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兒不語,心裡卻另有打算,想要在後宮存活,就得多費神。
“只要你忠心於本宮,有本宮一天,就有你一天。”溫絮拍了拍甘甜兒的肩,引魚兒上勾,誘餌絕不能吝嗇。
“承蒙帝后看得起,甜兒一定竭盡所能爲帝后效勞。”甘甜兒何其聰慧,想要在後宮存活,必先緊抓住一根高枝。
溫絮笑臉盈盈,將軍府的三個女兒,還真令人費解,一人莽撞無腦,一人懦弱無能卻也深藏不露,一人專於心機。
將軍府五女兒,入宮第二天,被自己先入宮幾月的妹妹殘殺致死,消息很快傳開,一個時辰不到便在京城傳得沸反盈天。
甘甜兒的母親,將軍的寵妾,每天尋死覓活,吵着要殺進宮爲女兒報仇。
聲名狼藉的甘蕊兒,此刻又心如蛇蠍。
甘力風來到玉溪宮,站在門外,看着爲阿秀上藥的西門疏,啞着嗓音低聲的開口。“小妹。”
西門疏擦藥的手一頓,這時候他出現在玉溪宮,興師問罪嗎?
甘力風一雙猩紅的眼睛直入她眼眸,如針般扎眼,沒多加理會,接着爲阿秀擦藥。
“大少爺。”阿秀想爲西門疏解釋,卻苦於不知如何開口,甘甜兒確實死在她手中的簪子下。
目光從阿秀身上掠過,對那些傷沒有絲毫震驚,他沒在府中時,她們所受的傷遠遠不只這許。
習慣很可怕,成了自然更可怕。
在西門疏身上沒見一處傷,在慶幸的同時也寒噤,小妹是變強了,強到足以保護自己,但是親情也在她身上殆盡,強到六親不認,那是當相膽戰心驚。
甘力風邁步進來,對着阿秀說道:“阿秀,你先退下。”
“是。”阿秀站起,福了福身退下。
大少爺有多疼愛六小姐,她比誰都清楚,不擔心大少爺會傷六小姐。
西門疏沒阻止,將藥收起來放在一邊。
甘力風坐在桌前,西門疏坐在窗下,兩兄妹就這麼靜靜地坐着,誰也沒出聲打破之份沉靜。
良久,西門疏清冷的目光悠遠望着窗外那棵樹,開口道:“對我很失望嗎?”
失望?捫心自問,他真對她失望了嗎?
甘力風搖頭,不是失望,是心痛。
得不到回答,西門疏斂起眸光,看向甘力風,一張冷峻的面容,失去往日面對她的暖和,還夾着一絲憔悴,有着不堪一擊的蒼白。“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不會手下留情。”
西門疏不否認自己殺了甘美兒,當時,見阿秀被她傷成這樣,殺她的心很濃烈。
看在甘美兒是甘力風妹妹的份上,她留有情,是甘甜兒自己將自己推向死亡的絕路,是她的自負與自信斷送了命。
“爲什麼?”甘力風心底泛着一股濃郁的苦澀。
“她傷了我的人。”清冷的聲音帶着一絲冷漠的狠決,西門疏深知,甘美兒是被人利用,那又如何,她喜歡強出頭,張狂無邊,死只是遲早的事。
甘力風吸了一口涼氣,如海的深邃眼眸裡沉澱着痛意,近乎失控的怒吼。“美兒縱有萬般不是,但她是你姐姐,就爲了一個丫鬟,你置她於死地。”
西門疏不語,清冷的雙眸裡平靜無波,帶着一絲疏離。
甘美兒的事對他有衝擊力,兩個都是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跑來質問自己,她不怪他。
“小妹,你真的變了。”甘力風沮喪的低着頭,他不怕對上她清冷的目光,他怕她目光中那絲疏離。
西門疏邁步,來到桌前,緩緩地彎下腰,從桌上取過一隻杯子,輕柔的給甘力風倒了杯茶,清冷的聲音問道。“哥,你有想要用命保護的人嗎?”
