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賭行雖然也賺佣金,可那都是小頭,他們真正看上的是客人爆倉後的保證金。
他們可不會容許在自己的地盤上,看着客人乖乖把錢賺走,有的是手段。
蒼蠅腿再細也是肉,大小對賭行都一個德行。
自然要找人盯着。
兩人對視一眼,沒再說什麼,只自動分配了任務。
蘇小漓了卻一樁心願,和顧非寒一起驅車去了莫妮卡。
她和蘭雋約了學架子鼓,早就給顧非寒報備過,當時這人很自然地同意了,絲毫不見以往的小醋意。
我家男人更成熟了呢,真不錯。
當時蘇小漓美美地想。
不過,說是同意了,爲何蘇小漓總感覺每次蘭雋教她打鼓時,顧非寒的眼光依舊相當不和善呢?
即便是顧非寒被席聲喊走了去談事情,蘇小漓也覺得他的視線依舊停留在這裡。
蘭雋更鬱悶。
他只是席聲找來的“保姆”!
更是蘇小漓正兒八經的音樂老師!
爲什麼回回都要承受這樣寒冰似鐵的目光。
都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對方。
錢,果然不是那麼好賺的。
唯一值得欣慰的,蘇小漓進步很大。
前幾次剛開始時,蘇小漓總有些手忙腳亂,畢竟需要打架子鼓手腳並用。
好在蘭雋教學水平不低,開局只側重於手上的單雙擊,俗稱“開手腕”。
蘇小漓將基本的4分8分16分的單擊學會之後,進入節奏訓練。
現在已經配合上了腳部的單擊。
內容夠簡單,動能也夠釋放。
一下午的練習終於結束,蘇小漓掌握了要領,也活脫脫出了一身大汗。
“這可不是單純的左右互搏了,是錯綜複雜的四肢配合。”結束課程,她一邊晾汗,一邊和蘭老師笑談。
蘭雋一臉認真,“所以打鼓時一定要注意力集中,一開始更要緊盯節拍器。練到後邊,越是熱血沸騰,越要頭腦冷靜。”
蘇小漓似是有所觸動,若有所思地點頭。
顧非寒像是已經和席聲聊完了,臉上掛着淡淡笑意。
蘇小漓朝他笑笑,看來席聲最近將莫妮卡經營得不錯嘛,莫不是成功擊退了娛樂中心的阻擊?
她好奇的眼神看向顧非寒。
顧非寒勾脣一笑,只隨口一句:“敬酒不吃吃罰酒。”
蘇小漓不由得點了點頭。
她本來笑吟吟的,此刻故作正經,“聖人爲盜跖說倫理,盜跖問聖人——兄臺,你的刀呢。”
顧非寒沒能忍住高聲笑,一把摟住了蘇小漓的肩膀,在她額頭飛快親了一下。
帶回聲的那種。
席聲……
被震得頭皮發麻,兩眼朝天。
大老闆小兩口親熱,幹我甚事!
話說回來,好像“老闆娘”之前交待的那件事,確實該彙報了。
席聲從抽屜裡拿出一張收據。
摸摸鼻子,頂着尷尬,他強行給蘇小漓彙報捐款結果。
“那錢捐給了冀北一家福利院,眼看馬上要經營不下去了,虧得有那兩萬二,真成了這家福利院的‘曙光’。”席聲乾笑。
“謝謝,辛苦你啦。”蘇小漓接過收據就要往包裡放,順口一問:“哪家福利院?”
“曙光福利院。你不知道,那裡頭……”席聲的口繼續一張一合。
可惜後邊的話,蘇小漓一個字也沒聽到。 她耳畔嗡地一聲。
忽然之間,她什麼都聽不到了。
腦子裡不斷迴響着:曙光福利院……
一剎那身不由主,酸甜苦辣、甘辛回返,很難分辨心中是什麼滋味。
“小漓,你怎麼了?”顧非寒疑惑。
愣怔的蘇小漓定了定神,“沒……沒什麼。”
她全身僵硬,搖頭,只用力朝着顧非寒擠出一個笑。
轉而看向席聲,努力清清嗓子,小心嚅嚅問道:“那家福利院,現在……還好嗎?”
“剛去的時候那個破敗相啊,我差點以爲已經關閉了,也不知多久沒有維修……”席聲想起他見到福利院的第一眼,着實嚇了一大跳。
蘇小漓鼻子一酸,眼淚差些落下來。
“……那……那錢會不會……不夠?”她手心冰冷,語氣愈發謹慎。
席聲睜大眼睛。
兩萬二還不夠?
再建一家福利院都綽綽有餘好嘛。
老闆娘的意思……這是還要捐?
沒錯。
蘇小漓深吸幾口氣,極力冷靜下來。
不管兩萬二夠不夠,她直接問席聲要了他的銀行賬戶。
“這事還得麻煩你,以後每個月我給你錢。除了你的服務佣金和銀行手續費,剩下都給這家福利院。每個月2000元,每年遞增5%,依舊是以林一成的名義。”
她語氣變得果斷。
席聲愣了一愣,看向顧非寒。
顧非寒雖有不解,卻不動聲色,隨即點頭。
老闆點頭了,那……席聲還能說什麼,忙應下蘇小漓。
顧非寒疑惑她的神情變化,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甚至不是因爲林一成。
倒像是“福利院”這三個字觸動了她,可是一向淡定的她,怎麼會有些慌神,甚至悲傷呢。
顧非寒想不通,只是女孩臉上的動容讓他揪心。
甚至自己心裡那個掩埋了半個多月的陰影,又開始攪弄風浪。
他的心,跟着低落了下來。
當着席聲的面他不好多問。直到出了莫妮卡,他才牽起蘇小漓的手,輕聲問道:“怎麼了,是太累了嗎?”
蘇小漓斜斜倚在他身上。
顧非寒挺拔修長的身體,如一棵樹,枝繁葉茂、蓄滿生機。
藉着他的力量,蘇小漓才能清醒覺察到自己真實活着。
活在這輩子裡。
“是有些累,也是聽到席聲講起福利院,突然就想家了,也想媽媽了。”蘇小漓垂下眼瞼,斟酌字句,委婉掩飾心底之事。
顧非寒抽出手,雙臂緊緊環抱住了女孩。他明顯感覺到,蘇小漓比以往更需要一個擁抱。
顧非寒將自己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悶先放一邊,他柔聲說道:“國慶節我陪你回家。”
蘇小漓抱緊顧非寒的腰身,在他懷裡輕輕點頭。
有了顧非寒的踏實擁抱做支撐,蘇小漓心裡舒服了不少。
自己小時候的福利院,確實如席聲所說,時時都要經營不下去的樣子。
印象中,從小到大,福利院從未收到過什麼捐款。
現在有了兩萬二,再加上每月的錢,應該會撐得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