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季靨畫

季莨萋當即像獻寶一樣把袖子拉開,露出瘦小的手腕,一臉興奮的說,“是母親送我的,方纔從四香園出來時,母親說送我個見面禮,我雖覺得過於貴重了些,可是母親贈予的,我又不好拒絕,媽媽也覺得漂亮吧。”

“是,很漂亮。”花媽媽笑着點頭,可臉上的表情分明已經青了。

季莨萋見狀,脣角薄薄一勾,又道,“時間不早了,花媽媽進去吧,我也該走了。”

季莨萋前腳一離開壽安堂,後腳花媽媽就進了屋子,看到屋裡老夫人已經不在軟榻坐着,而是到了佛像前,跪着開始誦經,花媽媽走了過去,小聲的開口,“老夫人,方纔我看到五小姐戴了一隻麝瑙的鐲子。”

話音剛一落,老夫人的佛珠砰的一聲斷裂,連串的珠子啪嗒啪嗒掉得一地都是,破碎的聲音久久不停。

“老夫人……”花媽媽再次開口。

老夫人倏地丟開殘餘的佛珠,霍然起身,誦經時臉上慈善和睦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冷芒,那雙精明的眼睛裡戾氣涌現,猶如一汪黑水,震懾人心,“反了反了,那個秦氏,當真是當我死的,才進府的第一天就這麼迫不及待了,是真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花媽媽看到老夫人難得的怒氣衝衝,幾乎有些咋舌,老夫人這是怎麼了?往日大夫人也沒少用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把府里弄得雞犬不寧的,老夫人雖然生氣,但是也都是有度的,她似乎已經好多年,沒見老夫人發這麼大的脾氣了。

這難道是因爲……五小姐長得像……

屋裡的空氣忽然變得有些不對勁,花媽媽一邊爲老夫人順氣,一邊籌措着開口,“老夫人今日見了五小姐,是不是想起蕊小姐了?”

“蕊小姐”三個字剛剛說出來,老夫人幾乎是立刻就滿腔怒火的喝道,“不準提那個臭丫頭!我只當從來沒生過她!”

花媽媽一嘆,後面還想說的話,也給生生的嚥了回去。老夫人嫁給老公爺後,一共就生了三個孩子,大老爺,二老爺,還有一個就是蕊小姐,奈何這個素來被老夫人視爲掌上明珠的蕊小姐,卻膽大包天的在十六歲那年,與人私奔了,從此了無音訊,直到今日,也是生死不明。

最開始,老夫人還求着老公爺去找找,老公爺耐不住老夫人磨,倒是同意了,可卻不想,等全家人找到蕊小姐時,她已經懷胎三月,住的是茅草爛屋,夫君是個落科舉子,返鄉教書,說白了就是個窮秀才,那日草鄉野地,蕊小姐對着千里迢迢趕來的老夫人只說了一句話,“若是再逼我,我便死給你們看,你們不許我和夫君在一起,說我是季家小姐,好,那我不做這個千金小姐了,今日就堂前三擊掌,母親,從今往後,你我母女情分,恩斷義絕。”

那次之後,老夫人連病了三場,耗了四年,到現在病根也沒斷下,而這件事自此以後也成了老夫人的心頭大病,可再是大病,也是給生生壓下了這麼多年,但今日這個五小姐,誰也沒想到,她眉眼間,

竟是與當初的蕊小姐有四五分相似。

這……這不是冤孽嗎?