甘力風一愣,擡頭望着西門疏,有,那人便是眼前人。
“阿秀不是我想用命保護的人,卻是我想要保護的人,無關身份貴賤,只是保護。”淡語,臉上卻有着超乎平常的堅定。
因爲保護,所以她去哪兒從不帶上阿秀。
嚴刑逼供,常有的事,更毒更狠的酷刑,她都使用過。
當年,爲了行軍佈陣圖,她將一個將領折磨得死去活來,十八大酷刑幾乎都動用上,最終撬開了他的嘴。
而甘美兒傷阿秀的理由那麼可笑,少吃一頓二頓,她會餓死嗎?
在對人施展刑法時,就得有心裡準備那人身後的人報仇。
甘力風啞然。
“哥,我知道,你不會爲了給甘甜兒報仇而殺我,喝了這杯茶,離開吧,等你沉澱好思緒,可以平心靜氣面對我時,我們兄妹兩人再坐下來聊天。”淡淡語氣夾着絲絲溫柔。
聊天?西門疏不覺得自己是個很好的聊天對象。
甘力風接過西門疏遞過來的茶,仰頭一飲而盡,放下茶杯,站起決然離去。
望着甘力風消失的門口,西門疏落坐,擡手揉搓着眉心。
接下來,她該面對的是東方邪,溫絮費心安排這一出,不覺得她會善罷甘休。
一個時辰後。
“奴才參見貴妃娘娘。”
西門疏認得此人,太監總管李公公。
能出動他,除了東方邪的旨意,還有誰有這麼大能耐請得動他。
“何事?”淡漠的話語,聽不出任何情緒。
“帝君請貴妃娘娘去西宮。”李公公說道。
西門疏勾起嘴角,西宮是溫絮的地盤,看來這次凶多吉少。
西宮。
一天之內,西門疏來了兩次。
殿堂內,東方邪高坐,臉色冷黑,眼底的冰霜一層一層聚集,甘甜兒坐在一邊默默流淚,連甘仁義也在。
西門疏頓時有種,三堂會審感覺。17cwh。
“臣妾參見帝君。”西門疏朝東方邪行禮。
“微臣見過貴妃娘娘。”甘仁義起身,朝西門疏行禮,心中有再多的恨意,禮數卻不能少。
“父親不必多禮。”淡漠的語氣帶着疏離,她如今是貴妃,甘仁義見了她也得行禮。
見父親行禮,甘甜兒也起身朝西門疏行禮。
禮行完後,便是對簿公堂。
東方邪眸光冷冽一掃,分外寒峭逼人,最後落到西門疏臉上,寒聲問:“怎麼回事?”
“帝君叫臣妾來西宮,想必已經知道實情,何需在多此一舉問臣妾。”西門疏冷漠的說道,她不覺得東方邪會爲了甘美兒的死動怒。
若真是爲甘美兒的死,他應該叫她去御書房,而不是西宮。
“朕要聽你解釋。”東方邪冷哼。
解釋?西門疏不覺得有必要。
“她傷了我的人。”西門疏用得是“我的人”,而不是“我的婢女”。
“所以,你就殺了她?”東方邪往後倒,背靠在椅背上,犀利的雙眸在三人身上徘徊。
西門疏蹙眉,東方邪深邃的眸中看戲的成份居多。
“不該嗎?”西門疏反問,他要看戲,她就如他所願。
東方邪一愣,當着她父親的面,居然敢這樣問。
甘仁義沉默不語,甘甜兒卻沉不住氣了。“你是在報舊恨,你現在當上貴妃,又統率六宮,能耐了,美兒進宮第二天,你就......”
西門疏冷眸看向甘甜兒,嚇得她立刻低下頭,不敢再說話,嘴角揚起一弧嘲弄,逐字逐句:“新仇加舊恨,足以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甘仁義心一震,她身上逼人的氣勢絲毫不輸給帝后。
疑惑,她真是自己那個任人欺凌的女兒嗎?
