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嘛,兩世爲人的吳遠是多少有點基礎的。
至少構圖這方面,用智能手機練過,加之做木匠畫圖的基礎在,是獨有一套的。
所以在他的鏡頭裡,顏如卿赫然很上相。
隨意一個動作和姿態語言,都很豐富,很有表達欲。
以至於最後顏如卿換下拍完的膠捲帶走時,吳遠都不由自主地哎了一聲。
顏如卿把膠捲攥在手心裡道:“怎麼了?洗相片你不用學,這膠捲給你也沒用。”
吳遠解釋道:“我是想拿去洗出來看看,還有什麼不足和需要改進的地方。”
顏如卿又從坤包裡翻出個名片道:“你要是想洗出來對比效果,就去找他。他會統一跟我結賬,你不用付錢。”
沒毛病。
雖然膠捲沒留下來,但吳遠對人像攝影的興趣被培養起來了。
等到顏如卿留下一大盒膠捲離開,吳遠當即拉過孟師傅和阿牛他們,開始練手。
衆位師傅一聽,都能免費拍張照,然後寄給家裡,各個都跑過來讓吳遠練手。
不過吳遠琢磨着在黃老四合院裡面拍,是不太合適。
就帶着師傅們來到外面的衚衕裡拍,挑了一個不錯的衚衕口,構圖採光都兼顧到,拍出來效果反而不錯。
吳遠有這個自信。
等到下午,正忙活着,吳遠放在院子裡,跟相機擺在一起的大哥大響了起來。
阿牛像是捧寶貝一樣,送到吳遠手邊。
吳遠接起來一聽,是老丈人打村部打過來的。
興許是剛恢復,楊支書在電話裡一個勁地喂喂喂,都蓋過了吳遠的迴應聲。
以至於吳遠不得不清了清嗓子,吼道:“爹,接通了,我聽見你聲了。”
楊支書這才恢復正常道:“終於通了,第一通電話就打給你的。”
吳遠也是暗送一口氣道:“家裡情況怎麼樣?”
楊支書習慣性地一句一頓道:“電話線路剛剛修復,我坐你家車子,跑了好幾趟縣裡。電力還在搶修,估計今晚能修好。路上不知道斷了多少樹,現在還在清理之中。”
吳遠拿着大哥大往外走道:“村裡房子怎麼樣,地裡怎麼樣?”
一聽這問題,楊支書就悻悻道:“村裡幾戶危房,得虧前陣子加固過。至於地裡稻子,這點雨水還算不了什麼,問題不大。”
“天氣怎麼樣?”
“風停了,雨沒停。預報說,未來三天都有中到大雨。”
形式很嚴峻,跟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吳遠也沒旁的辦法,只能道:“爹,你們都注意安全。另外,家裡有什麼需求,及時給我打電話,我來想辦法。”
掛了老丈人的電話,吳遠就手給盼盼傢俱廠打了一個。
和楊支書的疲憊不堪相比,二叔楊國柱這狀態就遊刃有餘多了。
不僅遊刃有餘,還有閒情跟吳遠在電話裡,說起繅絲廠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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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盼盼傢俱廠的電話,吳遠還想給三姐夫撥一個。
但考慮到這個時間點,吳遠還是放棄了。
有什麼話,還是下班後再說。
事實上,自打今早的天氣預報結果一出來,水利局就全員行動起來。
等到了中午,全縣開始動員,落實到各項各鎮,成立防汛抗洪工作小隊。
確保通訊暢通,電力供應,居住安全等一應事宜。
而在芙蓉衣巷服裝廠。
相比於關注天氣災害問題,楊落雁更多地心思被牽扯到今晚即將播出的電視劇《公關小姐》上來。
今晚的黃金時間,是公關小姐在央視上映的時間。
伴隨着公關小姐的開播,芙蓉衣巷品牌廣告也作爲贊助廣告,一起面向全國投放。
是一飛沖天,還是折戟沉沙,就要到揭曉的時候了。
當然,楊落雁也做好了一定的心理準備。
譬如說,在電視劇上映之初,廣告效果不可能那麼立竿見影。
甚至於廣告效果的凸顯,要伴隨着電視劇的深入人心之後,才能逐步顯現出來。
但楊落雁覺着,隨着廣告的投放,起碼不應該一成不變。
多少應該有個反應。
縣服裝廠的職工小區。
天上雖然漏着雨,劉庭偉和李連成卻湊在一起,悶頭抽着煙。
劉庭偉彈了彈菸灰問:“組織對你的安排還沒下來?”
李連成無奈地道:“沒消息!我前幾天去找了劉書記,什麼答覆也沒有,就叫我回來耐心地等候通知。”
劉庭偉嘆了口氣,他也一樣。
自打完成縣服裝廠的交接工作之後,他就半退休在家。
名義上是等待通知,實際上就是失業下崗。
“聽說孫茂新下海了,去南方闖蕩去了?”
李連成點頭道:“我也聽說了,聽說去個什麼廠裡幹了個車間主任。老劉,你說咱們要不要也出去闖闖?”
劉庭偉卻搖搖頭:“先別忙着下海,沉住氣。我倒要看看一個女流之輩,接手了縣服裝廠之後,能把廠子開得好到哪裡去!”
李連成聽出來了,老劉對服裝廠還不死心哪。
當下也不正面反駁,而是側面規勸道:“聽說楊廠長搞了好幾套時髦的女裝,正在大面積鋪開推廣。”
劉庭偉不以爲然地道:“如今老爺們都掙不着錢,老孃們上哪兒掙錢?掙不着錢,連飯都吃不上,拿什麼買她們做的女裝?”
李連成兀自道:“聽說賣的還不錯,職工們每天都有活幹。”
劉庭偉當即不屑道:“得啦,老李,你別被這個假象欺騙了。這不都是咱們當年玩剩下的麼?”
李連成聲音愈發微弱道:“可是老劉,楊廠長跟咱們不一樣呀。”
“有什麼不一樣?”劉庭偉反問道:“她不就是仗着開店積攢點資本,有錢燒一段時間。等過了這段時間之後,廠子是死是活,你再看看!”
“那得等多久?”
“三個月之內!”劉庭偉信誓旦旦地道:“你等着瞧吧,三個月之內,必見分曉。”
李連成訝然道:“楊廠長接收咱們廠子已經倆個月時間了,你的意思是,還有一個月就能見分曉?”
劉庭偉微微一愣,隨即咬牙道:“一個月,就一個月!”
說完,劉庭偉就莫名輕鬆起來。
這個判斷,不管李連成信不信,至少他自己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