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起伏間,趙成表面上波瀾不驚,只是繼續給兩人倒酒。
趙成此行,所爲目的,共有兩個。
一是在山下找到一隻花鹿,帶回宮中,以在祭天大典之上逼迫天女認其爲馬。
這其二,便是前來調查這幾日驪山上發生的種種怪事。
洪災兇獸夫諸,白色祥瑞聖氣,蒼白光劍擊天,以及前幾日那壓抑至極的赤紅色渦雲。
以李斯爲首的諸子百家都對驪山之事表現出了一種避諱莫深的態度,好像生怕驪山上殺出來一個超級猛男把他們全部當場就地正法了一樣。
趙成將內心的思緒沉下,多年來在江湖廟堂中沉浮的經驗告訴他,這個名爲季兒的小姑娘,或許就是這幾日驪山風雲變化的關鍵線索之一!
一個無依無靠的小丫頭,突然有一日就從山上得到了一把赤劍?
還整日對着劍自言自語?教劍讀聖賢之書?
也就只有這些市井無眼之人才會覺得這小姑娘是瘋了。
這分明是從山中得了大機緣!
況且,趙成十分懷疑,那把赤劍,與那日驪山上空宛如雷劫般的渦雲有關聯!
再加上狗三在那劍上看見過四個字,雖然不識字,但通過狗三那描繪來看,趙成隱約的覺得,那四個字。
應當是鎮災平世!
那赤劍必然是人皇劍!
趙成心思火熱,心念一動,給狗三滿上,狀若隨意的問道:
“如此說來,狗三兄弟是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打翻在地上兩次?”
“哼!”狗三這輩子哪裡喝過趙成隨身攜帶的宮廷佳釀,現在已經是喝的暈暈乎乎,酒氣上頭了,聽了趙成頗具挑釁意味的話,當即一拍桌子,怒喝道:
“還不是那個小丫頭得了一把神劍,一定是那把劍在身邊,那小丫頭力氣才變得這麼大!不然老子單手把她吊起來打!”
“這麼說,狗三兄弟是認爲,這個小丫頭突然變得這麼強,都是因爲那把劍咯。”
“不然呢!就那種瘦弱的小丫頭,老子……嗝!”
狗三滿臉通紅,酒氣沖天,說完已經有些不清晰了。
“那要是,你們將那劍奪到手,該如何?”
“這……這是山神大人給劉季的把?我們不太敢……”
“那把劍……值不少錢吧?”趙成則是直接打斷了兩人,從包裹中拿出了一坨金燦燦的金子,“直說吧,我出一百金,買那把劍,兩位能否爲我拿到?”
重獎之下,必有猛士,沒有猛士,也有愣貨。
兩人的酒氣都被一百金給衝散不少,彼此對視一眼,吞嚥一口。
幹了!不就是山神嗎?拿了錢天高任我飛,你還能追出來殺了我不成?
趙成看着狂熱的兩人,飲下碗中的酒,思量片刻,決定在數日後,也就是天女祭天大典的前一天奪得此劍,以便在大典上用此劍羞辱李斯。
以此向仙人表示,李斯等諸子百家不過是佔了先機的膽小之徒罷了。
要是論當仙人的狗,還是他們這些權臣世家最爲合適。
趙成看向窗外的黑夜,思考着自己此次出行所帶的符籙夠不夠應對一把已有靈智的絕世劍器。
實在不行,就動用先帝用來壓制天問兇性的符籙。
趙成眼中閃過陰翳和不捨,這可是好東西,整座咸陽宮的地下庫藏,只翻出來兩張呢!
不過最好還是這兩個地痞能夠得手,自己不出手爲好。
自己出手動靜太大,必然會驚醒此方山神。
這裡的山神能夠搏殺夫諸,想來也是遠古的一方兇獸,自己還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在山神的追殺下,帶着劍安然逃開。
……
驪山之上,王宇觀着天空晚星,掐算着日子。
“快到時辰了。”
“去掉今天,便是還剩五日。”
一座巨大巍峨的法陣,在王宇的身下繪製着,符文玄妙,散發出陣陣讓周遭空間都有些波動的能量。
王宇看着自己蛇軀下崩壞報廢的許多仙料,不由得肉疼,自己從遠古時一路攢下來的家底,這下子可是全部揮霍乾淨了。
大陣——換日。
王宇所掌握的最強大的陣法,只有一個十分古怪的效果。
置換氣運。
猶如偷天換日一般,王宇準備將驪山的氣運與天下的氣運做置換!
祭天大典祭天大典,說白了,就是藉着人間皇帝的手,獻祭天下氣運給天上仙人!
可若是自己將驪山氣運與天下的氣運做了置換呢?
那祭天大典,就將是祭祀他驪山的氣運。
換句話說,就是他王宇的氣運!
吾以吾血,祭這軒轅大地!天下衆生!
來!
遠古神蛇,斬滅諸子百家的仙人一派,這數千年走來,王宇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仙人隕落!
我將我之氣運祭祀與你天上衆仙!你可敢吃下?
若是吃下,那即可以我之氣運爲線索,劍開天門!將那蒼白而耀眼的一劍,刺入天宮!
甚至都有可能將仙人下給他的詛咒,徹底撕開!
王宇沉溺其中,畫完大陣,陣成那一刻,他才驚覺。
四日已過!
距離祭天大典開始,只剩下一個夜晚!
“呼。”
王宇悠長的吐納,擡首看向天空,星辰明滅閃爍。
嗯?
王宇突然疑惑的看向山下,火光繚繞,大火沖天。
這些人在搞什麼幺蛾子?
……
咸陽宮中。
明日即是祭天大典。
天女胡亥無聲的坐在梳妝鏡前,周圍的侍女在爲她整理妝容。
端莊,尊貴。
三千青絲被梳成高貴的髮型,這是李斯專爲祭天而設計的。
年幼的胡亥在妝容下,竟然越發的雍容尊貴起來,顯露出一股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貴氣。
妝成,周圍的人皆退去,只留下了一位帶着面具的女子。
直到此刻,胡亥冷漠冰冷的小臉才卸下僞裝,露出害怕的神情。
“裳儀姐姐。”胡亥打着手勢,她已經徹底不能說話了。
“臣在。”裳儀前進一步,輕輕的按住胡亥顫抖的肩膀,她自從回宮後,日夜不離的貼身守在胡亥身邊,兩人的關係也早已從君臣慢慢變爲了姐妹之情。
“陛下請放心。”裳儀寬慰道,“臣必將寸步不離守在陛下身邊。”
可裳儀在心中卻無力的嘆口氣。
臣能守住陛下一時,又如何守住陛下一世呢?
驪山白蛇,陛下真正該依靠之人,是你纔對啊!
你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