亂開!”
花可人吐了吐舌頭,笑了。
安傾然也是鬆了口氣,如果她真的在這屋子裡見到了鬼,那自己可真的不是惡夢了。
正想着,外面一個清脆的童音傳了進來:“娘!娘!”
夜神醫想是急着見冉兒,花可人也一樣,站了起來,剛迎了兩步,一個黑影喊着娘,從空中掠過,卻是那隻虎皮鸚鵡,兩個人無奈地笑了。
東方冉聞知有客人,可是裝模作樣地走進來的,小下頜是擡起來的,神情有了幾分威嚴,安傾然介紹之後,夜神醫喜的抱起了冉兒:“你長這麼大了,舅爺還是頭一次見你呢。”
“舅爺可是帶來了禮物?”東方冉脫口道。
安傾然皺起了眉頭:“宮裡少了你的東西不成,你成何體統,竟然還從人家要禮物。”
“可是禮物是禮物呀。”東方冉講不出禮物輕重不分只是心意的話語來,但是他也明白,禮物是驚喜。所以才堅持。
“禮物當然有。”夜神醫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持件,戴在了東方冉的脖子上,“這塊上古的玉,辟邪是其一,還可以夏季防蚊子,這宮裡可是沒有的,對不對?”
東方冉一聽,小嘴兒咧開了,辟邪他不懂,防蚊子,他可是高興,因爲他最願意晚上在月光下玩耍了,外面的月光最好,卻也是蚊子最多,他身上總是被咬到。
安傾然聞言忙道:“表舅,這太貴重了。”
“不貴重,不足以拿出手呀。”
夜神醫笑首道,“再者,這塊玉,也就是冉兒還配戴,你們呀,我還不給呢。”
“表舅,你不能這樣,有了冉兒,連我都不疼了。”安傾然故意開起了玩笑。
“表舅,表舅!”鸚鵡突然開口中,圍着衆人盤旋,它的聲音讓大家又又是一陣的哄竹籠,將剛纔壓抑的氣氛全都衝散了,不過,安傾然倒是記下了那道場的事情。
等冉兒出去之後,夜神醫才嘆了口氣:“你的身體很健康,沒有大礙,只是有一點點的虧血,但不足以造成你說的那些症狀,我先給你開幾副安神的藥,喝下去之後,若是不做惡有惡報夢,便是好了,若仍舊繼續,那就不是我能力範圍內的事情了。”
他說的很明白。
安傾然也聽得明白,只是一時間聽到這樣的結果,有些無法接受罷了。
夜神醫還真的是非常喜歡東方冉,他說完這話後,就出去找東方冉去了,很快,一陣陣的笑聲就傳了進來,其中冉兒的聲音最大,花可人的也不小,這個女子的聲音真的很爽朗,讓安傾然一陣的感嘆。
很快,她派人將將軍夫婦接了進來,安明辰見到冉兒再不管別人,只是同冉兒玩,連表舅他都不願意太理,這是少有的情況。
安忠濤與夜神醫兩個人許久沒見,還有東方錦,三個大男人在外間聊天,連瑾瑜一直跟花可人聊天,好像查人家戶籍一樣,問了很多問題。
安傾然才知道,花可人是武林中人,還是一個大家,她有一個妹妹,父母都是武林高手,開着鏢局,據說黑道上很好使。
她非常爲他們驕傲,還說,等她和夜神醫結婚之後,就接管他們的鏢局。
安傾然笑了:“表舅不會跟你去開鏢局的,無情谷的人,世代不能出谷,你嫁給他之前,可要想好呀。”
“我早想好了,等我們生了兒子,送回無情谷,讓他繼承無情谷,我和他爹就管鏢局,我喜歡走鏢,那樣走南走北的生活,我非常喜歡,我纔不願意被困在一個山谷裡,只能和野獸打交道呢!”花可人快人快語。
連瑾瑜撲哧地笑了:“我也不願意被困在谷裡,所以,我才未學成醫術,只混了幾個月……”
“孃親,你還說呢!”安傾然笑着道,“若是有這樣的機會,女兒倒是想去無情谷看看,難道真的象你們說的那樣荒蠻?在我眼裡,那可是野趣呢。”安傾然有些嚮往。
“荒蠻倒不是,無情谷可以說是人間仙境,只是人到底是人,呆在仙境裡也難受,人有七情六慾的,也不是一味的清心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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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 第三卷 一皇一後 結局篇5:一語成讖]
連瑾瑜嘆了口氣,傾聽了一下外面的聲音,然後又道,“現在凡夫俗子的生活,就是適合我這個凡夫俗子了,倒是真的羨慕花小姐,敢想敢做,女中英雄。”
“謝謝夫人誇獎,聽俊庭說,夫人年輕的時候,也是很有豪情的呢,要不然,怎麼會嫁給將軍,想是將軍所爲,彌補了夫人的遺憾吧。”
“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難爲表哥還記得。”
“俊庭什麼都記得。”花可人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色有些黯然,安傾然心裡想,笨蛋表舅不會把對孃親的感覺什麼的說出來了吧?
應該不會吧。
花可人只是一時的黯然,很快就又是一笑,開始說起了他們這一路上的笑話,原來他們天黑趕路,走近道,結果走岔道,又遇到了兩個入膏肓的病人,夜神醫不能見死不救,救好了人家,卻被人家盛情灌酒,喝多了這樣下來,就耽擱了三天。
連瑾瑜聞言點頭:‘他就是酒量不成,沾酒就多。’
“那今天夜宴,看來我要準備一些果汁了?只是表舅若是聽聞,怕是得特意證明他的酒量,絕不會喝果汁的了。怕,又得飲多了。”
還真是如此。
夜神醫夜宴之上,喝了不少,花可人還替他擋了一些酒,他仍是酩酊大醉,他們宿在了宮裡,花可人服侍他一夜。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倒跟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一臉的無辜,花可人也不埋怨他,只說酒量練練就出來了,哪有男人不喝酒的。
安傾然聽着他們打情罵俏,心裡一陣的溫暖,她知道,表舅找對了人。
他真是幸運。
這個花可人與自己的孃親也許年輕的時候很象,但花可人絕對是花可人,她的身上沒有半點孃親的影子,原來,人一旦愛上了,其它的旁枝末節,真的不重要。
在皇宮裡呆了兩日,夜神醫便離開,他們說只是在周圍好好遊玩一番,也不必人陪着,過幾日再回來。
安傾然便也沒有多此一舉地安排他們的行程,這可是他們的二人世界,她纔不會打擾呢。
只是派人遠遠地保護。
他們走後,安傾然立刻找來道士,做了幾場法事,她只希望這一世的恩怨就此了結,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至於她們是投胎還是成仙,她也就無所謂了。
東方錦並不知道她做法事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做惡夢嚴重到那一步了,只是知道她沒有事情,便安心。
做過了法事。
她心裡安了不少。
表舅他們去爬山了,她也不用擔心什麼,安明辰留下了宮裡,和東方冉一起玩耍,一起讀書,現在東方冉真是唯安明辰的馬首是瞻了。
她也不用操心。
正想着,突然地覺得不對勁,外面剛纔還明晃晃的陽光,這會兒怎麼就沒有了?要下雨了嗎?可是扭頭,竟然連窗外的樹都看不見了,只剩下白茫茫地一片:又起霧了!
霧慢慢地從屋外涌入,她還可以清楚地看着屋內的一切擺設,還可以看到香爐裡檀香在慢慢地飄散,但很快,那檀香就被霧氣所掩,安傾然又陷入了孤零零的世界裡!
又來了!
她也不慌也不驚,已經習慣了。
她在安靜地等待那對母女的出現。
這一次,會與往次不同嗎?
終於,霧中傳來了聲音,是安嫣然的,甜美地喊了一聲:“姐姐。”
這聲姐姐叫得安傾然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聲姐姐真的很象她重生後,她見到她時喊的那一聲,天真無邪的樣子出現在她的面前,彷彿又回到了十三歲,她們依舊豆蔻年華,她的衣服也是那一年的,眼睛靈動明媚,一點兒鬼魅都沒有。
安傾然稍稍鬆了口氣,不過,她並沒有完全放鬆,因爲她知道,這個樣子的安嫣然,倒是最虛僞的。
她惡鬼的嘴臉,倒是她的本來面目!
“你來了?”安傾然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她坐了下來,身下的椅子還在,觸手冰冷。
屋內的空氣也冷了起來,宛如未生炭火的寒冬。
“我來瞧姐姐了,姐姐開心嗎?”安嫣然蹦跳着近前,天真爛漫。
“不開心。”安傾然冷冷地笑了,“因爲我知道你已經死了,現在你又是什麼?來道謝的還是來道歉的?”
她的話讓安嫣然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突然撇了撇嘴角:“真沒意思,我感念到姐姐在心中一直唸叨着妹妹,所以過來看看,卻原來姐姐並不是喜歡妹妹,也不是想念妹妹,只是想讓妹妹徹底離開人間,是不是?這樣的真相真是太讓人傷心了。”
說話的時候,她臉上的樣子就變了幾變,最後變成了臨死前的樣子,披頭散髮,臉色蒼白,渾身汗津津的,象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安傾然看着她,眼神鎮定:“你今天來,到底想怎麼樣?”
“想怎麼樣?我也一直在想啊,姐姐過得這麼好,爲什麼妹妹那樣的苦命,得不到男人的真心,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說起來。這一切都拜姐姐所賜呢,你在我的茶裡下藥,讓我失一身於東方夜,我的名聲不保,本該當王妃的,卻只是做了一個妾,我的孩子更可憐,那麼小,就被那些人給害死了,對,害死他的人之中,還包括你一個,你見死不救,等於害了他……你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只希望那些和尚念兩遍經就把我給打發了?世上哪有那樣的好事?”
安嫣然一下子近前,一股冷森之氣入骨,安傾然身子往後傾着,看着她真切的嘴臉,她也是笑了:“這惡人死了之後,原來還會變成惡鬼,只是你爲什麼現在纔出來作亂?”
這個問題讓安嫣然愣了一下:‘我現在纔出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不是我兒子剛死嗎?’
“那已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安傾然開口道。
安嫣然聞言愣了愣,臉上有迷惑:“是呀,那我爲什麼現在纔出現?……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我什麼時候出現都是來報仇的,你問我這個做什麼?”
“只是聊聊,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嗎?現在我將生死置之度外,又怕你什麼,也許我們都成了鬼,還可以好好鬥一番,只是,說句實話,若非你一直存了害我的心,我怎麼會將其人之道還於其人之身?那茶中有藥,還不是你下的?你想看我和東方錦的笑話,最後你害了自己卻怪到我的頭上,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我就是想,將軍府有我就不該有你,我哪點比你差?論才貌,若性格,哪一點兒不如你?你別告訴我你善良,你善良嗎?我們都是半斤八兩,誰也善良不到哪裡去,可是你怎麼如此的好命,而且你爲什麼每次都知道要發生什麼一樣……”
“比如你想把我推到湖裡?”安傾然冷笑着道。
“是呀。”
“是因爲有一件事情,你怎麼也想不到……”安傾然冷冷地笑了,“你知道我爲什麼這樣針對你嗎?因爲我們上一世是仇人,不共戴天之仇,既然你來了,想把事情弄清楚,那我就從頭和你說,上一世,我幫着東方夜登上了皇位,可是你卻悄悄地勾一引了他,和他生下了兒子,然後逼着我打掉我腹中的孩子,又害了我的命,還害得我母親抑鬱而終,又害得父親也是未得善終……告訴你,我是重生之人,我避過了你一次次的陷害,才得以保全我的爹孃,才得以保全我的弟弟,纔會避過東方夜,嫁給了東方錦,這一切的因都是你種下的,讓你來食果,有什麼不對?”安傾然說出這些之後,心裡徹底的痛快起來。
是呀,她憋了這麼久,終於說出了自己要說的話。
這一世的重生帶給了她許多的幸福,彌補了許多的遺憾,卻終是覺得有些虛幻,最近的惡夢,讓她心裡慌亂起來,隱約的覺得與上一世有關,更與安嫣然這對本不必死的母女有關。難道是自己打亂了這一切,纔會受此果報?
她不願意多想,只是看着安嫣然,她臉上的表情除了驚訝還是驚訝,原來鬼也會思考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安嫣然突然笑了,只是她的笑容實在不敢恭維,陰森森的很是嚇人。
“當然是真的,我現在沒有必要騙你吧,你也知道前因後果,也該死的瞑目了吧,我之所以會重生,你想想,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讓我這一世復仇,你死了,便是現世報罷了,你換個位置,如果不是我勝了,死的那個人是我,可是你會爲我做水陸道場超度嗎?你肯定不會,你會想法子將我挫骨揚灰,讓我百世不得超生,這纔是你的性格,講道理,你也沒有什麼好講的,做惡事,你比我做得多多了,有什麼想不開的,你還想怎麼樣?所有的事情不能挽回了,你想把我弄死,到陰間我們繼續嗎?”安傾然一張嘴說了一大堆。
安嫣然竟然有認真的聽。
聽到後來,她有些黯然,但突然地眉眼又皺了起來:“你說的對又如何?許你報仇不許我報?你的重生是上天的安排,那我的復活呢?我的覺醒呢?你怎麼知道不是上天的安排?也許老天也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找回公道的!”
這惡人總有惡道理的。
總是不忘記咬人的。
安傾然嘆了口氣:“那你又是來殺我的?那動手吧!”
安嫣然笑了:“我不只想殺你呢,我心裡全是恨,我還有任務呢,我不必殺你,你也死定了,我就是想在你死前來瞧瞧你!”
說着,她竟然慢慢地隱了。
安傾然眼見着霧氣從眼前慢慢散去,一切又重新恢復了正常,外面的聲音也傳了進來,她這一次確定,不是惡夢。
她是真的看到了安嫣然的鬼魂!
她是真的來了。
這世原來真的有鬼。
想到這裡,她心裡竟然有了一絲安慰,也就是死後的世界也是這般,那她可以永遠地同自己的爹孃還有孩子們在一起了?
這絕對不是壞事呢。
可是現在這陽世的生活她還沒有過夠呢。
她又細想剛纔安嫣然的話,她不殺自己,自己也會死?
她的話是嚇唬還是真的呢?
“來人,備轎馬。”安傾然開口道。
她去的是月華寺。
到了月華寺,了空大師就等在山門口,見到她只念了一聲佛號:“娘娘終於來了,老衲一直在等着您呢。”
這一句話,讓安傾然的心瞬間落了地,既然他這樣說,就一定知道始末,而且也能救自己。
進了禪房,安傾然燒了香之後,安傾然徑直問了空:“大師,您知道我爲何而來?”
了空微微點頭:“自然,老衲等娘娘很久了,還記得當年,老衲便說您是鳳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現在,應了老衲的話了吧?”
安傾然笑了:“是呀,當然本宮還以爲大師不過是隨口一說呢,現在想想,大師已經通曉一切,實在汗顏。”
了空看着她的面相,微微嘆了口氣:“當年老衲的話,娘娘顯然並未遵守,一念爲善,可救蒼生,可是現在……怕是晚了。”
“晚了?我要死了嗎?”安傾然想起安嫣然跟她說的話,心裡一驚,雖然歷世,卻未參破生死,更何況心有掛礙,如何能堪破?