“爹爹,您一定要爲美兒作主。”甘甜兒哭着撲向甘仁義。
小踐人是貴妃,帝君肯定不會把她怎樣,但爹爹不同,他最疼愛美兒,帝君再護着小踐人,也要讓爹爹三分。
西門疏冷笑,杏眸一沉,冷嗤的說道:“本宮進宮爲妃,你們就應當覺悟,才進宮第二天,竟敢給本宮下馬威,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
殺雞儆猴,以儆效尤,均是後宮嬪妃的把戲,甘仁義爲官多年,豈會不知。
蕊兒是貴妃,從小在將軍府又受美兒他們欺負,還有在破廟......
捫心自問,如果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估計他的反應更加激烈,報復手段更加殘忍。
甘仁義混濁的眸中泛起悔恨,他不該縱容她們欺負蕊兒,同樣是女兒,他不該偏心,美兒的死,是他過渡縱容所造成。
甘甜兒雲袖中的手緊緊攥着,清楚的感覺到甘仁義顫抖的身體,甘甜兒一笑,自以爲他是被西門疏的話給氣的,底子更足了。“美兒是你五姐,縱然以前她有千般不是,但是,她身體裡流着與你同樣的血,你怎麼如此狠心殺了她。”
“親情。”西門疏冷冷一笑,清冷的眉梢帶着幾分譏誚,轉而反問:“你們在欺負她,甚至傷害她時,可曾顧念過親情,想過你們身體裡流着同樣的血?”
東方邪瞳眸微睜,極爲詫異,她居然用“她”,而非我。
轉念一想,她失憶了,只記得在破廟裡發生的事,以往她們的欺凌成了空白,用“她”也可以理解。
甘甜兒找不到言詞反擊,淚如雨下,在清麗的臉頰蜿蜒,整個人看上去楚楚可憐。“難道在你心中,美兒還沒一個丫鬟的分量重嗎?”
“是。”沒有遲疑,擲地有聲。
東方邪將甘仁義父女打發走,卻留下了西門疏。
甘甜兒心有怨,父親進宮明明是爲美兒討公道,小踐人一出場,父親卻一句話不說,臨退前還爲小踐人向帝君請求,叫她如何不怨。
東方邪起身,來到西門疏面前,居高臨下看着她。“那個丫鬟對你很重要?”
西門疏心一驚,莫非他想對阿秀動手。
“帝君不覺得臣妾是在借題發揮嗎?”話一落,西門疏就後悔了,精明如他,豈會聽不出變相維護。
“借題發揮?”東方邪眉宇閃着一股睿智的光芒,薄脣冷冷地彎起,掠過譏誚。“好一個借題發揮。”
西門疏眉心緊蹙,暗暗咬牙,等着東方邪接下來的話。
“你忘了朕的警告,在絮兒面前殺人,她受了驚嚇,動了胎氣。”東方邪眸中迸射出一道寒芒,陰冷的氣勢駭人,擡手緊掐住西門疏的下巴。“愛妃,你說朕該怎麼懲罰?”
忍着下巴傳來的痛意,西門疏諷刺道:“若臣妾沒記錯,從殺人到離去,帝后娘娘都未被驚醒。”
東方邪震怒,眸光陰沉,一副風雨欲來的暴戾。
啪!一巴掌甩在西門疏臉上,刺骨的寒意從他周身迸發而出。“那是她被你嚇暈了。”
西門疏擡手,擦掉溢出嘴角的血絲,冷笑問道:“帝君就如此篤定,帝后娘娘是被臣妾嚇暈,而不是被自己的惡夢?”
