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夫婦二人帶着張義懷去飯館吃了一頓好的,臨行前,沈半夏說要帶張義懷去一個地方,下午的課幫他請了一節。
因爲一頓飯的關係,張義懷對沈半夏的牴觸少了很多,慢慢地接受了沈半夏像是弟弟一樣待他好。
車子停在了師二大的校門口,門衛似乎是認識霍嘉樹,還跟他打着招呼。
三人一同前往女生宿舍樓,張義懷並不知道沈半夏要帶他來這裡做什麼,但他知道母親在這裡工作,一個月前他跟母親大吵了一架,至今母子二人還未說過一句話。
想着要是等下撞見了母親,該如何是好。
張義懷心中有些不安。
沈半夏率先敲了敲張梅心屋裡的門,裡面沒有動靜,這個點,同學們都去上課了,按理說她應該在的。
因着沒人,沈半夏便帶着張義懷他們準備在校園裡逛逛,說不準等下就來了。
三人漫步在寂靜的校園小路當中,走着走着,沈半夏就發現前面一個熟悉的背影,走近一看時,竟發現那人不就是她正尋找的張梅心嗎?
張義懷似乎也認出來了那是他母親,但他腳步頓在原地並沒有想要上前的意思,沈半夏側目瞧着他的神情,略有所思。
張梅心此刻正拿着掃把在掃路邊的落葉,她駝背向上拱起,就像一座小山一樣,她消瘦而又憔悴,脖頸上有些很深的皺紋,腮幫上有些褐斑,一雙飽受風霜的手也變得滿是褶皺和傷疤,這些全都是歲月留給她的印記。
沈半夏看到這一幕,心裡很不是滋味。
旁邊的張義懷從最初的不願直視,到最後漸漸泛紅了眼圈。
他從來不知道母親會這般辛苦,從來沒有仔細去觀察過母親身上的痕跡,不知不覺,母親已經老了,兩鬢間已經參雜了白髮。
這一刻,張義懷覺得自己真的是不孝,母親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已經是給了他生存的機會,爲了把他撫養長大更是勞苦勞累。而他,卻仇視母親,憎恨着母親,不是他去保護母親,而他還成了母親的累贅。
“媽。”
時隔多年,張義懷終於再次喊出了這一聲媽。
自從大哥過世,母親以淚洗面,他就再也沒有好好地跟母親說過話,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乖巧聽話的張義懷。
他叛逆,他桀驁不馴,四處闖禍,全都是母親在爲他善後。
如果沒有母親,這個世界上哪裡還有張義懷?
張梅心正累得腰疼,聽到一個久違熟悉的聲音,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
張義懷以爲母親沒有聽見,直接跑了過去,奪過母親手中的掃把,噗嗤一聲跪倒在地。
“媽!媽,對不起!”
張梅心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揉了揉眼睛,發現眼前跪在她面前的正是她那不爭氣的兒子時,一下子流出了眼淚。
“義……義懷……你,你這是怎麼了?快起來,快起來!”
自從兒子上了高中,她就知道兒子變了,每每跟兒子說話,她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句話沒有說好,惹得他發脾氣。
張義懷不肯起來,跪在她面前磕了三個響頭,就彷彿在與過去那不孝的張義懷告別一般。
張梅心不知兒子這是怎麼了,急哭了,“兒子,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
張義懷的額頭磕破了血,可他絲毫不知疼痛一般,“媽,以前是我不懂事,惹你傷心難過了。從今往後我會好好努力,向大哥學習,將來有出息了,讓您過上好日子!”
兒子突然的轉變,讓張梅心又驚又喜,彷彿一切都跟做夢一樣。
身後不遠處的沈半夏目睹了這一切,也難以自控地流下了感動的眼淚。
“哭什麼,這不是好事嗎?”
霍嘉樹無法理解女人的淚點爲何這麼低,明明該笑的場合,她卻哭了。
沈半夏抓着他的手臂,把眼淚鼻涕都往他身上抹,“你不懂,我這是喜極而泣。”
霍嘉樹哭笑不得,對於自己被弄髒的衣服,也是無可奈何,掏了手帕給她擦了擦臉,“好好好,哭一下就行了,小花貓。”
兩人說話間,張梅心母子已經和睦如初了,聽兒子說是沈半夏帶他來到,張梅心這才發現身後的兩人。
“夏兒,我真是太謝謝你了,謝謝你的用心良苦,阿姨真不知道該怎麼感激你纔好。”
沈半夏鬆開霍嘉樹,握住張梅心的手,“阿姨待我像媽媽一樣,我待義懷自然也像弟弟一般,他能夠變優秀我也很高興,您何須跟我客氣。”
“義懷能有現在都覺悟,我真的很高興。”張梅心激動地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沈半夏笑道:“今天過來其實是想跟您商量一件事的。”
“你說。”
“義懷再過一年多就要高考了,我看他現在也有了想學習的心,但是老師講課的進度他肯定是跟不上的,我也是讀高中過來的,如果您信得過我,我可以幫義懷補課,不說能讓他考個名牌大學,但只要他肯努力,重點大學是肯定可以上的。”
沈半夏並非誇下海口,之前她從胡濤那裡瞭解過了,張義懷當初是以全市前一百名的成績考入第十三中學的,這個成績還算是拿得出手。
從現在開始補課,還來得及。
畢竟有底子在那裡。
張梅心哪裡會不樂意,有個人幫張義懷補課,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事我當然沒有意見,就怕太麻煩你了,要是耽誤你學習就不好了。”
“不會的,只要義懷肯學,我這邊有的是時間。”
張義懷並不知道沈半夏是師大的學生,就連她的名字也是才知道不久,這會兒就難免會問:“沈姐姐是哪所學校的?”
沈半夏還未來得及回答,張梅心就樂呵呵地說:“你沈姐姐可是師大的學生,當年還是高考狀元呢!有她給你補課,你可得認真了學,不得馬虎。”
沒想到漂亮姐姐學歷這麼高,還是高考狀元,頓時張義懷看她的眼神中就多了幾許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