她的孩子們,還有親人們,她現在一個都捨不得呢。
所以,心裡砰砰直跳,聽到他這樣說,便真當自己死定了,不禁心灰意冷地嘆了口氣,直直地坐在那裡:“是我惡行太多嗎?”
她聽出了了空的話外之音,說她晚了什麼的。
那她只有等死的份了嗎?
了空看着她這個樣子,緩緩開口:“娘娘本來福澤深厚,天神賜福,讓娘娘可以歷經劫難,卻可圓滿,可是娘娘的雙手沾了鮮血,而且還不只是一個人的,這樣您的福報便被抵消,所以纔會出現這種情況……”
“粘滿鮮血?”安傾然心裡最隱私的角落暴露了天下,她有幾分尷尬與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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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 第三卷 一皇一後 結局篇6:天降異象]
曾以爲自己做的事情神鬼不知,卻不料了空大師,只是凡人修行,卻已經看穿了她,她又如何不難堪呢。
“是呀,而且老衲還看出來,現在的娘娘,已非娘娘,或者可以說,您是娘娘,又不是娘娘。”大師說這話的時候,非常高深莫測。
這樣的一句偈語,如雷轟頂,安傾然剎時間驚在了那裡,出了一頭的冷汗,她這纔是最最深的秘密,在他的面前她已經完全無須隱瞞了,所以停頓了一下,突然起身,給大師深深的施了一禮,了空見他施禮,並沒有躲避,倒是生生地受了她這一禮。
“大師,我是不是沒有救了。”安傾然從來沒有這樣惶恐過,她一直以爲自己足夠堅強,可是當她聽到自已馬上沒命的時候,也無法再淡定了。
了空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雖然有點晚,但還算來得及……只須做足七七十四九天齋戒,期間一點兒葷腥都不許粘,更須每天誦心經四十九遍,方可避過災禍,真天人合一。”
聞言,安傾然算是鬆了一口氣,她能做到。
她離開後,了空大師看着她的車輦,目光深邃,又看看西北的天空,那裡陰雲一片,不禁皺了皺眉頭,唸了聲佛號,眼底帶着擔憂……
回到東宮後的安傾然,立刻開始準備,忍冬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很是擔憂:“娘娘,年關將近,你的身子又有八個月了,這齋戒之事,真是……”
“很難嗎?比丟命還難嗎?”安傾然苦笑了一聲,“正好,我要齋戒,爲蒼生祈福,若有人破壞,等同謀逆,明白嗎?”
忍冬點了點頭:“奴婢會天天負責娘娘的吃用,娘娘放心就是。”忍冬知道輕重緩急,她本以爲只是齋戒,但沒有想到,生命攸關,哪裡還敢有異議呢。
巡城東方錦並不知道她有多嚴重,但是她想做的事情,他從來都沒有阻止過,這是一份信任。
安傾然因爲開始自已的事情,並沒有關注那些女人們,後宮也發生了幾件不愉快的事情,鍾婉容吃錯東西拉了好多天的肚子,張容華踩到石子摔倒,額頭破了一塊皮,還有兩個選侍不知道怎麼就掉進池塘裡去了,那又不是淹死鬼抓替身,哪來的那麼多的意外!
安傾然已經齋戒了七日,一切順利,那心經也已誦得流利,還有六個七天,自己就能圓滿了抹了業債,送走那一對冤魂了。
這幾天真的沒有再夢見安嫣然。
甚至連夢都沒有,一夜好眠。
她沒有時間理那些女人,只是知道東方錦一個都沒有寵幸,甚至連她們的院子,他都沒有接近過,忍冬最是關心這些事情,每天都跟安傾然碎碎念,安傾然只是一聽一過,便算了。
太上皇最近的身體又有些反覆,安傾然每天仍舊去探病,調整一下藥方,還建議多運動一下,只是太上皇並不是小孩子,所以不太聽話。
安傾然便讓東方冉多陪他祖父,舒太妃這些日子也是舒心的很,因爲不斷有喜事傳來,她的兒子又孝順,經常入宮,給她孝敬吃的用的,都是各地蒐羅來的,哄得太上皇也很開心。
日子如果一直這樣繼續,安傾然就覺得年後,自己就可以去掉所有的負擔,真正的重新開始。
她也知道自己手上粘滿了鮮血,罪過不比安嫣然輕,雖然是爲了報仇,但是也是過了些,尤其連瑾蓉,是自己親手殺死的,現在當了孃親的人,想想這些,就覺得心驚,換個角度,如果自己是個妾,一定是會爲自己的兒女打算的。
可是她不會故意去陷害別人,她只是會反擊而已。
她想到這些的時候嘆了口氣,外面秋風已起,揚起一陣陣地灰塵,樹上的葉子轉眼間就掉光了,她都不知道,感覺有兩個季節過得這樣匆忙,好像都沒有細細的體會,就從春天直接到了初冬。
不知道第一場雪什麼時候下,只是覺得今年的冬天註定會冷。
也註定會不一般。
朝堂上,東方錦有些心煩,最近各地都有異兆出現,有一個百年的枯井裡有了水不說,還浮起了一塊石頭,石頭上寫着兩個字:錦斷。
對,是錦斷,而不是錦緞!
他的名字還有年號都有錦字,老百姓最會傳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更何況還有人繪聲繪色地講,天上看見兩條龍打架,南方又澇了,據說有一條龍行雨,另一條也行,結果就下澇了。
總之林林總總彙到了他的耳朵裡,讓他心裡生了異樣,這個事件很熟悉,絕對的一種熟悉感,就在壽王反之前,全國各地也現異兆,難道壽王一族還有反心?
他不禁派了人,開始監視,結果發現並沒有異動,東方潤只是沒有恢復記憶,仍舊每日的做自己的事情,過着安靜的日子。
所以,他迷惑了。
目光又放在了東方夜的身上,但是最近東方夜也沒有什麼異動,只是出京的次數有些多,每次都是去遊歷,回來都帶了好多吃食,連帶着他也有口福,可以吃到一些特產和小吃。
所以東方錦把目光放到了東方夜的身上。
暗中加派人手。
在康王府周邊佈置了很多人手,還真的被他發現了異常,康王最近倒是沒有和朝中的大臣交往,但是他一年內給兩個孩子都辦生辰宴,自己又辦了壽宴,還給雷月珠和沈之雲都辦了生日宴,但是他沒有收禮,這有點特別,以前幾年他可是沒有這樣做過,甚至連他自己的生日都很少辦宴會。
聽說他下個月還要給安染月辦壽宴。
若是沒有那些異狀,還真的沒有發現他的異狀。
這些人藉着生日宴會的名義來往,研究些什麼,也沒有人知道。
東方錦最近很累,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身體也出了問題,特意讓太醫瞧過,太醫卻也說不出什麼毛病來,他怕安傾然擔心,所以沒有跟她說,也沒有讓她瞧。
他反倒擔心安傾然。
雖然她最近沒有說又做惡夢,但是她的精神狀態並不好,白日裡也常常的睡眠,好在太醫們說她的身體還好,這讓他多少鬆了口氣,但是不對勁就是不對勁,雖然說不出來,但也能強烈地感覺到。
又一個七天過去了,安傾然還覺得自己的精神頭好多了,睡覺睡得很沉,只是仍舊有些乏力,她每日都沐浴焚香之後,到佛堂裡會靜坐兩個時辰,這個期間誰也不敢打擾,忍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會把清水放在門口,東方冉會在這個時候,也安靜下來,他雖然調皮,但也知道輕重。
宮裡的女人們都知道現在的皇后娘娘惹不得,連東宮也不敢常來了。
這一天,忍冬將準備好的清水放在門口的小桌上,然後安靜地等待,東方冉在門口教那隻鸚鵡背詩,背了幾遍,鸚鵡都是面無表情,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在講什麼,以前不是這樣的,東方冉便生了氣,伸手去抓它,鸚鵡這回卻反應得很快,一下子飛了起來,但是翅膀撲棱間,那羽毛就掉了下來,落在了東方冉的腦袋上,還有灰土落進了他的眼睛,他又被勾起了脾氣,哇哇大叫着追了出去,恰好這個時候,宮裡的宮女們在準備午飯,還有人在掃枯葉,忍冬見沒有人看着他,忙追了出去,東方冉跑得飛快,他又開始抓狂,忍冬邊在後面跑邊嘆氣,這個小祖宗最近越發的淘得厲害了。
連她的話都不聽了,這讓忍冬非常無奈。
可是他是太子,自己還能收拾他不成?
但話說回來了,也怪不得這個小太子,那鸚鵡也太壞了些,前兩天還在宮女的頭上拉屎。
害得衆宮女怨聲載道,恨不得拔了它的毛直接烤了。
忍冬終於在花園裡追到了東方冉,她嘆了口氣,眼瞧着那隻鸚鵡飛上了樹,東方冉讓忍冬爬樹替他抓下來,忍冬搖頭:“不算是奴婢爬上去,它也會飛走的,既然你這麼討厭它,那讓侍衛用箭把它射下來,好不好?”
東方冉想了想,搖了搖頭:“還是不要吧。”
“爲什麼?”忍冬故意問他,“它那麼討厭,還很淘氣,總逗你不開心,你爲什麼還留着它呢?”
東方冉還真的想了一想,然後道:“可是,它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都是好的嗎?”忍冬看着他認真的小樣子可愛極了,便又故意給他出難題。
“可是……可是那也不殺了他呀,他有時候也逗我開心。”東方冉好像想起鸚鵡的好處,不由地掰着手指頭數着。
忍冬最後只得讓侍衛們幫忙將鸚鵡捉下來,鸚鵡見到東方冉這回學乖了,只嘻嘻地笑了兩聲,裝傻充愣,這讓忍冬覺得這鸚鵡的智商很高,甚至比挺多的宮人都高。
它很會看臉色的,但也很會蹬鼻子上臉。
忍冬抱着東方冉回來的時候,安傾然正好從佛堂裡出來,揭開茶杯蓋子,喝了一口茶,這唸經很是口乾舌燥,只是剛喝了一口,眉頭就皺了起來:“忍冬,今天的茶是什麼水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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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 第三卷 一皇一後 結局篇7:劫數難逃]
“還是濾過的雪水呀,去年冬天採集的,埋在地下,才取出來,昨天喝的也是這個呀,怎麼了?”忍冬奇怪地近前,知道安傾然斷不會無故這樣問她,也不禁拿起茶杯嗅了一口,微微地一股子腥氣傳來,這讓她愣了一下,“娘娘是指這水裡的腥氣嗎?”
“是呀,怎麼會有腥氣呢?”安傾然驚訝地道。
“這……來人,剛纔院子裡有其它的人進來沒有?”忍冬問那邊清掃的宮女。
有一個小宮女跑了近前:“回嬤嬤,剛纔隱約見到一個身影,該是鍾婉容吧,見院子裡沒有人,她就出去了,奴婢想近前,她已經離開了。”
“那她在這附近盤桓沒有?”
“好像有,也好像沒有……”那個宮女不確定,也知道自己犯了錯誤,忙跪下來請罪。
安傾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精神作用,只覺得一陣的心神不寧,她也沒有心情去責問她,只是一步步地捂着胸口進了屋子:“忍冬,你幫我查一下,看看鐘婉容到底來做什麼,我累了,休息一會兒……”
說完,她就躺了下來,她覺得自己這是精神作用,那腥氣也許是雪水帶來的,也許這不關鍾婉容的事情,宮裡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在齋戒,不可以碰腥葷之物,她怎麼敢呢!
她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膽子?
再說,她就是想害自己,難道她有把握東方錦會寵愛她不成?
她左想右想,突然地聽到一陣陣陰冷的笑聲,彷彿從地下傳來,她看向地面,那裡只是清冷的大理石,再沒有別的東西,可是那笑聲那樣的耳熟,她多少在霧中聽到過,分明就是安嫣然的。
她一下子坐起來,高聲道:“你出來吧,別在那裡裝神弄鬼! 我看你能興出什麼風浪!”
“怎麼樣?你的心經也救不了你吧,你以爲你能逃得了嗎?我不會親手殺你,命運早就安排好了,你只得受死吧……”陰惻惻的聲音在她周圍不知何處響起,忽左忽右的。
安傾然冷笑道:“你還知道我念心經,若說沒用,那這些日子你怎麼沒有出現?還不是怕我的心經。”
“是呀,可是你破了齋戒,我還怕什麼呀……”安嫣然的笑聲越來越狂傲,“我從來也沒有想過,你對付我的同時,還有人想着對付你吧?這樣子循環往復,你感覺如何呀?”
“謝謝你告訴我,否則我還真不知道呢。”
“你!你真是陰險的人。”安嫣然好像知道上當了,悔之晚矣,恨恨地冷哼一聲,離開了。
安傾然還想問其它的事情呢,沒有想到她這樣沉不住氣,她現在非常奇怪,原來這對母女恨不得立刻殺了自己,可是現在,倒變成時不時的騷擾一下,好像在等待某個時機,她們都是鬼了,還算計什麼呢?
這真是奇怪得不能再奇怪的事情了。
難道她們還有什麼更大的陰謀?
不過,很快想起自己的補救計劃被人破壞,她咬着牙,臉色從來沒有這樣難看過:“來人,把鍾婉容給我捆過來!”
忍冬正在調查,卻突然聽到安傾然的吩咐,立刻讓人將鍾婉容給捆了,鍾婉容一張小臉兒上還無所謂的表情,她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情了吧。
安傾然看着鍾婉容跪在地上,無動於衷的樣子,不禁緩緩地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就是這個小姑娘,馬上會要了自己的命!
“忍冬,派人去月華寺一趟……”安傾然又細細地交待了幾句,忍冬出去了,安傾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理鍾婉容,任她跪在那裡,安傾然又讓人端了一份燕窩進來,她開始細細地品嚐,半晌放下盅問鍾婉容:“我說,這燕窩是素還是葷呢?”
“這燕窩是燕子的唾沫和血嘔成的,按理說,該是葷的。”鍾婉容開口道。
“大膽,既然知道這是葷的,爲何不提醒本宮,你存了什麼居心?是不是想讓本宮無法齋戒,不能爲天下蒼生祈福?你這樣做,可是間接害了天下的百姓,你可知罪?”安傾然一拍桌子,怒目而視。
鍾婉容沒有想到這一把火燒到了她的身上,她張了張嘴,跪在那裡開始磕頭:“娘娘饒命,妾身並沒有反應過來,是妾身的罪,請娘娘恕罪!”
“你也知罪?那你就明知而不提醒,存了噁心了?”
“妾身剛纔只是……妾身並不是故意的,請娘娘饒命。”鍾婉容沒有想到,她從這裡下手,本來她打算一切都不承認的,反正她往水裡放東西的時候,沒有人瞧見,她不相信,她沒有證據會憑空冤枉人,可是沒有想到,她會用這一招,而自己卻傻傻地中了招,看來這個女人真是一肚子的壞水,存了心要害她呢,可是她該怎麼辦呢?
她一直以來,這個安傾然不過是一個花架子,長得有幾分姿色,可是她的姿色自己都有,而且自己還比她年輕,哪裡差了呢,開始還信心滿懷的,可是很多天過去了,皇上根本沒有召見她們的意思,甚至連看都不願意多看她們一眼,這些新進宮的人都傳,皇上曾經對皇后有了一生一世的承諾,那她們算什麼呢?
難道入宮就是爲了守活寡的?