“甘蕊兒。”一聲暴戾的冷喝,東方邪眼中怒意狂飆到了及至。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溫絮的掩飾並不高明,西門疏不認爲她能矇騙過東方邪,東方邪是誰?他們四年夫妻可不是當假的。
其實,溫絮的掩飾很高明,不然在府中三年,她居然沒看出絲毫破綻,現在的溫絮只是在她面前沒深度僞裝自己。
“你這雙腿不是很會跑嗎?”東方邪視線落在西門疏裙下的雙腿上,目光帶上幾分陰狠。
西門疏反射性的往後退了一步,東方邪卻冷笑一聲。
“來人。”東方邪話一落,兩名太監跟兩名侍衛走了進來。
西門疏眸色冷凝,他該不會又老調重彈,找兩個侍衛凌辱自己。
看清一個太監手中拿着的東西,頓時推翻臆想。
“給她跪。”音色極爲冷厲,也極爲殘酷。
西門疏懂了,跪針板,他是要廢了她的雙腿。“廢雙腿有很多種,爲什麼要選擇最殘酷的一種?”
“對朕來說,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東方邪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泯了一口,說道:“朕警告過你很多次,你似乎充耳不聞,說不管用,朕就做,希望這次能讓你長記性。”
東方邪朝拿着針板的太監示意,太監將滿是鐵針的木板放到西門疏面前。
看着木板上密密麻麻的鐵針,即使生了鏽,針尖卻銳利無比,迸射出森冷的寒芒,西門疏忍不住退後一步。
“後退什麼?怕了嗎?”東方邪譏笑,修長的手指劃過杯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跪針板,宮中懲治太監宮女的酷刑,十年前,舞陽帝后在母妃身上使用過,尖銳的鐵針穿透皮肉,扎入膝蓋和小腿的骨頭縫裡,刺骨的痛讓人痛不欲生,當年母妃只跪了半個時辰,雙腿幾乎廢了,還是胡御醫醫術高明,兩年時間,腿雖治好,卻也留下病根,每到下雨天,雙腿就會痛。”
西門疏胸口頓時一陣窒息,血液凝結,身子止不住的輕顫,卻依舊平靜的問道:“所以,帝君想讓臣妾體驗一下淑太妃曾經受過的罪?”
東方邪不語,是體驗也好,是他真心懲治她也罷,這些都不重要。
西門疏冷漠一笑。“若臣妾沒記錯,事後舞陽帝后被打入冷宮,帝君是否也要效仿先皇,將現任帝后打入冷宮?”
十年前,她只有十歲,淑太妃是和親公主,無端受舞陽帝后懲治,差點失去雙腿,消息傳回燕臨國,燕帝大怒,要求蒼帝給個說法,否則揮兵南下。
蒼帝將舞陽帝后打入冷宮,事情才就此作罷。
聞言,東方邪揚一眉,充滿戾氣地瞪住西門疏,冷怒的話語從薄脣中飄了出來。“你是和親公主嗎?”
西門疏垂眸,不是。
東方邪接着說道:“別說你不是,即使你是,那又如何?現在的蒼穹國勢力比十年前的蒼穹國強,況且朕師出有名。”
西門疏擡眸,譏笑問道:“在帝后面前殺人,驚了鳳體,動了胎氣,這就是所謂的師出有名嗎?”
“朕沒有皇子,就憑因你讓她動了胎氣,凌遲處死你也不爲過。”東方邪低沉而冷冽的聲音,夾着一道冰雪般的寒冷傳入西門疏耳裡。
西門疏在心裡冷笑,他不是沒有皇子,是他不要,七個月了,在三個月孩子要來到這世上了。
西門疏懊悔,如果她再遲緩三個月,她的孩子就會出生。
轉念間,西門疏慶幸,與其讓孩子出生後,再給他殺死,不如胎死腹中,至少孩子在她肚子裡,他們永遠在一起。
“看在力風的面子上,朕給你一個選擇。”話鋒一轉,東方邪一副給你一條活路的樣子。
西門疏勾起若有似無的笑看着東方邪,蒼白的視線如此悽婉,他沒急着下令,原來還留給他選擇,哥的面子還真是大。甜卻魚勞絕。
“不必。”西門疏冷聲拒絕,他給的選擇,無疑不是讓她離宮,大仇未報,如何離宮。