看着老夫人鬱氣攻心,喘息不止的摸樣,花媽媽嚇得連忙將她扶到軟榻上,又是吩咐丫鬟拿藥,又是拍胸順氣的,過了好大半晌,老夫人才緩了下來,卻已經是精疲力盡了,只是花媽媽怎麼也沒想到,順完氣後,老夫人說的第一句話竟是,“明天把我房裡的秋染送過去給五丫頭,秦氏那邊但凡有丁點動作,都給我稟報回來,我倒要看看,我還沒死,誰就敢給我翻天了。”

花媽媽一愣,隨即又有些無奈。老夫人說是被蕊小姐氣得半死,可到底是從小寶貝的女兒,怎麼可能放下心,如今又遇到個長得像蕊小姐的五小姐,這位五小姐,倒是好運氣,得老夫人愛屋及烏,只看她是否聰明,值不值得老夫人擡舉。

季莨萋從老夫人的壽安堂出來,便有秦氏房裡的人迎上來給季莨萋帶路,那丫鬟邊走邊說,“五小姐,咱們這是去簾朗閣,往前頭再走會兒就到了。”

“嗯。”季莨萋輕輕一應,腦中還想着老夫人的事。

這時,帶路的丫頭突然“咦”了一聲,停下腳步,“那好像是三小姐……”

季莨萋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到河畔邊上的小亭子裡聚集了不少人,而最坐在中間的女子,俏麗多姿,丰神脫俗,身穿繡白色琥珀紋襦裙,梳着靈風髻,頭上插着支纏絲點綴金步搖,可不就是季府三小姐季雲雀嗎?

此刻季雲雀似乎也發現了她們,只見她挑了挑柳眉,提着裙子跑過來,上下打量了季莨萋一圈兒,而後撇着嘴問那個領路的丫鬟,“翠桃,這人是誰?”

翠桃立刻笑眯眯的道,“三小姐,這位是五小姐,剛從汝城回來,奴婢正帶着她回院子呢。”

“五小姐?季府什麼時候多了個五小姐?”季雲雀一臉輕視的道,隨即視線又在季莨萋身上打量一圈,頗爲輕蔑的道,“我倒是聽說,父親早年在外頭糊塗過一回,被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訛上了,那女人還仗着肚子裡有貨,百般的威脅父親,不會就是說的你吧?”

季莨萋身後的小巧和靈竹都皺起了眉,雖然她們也知道自己跟的這位小姐是外室生的,但也長輩們的事,怎麼也容不得這位三小姐一個晚輩來置喧吧?兩人都有點來氣,尤其是小巧,她是真心疼愛季莨萋,更是捨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她當即臉色一變,就要開口。

可還不等她說話,身前的季莨萋就挪了一步,慢條斯理的道,“三姐姐,你我都是父親的女兒,說這些話,是不是過分了些。”

“喲,父親的女兒?你還真當你是季府的小姐了?你不就是個野種,還十幾年都呆在汝城那種窮酸地方,你以爲你有什麼資格自稱是父親的女兒?”季雲雀揚起下巴,一張嘴就不乾不淨,毫無家教可言。

季莨萋也不說話,只靜靜的看着她,等她說完了,她輕輕一笑,清澈的眸子裡水光瀲灩,猶如一汪碧泉,風吹漣漪,美不勝收。

一笑,硬生生的讓季雲雀看楞了,她嫉恨的看着季莨萋嬌豔醇美的臉蛋,咬牙切齒的喝道,“你笑什麼?”

“三姐姐覺得我在笑什麼?”她不答反問,嘴角的弧度始終維持着,牽帶着整張臉都是瑩瑩透亮的。

“我怎麼知道!”季雲雀幾乎是吼出來的,可吼完她想突然領悟到什麼似的,猛地又變了臉色,指着季莨萋,滿臉漲紅,“你這小賤人在嘲笑我?你一個野種居然敢嘲笑我,看來你還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說着,竟伸手要來推她。

季莨萋清眸一眯,腳步一璇,輕巧的避開,滿臉無辜的道,“我只是笑笑,三姐姐這是怎麼了?”

季雲雀撲了個空,整個身子往前一傾,差點跌倒,回頭又聽到季莨萋柔柔的狡辯,更是怒氣衝衝,“你這小賤人,我今天非要收拾你不可。”

說着,又要撲過來。

就在這時,輕嫋婉約的笑聲從右邊傳來,連帶着細密輕巧的腳步聲也隨即而至,“雲雀,你這又是怎麼了?”