她不甘心,而且她還存了當皇后的心。
所以,偷偷地試了一下她的頭腦,她把張容華推進水池裡,她竟然沒有一點兒懷疑,還給了她一個手釧,是賞給她救人有功的,還是縱容她繼續同張容華爭鬥下去的,她不懂,但是她覺得安傾然是糊塗的,她未必象自己想的那麼多。所以經過她的觀察,發現安傾然平時什麼都不做,大多數的工作都交給忍冬來辦,自己一味的好吃好喝,又要爲蒼天祈福,她纔不相信她的誠心呢。
當然,她這樣做也不是爲了破壞她祈福,只是想看看她到底要搞什麼鬼,這祈福之說,一般都是掩人耳目的,她來到這裡只是想瞧瞧,當然,那水裡的鮮血也不是她有意這樣做的,只是進了院子,見有機會,才見機行事的。
她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呢。
現在還在疼。
現在她覺得自己真是傻,至少同這個皇后娘娘比起來,自己不如她的道行高呀。
這個女人真是兵不血刃的。
她現在才覺得自己真是勢單力薄的,靠山沒有,皇上的疼愛沒有,她有的只是青春和無知,她怎麼可能鬥得過這個女人呢?
所以,除了求饒還能做什麼?
現在想想,自己原來的一腔熱情,都是中了邪了。
她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妾身知錯了……”
“是嗎?你真的知道錯了?那你告訴我,你的錯在哪裡?剛纔你往我茶杯裡放的東西算不算?”安傾然直直地盯着她。
鍾婉容嚇得說不出話來,半晌道:“什麼……妾身不明白。”
“你不明白,剛纔有人看到了你的一舉一動,你那手,怎麼了,你自己知道原因的吧。”安傾然眼神一轉間,看到了她衣裙上有一點血跡,而她的左手一直藏在袖子裡,所以大膽地一問,鍾婉容嚇得花容失色,忙不迭的否認。
安傾然讓人扯出了她的手,果真小指上有一處傷痕,還有血跡在那裡擺着呢,鍾婉容還要抵賴,而此刻先前的宮女也出來指認鍾婉容,她癱倒在地:“娘娘,妾身沒有做過,只是剛纔一時害怕,忘記了娘娘齋戒之事,沒有盡提醒之責!”
安傾然看着她,想着自己可能破齋的後果,不禁一陣陣的害怕,剛纔的燕窩她沒有喝,只是做做樣子,等了空大師來了,就知道結果如何了。
她冷冷地道:“你還狡辯,本宮怎麼會饒了你,上一次,你推張容華落水也就罷了,前幾天,你竟然還設計讓她毀容,我很納悶,你們都還沒有同皇上圓房,大家都一樣,何必自相殘殺。”
鍾婉容小小的年紀,但是心裡是明白的,她不承認這一切,只能咬牙硬一挺,她說不出什麼,安傾然也不願意看着她,便將她送進了冷宮,聽候發落。
這個還沒有被寵幸就被送進冷宮 ,史上還是很少的。
還是被皇后送進去的,這更別有一番滋味。
安傾然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她只是沒有閒情卻跟她們鬥,自己還有事情要做呢。
他在等了空的回覆。
自己齋戒,可是被破了,若是如此,又該如何?
她沒有等回了空,只等回了侍衛,他說了空已觀天象,知道皇后破了戒,此事人爲,又爲天意,天意如此,他已無法逆天,還請皇后娘娘多爲保重。不過事情還有轉機,卦象也並不是死卦。
安傾然被了空的話弄得有些發愣,她知道確實是鍾婉容破了自己的齋戒,她握緊了拳頭,眼神冷厲,這個女人從進宮就沒有安好心思,她竟然敢對自己下手了。
她咬牙間,又緩緩地坐了下來,自己會如此便是因爲手上粘滿了血腥,所以,若想事情有轉機,她再不能殺人了吧。
算是她走運,但是活罪也不該免,連自己都敢下手,膽子太大了,任由她下去,接下來她就真的能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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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 第三卷 一皇一後 結局篇8:代價【必看】]
安傾然開口,讓忍冬去辦。
忍冬也不客氣,去了冷宮讓人直接扇了鍾婉容二十個耳光,又打了二十板子,然後將她扔回了自己婉容殿中,讓宮女給她上藥,別死了。
鍾婉容也不喊冤,只是咬牙硬一挺着,心裡的恨意如潮水,將她完全吞噬了。
鍾婉容的事情很快傳到了太妃的耳朵裡,她聽聞安傾然無故責罰鍾婉容,不禁跟太上皇提了此事,還說東方錦現在一個妃子都沒有理,顯然是皇后的原因。
舒太妃對於安傾然實在是又佩服又恨,她只恨這個女人沒有成爲自己的兒媳,否則事情完全不會如此,她一定會幫着自己的兒子,東方錦怕是早死了,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女人並不是一個善良之輩,若是自己的兒子娶了她,怕早出其它的事情來了,那孩子也不會留得下。
她委婉地和太上皇說出這些話,當然沒有提她兒子的事情,太上皇對安傾然便有些意見了。
等她來給他換藥的時候,他對她說,讓她德澤後宮,不可妒嫉成性。
安傾然好好地被訓了一頓,回來後很是鬱悶,坐在那裡鬱郁不出聲,她又能怎樣,和東方錦說嗎?他會爲難的,不說自己可真是委屈。
算了,太上皇也是糊塗了,她也不計較。
東方錦回來,她笑着上前:“皇上,臣妾有一言要進。”
看着她正兒巴經的樣子,東方錦笑了:“什麼事情,這麼嚴肅?”
“還請皇上翻後宮妃子的牌子,也成全臣妾的美名纔好。”安傾然語氣中帶着酸意,其實太上皇說的也不是完全錯了,自己確實妒嫉,但是她真的沒有阻止東方錦去寵幸別人呀?
細一想,也許那是因爲他現在所作所爲讓她安心放心,知道他不會這樣做的,。
當發現自己在別人的眼裡是那種印象,而又驚訝地發現,自己確實是那樣,安傾然便是真的沮喪了。
東方錦扶起她,笑着玩味:“你這是唱哪出,當初你也知道,娶她們進宮,不過是封住那些言官大臣的口,也讓父皇開心,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我們的感情,你爲何對我不相信了?”
安傾然心裡感動,她想着自己很可能會經歷一場生死之劫,便灰心起來,她爭來爭去,卻爭不過命運。
老天長着眼呢。
她想到這裡笑了:“臣妾說的是真心的,若是我有什麼變故,沒有一個人真心待你,我怎麼放心?”
“怎麼了?”東方錦聞言神情緊張起來,他看着安傾然,上下的打量,“是不是夜神醫說了什麼?還是了空大師說了什麼?”
“沒事,表舅只說我的身體很健康,了空大師說我有一個劫,我等着歷劫呢。本來可以的,只是齋戒被人破壞,大師說,後果難以預料。”
“是鍾婉容?”東方錦知道這件事情,他沒有想到這樣的後果,本是爲天下蒼生祈福,他也沒有在意,因爲總覺得蒼生這個數量太大,他們完全可以自求多福的,
可是這會兒聽起來,倒不是那麼回事,“你是爲自己祈福的?”
“是呀,我是不是說得冠冕堂皇了,其實我是怕你知道擔心,但是現在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大事,你不必掛在心上,大師說還有救。”安傾然見他青青的臉色,知道他動了怒,忙軟語勸道。
她事實上,最近感覺好多了,除了又見一回鬼,然後再沒有事情發生,她在想,也許自己的心經起到了作用,也許本來就是自己的心裡太亂,才生了亂象,如果自己冷靜下來,一切都會過去的,所有的掛礙與幻象,不過是妖孽的障眼法。
東方錦雖然聽說還有救,只是用到了救這個字,就證明事情真的很嚴重。
東方錦讓人去直接殺了鍾婉容,被安傾然給攔住了:“現在我吃齋唸佛還來不及,你倒是去增殺孽,這不可以的。”
好言好語,總算勸住了東方錦。
但是那寵幸後宮的事情,就算是又撂在了一邊。
安傾然也沒有再提,東方錦一直陪在她身邊,一家三口,很是溫馨安寧。
安傾然將過去的恐慌已忘記,年關已至,他們安靜地準備過年的東西,一切的喜慶物件全擺在眼前,她驚喜的發現,這也許有驅邪的作用,安嫣然那等鬼物沒有再出現過,她也沒有做惡夢,一個惡夢都沒有做。
東方冉嚷着要給鸚鵡做件新衣,這可愁壞了尚衣局的人,他們可是從來沒有給鳥做過衣服呢,最後兩全之策,給鳥做一件仿真的披風,五顏六色的,用的都是雀金羽,也就是純鳥毛,安傾然在做這件事情的也很是開心,她覺得東方冉有神奇的本事,他絕對能讓自己忘掉那一劫什麼的。
如果再繼續攪和下去,她什麼都忘記了,這樣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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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王府。
鍾敏兒的哭聲傳來,她挺着大肚子,扯着東方潤的袖子,哭得一臉的狼藉,好像一個乞兒,東方潤有些心疼,便扯她起來:“你起來說話,地上涼。”
“可是我妹妹在宮裡受着什麼樣的苦,我都不得而知,很可能連這冰冷的地面,她都沒有辦法睡到,怕是被吊起來打,被關起來虐待,被人家潑冷水扒皮抽骨,皇后惡毒,不知道要怎麼樣收拾我妹妹呢,她膽子那麼小,能做什麼錯事,我瞧她就是藉口,她爲她的惡毒找個藉口罷了,你得想辦法救救她,你若是不救她,再沒有人能救了。”鍾敏兒知道了妹妹的消息之後,整個人都垮了,嫁入宮內,皇宮給了很多聘禮,還給了很多的財物,她一部分送回了齊鎮,一部分留在了壽王府,倒沒有想別的,怕她在宮裡的時候需要錢,所以就先留着,可是沒有想到,她不需要錢,卻需要有人救她的命。
她怎麼就能得罪了皇后呢?
東方潤開口道:“這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不過是她犯了錯,皇后略施薄懲而已,現在她不過是被禁足,如此而已。你若是想救她,反而讓皇后想起不愉快,怕到時候,會生出更多的事情來,現在她不是已經沒事了嗎?傷也好了,也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還有,這件事情過了一個月了,還去找皇后,倒是在自尋煩惱。”
“是呀,過了一個月,我們才知道發生什麼,如果我妹妹有三長兩短,也怕是得一個月之後纔會知道,我們宮裡沒有人,這還是妹妹託了人才知道的,怎麼會這樣,你也是一個堂堂的世子,雖然是失了勢的,但是百足之蟲死還不僵呢,你就沒有一兩個知已好友,可以幫忙的?”
“這樣的時候,誰會上前,怕是躲避都來不及。”東方潤便是失憶,也知道人情冷暖。
再說,他失憶了,有幾個人來,他都表現得那樣冷淡,讓人很失望的。
更何況,他發現,壽王府周圍有可疑的人物在轉來轉去,每天都換一個裝束,但是臉不變,這纔是奇怪的。
他只是失憶,並沒有傻。顯然有人不放心他。
他心裡什麼都明白。
鍾敏兒聞言收了哭聲:“你知道就好,那還不活動活動,要銀子我有,只要你用,我會給你拿的,我知道壽王府現在有多窮,我們鍾家還是有些家底的,現在妹妹這樣,就算我們幫不上忙,我想見見她,可以嗎?這個朝中是有規矩的吧,家屬若是求見,便是時間短一些,也該讓見的,這進宮又不是進牢。”
“好,我會遞拜貼,安排你進宮見鍾婉容。”東方潤將她扶起坐好,“只是你這樣的身子,切不可以激動,這幾天就要臨盆了,我不放心。”
“我沒事,我保證。”鍾敏兒聞言就有些激動了,她也不管其它,開始轉身收拾起東西來了,“我給她帶些什麼禮物呢,你說皇宮裡會缺什麼?雖然皇后娘娘什麼都不缺,但是妃子卻是不一樣的吧。”
東方潤沒有辦法回答她的問話,在他看來,實在是自己也不知道。
東方潤找樓挽月,讓她幫忙想辦法,樓挽月並不好推辭只是說連暮寒便可以辦這件事情,因爲他和皇上的關係非常好,現在也是皇上信任的重臣,他若是辦不到的事情,別人怕是更辦不到了。
見連暮寒倒是很容易,一封信送出去,他很快就來了。
和東方錦說了,很快便允了。
鍾敏兒挺着大肚子進宮,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妹妹,鍾靈兒比之前倒胖了一些,個子也長了,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沉靜,想是受了責罰之後,她學乖了。
但見到自己的姐姐,她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姐姐,這宮裡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這一句話,讓鍾敏兒心疼不已,她只握着鍾靈兒的手也陪着她一起哭:“早知這樣,倒不如嫁個世家子弟,也不必……”
鍾靈兒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自己也收了悲聲,側耳傾聽,只確定外面沒有人,才悄聲道:“姐姐,這傳言真的不虛,皇上到現在,連我們這些女人的面都沒有見過,若不是在府內看過皇上一眼,怕我和大家也一樣,不知道這個皇上是老是醜,可笑的是,還有人竟然說皇上其醜無比……但就算是不醜又如何,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會來見我們的。”
“皇上真的懼怕皇后如此?那個安傾然看起來也不過是個普通的人物,倒怎麼會這麼嚇人,對了,她打了你了?你的傷可是好利落了?”
“傷倒沒有什麼,只是我算是見識到了,若不是她現在吃齋唸佛,我的命就沒了。”鍾靈兒也不說自己設計害安傾然的事情,只說自己的委屈。
鍾敏兒又細問了一遍,也怪妹妹太魯莽,別人都沒有動手,她怎麼這麼傻,搞這樣的破壞,豈不是成爲罪人?
鍾靈兒卻悄聲道:“姐姐你知道什麼,太妃待我很好呢,她說皇后最近是自己有劫,纔會祈福的,給萬民祈福什麼的,都是藉口,所以我才那樣冒險的,沒準我一破壞,她這劫就過不去了,現在卻依舊好好地,哎……”鍾靈兒嘆了口氣,她並沒有學乖。
只是在等待時機吧。
一聽扯上了太妃,鍾敏兒神經比較敏感:“太妃爲什麼待你很好卻不安排你與皇上圓房?”