雙腿殘了,也阻止不了她報仇的決心。
東方邪都可以忍受她四年,爲了給他致命一擊,她能等,只要不死,她就永無止境的等下去。
東方邪緊蹙眉頭,幽黑的眼睛緊收,迸射出的怒光,她居然拒絕。“別緊着拒絕,你還沒聽是什麼選擇。”
“沒必要。”西門疏的驕傲沒人能挑釁,視線落到那散發着寒芒的鐵針上,銀牙緊咬,雙腿一軟,重重跪了上去。
針尖刺入,撐破外面的肌膚,狠狠地扎進血肉。
那種皮肉開裂的痛,瞬間席捲而來,侵襲着她全身的感官神經。
然爾,當銳利而堅硬的針尖穿過皮肉扎進膝蓋骨,瞬間,骨骼被戳破,聲響清晰地傳進衆人耳釁。
西門疏感覺到雙腿像是被人活生生的磕裂碾碎了,什麼是刺骨的痛,她今日算是領教到了,至極的痛折磨着她。
強忍着站起身的衝動,眉頭緊擰着,西門疏咬牙忍,即使是咬碎銀牙,她也要忍。
咬得太過用力,連太陽穴都疼了。
自己跪上去,給被人抓着強壓上去,意義完全不同。
她這一舉,也表明自己的決心,也震憾驚魂。
東方邪心一震,驚愕的瞪着,即使痛也倔強跪在針板上的西門疏,他沒想過讓她真跪,真的沒想過,母妃當年因他跪過針板,差點失去雙腿,沒有誰比他更加痛恨這酷刑。
他拿出來,完全是想嚇她,讓她知難而退,沒想到她自己跪上去了。
拿着茶杯的手緊縮,東方邪的眸子變得更加陰冷駭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寒聲問道:“你進宮爲妃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西門疏不語,趴在地板上,希望藉助手上的支撐力減輕膝蓋和小腿上的痛,其實,她這麼做是多餘,甚至還更痛。
鐵針扎進骨骼,密不可分,粘稠而溫熱的液體,迅速的向外流逝。
西門疏壓抑着痛徹心扉的劇痛,咬碎了銀牙也不讓自己痛叫出聲,只用鼻子出氣,胸脯劇烈起浮。
她的沉默倔強,徹底激怒了東方邪,妖邪的臉上冷若冰霜,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冰冷的聲音如冰錐般尖銳刺耳。“喜歡跪,朕就讓你跪夠,沒有朕的允許,不許她起身。”
“是。”兩個侍衛跟兩個太監得令,他們也被這一幕震驚傻了,自己跪上去,需要何等的勇氣,恐怕他們也做不到。
西門疏的強硬,不是表面僞裝出來,而是從骨子裡透滲出。
垂眸,看着自己的雙腿,殷紅的鮮血,沿着被戳爛的皮肉,往外流淌,匯聚在針尖的木板上,什麼是剝皮穿骨,她算是真真切切的領教到了。
痛嗎?說不痛是假的,只是,痛又如何?
西門疏擡頭,目光從容淡定,和東方邪直視,因痛聲音有些顫抖。“我雖非和親公主,事後帝后安然無事,但是......我這兩條腿廢了,你跟我哥的友情也葬送了,十分划算。”
砰!茶杯被掐碎。
碎片劃破手心,澄黃色的茶水與血蔘合在一起,順着東方邪的指縫往外流。
西門疏笑了,笑聲顛狂。
有得便有失,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一味的遷就愛情,那還顧得上友情。
她的笑,刺眼又刺心,東方邪霍然的站起來,臉上的線條緊繃,彷彿一拉就斷,表情卻沒有一絲變化,拳頭緊攥,倏地,嘴角揚起一抹冷厲邪肆的笑容。“朕不覺得,力風會爲了你的雙腿與朕反目成仇。”
他們是死生之交,若是西門疏是先鋒,甘力風就是他隱藏在身後的後盾,進有西門疏,退有甘力風,所以他是最後的贏家。
即使沒有西門疏,他也會得到江山,只是時間問題,西門疏給他拋出橄欖枝,面對一條捷徑,他沒理由不走。
“他會。”西門疏篤定的說道,隨即又問道:“他爲什麼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