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松用力一踩腳蹬,速度輕快的往邵家莊方向行駛,裝作漫不經心的問:“對了,你咋一個人上鎮上來了?你那個對象呢?”
“我想着他回來這幾天成天就光顧着給我幫忙,都沒時間跟他爸媽好好坐一塊說說話,中午的時候就把他攆回家去了。”
方青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眼神看起來很暗淡。
孫雨蘭垂着眼想了想,又問起他來:“對了,你跟吳丹丹這幾天處的怎麼樣?”
“她挺好的,膽子也大,人也熱情,爲人處世也很大方很和氣。”說起吳丹丹來,方青松實在是挑不出什麼毛病。
孫雨蘭心裡安慰了不少,點頭道:“那就好,難得你們倆處得來,你可一定得把握好機會。我看着你倆挺合適的,以後結了婚肯定能過的和和美美。”
方青松心不在焉的笑笑,“反正我也到了該結婚的年齡,差不多就行了。再說了,丹丹確實挺不錯的,我倆決定先處一段時間,要是覺得沒啥問題就早點訂婚。我媽看我訂婚了,心裡那塊石頭也就落地了。”
“行,等你倆結婚的時候記得請我,我是一定要喝上你倆的喜酒的。”孫雨蘭笑眯眯的道。
“那是肯定的。”方青松點着頭,心裡頭對孫雨蘭的喜歡,到底還是可以慢慢放下的。
他想,可能他還沒有喜歡孫雨蘭喜歡到那種非她不可的地步,只是第一次用心喜歡上一個人,所以纔會患得患失的。
吳丹丹對他來說,的確是很不錯的選擇,他覺得他沒必要再拖下去了,認定了就早點結婚,似乎也並不是什麼糟糕的事情。
自行車很快到了邵家莊村口,孫雨蘭跳下自行車,笑盈盈的衝方青松揮揮手,道:“時候不早了,我都還沒做飯,就不留你了。你趕緊的回去吧,姨肯定都在家等着你回去吃飯哩。”
“行,你也趕緊回去吧!”方青松溫和一點頭,也不多說什麼,就掉轉頭騎着自行車離開。
孫雨蘭長出口氣,轉了身正要往回頭,一擡頭,瞅見她奶田芳正疑惑的盯着她。
田芳打量着她,臉上的表情怪怪的,加上最近看起來憔悴不少的面容,莫名的讓孫雨蘭心裡一怵。
這會兒天色擦黑,田芳顫巍巍的走到她跟前,盯着她的眼睛問:“雨蘭,你是咋回事兒?你不是跟方醫生還處的好好的嗎?咋這幾天木華回來,你又跟木華好的不得了?”
孫雨蘭恢復了鎮定,不以爲意的笑笑,說:“奶,你就別操那麼多心了。人家方醫生已經有對象了,我跟木華也一直好好的,我倆在一塊兒能有啥問題。”
田芳冷笑一聲,蒼老的臉上神情晦暗不明:“我跟你說,你一個女孩家還是檢點點好,別到時候吃了虧讓人看笑話。木華條件好的很,他想找啥樣的媳婦兒都找的來,要是你跟他成不了,他該咋樣還是咋樣,沒有一點影響。你不一樣,要是自己不知道檢點,以後吃虧了肯定要後悔。”
孫雨蘭一直都看不慣田芳的偏心眼兒,也懶得跟她說那麼多,和氣的笑着,意味深長道:“奶,時候不早了,你還是趕緊回家吃飯吧!俺四嬸兒脾氣不算好,你要回去晚了她肯定心裡不得勁兒。我也得趕緊回去做飯了,省得等會兒俺媽回來了沒飯吃。”
田芳一聽這話,突然的愣在當場,嘴脣蠕動着,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孫雨蘭看她那一副想哭又哭不出來的樣子,雖然覺得古怪,但也沒有多問,繞過她就往家走。
周圍沒了人,田芳蒼老褶皺的臉上慢慢滑下一道淚痕。
她擡手擦了擦,深深嘆息一聲,看了眼手臂下揣着的簸箕,慢吞吞的往老四孫紅斌家走回去。
孫紅斌家的院子裡,高玉翠來來回回的踱着步,叉着腰沒好氣的唸叨:“這死老太婆上哪去了,這麼晚了還不做飯,住在咱家是打算白吃白喝的嗎?”
屋門口兒,孫紅斌手上捏着菸頭,瞅了她一眼,嘖聲道:“這都啥時候了,你就不能伸伸手做一頓飯嗎?好歹那也是咱媽,傳出了別人要怎麼說你?”
高玉翠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拔高了聲調道:“那是你媽又不是我媽,你以爲我不知道她是啥樣的人嗎?原來在老二家住的時候可沒少給二嫂氣受。我要是不硬氣一點,她肯定都騎到我頭上來了。”
孫紅斌怕老婆,縮了縮脖子小聲咕噥:“人年紀大了,能讓着點就讓着點,你這不依不撓的是做給誰看?咱家孩子都小着哩,這樣對他們的影響也不好。”
高玉翠腰一叉,瞪圓了眼伸着脖子道:“你要再說那些話,以後你來做飯,這總行了吧!”
“我可不會做飯,做了你們也吃不下去。”孫紅斌畏畏縮縮的,站起身灰溜溜的回了屋。
高玉翠哼了一聲,一扭頭,就瞅見田芳端着簸箕從外面回來了,立刻盛氣凌人的雙手環胸,耷拉着眼皮問:“你是幹啥去了?都幾點了也不知道做飯。”
“不是你說家裡快沒面了嗎?咱家簸箕頭幾天你借出去了,我去找人要回來,把麥子篩乾淨了好洗了磨面。”田芳侷促的搓着手道。
高玉翠哼了一聲,不耐煩的揮揮手:“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趕緊的做飯。家裡有小孩子,可經不起讓你這樣餓着。”
田芳緊抿着嘴深深嘆息,走到屋檐下把簸箕放下,就去竈火間忙活着做飯。
高玉翠也懶得去幫忙,抓了把瓜子坐在屋檐下悠哉的嗑着。
孫紅斌從屋裡往外看,看她這麼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雖然心裡不得勁兒,可也不敢說什麼,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吃過晚飯,邵木華又坐着和邵大剛說了一會兒話,邵大剛心裡舒坦了,邵木華再出門的時候,他也就不覺得怎麼樣了。
一路走到孫雨蘭家門口,邵木華看她們家的門關着,就在門口站了好一陣,才擡手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