“太妃又不是皇上的親孃,她的話,皇上怎麼可能會聽,倒是太上皇會聽,所以,同房什麼的,也是最近的事情,只要太上皇給皇上施加壓力,我就是第一個侍寢的,如果我有那命,有了龍胎, 一切便都會好起來的。”
“你剛纔說這裡不是人呆的地方,你是不是吃了很多的苦?”鍾敏兒很是心疼。
鍾靈兒搖了搖頭:“苦倒沒有吃到一點兒,只是見不到皇上,覺得苦的不只我一個人罷了,你在京城,我們姐妹還能相見,比那些人強多了,她們想見家人,卻是不可能的。所以纔是真正的苦。”鍾靈兒說着站了起來,鍾敏兒卻敏銳地發現她的腿有些拐。
“你的傷還沒有好?”她驚訝地問道。
“還差一點。”鍾靈兒苦笑了一下,“到底我瘦,被打傷了筋,不過這些都不影響的,太妃說了,給人盤了我的命,卻是最有福氣的,也許我真的會有機會的,姐姐,你不知道宮裡有多少的規矩,現在想想,壽王府還是真的輕鬆自在的,你在那裡,好好的珍惜,如果能有機會做到世子妃纔好,我們姐妹也算是可以相互照應了。”
“嗯,我會的,樓挽月顯然沒有安傾然惡毒,她還算是好相處,不過就是太驕傲了,看不起我們這些小地方來的,就算你是婉容了,她仍舊不放在眼裡,因爲她可是皇后的表姐呢,真是沒有辦法,我只盼着肚子裡的這個是男孩兒,還有機會爭一爭,好在東方潤對我比對她用心,有什麼事情,我哭一哭鬧一鬧,他就沒有辦法,肯定妥協。”鍾敏兒不無驕傲。
鍾靈兒嘆了口氣:“真是羨慕你呢,若不是還有希望,我真不願意在宮裡繼續呆下去了。”
鍾敏兒聞言又是心疼,又是擔心:“或許,你也會好起來的,或許太妃真的會幫助你。”
“會的,太妃說一見到我就心生喜歡。”鍾靈兒說起這話的時候,眼神裡出現了少有的亮光與神彩。
看她這樣,鍾敏兒算是放下心來了。
她離開了皇宮心情好受了不少。
回到家裡,下馬車的時候,抻了一下,跌倒在地,然後肚子便痛了起來。
樓挽月知道她要生了,找穩婆,指揮丫環們燒水,整個壽王府開始忙亂起來,鍾敏兒的叫聲很淒厲,東方潤捂着腦袋,他覺得這淒厲的聲音他聽到過,引起了他熟悉的感覺,樓挽月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他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眼神裡帶着迷惑,還帶着幾分痛楚:“你那年,也是如此,比她的情況還嚴重……”
樓挽月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想起來了?”
“當時,穩婆問保大人還是保孩子,你當時要保孩子的……是不是?”東方潤陷入了回憶,他皺着眉頭,好像並沒有完全想起來,額頭痛得很,他邊揉邊以夢囈的口吻道:“當時,我很生氣,讓穩婆救……”
他突然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讓穩婆救的是你……”
這句話說的有些動情,他還從來沒有這樣和她講過話呢,她的心裡狂亂起來,有驚喜也有委屈,所有的混和在一起,她眼睛酸酸的,但是隻是抹了抹眼角:“你能記起往事,真的很好,只是現在眼前的情況很緊急,你還得顧着裡面的人呢。”
東方潤纔想起來,裡面的叫聲好像越來越弱了,正在這裡,裡面的丫環跑了出來,滿手是血,一臉的驚恐:“夫人不好了,大出血,穩婆沒有辦法,得請太醫呢。”
“太醫馬上就到。”樓挽月聞言大驚,她跟着丫環一起進了屋子,卻見鍾敏兒躺在牀上,已是昏了過去,而她身下血流滿地,穩婆有些慌亂,告訴樓挽月孩子腳出來了,怕是大人孩子都難以保住。
以前有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沒有保住,只有一個奇蹟,就是現在的皇后親自爲弟弟接生的那一次。
京城的人都記得。
那是奇蹟。
真正的奇蹟。
“難道你想讓皇后來親自接生?”樓挽月聽到這個建議之後,覺得非常的荒謬,總不能有這樣的情況就去找皇后吧,那可真是……
太醫很快來了,他們到的時候,鍾敏兒已經沒有了呼吸。
孩子也沒有留下來。
東方潤坐在那裡,看着鍾敏兒的臉,久久沒有離去。
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卻以他們的死爲代價。
他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失去了,又有什麼東西填補了進來,這樣的大喜大悲讓他一時間竟然無所適從,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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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經風雨,哪能成長。在愛情的國都裡,潤世子的執念,若是不到一定程度是不會放棄的。有時候,錯過就是一生。就像東方潤,他不是不好,只是輸在了起跑點。不一樣的起跑點,註定了無緣。東方潤在某個階段入了魔障,鍾敏兒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於東方潤來說,是個心理安慰,一個美好的夢。等夢碎了,他醒悟,就會知道珍惜身邊人!
[第三卷 : 第三卷 錦傾傳奇 結局篇9:害怕失去]
葬禮的事情,是樓挽月一手操辦的,因爲母子同時喪生,是大凶之喪,又請了道士超度,鍾靈兒在靈前哭得昏了過去,安傾然因爲有身子,差了人過來,自己在皇宮裡聽到這件事情,仍舊禁不住感嘆,女人生孩子,便是走了一次鬼門關,鍾敏兒就這樣沒了,她心裡也不禁惻然,讓東方錦給東方潤以安慰,封了鍾敏兒爲三品誥命夫人,也算是讓她有個體面的葬禮。
鍾靈兒哭得昏了過去,回到宮裡的時候,生了重病,一直病到過年,除夕的宮宴這樣重要的日子,可以見到東方錦的日子,她都沒有參加。
東方錦過了除夕,開始搜尋東方夜的證據,雖然有疑點,但是仍舊沒有抓住什麼把柄,但是東方錦相信,他儘早會露出馬腳的,畢竟那個天生異象什麼的,已經調查出苗頭來了,其實兩個是謊言,另一個是人爲的。
事實上,他認爲所有的異象都是人爲的。
壽王府。
樓挽月精心打扮着,她被允許和東方潤一起下鄉去看望壽王夫婦。
這是天大的恩賜。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而且東方潤完全恢復了記憶,他記得所有的事情,失憶前後的全都記了起來。
他當天落下山涯後,被一棵樹擋了一下,他當時受傷,但是本能還告訴他,他必須自救,所以,他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就抓住一根藤條,但是下墜力量太大,藤條折了,而他的胳膊也折了,落在地上,撞到了什麼,他不知道,但是醒來之後,他就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因爲大水還衝掉了他大部分的衣物,他甚至都不能透過衣服分析他自己的來由……
樓挽月甩了甩頭,不管如何,他總算是回來了,雖然受了不少的苦,但一切都結束了。
鍾敏兒只是路過他們的生活。
現在她離開了,他們的生活就會繼續了。
樓挽月只穿了一件竹青色的裙子,她不想讓東方潤覺得刺眼。
她見到東方潤的時候,他仍舊是白色長衫,這是他唯一喜歡的顏色。
從來沒有變過,就如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只是樓挽月知道,他不再是原來的他,他的心裡現在一定很苦。
鍾敏兒的離世,讓她也很是震驚,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內心那個邪惡的自己竟然在慶幸,而且還在欣喜,她爲此很是內疚。
她覺得自己與惡魔沒有什麼區別,心靈深處肯定也一直藏着一個惡魔,她想驅逐掉這個感覺,對東方潤扯出了一個微笑,那笑容卻讓東方潤皺了皺眉頭,但很快他也笑了一下:“東西都準備好了?”
“嗯,冬天快過去了,年前備的年貨,孃親說,足夠吃到出正月的了,而且聽娘說,還分給村裡不少呢,村裡人都很喜歡他們,那些孩子幾乎每天都呆在爹孃的院子裡不走,所以這次,我特意準備了很多糖果,還有糕點……忻兒也跟着一起去,爹孃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忻兒了,我已經告訴忻兒,見到爺爺奶奶一定要聽話, 要乖,忻兒興奮不已呢。”
樓挽月說這樣多,其實她只是有些害怕,四年未見了,她不知道見面後會是什麼樣,期待中隱隱的帶着擔心,怕自己會承受不住這樣的喜事,怕自己到時候會哭得不能自抑,更怕東方潤又回到以前的狀態,對自己不搭不理。
她不要那個東方潤,哪怕現在這個,有些疏離的,但是他還是在乎她的,心裡有她和忻兒,他只是彆扭些罷了。
這其中的區別,細微的區別,只有她自己能分開罷了。
東方潤點了點頭:“還好,你辦事,總是細心。”
他說了一個總字,就意味着他對以前的自己也是認可的。
樓挽月笑了一下:“之前,你可是從來沒有這樣說過。”
“之前……嗯,可能錯過了許多事情,我們還是上車吧。”東方潤臉上有一些尷尬,正好東方忻跑了過來,喊着爹爹就撲到了到東方潤的懷裡,抱住了他的大腿,仰着小臉兒,臉蛋紅樸樸的,很是興奮:“我們什麼時候離開,什麼時候去見爺爺奶奶?我們什麼時候走呀。”
“現在就走。”東方潤說着抱起了他,樓挽月跟在身側,一家三口上了馬車。
出城的時候,有人保護,跟在身後的馬車裡,是東方錦派的人,說是保護,東方潤知道也是一種變相的監視,但是這都無所謂,如果這樣能讓他安心,他也安心。
他現在想起來了,他爲何要造反,爲了那個女人。
爲了現在的皇后。
怪不得自己第一眼見到她時會心痛。
原來她是一切的根源。
現在他的心裡仍舊亂亂的,只是知道現在基本已經沒有機會了。
鍾敏兒死了,那個可憐的女人,像她的女人。
東方潤不願意深想。
他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想太多。
馬車繼續,很快出了城,走在土路上,周圍的環境讓人心生淒涼,還是一冬天,四處光禿禿的,背陰處還有未融化的積雪,看起來一塊白一塊黑,倒象是得了病的皮膚,很不舒服。
樓挽月將手爐塞進了東方忻的錦袍裡,東方忻並不冷,他只是興奮得有些過頭了,腦袋伸出車窗,一個勁地往外看,弄得一陣陣地冷氣涌進來,樓挽月倒有些冷了,她打了兩個噴嚏,東方忻才停了下來:“孃親,外面有一隻鳥……”
樓挽月順着他的目光,看到的是野雞,並不怕人,在田地裡悠哉地走來走去,拖着一條長尾巴。
她笑了,這野雞,她也不常見,與宮裡大宅院裡養的可是不同呢,她不禁也多看了兩眼。
“那有馬!”東方忻繼續道。
遠處的那不是馬,而是牛,只是一隻大白牛而已。
東方潤抱過了東方忻,笑着告訴他,那是牛。
東方忻沒有見過牛,他很開心,非得要下車去近處看,東方潤便喊停了車,一家人往山邊野牛那處悄悄走去,東方忻聽說不能驚嚇它,便也摒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那牛,彷彿一眼看不到,它就會逃掉了。
東方潤抱着他,終於近前,樓挽月也跟在他們的身後,田間的路很不好走,有碎冰很滑,還有泥濘,她走幾步,就要摔倒,東方潤過來扶她,把孩子交給侍衛抱着,大家走得不快不慢,但路不長,他們很快到了山腳下,只是那野牛真的警覺性很高,見有人來,撒腿就跑,跑了一段路後,可能覺得這是安全距離,就又停了下來,它在啃荒草,還有碎冰補充水分,只是啃一口就警惕地看看,這讓東方忻很不滿,他皺着小眉頭,還要近前,侍衛便抱着他又往前走了兩步,樓挽月覺得不夠安全,她也往前走了兩步,只是轉身間突然撲向東方潤,將他撲倒在地,與此同時,一陣轟隆聲響過,有大石頭從他們的身上滾過,東方潤反應過來的時候,樓挽月呼痛聲傳來,她已經受了傷。
結果樓挽月傷得很重,他們沒有按預計的出京探親,反而立刻返回京城,樓挽月一直昏迷,東方潤得知太醫所說,她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時,他心裡一驚,生了恐懼,之前,他從來沒有這樣恐慌過,說實話,就算是他一無所知失憶的時候,他也沒有這樣恐慌過。
她後腦受傷,會不會也因爲此而失去記憶呢,若她什麼都不記得,她會怎麼對待這個陌生人中尼?
樓挽月安靜地躺在牀上,眉眼沒有任何變化,就象睡着了一般,東方忻此刻前所未有的安靜,他是完全被嚇到了,手一直扯着東方潤的手,小小的手心裡全是汗,溼津津地:“孃親,死了嗎?”
他終於問了出來。
然後淚眼汪汪地看着他,他一直忍着,沒有哭。
東方潤握緊了他的手:“不,她只是累了。”
“在睡覺?”
“是的,在睡覺,只要他睡醒了,就會起來了。”
“你保證?就像娘保證,說你會回來的,你就回來了。”東方忻說這話的時候幾乎要哭出來,“你保證?”
“是的。”東方潤握緊了他的手。
東方忻撲進了他的懷裡,抱着他的脖子:“嗯,忻兒乖,忻兒乖了,娘就會醒了。”
“是的。等你孃親醒了,我們就一起出城去見爺爺奶奶,好不好?”
“好。”東方忻說了好字,就又回過頭去,看着牀上安靜的人,他跳下去,走到牀前,摸着樓挽月的臉,“娘,娘,你聽到沒有?爹爹說帶我們去見爺爺奶奶呢。”
“忻兒,你過來。”東方潤想着他會吵到樓挽月,但忽然地覺得她還怕吵嗎?
樓挽月的昏迷讓安傾然很着急。
她在宮裡安靜不下來,她決定親自去見她。
東方錦又擔心她,所以她來壽王府的排場就有些大了,身後跟着一大羣的人,宮女太醫的,只要能帶來的,她都帶來了,她自己挺着碩大的肚子,走得飛快,嚇得忍冬張開雙手保護她,生怕有什麼閃失,倒讓安傾然說了一頓,她纔算是恢復了正常。
[第三卷 : 第三卷 錦傾傳奇 結局篇10:命隕落]
安傾然檢查了樓挽月的傷勢後,嘆了口氣:“來人,立刻去找夜神醫,讓他們結束遊玩,立刻趕回來。”
東方潤看着安傾然的側影,仍舊那樣端莊美麗,眼神中的堅毅一如往昔,看到她,他焦急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這個女子好像能帶給人安心的力量,有她在,就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只是看着她,他不再有以前那樣心痛的感覺,再看一眼牀上的樓挽月,她的眉目如畫,一如記憶中的表情,這一刻,他發現,他不能失去她!
他不能再一次放手,絕對不能。
這樣想的時候,一種釋然從心頭涌起,內心深處竟然生起了幸福感,所以他開口:“你能救她嗎?”
安傾然聞言扭頭,她看着東方潤,目光堅定:“會的,她會好起來的,現在她的傷勢有些重,但會好地,只是昏迷,其它的症狀還好。”
事實上安傾然說這些的時候,她自己的心裡並沒有底,頭部受傷比什麼都嚴重,不象胳膊腿折了,她看不清裡面的情況,只憑脈像,大約只能斷個大概。
但是她的話對東方潤卻是一個安慰,他真的放下心來,安靜地等着夜神醫的到來。
花可人和夜神醫很快就過來了,他們原來就在不遠處的山林當獵戶,花可人還扛了幾隻山兔過來,被陷阱抓住了的,東方忻見到後,立刻吵着要養這些兔子,那受了傷的,他要人家給它們治傷,倒將孃親都忘到腦後了。
東方潤一看,也願意讓他轉移注意力,否則 ,他小小的人兒承受不了這樣的擔心。
他們過來了,安傾然算是稍稍放心些,只催着讓表舅立刻給樓挽月診治,樓挽月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若是再不醒來,她真的怕有危險,主要怕內出血。
外面的傷勢並不嚴重,只有一個包。
花可人少有的安靜,在一旁瞧着,打個下手,安傾然也沒有離開,她正好有個機會,好好學習一下。
夜神醫用了針疚,他最擅長的手段。
很快,樓挽月就醒了過來,東方潤看見她如此,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你還記得我嗎?”