空氣似乎一瞬間頓住,季莨萋在聽到這既熟悉又恍惚的女聲時,藏在袖子裡的拳頭微微握緊,她慢慢轉過頭,清亮的眸子在看到那由遠而近的一行人時,眸底一抹寒光一擦而過。

石板小路上,只見傾城豔絕的女子由遠而近,她身穿一件金纏枝紋,琵琶襟暗的粉色襦裙,裙角逶迤拖地,外披着件彩繡水草紋的薄煙外紗,滿頭青絲綰成風流別致的如意高髻,髻頭雲鬢裡,插着支鑲碧的雙龍戲珠水晶簪,整個人嫋嫋娉婷,膚若凝脂,瓊姿花貌的摸樣,不止是男人,即便是季莨萋這個女人看了,也不得不嘆一句,美若天仙,氣質若神。

分不清心頭的思緒是什麼,雖說早晚都會相見,但季莨萋沒料到會這麼早,前世回來時因爲是老夫人辦喪,季靨畫自然也在靈堂中唸經,還記得第一次見她時,她一身豔衣備受指控,而她就跪在靈堂前的蒲團上,臻首微擡,眸中含淚的看着她,那時,她雖說一套素淨白衫,卻絲毫不減其的絕美風姿,再加上滿臉淚痕,梨花帶雨,更顯得我見猶憐,楚楚哀慟,引得一羣前來哀悼的富家公子們魂不守舍,那日之後,蜀國第一美人的身份,她更是端的穩若泰山。

可這一次,她以爲至少要晚上家宴時,才能見到她呢,沒想到倒是提前了。

不過這樣也好。

袖子裡的拳頭越捏越緊,可面上她卻依然平靜,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壓制住心中那滔天的怒火,季靨畫,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正走過來的季靨畫無端的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氣,她狐疑的眸光悠悠轉動,視線不偏不倚的看向正前方的季莨萋,卻見對方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她心頭一笑,嘴角也輕描淡寫的揚了起來,這世上,無論是男女,總是注目在她這張傾城豔絕的臉上,這就是她的魅力。

“這位,想必就是五妹妹了吧?”她走近,上下環視了季莨萋一圈兒,娉婷一笑,“倒是生的漂亮極了。”

(本章完)

季碩死了威脅柳氏不請自來的三人解釋裝蒜的代價原姨娘井底之蛙秦氏懷孕宴會男女解釋口齒伶俐的季莨萋路見不平季莨萋反擊羅玉送官兩具屍體野心勃勃的季恬羽休妻三皇府的喜帖季恬羽的親事報官整治程媽媽秦千蕊司蒼序找上門司蒼宇的身份我放棄季莨萋的原因上鉤三皇子,我對你沒意思救柳姨娘公然搶劫公主府養傷山賊們再見太子寫字情敵相撞可以上山迎親之人秦氏心計拖也拖死你季莨萋的原因送你一份大禮長公主在寺裡三人同車百里太子多年不見,又漂亮了季蕊我見到表少爺了迎親之人威脅柳氏三人同車百里太子多年不見,又漂亮了兵部尚書一職涼亭巧遇曹越是我師兄與康婉安攤牌和親之路探望百里昭兩兄妹太子找上門三年後大罵秦氏秦千蕊司蒼序找上門皇后竟然是曹越大出風頭,是好是壞客人百里太子多年不見,又漂亮了百里太子多年不見,又漂亮了參上一本寫字玉鐲幕後的人巧舌如簧喝醉強盜殺來了送你一份大禮利用司蒼闊玩夠了?整治程媽媽季莨萋的原因涼亭巧遇大好的替罪羊送衣服來知道我大哥是誰嗎?簾朗閣的內奸無頭女屍仙中之凰的命格鳳凰重生人是我燒的千金聚合提點二房柳姨娘賭局口齒伶俐的季莨萋休妻秦氏找茬三皇子,有沒有興趣欠我個人情太子夜闖閨房田公子求見爭執狹路相逢那香味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