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落雁心裡美着,嘴上卻嫌棄道:“臭貧!”
其實美的不是吳遠說得這些甜言蜜語,而是能在這風雨飄搖的時刻,聽到丈夫的聲音。
即便丈夫此刻遠在天邊,但這聲音依舊能夠讓她安心。
而且她也知道,吳遠接了這個電話之後,今晚就能睡得安穩愉快。
否則怕是能牽腸掛肚地在牀上烙一晚上的餅,直到天明。
若是說明兒還聯繫不上的話,直接從bj翻回來都有可能。
不過吳遠貧過嘴之後,還是略微正色地叮囑了幾句。
安全是第一位的。
人在大自然天災面前,是無比脆弱、無比渺小的。
小心一點,並不爲過。
隨即楊落雁又提起外甥外甥女們到自家過暑假的事,被這場大雨一下,怕是又得延些日子了。
對此,吳遠心中並沒這麼樂觀。
但他沒有明說。
等到楊落雁掛了電話,小賣部的老闆娘感覺都睡醒了一覺。
當下收了錢,找了零,方纔插上門板,繼續睡覺。
楊落雁轉身往三姐家裡走。
街道上的妖風,裹挾着苦雨,四處滲透。
吹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連帶着牙關都跟着哆嗦。
到了三姐家門店門口,吳秀華早候在門口,順手給她開了門。
楊落雁一進屋,就忍不住渾身一個哆嗦道:“電話剛打通,他就接起來了。”
吳秀華理所當然地道:“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俺幺弟肯定掛懷着呢。弟妹這電話一打,他能安心睡個好覺了。”
楊支書當即起身道:“行了,電話也打完了,這夜也深了,我們就先回了。”
吳秀華起身相送,面現猶豫。
楊支書沒看出來,楊落雁卻看出來道:“三姐,要不你跟我們一起走,我給你送回家去。”
吳秀華當即道:“不用送回家,給我送到下圩村那個路口就好。”
“那就走吧,一腳油門的事。”楊支書輕飄飄地道。
於是吳秀華連忙把裡外裡地門窗關好,然後把門鎖好,這才撐着雨傘,鑽進車裡。
一進到車上,就算不懂車的吳秀華,也瞧出這車不一般了。
真不愧是八十萬的豪車,夠自己掙一輩子的了。
只是車雖然是豪車,但開得卻並不豪爽。
楊落雁頭回開着奔馳上路,加之又是暴風驟雨的天氣,所以車速並不快。
更何況車內三雙眼睛,藉助車燈照射往外一行行地掃描着。
安全性是絕對無憂的。
開到半路,吳秀華才一拍腦袋,想起來道:“糟糕,忘給老熊打個傳呼了。”
楊落雁提醒道:“三姐,你到家也能打。三姐夫去開會,肯定沒那麼快回來的。”
楊支書更是深有經驗地道:“這會起碼得開到三更半夜咯。”
不多時,奔馳開到下圩村路口。
吳秀華想要在這裡下車,楊落雁卻沒讓,而是一腳油門下了坡,進了村,一直停到三姐家門口。
院子里老太太聽到動靜,連忙來開門。
瑟瑟發抖的小灰,也跟着一通狂叫,動靜不大,但氣勢不小。
吳秀華下了車,叮囑弟妹幾句,轉身就見熊飛燕揉着眼,撲進了她的懷裡。
這孩子,真就沒睡着。
不像那倆孩子,沒心肝,睡得跟死豬似的。
從下圩村離開,楊落雁度過了最初的新手期,奔馳開得是愈發熟練。
像是今晚這趟新手上路的,來回路上都只有她這一輛車。
她只需要確保把車開在路中間,不碰到斷樹,不陷進水坑,就完事了。
上路難度是低多了。
等到回到自家小樓,有老支書從旁盯着,楊落雁耐住了性子,也就倒了十幾把,終於把奔馳倒進了車庫。
當爹的,嗓子都喊啞了。
楊落雁卻很滿意。
畢竟這麼大個傢伙,都讓她挪進來了,而且絲毫沒磕沒碰的。
這還不滿意麼?
滿意之餘,楊落雁叫住往外走的老支書道:“爹,這麼晚了,黑燈瞎火的,你就在家將就睡唄,別回了。”
小樓客廳裡,倆孩子就睡在沙發上,蓋着薄毯。
劉慧在旁邊陪着,一會看看外面,一會看看蠟燭。
見到閨女進來,劉慧當即就發現道:“怎麼還換了身衣服?”
楊落雁言簡意賅地道:“淋溼了,在三姐家換的。”
隨即進屋找了身吳遠不穿的衣服,拿出來給老支書道:“爹,你換了這身,乾爽一些。”
老支書擺擺手:“沒事,我就睡在客廳沙發上就行,不用那麼講究。”
楊落雁堅持道:“那也比不換強。這衣服,他反正也不穿了,被我收到櫃子底下了,剛纔好不容易纔翻出來。”
老支書接過來,就衝劉慧道:“你看我幹什麼,把倆孩子帶樓上睡去。”
亞運村賓館。
吳遠掛了媳婦的電話,渾身的神經驟然一鬆。
剛纔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他覺着自己並不擔心,也不緊張的。
此時此刻才意識到,剛纔的緊張,都是無意識的緊張,連自己都騙過了,所以才導致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如此一夜睡到大天亮,醒來又是精神飽滿。
洗漱之後,穿了身短打,趿拉着酒店的拖鞋,就直接開門去餐廳吃早飯了。
樓道里,正好遇到同時出來的馬明朝,一開口就道:“家裡下暴雨了。”
馬明朝一愣,並沒有想太多,只是擔心道:“也不知道苗紅晚上回家,順不順利。”
“挺順利的,”吳遠邊走邊道:“夜市攤八點多就關了。又颳風又下雨的,把村裡的電話線和電線都掛斷了。你小娘開車去縣裡給我打電話,路上正遇到苗紅和張豔回家。”
“後來你小娘開車把她倆送到家門口,你跟你哥家幾個孩子,正湊在一起壯膽。”
馬明朝心裡驟然一鬆,這才反應過來道:“小娘的車技進步很快呀,居然提前派上了用場。”接着憂心忡忡地問:“這是又要發一場大水麼?”
吳遠一臉樂觀地道:“再發一場,也不用怕。現在咱也不靠地裡那點糧食!再說了,就算髮大水,這季稻子也未必就會顆粒無收的。”
馬明朝不由一愣,隨即想到了一些事情,臉色也跟着輕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