樓挽月嘴角扯動:“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失憶的。”
“那就好。”東方潤鬆了口氣。
安傾然唸了聲佛號,帶着一大隊人馬離開了。
回到宮裡,她就躺下了,東宮很安靜,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這幾天累到了,所以也沒有人敢打擾她。
安傾然躺在牀頭,安靜地歇着,她心情很放鬆,閉上眼睛,安靜地養神,聽到了輕輕地腳步聲,她懶得睜眼,只是開口:“忍冬,給我倒杯水來……”
她聽到了水聲,然後腳步聲近前,她睜開了眼睛,卻見一個蒙面女人舉着一把匕首就衝她刺了過來,她伸手去擋的同時,另一隻手揮拳。雖然她大着肚子,但是身法還算靈活,她躲過了要害一擊,胳膊一痛卻被劃傷,血涌了出來,她也顧不得,揮出一拳正中來人的肚腹,那人被她打得飛出去兩米多遠,這倒讓安傾然一愣,是什麼樣的刺客這樣笨?
安傾然冷笑一聲,看着那蒙了臉的人:“你是誰?”
正在這時,有人聲響動,那個人飛快地爬了起來,從後窗子跳出,安傾然只扯下了她衣服上的一塊布料,安傾然想跳窗子,卻不想扯住了肚子,她停了下來,此刻宮人們進來了,忍冬也進來了,問安傾然到底發生了什麼。
安傾然看着她們,扯了扯嘴角:“有刺客要殺我?你們都在哪裡?”
宮人們跪了一下,她們都在,但是都在外面,這刺客顯然是從後窗翻進來的,而知道後窗的,只有宮裡的人。
因爲後窗在外面看起來,與牆壁無異。
安傾然看着一地的宮人嘆了口氣,將布料遞給了忍冬:“這個是證據……還有,我要生了,快去找穩婆,還有太醫。”
她此言一出,衆人立刻四散,各自找人,安傾然則緩緩地坐在牀頭,胳膊上的血還在往出涌,那痛感傳來,與以往的感覺不同,她覺得好像有什麼從自己的身裡流失,特別的虛弱。
不過,她知道自己發動了,並不慌張,還指揮着衆人準備物件,因爲有過經驗,所以她更知道放鬆,發動起來,只是陣痛,還沒有那麼痛,腰痠得厲害,東方錦很快來了,他又急又怒,看起來比她還緊張,一直在她身前身後的轉悠,也不知道避諱,穩婆催了好幾次,他都不出去,倒是安傾然笑着把他給推了出去,告訴他自己沒有事,這件事情她有經驗。
她已經準備好了,她準備好了迎接這兩個寶寶。
只是胳膊上的傷口總是擾亂她的注意力,它甚至比生孩子還痛,這真是不可理解。傷口已經包紮上了,也不流血了,可是痛楚卻一陣陣的傳來,讓她有些無力,她很想這會兒東方錦可以在她身邊,可是又想想,他比自己還緊張,就算了。
好在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當第一個孩子的響亮哭聲傳來時,穩婆激動的說是一位小公主,安傾然看到了孩子漂亮的小臉兒,覺得她象自己,真的很象,她只是太小了,那麼點兒,比東方冉剛出世的時候要小一些,但是雙胞的孩子這樣是很正常的。
她知道這一點。
又一波的疼痛涌來,安傾然深深地呼吸,像個勇敢的戰士,等待着急風驟雨的到來,屋外的冷風呼呼地吹着,她甚至還能聽到那隻鸚鵡嘎嘎地叫聲,它最近不太願意講人話了,安傾然笑了一下,扯動嘴角,也許它也想改變一下生活了。
她還聽到了東方錦的聲音,他在外面着急地嚷着什麼,好像要衝進來,被人給勸住了。
他那樣的叫喊,她很少聽到,不禁覺得好笑,都說沒有問題了,他還這樣擔心。
安傾然覺得他大驚小怪。
她笑了一下,突然地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她的身體前所未所有的輕快,難道第二個寶寶出世了?
她卸下了重擔?纔會如此輕快?
可是哪裡不對勁,她覺得自己慢慢地在升起來,是真的升起來,她甚至還看到了自己的身體,是的,自己的身體還躺在牀上,她從來沒有以這樣的角度看過自己,她安靜地躺在那裡,頭髮還是溼的,而此刻穩婆已經將第二個寶寶接生出來,正在清洗,嘴裡還說着恭喜的話,一點兒也沒有發現牀上的自己有什麼異樣。
安傾然知道有靈魂一說,難道自己現在就是靈魂出竅?
自己靈魂出竅?
她有些着急,心想可能是因爲自己在這關頭,特殊情況,纔會如此的。
所以,她告訴自己不要着急,越着急可能越壞事,可是現在她爲什麼回不去呢?她已經儘量平靜了,她真的平靜了,可是爲什麼回不到自己的身體裡?
她去喊忍冬,可是忍冬只是抱着孩子在傻笑,她去喊穩婆,可是穩婆根本不看她,看不見的樣子,這讓她無比的慌張,她又回到了牀頭,她想碰觸,想躺回去,就告訴自己只當睡了一覺,只是她怎麼也躺不回去,那個身體抗拒她,她回不去,好像抗拒的力道是從傷口處傳來的。
它不讓自己接近,傷口發出一陣陣地紅光!
那個傷口,是怎麼回事?
那女刺客抓到了沒有?她用什麼東西傷的自己?
爲什麼感覺這樣的不舒服?
安傾然此刻努力着,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接近自己的身體,而此刻其它的人也發現了異常,忍冬將第二個孩子抱給安傾然看嘴裡道:“娘娘,這又是一個小皇子,您瞧瞧。娘娘?來人,太醫呢?來人……”
忍冬喊着,忘記了手裡還抱着孩子,幾乎將孩子丟到地上,安傾然急得大喊,伸手去抱,自己沒有抱到,撲了一個空,她只是着急,喊了又喊,可是誰也聽不到!
除了一個……
“呵呵,你知道這種滋味了?”安嫣然出現在她的身側,同她並肩而立,一起看着眼前的一切,“你還真有本事,龍鳳胎!你的福氣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修來的?只是可惜,照常修不了自己的命。”
“是你做的?”安傾然扭頭看着安嫣然,“你怎麼做到的?”
安嫣然卻搖了搖頭:“說實話,我連自己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看到你就可以報仇了,我一直想着報仇,就真的見到你了,可是這一次,不是我做的,想問怎麼情況,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你如此,我真是開心。”
安傾然突然轉身,給了安嫣然一巴掌,只是這巴掌同想象不一樣,直接穿過了安嫣然的臉,倒將自己弄個閃身,差點摔倒,事實上,也無所謂摔倒,她都已經這樣了,安傾然回過身來,盯着她:“不是你做的?”
“是呀,只是有人告訴我,你會死的,你現在終於死了,說實話,我突然覺得無聊了。”安嫣然挑了挑眉頭,一如生前的樣子,眉目還很清秀,惡鬼的樣子不見了,顯然,她心裡平靜下來纔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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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 第三卷 錦傾傳奇 結局篇11:離魂]
說完話也沒有等安傾然再問,便徹底消失了,一片世界靜了下來,她現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東方錦衝了進來,抱着她的身體呼喚着,太醫們也忙碌着,夜神醫也進來了,他檢查了之後,說她身體沒有問題,只是醒不過來而已。
她站在那裡,手虛空地撫着東方錦的頭髮,他竟然什麼感覺都沒有。
安傾然試了幾次,仍舊躺不回去,她和身體之間有一層東西擋着她,她無法回去。她現在都想不起來,自己的重生是怎麼做到的。
了空大師說自己不是原來的安傾然,他說的都對,他早就看出來了。
她想告訴東方錦去請了空大師。
他一定還有辦法解決的。
他當時並沒有說自己完全沒救的呀。
可是東方錦只是跟太醫發起瘋來,說他們沒用,要砍人家的腦袋。
安傾然無奈地跟在他身後,轉了幾圈,也不知道累,也沒有生孩子後的虛脫,更沒有任何飽餓的感覺。
這就是離魂。
她苦笑了一下。
轉身去看自己的兩個寶貝了,孩子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只看輪廓,倒是看不出太象誰,突然地,男寶寶眼睛睜開了,安傾然感覺他看到了自己一樣,嘴角還扯了扯,她知道生下來的小孩子視力有限,他是真的看到,還是無意識的動作?
她非常驚喜,左一下右一下地逗孩子,小孩子終於又睡了過去,不再有其它的動作了。
忍冬一直在旁邊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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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錦沒有哭,只是吩咐人將刺客殺了。
刺客?
哦,對,自己手臂上的傷就是那個笨手笨腳的刺客弄出來的,是誰呢?
是誰想殺自己卻派了這麼一個笨蛋出來?
她一想,身子便輕飄飄地浮了起來,從門口走了出去,跟着侍衛一起走,終於來到了大牢,她遠遠地看到了那衣服,正與自己撕下來的面料一樣,原來他們早把這個刺客抓到了。
近前,卻是鍾靈兒。
她一愣,她多麼大的膽子,爲什麼要殺自己?
這對她有什麼好處?
侍衛來帶鍾靈兒,她冷眉冷眼,彷彿根本不在乎,安傾然在暗恨,你這個小姑娘知道不知道?行刺皇后,你們全家都是死罪呀!
你姐姐難產走了,你不是把這筆帳算到我頭上了吧?
這世上還有無利不起早的人嗎?
她真的想問問她爲什麼。
鍾靈兒面無表情,侍衛推搡着她,她突然開口:“我要見太妃。”
“太妃?太妃是你能見的?你這小小的婉容還敢行刺皇后,你以爲皇后出事,你就能上位嗎?”一個侍衛出口諷刺。
“你們這些奴才,知道什麼!”鍾靈兒並不害怕,“你們想帶我去哪裡?我不過就是爲皇后驅邪而已,她最近總是做惡夢,我爲她驅除惡鬼,只是被破壞了,她不配合,以後她還會有劫的。”鍾靈兒邊說邊搖頭。
安傾然一聽,有些糊塗了,看她臉上的表情,還真的象那麼回事,怪不得她不害怕。
她拿那把刀給自己驅鬼?不過隨即反應過來,如果她真的那樣好心,那上次破壞自已的齋戒又是怎麼回事?
那難道也是爲了自己?
相信她就是見鬼了,不過鍾靈兒好像真的相信什麼。
至少相信她不會被處斬。
見她被要往外帶,而不是去見什麼人,她才慌了:“我想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皇上沒空,讓我們送你上路。”一個侍衛低沉着聲音道。
“上路?上什麼路?我只是在幫忙,皇上只有感激,至少得見我一面。”鍾靈兒茫然地看着衆人,“而且我這樣做,是……是有人,是有人讓人這樣幫助皇后的。”
“你幫的很好。”侍衛冷笑,“皇后現在還在昏迷,皇上要屠宮了。都是你乾的好事。”
“我……”鍾靈兒這會兒纔是害怕起來,“我要見太妃,我要見太妃……”
鍾靈兒還幼稚的臉上現了一陣陣地慌亂,“我在做好事……我要見皇上,我必須見皇上……”
結果那侍衛只說了一句皇上沒空,就將她推回了她自己的宮裡,然後安傾然沒有跟進去,就聽見她在宮內大喊大叫,最後沒有了動靜,再後來,宮裡的人開始收屍……
她就這樣沒了。
安傾然覺得這後面有問題,如果她能阻止,一定得阻止,她覺得這裡面還有其它的問題,鍾靈兒只不過是個替身鬼而已,她可能是最小的嘍羅。
她受人利用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要不然,憑她怎麼敢往她的水裡下東西,又拿刀光天化日的行刺,她一定有所仰仗纔會如此。
她嘴裡一直要見太妃,難道這一切是太妃的主意?
安傾然突然覺得一陣的疲憊襲來,她身體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東宮,卻見表舅開始給自己行鍼了,她覺得那身體的阻力好像小了些,試着往回躺,卻沒有躺回去,但也沒有被彈開,看來有用。
表舅真的能救自己。
安傾然興奮起來,不過身體的疲憊感很快消失了。
她又一次被身體強烈抗拒。
她嘆了口氣。
看來,表舅的針並沒有起太大的作用。
鍾靈兒的死,對外宣稱得了重病,並未牽連他們的家屬,但說是傳染病,直接下葬了,並沒有許他們的親人來奔喪。
鍾氏一族,兩個女兒一年之內全死了,他們的悲傷自不難理解。
但是也沒有人去安慰。
東方潤倒是送去了一些財物,但這對於鍾家來說,有什麼用?
樓挽月現在倒是很開心,東方潤待她前所未有的好,他甚至和她承認了錯誤,說了心裡話,之前對安傾然的種種迷戀,都同她講了,雖然她聽的時候心裡很不舒服,但是她知道,他能這樣坦誠地和她講,就證明他已經放開安傾然了,能夠面對他自己的過去,這證明他和想自己的過去告別,她很開心。
真的很開心。
而且他那樣真誠的眼神,真的讓她從心裡感激,也激動。
她能等到這一天,期間經歷的一切,她都不想再回顧,一步步走來,太過艱辛,她還以爲自己再等不到這一天呢。
東方潤說以後會忘記安傾然,只要她一個女人。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總覺得硬梆梆的,可是帶給她的感動,卻真的猶如被什麼重物擊中一樣,直擊內心。
東方潤看着爲自己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他心裡堅冰慢慢地在融化,想起這些年來自己所做的種種,他非常內疚,也慢慢地愛上了這個聰明隱忍的女人。
只是安傾然一直在他的心裡佔着重要的位置,現在他放開手後,她的每一種好處都被記起,在記憶中慢慢擴大,直到他發現,原來他的心中也有她的位置。
不過,安傾然出狀況,她仍是很擔心。
雖然這個一直存在的情敵讓她又愛又又恨,但是她仍舊擔心她,東方潤也一樣,他們想辦法,又尋找了很多名醫,送進宮裡後,倒是也沒有幫上什麼忙,都說昏迷的安傾然,身體機能非常好,非常健康,而且還在慢慢恢復,那產生的虛弱都沒有了,就是不醒過來,誰也不知道原因。
東方錦已經三天三夜地守在安傾然的身邊了,只喝了幾口水,兩個孩子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樣,一直在哭,也很少吃奶。
安傾然非常着急,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現在她倒盼望安嫣然會出現了,至少她可以問清楚發生了什麼,想必她達到目的,轉世去了吧。
誰知道呢!
她的世界很安靜,她以爲自己變成了離魂,至少可以遇到幾個鬼魂吧,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不是安靜的,她聽到所有人的聲音,她想抱抱哭得撕心裂肺的寶寶們,可是她倒不到。
她急得想哭,卻沒有眼淚。
東方錦好幾天沒有吃飯了,她很心痛,對一切一切都這麼無力的感覺,逼得她有些發狂。
很是狂躁。
了空大師沒有來,東方錦請過幾次,他都沒有來。
只帶回了一句話:時機未到。
東方錦聽到這四個字之後,心情放鬆了些。
他在等着時機 ,了空大師既然沒有明確說,便是他說出來會破壞影響事情的發展,所以纔會如此。
那麼他就等着。
安傾然見東方錦開始吃飯了,放下心來,她也知道自己有救了,大師說時機未到,她就等着好了。
寶寶們還沒有起名字呢,她站在他們的小牀前,安靜地看着他們,孩子不太愛睡覺,很吵鬧,東方錦因爲他們的吵鬧而心疼,覺得孩子們這是要孃親醒來的意思,所以,他並沒有讓他們搬到別處,而是一直陪着安傾然,甚至就讓他們躺在她的身邊,偶爾嬰兒的小手會抓到她的頭髮,扯着往嘴裡放,東方錦會一根一根地把它們解救出來,小嬰兒們很不高興,會哭上兩聲。
安傾然多希望自己可以感覺到疼痛,任他們扯自己的頭髮纔是。
等她醒過來,她會感覺之前沒有過的所過感覺。
時間仍舊在繼續,她以爲很快就會到那個時機,可是已經十天了,自己還沒有辦法回到身體裡去,而東方錦由先前的放鬆又開始緊張起來,他找了空,了空卻已圓寂,安傾然聞言幾乎崩潰,這是不是意味着這世上再沒有能救她的人了。
那時機呢?
