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沈半夏趁着霍思思出去玩了，就把田百合請到自己的房間裡，想着跟她商量一件事。
原以爲兒媳婦會在孃家過年，哪知這孩子又跑回家來了，說是霍嘉樹不在家，她這個當兒媳的自然要看照好婆婆。
再看看霍思思，一天到晚只知道玩玩玩。
還沒有這個兒媳懂得體諒人。
自打沈半夏嫁過來之後，田百合和她相處這些時間裡，越發覺得這孩子是個好苗子，霍嘉樹能娶了她當媳婦，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她只盼着沈半夏高考能考個好大學，再等些日子，跟霍嘉樹一起給她添個孫子，那她就心滿意足了。
“媽，今晚我陪您一起守歲吧。”
沈半夏從櫃子裡搬出些糖果零嘴，又爲田百合沏上了一壺好茶，婆媳倆安詳地邊烤着火邊嘮嗑。
田百合端着茶杯，嗅了嗅這茶水，一股子清香撲鼻而來，光聞聞就覺得味道一定差不了。
“成啊，嘉樹不在家，思思那臭丫頭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也就你最有孝心，知道陪陪我老婆子。”
她輕抿了一口，淡淡地檸檬味道，明明應該很酸纔是，嚐到嘴裡卻是甜味。
早就聽說沈半夏在妖山上開設的那個工廠賣的什麼茶，看來眼下這茶就是了吧。
之前她還覺得她小小年紀哪裡懂什麼茶，如今嚐到了味道，只差豎起大拇指誇讚了。
鳳凰村的村民都是些種地打漁的莊稼人，平日裡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哪裡還有那個閒錢去買冷飲茶喝。
沈半夏很會察言觀色，單單看婆婆飲下茶水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想法了。
“媽，思思她年紀還小，正是貪玩的時候，您也不能怪她，反正不是還有我陪着您嗎？您剛剛喝了這茶感覺怎麼樣？”
“這茶好喝。”
田百合也不遮掩，堂堂正正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沈半夏眉眼彎了彎，“您要是喜歡喝呀，我天天泡給您喝。其實這茶涼下來更好喝，只是如今天氣涼，我怕您喝了涼茶會不適，所以就泡了熱的。等天氣轉暖，我再給給泡涼茶。”
田百合笑了笑，“你有心了。”
在這一刻，婆媳倆之間的距離好像更近了一些。
沈半夏知道田百合是個怎樣性子的人，如果她願意的話，她也會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孃看待。
“媽，其實我有件事一直想跟您說。”
“有什麼事就直說好了。”
田百合心情愉悅，自然不介意她說。
沈半夏眼珠一轉，傾身往她那邊挪了一下凳子，兩人的距離更近了，她望着炭盆裡的火光，眼神中帶着試探，“您也知道我在妖山上開設了工廠，這工廠的名字還是用我和嘉哥的名字組合而成的。我仔細地考慮過了，嘉哥就思思一個妹妹，雖然思思之前對我一直不太友好，但現在我想她已經知道我的一片心意了，這些日子您也看到了，思思和我的關係越來越好，我也很高興看到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所以我決定把我在工廠裡三分之一的股份轉讓給思思。”
田百合也是讀過書的人，聽完她這個想法，連道：“不行不行，那是你的心血，是你一手創辦的，怎麼能分給思思呢？”
她的反應也在沈半夏的意料之中，“思思是嘉哥唯一的親妹妹，我嫁給嘉哥，思思也是我的親妹妹，嫂子送妹妹東西，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這東西也太貴重了，思思不能接。”
“媽，思思是個女孩子，將來肯定是要嫁人的。一個女孩子嫁人之後過得好不好，孃家的實力是基礎之外，如果女孩子自己有屬於自己的收入來源，那麼就不愁生活過得不盡人意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沈半夏的話，句句說在了田百合的心坎上。
霍家雖然沒有以前那樣不堪，但是誰不想生活過得更好？
誰會嫌自己的錢多？
沈半夏能有心把屬於自己的勞動成果給予霍思思這一行爲上，就值得她用全新地眼光去看待眼前這個姑娘。
霍思思的改變她看在眼裡，沈半夏能爲思思做到這個地步，着實讓她感動。
田百合持起沈半夏放在桌上的手，語重心長地道：“孩子，媽知道你心善，爲了思思着想。但是那些是你的勞動成果，思思不能去分享你的果實，她也不小了，你與她同年卻比她懂事能幹得多，她這孩子從小沒吃過什麼苦，可人活一世哪有不吃苦的？不給一點苦頭讓她吃，她永遠都不會長大。你的心意我替她心領了，至於股份的事，你不要再提了，我現在不會同意，以後也絕對不會答應的。”
原本沈半夏走的就是一步險棋。
今天聽完霍思思和沈雨柔的對話，她就已經知道了她們的計劃。
既然她們想這樣算計她，那麼她爲何不能反擊？
有些時候，主動出擊纔會贏得勝算。
田百合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半夏自然不會再去強迫了，直道：“媽，你放心，就算思思沒有這股份，她也永遠是我的妹妹，我和嘉哥都會護着她一輩子。”
能有個這樣兒媳，田百合眼眶有些溼潤了，“好孩子……媽替思思謝謝你了。”
“媽，瞧您說的什麼話呢，咱們是一家人，說謝謝位面也太見外了。”
炭盆裡的火光越燒越旺，照應着沈半夏那顆冰涼的心，漸漸融化。
她並非想對付霍思思，只是想叫她吃些虧，讓她明白，到底什麼樣的人才是值得她去付出，別老是被沈雨柔利用，當真是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大年三十的燈火是不能熄滅的，沈半夏一直陪着田百合坐了一整宿。
霍思思也不知道去哪兒玩了，凌晨四點了還不見人影。
田百合像是習慣了她這個時間不在家，從屋裡拿了鞭炮，鋪在院子裡，燒了一根香，把鞭給點燃了。
引線被點着，鞭炮發出劇烈的響聲。
沈半夏站在屋檐下，頭頂用紅色塑料袋包囊着的燈泡閃着紅光，伴隨着那些鞭炮聲，感覺年味十足。
這，還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這樣安詳地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