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肖肖家裡有四個小孩子。
唐槐把留下來的八個南瓜餅,唐麗和劉小玉各吃一個,還有六個,她拿到了柳肖肖家。
四個孩子各吃一個,柳肖肖和她男人各吃一個。
本來也想讓鍾諱燕嚐嚐南瓜餅的,可鍾諱燕前兩天回孃家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唐槐向柳肖肖問起鍾諱燕的情況,柳肖肖無奈地搖頭,“天天被張輝雄打,每個晚上都能聽到張輝雄怒吼,跟她賣包子這段時間,天天見她手臂脖子有傷,沒一天是好的。”
第一次跟鍾諱燕捉蟾蜍時,唐槐就發現了她手臂上的傷,當時她沒有說什麼。
後來教她做包子時,也常發現她手臂淤青,唐槐就猜到,鍾諱燕遇家暴了。
唐槐也很同情鍾諱燕,“才結婚沒幾個月,還算是新婚呢,就天天被丈夫打,在這個重男輕女的社會,要是萬一諱燕頭胎生個女兒的,還不被打死?”
“那可不是嗎?我們家近,我經常聽到張輝雄罵諱燕死板,可沒一會兒,又罵她風騷,爛貨,反正那話,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唉,這樣的日子真夠可憐的,我想幫她,可她不跟我說,我有啥辦法呢。總之啊,就算諱燕不說,我也知道她心裡有苦。”
說起鍾諱燕這事,柳肖肖心情就非常不好。
她家公跟鍾諱燕家公是堂兄弟,她和鍾諱燕算得上是妯娌,都是從別人家嫁到這裡來的,柳肖肖再沒文化,也從不跟自己的妯娌鬧矛盾。
見到鍾諱燕被張輝雄打罵,她是不開心的,可張輝雄脾氣粗暴,連她家男人都不敢去招惹他,更別說她了。
她不想再跟唐槐說鍾諱燕的事了,說多了只會影響自己的心情。
南瓜餅很好吃,她想讓唐槐教她做,學會了,就可以帶到鎮上去賣了。
她只是試探性地問唐槐,沒想到唐槐竟然答應了,晚上過來教她。
柳肖肖開心地握着唐槐的手,“唐槐,你真是我的大恩人,你知道嗎?越來越多的人買我的包子了,我把你教我的全用上了,他們說我做的包子是全街最好吃的,每個趕集日,我都能賺到三塊錢了。以前,我耕田種地,半年都賺不到一百塊錢。現在,我一個月就賺了半年的錢。現在,你張叔也早早起牀幫我忙,還跟我一起到鎮上賣包子呢。我暫時不愁二丫升初中會沒錢供她了。唐槐,真的謝謝你!你張叔從來都不誇獎孩子的,可他最近總是在我面前誇你,說你是我家大貴人。”
他們都是沒上過學的人,連自己的名字都寫得不漂亮,一年到頭,都沒見去縣城,到鎮上看別人賣包子,只覺得包子好吃,可是窮,不捨得買來吃。
現在,她不僅會做包子了,孩子吃想就吃個飽,還賺了錢,柳肖肖雖然還是像以前那樣八卦,但她由衷地待唐槐好。
她只是八卦,愛湊熱鬧,說閒話,有時候還很會諷刺人,但她心眼不壞,知道劉小玉不種水稻,還讓她家男人搬了五十斤米給劉小玉。
五十斤對劉小玉來說,可以吃很久了,還給她紅薯,南瓜等……
對柳肖肖的感謝,唐槐只是從容一笑,“肖嬸,你太客氣了,說大貴人,太擡舉我了,這樣吧,我回去做作業,你把南瓜和麪粉準備好,我寫完作業就過來。”
柳肖肖一聽,笑得見眼不見牙,“好,你快回去寫作業吧,肖嬸就不留你了,跟唐麗來我家吃晚飯,有豬肉。”
“好。”唐槐走出了柳肖肖的家。
從柳肖肖家回村長老房子,要經過她之前住的家。
遠遠的,她就見到了唐培軍和唐有明在拆她之前住的那間瓦屋。
唐槐慢慢走過來,站在不遠處,朝這邊看過來。
拆了,全都拆了……
看到打從出生就住的房子,突然被拆掉,唐槐的心情,很複雜。
沉沉的,澀澀的,還酸酸的……
這裡,有着她的回憶,雖然不美好,但值得懷念。
如今,被她所謂的爺爺和伯父拆掉了,以後,這份回憶,真的只有在內心深處無形的懷念了。
物是人非,時間流逝,有些事,有些人,總是要放下的。
唐槐老氣橫秋地嘆了一口氣,收回目光,快步往前走。
在收拾被爛磚頭的楊紅星一擡頭,就看到了唐槐。
楊紅星咬牙切齒,小聲罵道:“小賤人!”
明知道她給景煊下了迷魂藥卻又不敢跟人說,她是一個藏不住話的人,可這件事,她卻一字不敢提,很是憋屈。
她不敢在村裡說景煊一個不字,更不敢跟村人說,唐槐用迷魂藥迷上了景煊,讓景煊對她有多好多好的話。
她怕弄巧成拙,搓成了他們的人生大事,這樣不是便宜了唐槐?
她只能把這口怨氣嚥下,就像唐有錢和彭家耀明明是被蠍子蜇傷村人又不相信他們,還要自己出錢看醫生一樣把怨氣嚥下。
楊紅星挑着爛磚頭去倒,一個人自言自語怒道:“小賤人,害我志軒在學校丟盡臉面,我遲早都要收拾你!”
-
唐槐寫完作業後,帶着唐麗去柳肖肖家。
路上,遇到了景敏。
景敏跟唐槐打招呼,“唐槐,你做的南瓜餅很好吃,我奶奶一個人就吃了一半。”
唐槐笑道:“我現在去教肖嬸做,晚上我帶點來給你們做宵夜。”
“你去教肖嬸啊?那我可以去學嗎?”景敏期待地看着唐槐。
“可以啊。”
“這樣吧,我家裡有南瓜還有面粉,我現在就回去拿,一邊學一邊做,這樣我家人就可以吃很多了。”
唐槐微微一笑,“好的,我們一會在肖嬸家見。”
說完,唐槐拉着唐麗,慢慢走向柳肖肖家。
唐麗腿不方面,唐槐顧及她的感受,步伐很輕也很慢。
景敏因爲要去學做南瓜餅,很開心地朝家裡跑。
跑了幾步後,她想到了什麼,停了下來,轉過身,看着唐槐。
景敏微微皺眉,嘟嚷,“我怎麼覺得唐槐白了很多?她剛纔笑時,怎麼這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