到底還有沒有時機?
大師走了,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誰又知道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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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府。
東方夜喝着酒,看着眼前的美人,他嘴角一直掛着笑意,美人在懷,這感覺就是不一樣。
這個波斯的美人,可是自己的大舅子送的,雷天威送來一個美女,讓雷月珠非常不解,也非常不滿意,自己剛生了一個兒子,哥哥就給送過來一個美女服侍東方夜,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如果能走,還真的想去問問哥哥呢。
不過這個美人東方夜並沒有寵愛過呢,只是看她跳舞,讓她陪着喝酒,沈之雲也是吃了不少的醋,但是東方夜送了她很多禮物,對她的態度還是極好的,並且承認,要把她封爲側妃。
僅次於雷月珠。
第一側妃。
高於安染月之上。
這讓她滿意。
這倒導致了安染月的不滿,她非常生氣,在自己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反倒降了自己的位置,她抑鬱着,胎象就波動起來,有些不穩,請了醫生來,醫生建議靜養,只開了一些安胎的。
安染月的孃家人倒是時常來看望,這點讓她很是安慰,漸漸地也好轉起來。
她的孃家人最近也被東方夜安排了實權,官長了一級,成爲四品大員,掌握兵器所的管理權,也算是重要的部門。
這也算是東方夜變相的安慰,她終於安下心來。
終於,東方夜不僅限於看美人跳舞了,他這夜留在了美人的房間裡。
不過跟想象的不一樣,東方夜並沒有得逞,這些都是一個表象罷了。
那美人在自己的屋子裡,對東方夜板起了臉孔,倒象是東方夜的主子一般,她坐在那裡,嘴裡吐出陰冷的聲音:“你急什麼?事情已經開始顯效了。”
“可是,跟說的不一樣,她還沒有死。”
“現在沒有死,是因爲時機不到。”美女眼神陰冷,手腕上一串的珠玉發出叮噹作響的聲音,那鏈子上還有幾顆牙齒,長長的,不知道是熊的還是狼的。
東方夜嘆了口氣:“可我希望的是另一個人的死亡。”
“他們都是短命的,我不是說過嗎?東方錦與安傾然,是同命的鴛鴦,兩個人,一條命,安傾然如果死了,東方錦必死無疑。現在不是所有的人都救不醒她嗎?所以,她離死不遠了。”美人撫着手腕上那尖尖的牙齒,笑得很是得意,“我師父的法術,還沒有人能破呢,至今爲止,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情就是,想着怎麼做你的皇上,等着登基吧。”
“登基?我想知道,我成帝之後,你想不想留在宮中?”東方夜上下的打量着這個美人,美人他見得多了,安傾然就算其中一個,但是安傾然……他雖然覺得她要是死了,那真是可惜,但是如果這是唯一的辦法,那他也沒有選擇,只是覺得遺憾罷了。
這個女人,她從來看自己都是仇恨和蔑視的,他多希望能讓她臣服。
想到這裡,不由地有些不甘心:“安傾然真的必須得死嗎?”
“當然,你還想怎麼樣?你不是想爲了這個女人,放棄江山吧?”美女的聲音裡帶着譏諷。
這讓東方夜臉一熱,有些尷尬,不禁輕咳了一聲:“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以後願意不願意留在宮裡。”
“宮裡?”美人呵呵地笑了兩聲,撫了撫自己的頭髮,“留在宮裡?又如何?你會爲了我放棄天下的美人?還是會封我爲後?”
東方夜愣了一下,他沒有立刻回答。
美人瞭然地站了起來:“未來的皇,你現在可以離開這裡了吧?”
東方夜眼裡有不捨,還有不甘心,只是想了想,還是乖乖地離開了。
那刀是這美人帶進來的,而那鍾靈兒,確實是太后安排的,他沒有跟母妃講他的計劃,但他覺得她應該會想得出來,所以,她配合了自己。
只是鍾靈兒太笨,並沒有傷到要害,否則她怎麼可能還沒有死,怎麼可能生下龍鳳胎?
這一切的後果鍾靈兒也承擔了,沒有查到他們。
只是他想起那個美人,不知道她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可靠。
****************
安府。
連瑾瑜眼睛哭得腫腫的,她一直在佛堂裡給安傾然上香。
安明辰最近也是乖多了,他也是安靜地呆在母親的身邊,也會替姐姐上一柱香,他也會祈禱,哀求母親帶他入宮,可是連瑾瑜拒絕了,現在宮裡的情況很亂,她怕他們進宮再添亂。
之前,他們看過安傾然,也見過那一對寶寶,但是幫不上任何的忙。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躺在那裡,了空大師也幫不上忙了,連瑾瑜希望自己能夠找到辦法救自己的女兒,又找了算命的先生,結果每一個預測都很含糊,結果都不太好,這讓連瑾瑜更加沒有信心起來。
安忠濤每天也是沉着臉,他無法向一個女人一樣發泄自己悲傷。只能藏起來,再藏起來。
東方錦已經半個月沒有上朝了。
安傾然也是昏迷了半個月,好在有夜神醫在此,每天還可以配些藥,還有東方錦喂安傾然一些流食,所以,她的身體很好。
東方錦一直守在她的牀邊,開始他是覺得,她醒來看見的第一個人一定要是自己,可是後來,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心裡的希望已經流逝了。
鬍子也不理,臉也不清洗,好像老了十歲一樣。
安傾然也沒有心情再做各種嘗試了,這些天,她不用休息不用吃喝,所有的事情都用來想辦法,各種姿勢和自己身體融合,都沒有用,最後她放棄了,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們,現在孩子好像能和交流一樣,她對他們笑的時候,姐姐會哭,而弟弟會笑,這讓安傾然的心裡多少有了一點兒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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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 第三卷 錦傾傳奇 大結局(上)]
現在每天,她就守在他們的身邊,東方錦終於在第二十天的時候發現了異樣,他驚訝地看着兩個孩子的反應,他看着他們眼神盯着的方向,終於喃喃地道:“ 是你嗎?傾傾?”
“你沒有離開,你只是睡着了,你爲什麼這樣調皮,快點醒過來好不好?”東方錦對着空氣而語,忍冬進來嚇了一跳,順着他的方向什麼都沒有看到,不禁一愣,幾乎將手裡的燕窩盅丟了出去,她忙收勢,輕聲道:“皇上,您和誰在說話呢?奴婢怎麼看不見?難道是娘娘?”
忍冬也跟着四處的查看,她睜大眼睛,什麼都看不到。
倒是將兩個小孩子都招哭了。
一時間東方錦忙着抱寶寶,忍冬也抱一個,奶孃們也進來,總算是將孩子們安頓好了,東方錦卻嘆了口氣,他身體晃了晃,幾乎栽倒,忍冬見到心裡一驚忙讓太醫們進來,結果診斷的結果非常不樂觀。
東方錦的身體比安傾然的要糟糕。
他的心臟有些脆弱,需要靜養。
現在一個牀上兩個病人了。
夜神醫只是查出他的心臟有異常,本不太嚴重,或者說只比別人弱一些,不足以引起這麼多的症狀,想是因爲安傾然的原因,讓他勞心所致。
太上皇很擔心,再者,因爲沒有安傾然調理監督,他的藥服的不定時,所以身體有反覆,他的病又重了起來。
現在東宮與寢宮同時需要太醫,以前還沒有這樣的情況過,太醫院的太醫們一時間首尾不顧,舒太妃服侍在雲啓帝的寢塌旁,她心裡很是焦急:“我們該怎麼辦呢?皇上現在身體也不好,皇后一直沒有醒過來,這您要是再不撐着,怕是得出大事呢。”
雲啓帝從病牀上坐起來,咳嗽了幾聲,皺着眉頭:“你說的也太嚴重些了,我聽說錦兒並沒有大事,不過是因爲擔心罷了。”
“錦兒的身體其實……一直不太好,若是傾然還清醒着,倒是能照顧他的身體,可是現在她自身難保……”
“胡說!你怎麼能這樣咒她?”
“妾身說的是實話,都這個節骨眼上了,妾身也無須藏着掖着,不是嗎?”舒太妃嘆了口氣,“要是還有什麼辦法,那些太醫們也不至六神無主,跟妾身說這些的。”
雲啓帝看着舒太妃,他明白,她所言非虛:“只是,你想說什麼?”
“妾身只是替皇上皇后擔心,而且主要是擔心國事,這許多日子皇上都沒有上朝,朝中大臣怕是有意見了吧,大臣們有意見也是正常,他們也是擔心國事,只是怕這件事情傳出去,讓百姓們心惶,亂了民心,這纔是大事,重要的事情叫。”舒太妃邊說邊嘆氣。
雲啓帝聞言也是點頭:“是呀,你所言極是。”
“妾身爲後宮之主,不該說這些,只是事情太過緊急,纔會如此。”舒太妃嘆了口氣。
雲啓帝沉吟起來,半晌道:“你現在可有辦法?”
舒太妃笑了:“妾身只是一介女流,哪裡懂得治國大計,所說所做,不過都是聽戲看書知道的那點,君上問妾身這個,妾身真是惶恐了。”
“說吧。我們這兩把老骨頭,不用這些虛禮吧,便是你說了,我還能處罰你不成?”雲啓帝笑着道。
舒太妃聞言,笑着道:“其實,臣妾並不明白什麼大道理,只是覺得這個時候朝堂之下,該有人主持大事纔好,皇上現在心裡只有皇后一人,而且他的身子也不好,所以這是妾身能想到的。”
“有人個主持大局?你以爲該是誰?”雲啓帝很感興趣地問道。
“自然是君上。”舒太妃笑着道,“君上仍舊英明神武。”
“我這個樣子,坐到龍椅上,得先喘半天,才能說一句話,早朝下來,就可以用晚膳了……不過,倒還有其它的人。我先跟錦兒說說。”雲啓帝若有所思地道。
第二天,東方錦被雲啓帝找了過去,。
東方錦仍舊心神不寧,滿臉的胡茬。
雲啓帝問了一些問題之後,就提起監國事情,問他有什麼樣的人選合適。
東方錦沒有想到他父皇這個時候會提起爲個問題,安傾然可是生死未卜。
是呀,在父皇的眼裡,一個女人無法和江山並重。
他想了想:“康王,現在唯有康王可用。”
聞言,雲啓帝臉上並沒有太大的意外。
東方錦知道,自己說到了父皇的心坎上,如果他懂他的意思,就該現在表明意志,立刻表明可以上朝處理所有的事務,可是他沒有辦法做到。
“那就讓康王明日開始代理監國,如何?”
東方錦沒有異議。
第二天.
東方夜開始上朝處理朝政。
他很盡職,把重要的事情組列成表,然後向東方錦簡單地彙報,用最快的速度彙報之後,很體貼地不浪費他的時間。
東方錦大多數的時候不聽完就讓他離開,告訴他隨意處理就是。
然後他便又回到安傾然的牀頭,只是輕聲地呼喚她,讓她快些醒來,和她講以前的事情,他什麼都記得清楚,甚至還記得自己生辰的時候,東方潤送給她的狐皮大衣,他講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還帶着醋意,讓安傾然苦笑不已。
她不知道男人記起仇來,還能記得這麼久。
她苦笑不已,卻醒不過來。
了空大師已走,還有誰可以救自己呢?
安傾然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就算是鬼魂也會瘋掉的。
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也知道康王開始監國,她有些緊張。
康王上一世的所作所爲,別人不知道,她怎麼能不知道呢?
他整個人都是陰暗深沉的。
東方錦怎麼可能不防備呢?
都怪自己。
安傾然知道自己這一世的福澤親手被自己給毀了,她若是能……不能,她真的不能放過那些害自己孃親又害死自己兒子的兇手。
她做不到。
現在雖然有少許的後悔,雖然面對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沒有辦法說話,但是她真的沒有強烈的愧疚感,尤其在靈魂被禁錮了這麼久之後,慌亂之後,便是焦急與不甘,現在自己已經是極度不甘之後的狂暴。
再呆下去,安傾然怕自己成瘋成魔,可是離開他們,她做不到。
安傾然一個人呆在虛空當中,同自己的心魔做着鬥爭,她整日的開始渾渾噩噩起來,宮女們在屋子裡的時候,她都心神不寧,直到看到東方錦和孩子們,她才能安下心來,恢復本性。
她對於這一點,深深明白,如果沒有救治的法子自己終有一天要離開,牀上的那具身體也會死亡,而自己會成爲孤魂野鬼,再不知道今世前生。
她不捨。
經歷了兩世最後這樣的結局,她不會接受的,不甘心的。
安傾然帶着怒氣,在皇宮裡遊走。
不知不覺到了太上皇的寢宮,東方冉正安靜地陪着太上皇,肩頭上落着那隻鸚鵡,他已經很久沒有笑容了,但是仍舊天天到他祖父這裡陪着他聊天。
雲啓帝撫着他的頭上,臉上的慈愛之色溢於言表:“冉兒呀,若是你母后有個……若是你母后一直不醒來,你好好聽你父皇的話,好不好?”
“母后會醒來的。”東方冉扭頭看了雲啓帝一眼,“她會醒的,父皇說母后太累了。”
舒太妃臉上帶着笑意:“君上,孩子還小,別說這樣的話,他會擔心的。”
安傾然覺得舒太妃還有些雅量,還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過,接下來的話就讓安傾然極度不舒服,她又道:“說起來,我們的嚴兒可是懂事多了,昨個從宮裡走之後,還跟我妾身說,他今天還要進宮來陪我們呢。”
這也叫懂事多了?
難道冉兒不是每天都來陪他們?
安傾然覺得現在自己的火氣特別大,他們隨意的一句話就能勾起來,不禁穩了穩,看他們怎麼說,自己要是知道他們背後這樣,早就不給雲啓帝瞧病,他是不是盼着自己早點死呀?反正皇宮裡還有那些秀女等着給東方錦做老婆呢。
他只收拾了一個鐘靈兒,還能收拾所有的虎視眈眈?
安傾然覺得自己真是賢惠過了頭,她這麼樣的照顧雲啓帝,最後換得這樣冷情的問題。很可能如果自己死了,對他們來講是場喜劇,不過是再費心的選個皇后,給自己的娃兒找幾個後媽。
雲啓帝嘆了口氣:“嚴兒那孩子也好,只是不如冉兒聰明些,到底母家的出身也是一個問題。”
舒太妃搖了搖頭:“嚴兒哪裡不聰明瞭,他只不小些,又憨厚些,憨厚的孩子不會討人喜歡而已。”
安傾然翻白眼兒,當然,她如果還有眼睛的話。
果真呀,她對冉兒好喜歡冉兒,都是假相,都是在自己面前的表現而已。
安傾然心裡生氣,這自己若是死了,冉兒的境遇肯定很慘,東方錦雖然疼愛他,可是到底男人心思精,未必註定到這件事情。
而且舒太妃在人前的時候,表現得那樣好,真是一隻老狐狸!
