壩頭村隸屬於江南省徽州市皖南縣城的張家嶺鎮,地處三省交界,毗鄰長江,滾滾東流的江水繞村而行,連接江水的是一片無比寬闊的湖泊,有山與水,倒是一個養人的好地方,至少在張真一看來,這是一片福地,儘管自己前世在這裡留下的是無盡的不平和受盡欺侮,但是這一世卻體會到了生養之地的舔犢情深。
炎炎夏季的高溫隨着秋風漸漸遠去,放學後的空隙,少年並未如同往常那般早早地回到家中,反而朝着村頭的一處密林走去,遠處朦朧的湖面上穿梭着歸來的漁船,這個季節已經很難聽到蟬鳴,但是藉着黃昏的暮色,卻能看清楚遠處天邊掠過的飛鳥。
那隻鳥兒並未看到朦朧的黃昏中,一個瘦弱的少年,獨自前行,肩上的單肩布袋似乎顯得極爲豁達,如果扒開看,便能清楚地看到裡面並沒有任何東西,慫搭着吊在肩上,隨着身子擺動。
張真一苦惱的是在仈jiǔ年代的農村中,自己似乎沒有一絲餘力,口袋裡沒有半毛錢的日子似乎顯得極爲常見,但是現在卻顯得極不正常,小小的少年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還會爲口袋裡的幾毛錢操心。
依稀之間,他似乎想起上一輩子在壩頭村似乎還發生過一次大事件,正是這件事情才使得鄰村的某個漁夫一般的漢子成爲了九十年代的暴發戶,而事件的中心,赫然就是他現在缺少的東西。
在上輩子張真一五年級即將畢業的某一天裡,鄰村的那漢子家由於有一塊沙地靠近壩頭村東邊的一處河壩附近,爲了增加沙地的肥力,全家出動把地邊上的沙堆刨開,卻不料在挖了不到兩米的地方,竟然挖到了兩個半米高,直徑約莫四十公分的陶罐。
更令人眼紅的是那陶罐裡面的東西,在圍觀中,衆人發現那兩個陶罐中,其中一個裝了滿滿一罐的臭水,當初衆人還嘲笑它挖了個臭水壺當寶貝,但是等打開第二個陶罐時,卻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破舊的陶罐中,在打碎之後,露出了整整一罐子上了銅鏽的錢幣,任誰也沒有想到這些東西竟然被藏在這麼一個破落的河壩下,更驚人的是扒開錢幣之後,裡面竟然還裹着四個金燦燦的金元寶,五十兩一個的大金元寶頓時就將衆人晃得眼花繚亂。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恐怕現在那處河壩還沒有人挖過,重生果然是作弊的利器,這種好事自己只好先撿漏了。”
天既予之,不取不行,張真一今晚的目標,就是那個裝滿錢幣的陶罐,這些東西,就是他的第一桶金子,也是這一輩子所有計劃的開始。
藉着夕陽的餘暉,少年謹慎地朝着記憶中那處並不陌生的沙地摸了過去,早在上午上學時,他便在那沙地附近藏下了一杆鋤頭,找到鋤頭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摸出老式的鐵皮手電,藉着淡黃的電光,眼前的沙地一覽無餘。
“人家是偶然發現的,我這要是毫無頭緒地挖,還不知道要挖多久才能找到!”
張真一站在這處沙地上躊躇了起來,年少懷財,肯定會惹人覬覦,只好藉着夜色挖,自己並不清楚那陶罐的具體位置,想必會費時不少,但是偏偏自己不能花費過多的時間,這一處沙地因爲靠近河壩,經常有人路過,萬一被人發覺半夜在這裡瞎挖,沒事也變成了有事,這也恰恰是他所不願見到的情況。
在腦中慢慢回憶着當初自己看到的位置,約莫過了半響,便見他選了靠近一處坡地的地方開挖了起來,在記憶中,當初正是這一處坡地的沙子極多,所以那家人便從這裡開挖,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他觀察了一下,少年的身體果然柔弱,挖開的面積竟然不足一米,深不過三十餘公分就累得不行了。
“爲了新生活,拼了!”
暗自唾了一口,便再次開挖起來,十月的夜色微微開始發亮,張真一的身上卻早已經被汗浸透了,從開始挖到現在已經接近兩個小時,腳下露出一個半個身子深的巨坑,卻沒有見到當初的陶罐。
“難道那東西不是在這裡?”
少年微微皺了皺眉,手中的鋤頭隨即便停了下來,疲憊不堪的雙手扒拉着坑上的枯草,腳下一蹬便踩着沙坑的一側竄了上去。
“呀!”
一用力,腳下似乎蹬翻了什麼東西,張真一的心中猛然一緊,隨即一陣狂喜便竄上心頭,渾身彷彿再次注滿力量,只見他翻身猛地跳進坑中,手中拿着手電筒照了過去,沙坑的一側赫然斜躺着一個黝黑的陶罐。
“媽的,總算是挖到了。”
片刻過後,兩個與當初看到的一模一樣的黝黑陶罐便被他拖拽着從沙坑中拉了出來,其中一個果然如同當初看到的一般,裝滿臭水,另一個裝滿了好幾斤重的銅錢和四個明晃晃的大元寶,少年強忍住心中的竊喜,迅速兜進布袋中,便草草地將兩個陶罐推回坑中埋了起來,隨即藉着朦朧的夜色朝那三間土屋狂奔而去。
回到家中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半的光景,他來不及仔細清理布包中的錢幣倒牀便睡下,那裝滿錢幣的布包被他草草地塞進大衣櫥中,除了老鼠想必誰也不會想到這破舊的衣櫥中竟然一筆驚人的財富。
第二天由於學校老師要參加縣裡的一個評審會議,所以全校放假,一大清早他便出門將單邊的木門鎖上,隨即又從門縫裡鑽進家中,農村的老式木門一般的孩子都可以鑽進去,但是平時他都會將門栓拉短上鎖,這樣就只能留下很小的縫隙,但是今天張真一卻用沒有如此,自己呆在家中,即使有人進來也會知道。
造成不在家的假象後,他便從衣櫥中拽出那個布袋,將一整袋子的銅幣盡數到處,一個個辨認,雖然不知道錢幣的好壞,但是憑藉上輩子的知識,他也能辨認出一些極爲稀少珍貴的錢幣來,結果證明這些錢幣基本上都是一些常見的幣種,只好隨便用一個大袋子裝着包裹了幾層後便扔進了衣櫥中。
隨後便滿臉興奮地把四個足值的金元寶拿起來仔細觀察起來,只見元寶的底部刻着一些已經模糊不清的自己,但是隱約之間還能看清赤金的字樣,即使是不懂得這些東西的價值,但是四個足值的赤金元寶,還是五十兩重,想必在這個年代也能換到近百萬的鉅額資金。
將這四件東西仔細收藏好後,張真一便再次將門打開來,儘管沒有任何農活,但是他卻要自己種一些常見的蔬菜,這個時節的農村,能時常買得起豬肉的人家很少見,儘管只有一塊左右的價格,但是卻也不是多數人家能常用得起的。
幸好壩頭村地處水邊,即使沒有豬肉,也能夠經常捕到新鮮的水產,一斤重的鯽魚時常可見,在村中,獨自一人的張真一無依無靠,但是卻有人會時常給他送去一條兩條的新鮮鯽魚,這人便是村尾的張民中。
在少年的記憶深處,這人竟然也佔着少許的回憶。一飲一啄,皆有定論,種下的因,上一輩子儘管沒有結出果實,這一輩子卻讓少年有了回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