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生死別離什麼的,別人只能用空洞的語言去安慰,真正的痛苦卻是難以宣之於口的。
“小七,你二嫂,你能原諒她嗎?秀芬一直在等你回來,雖然她從來沒有說過,我知道,她一直都在等你回來。”
所以才一直提着一口氣,其實在小七回來的前兩天,她就已經吃不下去東西了,一直等到小七回來,她提着的那口氣鬆了,人,也就沒了。
“二哥,我們是一家人,沒有什麼事情是說不開的,再說了,二嫂也沒做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姑嫂間的一點小毛病,說開就說開了,你不要往心裡去。”
“我知道,不是你回來,不是你答應了她,她肯定不能這麼安心的走的,就是疼的不行,秀芬走的時候,臉上也沒有一絲痛苦,她,是徹底解脫了。”
長長嘆了口氣,蘇吉亮抹了臉上的淚水,看着遠處光禿禿的土地,心裡一片荒涼。
“二哥,二嫂已經走了,往後,你好好照顧小小,只要小小自己爭氣,能好好唸書,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不能虧了孩子。”
“我知道,你別擔心,小小我會養好的,我就這麼一個丫頭了,往後,我們都得好好過……”
蘇吉亮說着,腳步沉重的回去,那背影,看着要多落寞有多落寞。
蘇悅華也是第一次這麼直觀的感受到二哥和二嫂這紛紛擾擾的婚姻生活。
原本以爲兩個人是相看兩相厭的怨偶,卻沒想到,二嫂的去世,對二哥的打擊這麼大。
從這天開始,蘇吉亮就跟突然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一樣,一個人安靜的做事情,吃飯、睡覺,若非必要,不會多說一句話。
就連女兒小小,大多時候,他也只是摸摸頭,不會多說什麼,讓人覺得,樑秀芬去世後,他就真的成了行屍走肉一樣。
“小七,今年過年,你在哪裡過?”眼看着過了小年,李春花拉着女兒,支支吾吾的問。
“我還是去鎮子上吧,今年是過去的第一年,往後等馮家嬸子生了小寶寶,有了寄託,我就回來陪着你跟我阿大,阿媽,你不要難過,無論如何,我都是你的小棉襖。”
她是買了過年的新衣服的,結果因爲正好碰到二嫂的事情,她買的衣裳就不能拿出來了,就怕二哥看了會心裡難過。
“我知道,你阿大說了,過年讓你過去,我就是心裡空的不行,你說這馮家,以前好好兒的,怎麼說不行就不行了?去年這時候,馮家的斷了腿,家裡頂樑柱一下就折了,我還想着,錦歸是個懂事的,總能頂上了,結果好了……唉……”
對馮錦歸這個準女婿,李春花以前有多滿意,現在就有多可惜,可偏偏,小七跟她阿大都是一根筋,定了親就要去給人養老送終,現在她好好的女兒有家不回,她這心裡吆,就跟結了冰一樣,一茬一茬的疼。
“阿媽,你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馮叔現在能走動,而且他有經驗,公司的事情也是他在整體規劃,過了年縣城的房子一脫手,馬上就能回本,到時候你跟我阿大的老本也就能還給你們了。”
“誰操心那個了?錢是你出主意賺的,我們就是想省着,以後你出嫁了,我跟你阿大老的不行了,給你們分家用的,現在能驢打滾,交給你哥他們也是好事。”
“說起來,秀芬這麼一走,小小往後可怎麼辦啊,我們管不管?怎麼管?管多少是管,都是讓人頭疼的事情。”
李春花不是心疼花錢,只是,這養孩子是個責任活兒,這往後小小出息了是一說,這要是以後不學好,胡作非爲,倒成了他們的不是了,說出去,她得虧心死了。
“阿媽,今年已經這樣了,小小年齡也還小,明年秋天送到鎮子上三嫂操心着吧,其他的,從我的份額裡走,我答應了二嫂,要幫她照顧小小的。”
就算她媽不說,小小的事情她也已經想好了,肯定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二哥一個大男人,帶個孩子倒是麻煩。
“你說這秀芬也真是的,以前好好的時候吧,沒事就要鬧騰個雞毛蒜皮的,鬧得家裡家外沒個安穩,後來得了死病,人倒是想通了,可能有什麼用,人都不行了,還能有什麼用?”
“你是不知道,你二嫂這一個月,已經迷了兩回了,肚子裡疼,吃也吃不下去,我就聽見好幾回,半夜裡疼的睡不着,也就亮子脾氣好,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一直伺候着,唉,這人哪,平時還好說,生了病,說什麼都是閒扯了……”
李春花拉着女兒八卦了一會兒,就回去忙她的事情了,蘇悅華坐在堂屋炕沿上,眉目沉沉。
二哥那邊,可能不好說,不過,小小去鎮子上唸書卻已經是必然的事情了。
李春花的腰間盤越來越明顯了,菜棚裡幹了兩年,已經到了走路都直不起腰的地步了,錢,賺多少是個夠?蘇悅華不想他們太辛苦了。
三個哥哥都有出息,往後家裡的條件肯定會越來越好,阿大阿媽他們辛苦了大半輩子,也是時候該享享清福了。
如此一來,菜棚承包給大哥二哥,到時候二哥肯定顧不上小小了。
“阿大,菜棚的事情,你怎麼決定的,什麼時候撒手?怎麼個分法兒?”晚上,蘇悅華拉着蘇仲景坐在爐子邊上,磕着瓜子商量。
家裡條件好了,原來的生鐵小火爐現在已經換成了氣派的大烤箱,李春花每天都用豬皮擦擦,這時候看着真的鋥光瓦亮的,都能直接直接在上面烙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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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大雪都委屈成河豚了,你們都沒有安慰寶寶,哼哼,大雪很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