安傾然恨不得立刻出現在她面前,質問於她。
舒太妃又開口道:“最近夜兒也挺累,我讓人給他送了些上好的紫參過去,讓他好好地補一補。”
“嗯,他最近表現倒還好。”雲啓帝淡然地道,“這前倒是沒有看出來,他處理事情還很穩健,倒也是有板有眼,不急不躁的。”
“是呀,夜兒從小就知道自己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現在小事辦事,一步不敢踏錯,只是爲皇上和君上分擔壓力。”
“嗯,只要他踏實就好,朕的兒子現在也就剩下他還算是……”他想了想,沒有想到一個恰當的詞來描繪自己的心情,便感嘆地道,“我真是老了,現在腦子也不太清醒了,你告訴夜兒,讓他好自爲之。”
舒太妃愣了一下:“君上,您這話是……是夜兒哪裡做得不對嗎?妾身會告訴他的,讓他謹慎地做事。”
“嗯,冉兒,你給祖父說說,這幾天,你父皇有沒有休息?”雲啓帝突然關心東方錦來,安傾然點了點頭,她同時看到舒太妃嘴角向下,扯出一絲冷意。
果然呀,這舉頭三尺有神明一說,並不是每個人都記得的。
慎獨,有誰能做到呢?
不過,這正好,恰好給自己機會了,她就覺得舒太妃不會那麼輕易地放棄榮華權力,安享晚年。
人心就是這樣的不知足。
安傾然又想起了上世的事情,那一世,太后並沒有讓東方潤造反,東方錦死去之後,東方夜就繼了位,而舒太妃那個時候也當上了太后,那一世,她待自己還算是挺好,當然,如果自己不知道她在背後還替兒子做了主,娶了安嫣然。
上一世的事情,自己還沒有同她算帳,這一世,她若是繼續要害自己的話……
安傾然的心裡又生了戾氣,她只覺得自己好像要爆炸一樣,東方冉突然擡頭看了一眼她站着的方向,眼神中有什麼疑惑,安傾然急着向前走了兩步,難道他能看到自己?
可是她失望的發現,他看的不是她,而是門口正走進來的人,是沈之雲,抱着東方寧,地上走的是東方嚴,黃鶯兒想是身份低微,進不得宮吧。
沈之雲身上華麗的衣裙,走動間沙沙作響,還有環佩叮噹聲傳來,安傾然看着她明媚的臉色,心裡暗想,看來她過得很是舒暢呀!
自己沒有機會收拾她,她也算是對自己沒有什麼威脅,上一世的事情,她不打算和她再計較了。
寧兒是個漂亮的小姑娘,是呀,東方夜的孩子能長得差到哪裡去呢?
當初自己和他的孩子若是生下來,怕也是個漂亮的小孩子。
安傾然今天特別的感慨,儘想起前塵往事,她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難道自己要徹底消失了嗎?
安傾然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命運來。
沈之雲一進來,立刻舒太妃就將兩個孩子抱到雲啓帝的面前:“君上,快瞧瞧,寧兒長得越來越漂亮了。嚴兒,告訴你祖父,你昨天說的話。”
嚴兒一笑:“祖父,等嚴兒長大了,一定好好孝敬祖父,給祖父吃天下最好吃的……”
話有些稚嫩,但是很討喜,雲啓帝笑了出來:“祖父到時候,怕是牙都掉了,哪裡還能吃什麼好吃的。”
嚴兒接下來便不知道說什麼了,寧兒在旁邊接口道:“祖父,你會死嗎?”
衆人一驚,嚇了一跳,她又接着開口:“祖父要是死了,是不是我爹爹就能當皇上了?”
安傾然冷冷地笑了,定是這些人在家裡說話的時候,沒有避着小孩子,現在倒好!
舒太妃忙道:“小孩子家,不得胡說。”
沈之雲也抱起來,喝斥道:“你在說什麼?盡是胡說,祖父身體健康着呢,而且現在還有皇上呀,你什麼都不懂,不許亂說。”
寧兒還要說什麼,舒太妃立刻拿起一個果子遞給了她:“寧兒,快,嚐嚐南方送過來的貢果。”
雲啓帝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雖然這是小孩子的玩笑話,但是小孩子都會這麼想,真不知道,外人會怎麼想。
也許自己讓東方夜做監國,不是一個明智之舉,看着他沉默不語,舒太妃有些慌了:“寧兒,昨天你不是學會了一支曲子,唱給祖父聽,如何?”
寧兒就覺得氣氛不對,剛纔舒太妃那樣緊張,也傳染給了她,現在又這樣急着讓她唱歌,孃親抱她的手臂又異樣的緊,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下子嚴兒愣了,他也跟着哭了起來。
整個大殿裡充滿了孩子的哭聲,頓時讓人煩躁不堪,兩個孩子比誰的聲音大一樣,只有冉兒呆呆地看着他們,那隻鸚鵡嚇得飛到了門口,安傾然也着急,想讓冉兒快點走,趕快離開這個破地方,誰愛聽他們吵鬧呢。
沈之雲也是知道犯了錯誤,馬上抱着孩子要離開,結果她一次不能抱走兩個孩子,舒太妃又想見孫子,想讓孫子討喜卻不想弄成這個樣子,不由地又尷尬又着急,最後她抱起孫兒和沈之雲一起走出了大殿,到了殿門口,沈之雲很是羞愧,她要解釋,舒太妃擺了擺手,又低聲道:“寧兒說的是怎麼回事?”
“她不過是個小孩子……”沈之雲想解釋。
舒太妃擺了擺手:“是呀,正因爲她是一個小孩子,所以沒有人相信那是她自已的想法,不是嗎?”
沈之雲聞言,臉上的慌張讓舒太妃擺了擺手:“你不必跟我解釋,這件事情雲啓帝起了疑心,以後你們做什麼,避着孩子們……這回去,我還不知道怎麼和太上皇圓這個謊言呢,果真說的多,錯的多,早知如此,便不會讓你們進宮來了。”
“對不起,是臣妾無能。出了這樣的亂子,母妃擔心了。”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舒太妃把嚴兒塞在了隨行丫環的手中,讓他們快走。
都走之後,她回到了房間,看到冉兒還坐在那裡,很是安靜。
不由地皺了皺眉頭:“你呢,冉兒,還不是回去嗎?你呆了這麼長時間,不回去看看你母后嗎?”
冉兒看着她:“我父皇纔是皇上,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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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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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 第三卷 錦傾傳奇 錦傾傳奇【大結局】]
舒太妃聞言笑了,雖然嘴角還下垂,但是眼睛是笑的:“當然,冉兒最是聰明,冉兒說的對極了。”
“那寧兒的父親不是皇上,是不是?”東方冉又清楚地問了一句。
安傾然感嘆冉兒的聰明,小小的年紀都能分得清楚這些,而且他剛纔肯定是生寧兒的氣了,自己的父親位置和身份被奪,他當然生氣了。
可是他能等到現在才問,又是正兒巴經地問,是安傾然沒有想到的,他不過才四歲,一個四歲的小孩子,怎麼會成熟至此?
舒太妃看了看冉兒身後的雲啓帝,不由地道:“君上,你瞧瞧,這麼小的孩子就知道爭權奪利的,寧兒一句玩笑話,他都能聽懂,而且還質問我呢。”
雲啓帝沉聲道:“你想多了。”
舒太妃聞言方輕咳一聲:“冉兒,你也累了,你回去吧。”
東方冉看了雲啓帝一眼:“祖父,您累了,休息吧,冉兒明天再來。”
說完,還到雲啓帝的懷裡親了他臉一下。
雲啓帝看着跑跳出去的東方冉,臉上的神情緩合了些,笑了笑:“這纔是我的嫡孫。”
這一句話讓舒太妃的臉糾結了好一陣,換了幾個表情之後,笑了:“君上,您累了吧,妾身給您熬的藥已溫了幾次,可以喝了吧?”
雲啓帝擺了擺手:“我不想喝,頭痛……”
“那臣妾給您揉揉肩,如何?”舒太妃說着近前。
雲啓帝搖了搖頭:“不用,我想自己安靜一會兒……”
舒太妃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腳步尷尬地停在那裡,好在她反應夠快,忙笑着道:“那臣妾再給您溫藥去。”
說完便走了出去。
她出去之後,叫過了自己的親信,吩咐了幾句,才安心地到偏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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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府。
東方夜大發雷霆,沈之雲不敢吱聲,只是站在那裡發聽着,臉上賠着笑臉,但是太過尷尬,那笑意也維持不了多少。
沈之雲見他氣也消得差不多了,纔開口道:“寧兒是個孩子,她說的話,沒有人會當真的。”
“是呀,她說的不會有人當真,可是父皇已經懷疑了,他會撤掉我監國的身份。”東方夜緩緩地道。
“那……監國不過是監國,就算你現在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閒散的王爺,我們不是也一樣有機會嗎?”
“你胡說什麼!”東方夜冷喝道。
“不用騙我了,我什麼不知道?你準備的一切,連寧兒都偷聽到了,還想避人嗎?”
“那也是你說出走嘴的!”東方夜看着眼前的女人,“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愚蠢,我還真是沒有發現!”
“我……”沈之雲冷哼一聲,坐回了椅子上,一臉不屑的表情,“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愚蠢?還不是你天天的在那美人的房間裡?我就算是死了,你也不會第一個知道的吧?”
“你敢這樣跟我講話!”東方夜臉沉了下來,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蠢到這種地步,做了錯事,還不許人說。
沈之雲還要說什麼,東方夜揚手一巴掌,將沈之雲打倒在地:“這一掌,只爲你的愚蠢!”
說完,揚長而去。
沈之雲半晌才從矇昧狀態出反應過來,她看着一屋子的丫環,一陣的羞愧與氣惱涌上心頭,他竟然在這麼多下人的面前打自己。
他只是因爲自己的寧兒破壞了他的好事?
是不是,他現在有了兒子,還有安染月肚子裡的女兒,還有嚴兒,他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和寧兒了嗎?
她只是一味的生氣,連安染月來都沒有發現。
安染月還真是頭一遭來看她,主要是心情不錯,肚子裡的胎象也安穩了,她想隨意走走,卻沒有想到,她的時機不對,走到了這個院子,從外面就看出不太正常了,但她還是走了進去。
結果沈之雲一腔無明之火全發到了安染月的身上:“你來做什麼?看熱鬧?看熱鬧也就罷了,你還敢這麼光明正大的看?”
安染月被罵得一愣:“你還好吧……我只不過來瞧瞧。”
“瞧什麼?瞧什麼!”安染月將碗往地上一摔,安染月知道情形不對,馬上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逃也似的走出來,結果沈之雲一個碗飛了出去,在她身後炸響,安染月嚇地回頭,小諾卻被碗碎片濺到了腿上,拐了一下,往前一衝,扯到了安染月的袖子,安染月也跟着一個趔趄……
晚上的時候,沈之雲就聽到了消息,說安染月的胎象不對,所以東方夜也知道了沈之雲的不妥言行。
沈之雲直接被禁了足,東方夜說了,安染月的孩子若是有三長兩短,他一定會讓沈之雲償命。
沈之雲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如心灰。
自己絕非有意言行,他的眼裡還有自己嗎?哪怕只有一點。
自己算什麼?
他的那些甜言蜜語算什麼?
現在有了美人,又有了別的孩子,自己就什麼都不是嗎?
寧兒倒是沒有跟着她一起被禁足,只是她嚇壞了,現在都很少說話。
呆在沈之雲的身邊,大多數的時候,很安靜,是不正常的安靜。
她非常恨。
她當然知道東方夜的心思,寧兒那樣說,倒不是因爲她知道了什麼,只是她問自己什麼是監國的時候,她說等同於皇上,所以她小小的心靈纔會有那樣的印象。
沈之雲被冷落,雷月珠倒沒有怎麼開心,在她眼裡,東方夜現在的行爲已經很讓她生氣了,反正他不是在美人的房間裡,就是去喝花酒,自己剛生產完,他願意去哪就去哪兒,反正自已的孩子是真正的世子,誰也動不了自己的地位。
她生了孩子之後,倒是變聰明瞭,也想開了。
安染月一直臥牀靜養,大夫說孩子很不好說。
安染月非常恨沈之雲。
於是禁足期間的沈之雲不太好過,吃用的都是短缺的不說,連熱水都供應不上了。
她身爲第一側妃,竟然受到這樣的待遇,真是讓非常生氣。
畢竟自己的哥哥還在幫東方夜的幫呢。
她要想辦法去通知東方夜。
可是她也知道,這一切東方夜肯定也知道,他連理都沒有理自己,這是什麼意思?
她通知了東方夜,還真的送出了消息,畢竟看守也會給她一點兒面子,可是沒有想到,東方夜根本就沒有管她,還讓她消停些。
東方夜的做法,讓雷月珠也有些害怕,覺得他真的挺無情,所以,她也跟着消停了。
安染月也一樣,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得罪誰,也被禁足,所以,反而不敢對沈之雲怎麼樣了。
這下子壽王府倒真的安靜了下來。
東方夜再一次和美人喝酒的時候,沒有人說什麼了。
那美人看着他,持着酒杯:“看來,未來的皇帝,已見風範。”
東方夜覺得眼前的女人是未來的皇后之選,有她在身邊,哪怕每次只提醒一兩個字,他就覺得完全不同了,她的建議往往非常有效,就象是安撫府內的女人們,若是在之前,他怕是得親自動手,現在只關了沈之雲,其它的都安靜下來,這讓他沒有想到。
看來,女人還是最瞭解女人的。
****************
皇宮。
一個月過去了,東方錦整個人瘦了一圈,他一直守在安傾然的牀邊,牀上的安傾然美麗依舊。
東方錦看到夜神醫的表情就知道,安傾然醒過來,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這些天,用過不知多少方法,都無濟於事。
東方錦再不相信夜神醫的話了,他自己一直在安傾然的耳邊說着他們的往事,國事都不管了,他開始咳嗽起來,替他開的藥,他都時喝時不喝。所以,整個人瘦了許多,再加上好久沒有刮的鬍子,整個人憔悴的如大叔一般。
花可人坐在院子裡,滿臉苦色,她沒有想到兩個人原本準備好的二人世界,就被困在了宮中,當然,她委屈的成分少,擔心的多,不知道這樣下去,皇后要醒不過來,俊庭會很傷心,而她也會難過,雖然和安傾然相處的日子短,但是這個皇后一點兒沒有架子,更體會民間疾苦,所言所行,她都喜歡。
她這些日子也是盡力了,只是……
她正悲傷地想着,突然地屋子裡一陣大亂,有人喊皇上吐血了,有人喊皇上昏過去了,所多人出來一起喊夜神醫,她也跟着衝了進去,不過,她看到的景象讓她呆住了,所有的人也都愣了:此刻牀上的安傾然正被東方錦摟在懷裡,她有些迷糊,但仍舊開心地喊着什麼,好像是回來了,活過來了,之類的意思。
這些話,不是該這些服侍的人喊出來的嗎?
她一直昏迷來着!
所有的人見狀都悄悄地退了出去,想來皇上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終於,東方錦稍稍鬆開了手,讓安傾然緩了緩:“傾傾,你終於醒了……”
聲音嘶啞,幾乎還顫抖着。
安傾然眼角有淚流下,那全是欣喜驚動的淚,剛纔所有的事情她都記得,一個月了,她還是回不到自己的身體裡去,只能心疼地看着東方錦一天天的憔悴,她多想告訴他,保護好他自己的身體,如果自己真的不行了,他還要照顧他們的孩子。
可是他什麼都聽不到,只一遍遍地回憶所有的往事,就在剛纔,他突然地捂着心口,嘴角滴出了一滴血,落在了她的額頭上,她自己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額頭一熱,她就醒了過來。
她知道,是他的血,喚醒了自己,破了自己身上的詛咒!
皇后無恙,皇上身體也迅速康復,太上皇大宴羣臣。
再次見面,安傾然便有了另樣的感覺,但是她知道,太上皇也是爲他自己的兒子着想,換個角度,怕自己也會如此。歷經又一次的生死劫,她反而看開了很多事情,她都不會太計較了。
監國是東方夜,東方錦醒來之後,也收回了權力,一切看起來,都恢復了正常。
醒來後的安傾然珍惜一切,朝中的大員紛紛送來賀禮,而京城大戶夫人們也都是進京祝賀,正好連兩位孩子的慶生禮一起辦,後宮的熱鬧自不必說。
*********
康王府。
東方夜坐在美人房間裡,沉着臉:“你師父怎麼說?”
“師父說……”美人的臉上一次失去了鎮靜,顯然這件事情也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她猶豫了一下,“至親至恨之人的骨髓傷她,卻不想,至親至愛之人的血又救了她,師父說,他們此劫已過,命盤轉動,我們已失去了機會,唯一的機會。”
東方夜聞言啪地拍桌而起,手指着她的臉:“當時,我說要直接殺了安傾然,再派人,你們只說等,現在倒好,她沒死,東方錦也沒有死,還生了一對龍鳳胎,又說時機過了,我……”
他說着上前,一把掐住了美人的脖子,手上用力:“到底是誰的錯?讓我信你們!你們呢?天命呢?鳳命?”
美人起先很慌亂,慢慢地眼神平靜下來,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也不說話,倒是東方夜自己緩緩地鬆開了手:“算了,你們真的以爲我只能靠你們?沒了你們我就什麼都辦不成了?”
“這話我們從來沒有說過。”美人仍舊驕傲依舊。
東方夜現在看着她美豔的臉,突然說不出的厭煩,一甩手走了出去。
第二天,美人不見了。
沒有人看到她離開,她就是突然不見的。
東方夜也不關心,好像從來都沒有過這個人一樣。
沈之雲被放了出來,她乖了不少,事實上,以前她也是乖巧的,不過她的心思可是收斂了,覺得東方夜不比以往,現在的他,可是很精明的,一點兒都騙不了的樣子。
所以,安染月的肚子得以一天天見長,並沒有其它的意外發生。
雷月珠很開心,因爲美人跑了。
她再沒有敵手了。
兒子長得很漂亮,只是她有點生氣,爲什麼東方夜給所有的孩子都辦了壽禮,卻不給自己這個正宗的嫡親世子辦滿月宴呢。
問了他,他說,皇上皇后身體康健,宮中剛辦了宴會,現在他也辦,不好。
不好在哪裡,雷月珠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
總之,自己的兒子就是沒有辦滿月禮。
東方夜她見面的機會都少。
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孩子三個月的時候,東方錦與安傾然到月華寺還願。
同時拜祭了空大師。
安傾然心裡總是隱隱的覺得,大師的圓寂,同她有關,很多事情,大師本不必做的,如果不,也不會泄露天機。
她知道,這裡面一定有關連的。
所以內疚了很久,東方錦也給了空大師塑了真身,但她還是於決定親自拜祭一番纔是。
月華寺。
安傾然每一次來,都是不同的感慨。
自己重生之後,每一步都與月華寺干係重大。
這一次,心情最是沉得,給大師上了香之後,安傾然悲傷地道:“大師,之前傾然未聽大師所言,心中存着戾氣,惹下了無數的禍端,自此後,再不會,在大師面前許下誓言,傾然定當慈悲爲懷,以天下蒼生爲重,再不會擅造殺孽。”
佛前燈光冥滅,彷彿大神慈悲的眼神,安傾然頭磕了下去,再起身,眉眼間涌着全是安寧平和之氣,再無半點不平,也有一線悲苦。
塵歸塵,土歸土,大師或者有自己的另番際遇,而自己也將和東方錦一起幸福生活到老。
是的,她覺得自己與他已是血脈相融,他的血喚醒了自己,他們的心靈也是相通的,再沒有什麼可以分開他們。
東方錦也是拜過了了空的金身。神情虔誠,面帶微笑,彷彿大師的音容笑貌都在眼前,他們又可把棋好言志,大師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言偈語,大智慧,大光明。
兩個人因爲擔心孩子們,所以並沒有在月華寺過夜,而是連夜往回趕。
大隊人馬行到山腳下的時候,山路上有一堆山石,劫住了去路,侍衛們去搬石頭的時候,突然地兩邊山坡上出現了無數的箭雨,更有燃着火油的箭射到了東方錦和安傾然乘坐的馬車上,瞬間燃起了火,東方錦立刻將安傾然護在懷裡,跳下了馬車,旁邊的侍衛們將他們圍成了一個圈,護在了裡面,安傾然並沒有慌張,這樣的經歷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過很快她發現,這次與往次都不一樣,這次的規模最大,很有行軍打仗的感覺。
幸虧東方錦帶着五百御林,她當時還覺得有些大張旗鼓了,但是也是爲了對了空大師的尊敬,她也就沒有反對,卻不想,這會兒有了用處。
那些侍衛只是一時間被箭雨突襲沒有反應過來,片刻慌亂之後,立刻緩過神來,拿出盾牌,組成人牆,又有侍衛冒死往山林裡衝,損傷雖然大,但好在人數多,很快便聽到了短兵交接的聲音,箭雨也弱了下來,最後消失了,東方錦將安傾然一直護在身前,鎮定指揮。
很快,火光起,照亮了林間的一切,那些伏擊的個個是好手,御林軍兩個打一個,才免費支持,但很快也現了弱勢。
東方錦冷笑,看來這場好戲,人家準備得很久了。
安傾然有些技癢,踢倒了兩個近前的黑衣人後,竟然要往上衝,被東方錦攔住了:“你小心。”
安傾然冷哼了一聲:“我們現在日子剛剛過得好一些,誰來羨慕妒嫉恨了?”
東方錦摟緊她不禁一笑:“那又如何?我保證,這一次,會揪出幕後的兇手!”
他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安傾然覺得,他一定知道背後之人是誰。
打鬥繼續,有幾次險象環生都被東方錦破掉了。
持續了一夜,在東方露白的時候,基本結束,東方錦與安傾然在剩餘御林軍的護送下往京中趕,而剩下的人開始打掃戰場。
很快回了京,太上皇也知道了他們遇襲的事情,非常憤怒。
其實,大家想一想,現在希望東方錦和安傾然死的,怕是隻有兩股勢力,一是壽王一黨,很可能餘孽報仇,但是他們的壽王壽王妃,不是都在嗎?連東方潤都還活着,若是想報仇不如說是死灰復燃貼切些。
當然,另一股便是東方夜。
安傾然也是這樣想的,而且她覺得東方夜的可能性最大,因爲有前一世的瞭解,她覺得他絕對不是一個能甘於寂寞之人,更何況前一段時間,自己和東方錦生病,讓他當監國,他肯定嚐到了江山在手的甜頭。
兩天後。
大堂之上。
太上皇也在,太妃也在,東方夜跪在大殿上,臉上竟然是淡定。
太上皇臉上可全是怒氣,太妃已是滿臉死灰色,額頭上的冷汗不斷地往下流,她聲音都顫抖了,坐在太上皇的身邊,她突然地起身,跪在他的面前:“君上,夜兒只是一時鬼迷心竅,還請君上饒他一條性命。”
東方夜自己沒有求情,只是倔強的跪着,所有的證據都在,證人,證言,還有在他家裡起出來的龍袍玉璽,他想否認也否認不了,所以只是木然以對。
東方錦看着太上皇:“父皇,康王謀逆之事如何處理?”
“康王?咳咳……你還管他叫康王?”太上皇突然地臉色蒼白,咳嗽起來,手指着東方夜,“裭奪他康王封號……”
接下來的話,他在猶豫,眼睛卻是看着舒太妃,舒太妃生怕他一個走嘴,要殺了東方夜,忙道:“君上,求您看在臣妾只有這一個兒子的份上,饒他一命,把他貶到邊關也好,貶爲庶民也好,只是他是我們唯一的兒子,求君上開恩……”她見雲啓帝生着怒氣,沒有說話的意思,忙對着東方錦道,“皇上,求你了。”
“你是太妃。”東方錦並沒有因爲她是太妃而謙卑,仍是站在那裡淡淡地道,“這件事情,太上皇說的算。”
太妃聞言臉上露出了悲傷與焦急,她又回頭去求太上皇。
東方夜突然近前,扶着太妃的手臂,眼底終於有些動容:“母妃,兒臣的錯,與母妃無關……父皇,兒臣的一時糊塗,請父皇不要牽連母妃纔好。兒臣願意領一切罪責,只求一死。”
“皇兒,你別開口,娘來求你父皇。”舒太妃看着他,眼神裡帶閨着無奈與心疼。
雲啓帝終於皺着眉頭:“東方夜貶爲庶人,收回國姓!”
聞言,東方夜臉色慘白,被收回姓氏,比斬首還要屈辱。
東方夜被貶到邊關,太上皇到底念及他是自己的兒子,所有的家眷都可以隨行,雷月珠沈之雲等人,一路上叫苦不迭,幾乎撐不住了,安染月早產,生了一個女兒,皺皺巴巴的,如一隻小貓,一路上一直在哭,東方夜家財被沒收,所帶之物,只夠餬口,所以連給孩子請大夫的銀子,雷月珠都不願意出,怕被他們用完了,自己和孩子沒的用了。
這一行人,在路上還遇到了劫匪,又遇到了小偷,總之,苦不堪言,東方夜看着憔悴的妻子還有啼哭不已的孩子們,不禁才悲從中來,懷念起以前的做康王的逍遙日子。
人就是這樣,不失去,根本就不珍惜。
康王勢力盡去,太上皇的身體卻已是強弩之末了,這樣的刺激之後,最後一根絃斷了,追隨雲皇后而去,太上皇出殯當日,太妃服毒自盡,追隨太上皇而去,東方錦念在她對父皇還算有真情,便隨太上皇的棺槨一同下葬皇陵,當然,她被葬在了妃陵,而太上皇與雲皇后合寢,父母安於一處,東方錦心事也了了。
太上皇殯天之後,東方錦撤去了對東方潤的禁足之令,東方潤自已處理掉了壽王府,搬去與父母同住,很少再回京城。
安傾然還去看過他們一次,回來很是羨慕妒嫉,他們的園子修得很是世外桃源,依山而建,宅子不大,三進,後面有山,院中還引了泉水,繞宅而出,院內住了許多稀有的花樹,比宮裡的還要稀有。
壽王夫婦與兒子媳婦住在一起,再無遺憾。
第三年,樓挽月又生了一個女兒。
而安傾然自己則不想再生,配了藥,還真的可以避孕。她還送給了東方若雪等人,表舅和花可人已經成婚,但是他們沒有時間生小孩兒,花可人把她的藥給偷去了,結果表舅對安傾然很是不滿意。硬是把她的配方要了去,研究解藥。
至於解藥什麼時候能配出來,夜神醫也沒有把握,而且逼着安傾然一起和他配解藥,否則就讓東方冉跟他到無情谷裡接班!
日子過得熱鬧而充實。
後宮裡的女人們,在太上皇殯天之後,就全被放了出去,有許多女子安傾然親自做主,許配給了年齡相當的貴家公子,大多都有了極好的結局。
張容華不願意回孃家,要以容華的身份修行爲國祈福,安傾然知道她是真的愛上了東方錦,心裡替她悲哀,但是又不發讓她留在宮裡,孤獨終老。便設了一個計,給她找了一個年貌相當的公子,讓他們生米煮成了熟飯。後來張容華生了一個兒子,過得也挺開心。
安傾然覺得自己的招術雖然下三爛一點,但是好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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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
轉眼已是十年後。
御書房內。
一個挺拔俊美的少年正坐在龍案之後,十五六歲的年紀,臉上已現了威儀,他手裡持着硃筆,剛要落筆,突然房門被撞開,衝進來兩個小孩子,一個男娃,一個女娃,都是粉雕玉琢,其中一個裝粉色裙裝的小美人卻發出了男孩子的聲音:“皇兄,東方安她沒有姐姐的樣子,欺負我,你瞧她把我打扮成了一個妞兒!”
身後穿着男裝的卻正是東方安,她把弟弟東方傾打扮成女娃之後,覺得非常有成熟感,一臉的笑意:“皇兄,我覺得東方傾性子有些弱,適合這女裝。瞧,多好看呀!”
她還伸手勾了勾他的小臉兒,一副調皮的樣子。
東方冉看着落在摺子上的那個大紅點兒,嘆了口氣,將筆放下,半晌道:“你們的事情,自己解決就好。”
“好。”東方傾反身對着東方安就是一拳,那拳頭虎虎生威,很是厲害。
卻不料東方安一個反身後空翻,躲過了他的拳頭,然後一腳踢了過來,東方傾也是躲了過去,但由於穿着裙裝,躲得不夠利落,將裙子扯破了一塊……
東方冉打着呵欠,看着打了半個時辰仍舊沒有分出勝負的兩個人,擺了擺手:“外面的地方大,你們出去打,打完後再回來彙報戰果,如何?”
聞言兩個人倒停了手,東方安嘆了口氣:“皇兄,你說父皇母后什麼時候回來?他們都走一個月了,每年都出去一次,也不帶我們。”
“是呀,好無聊呀,皇兄,你說父皇母后他們現在在哪裡呢?”
“在峨眉山。”東方冉淡然地道。
“在峨眉山?做什麼?”
“在學打坐……”
“打坐?非得要去峨眉山學嗎?”東方傾無奈地喊了出來。
“他們當然不是爲了去學打坐纔去的峨眉山……他們是要二人世界呢!”東方冉將硃筆恨恨地丟下,嘴角突然扯出一絲邪氣的笑容來,“你們兩個過來,我跟你們商量一件事情,等他們回宮,我們這樣……”
兩個小鬼聽完,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一臉的壞笑:“這樣?可以嗎?”
另一個小鬼回答道:“怎麼不可以?也該我們出去三人世界了……”
遠在千里之外的風景秀麗的峨眉山上,安傾然突然打了一個噴嚏,東方錦也打了一個,炎炎烈日當空,這是怎麼情況?
“難道有人在想我們?”安傾然疑惑地道。
東方錦點頭,將嬌妻摟在懷裡,笑得得意:“肯定是……”
卻不知,他們回去後,會有什麼樣的招式等着他們呢。
不過,這也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錦安傳奇到此爲止,接下來,江湖上關於那些年輕人的傳說,那又是怎麼樣的精彩,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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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到此,徹底完結了!有人說,錦和傾傾都不像最初那樣了。初初想說,婚前婚後這是兩個世界。只有婚了,才知道將會如何。
最後,謝謝親們的支持,如果親喜歡初初的文,可以去看看初初的新文《逼婚總裁:代嫁小小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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