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蘭籲口氣,扭頭看孫紅志也是一臉擔憂的樣子,抿了抿嘴道:“爹,你收拾收拾趕緊回去做飯吃吧,我跟秋蘭也得趕緊回去了。”
孫紅志嘆口氣點點頭,叮囑她們路上注意安全,着手開始收攤。
王香秀的大姐王香玲沒有嫁出村子,嫁的是本村北王莊的一個姓楊的人,那人就是孫雨蘭他們的大姨父了。
王香玲騎着自行車走在前頭,三個人進了北王莊,上了一個坡,坡上面的第一家,就是王香玲的夫家。
下了自行車,王香玲領着王香秀和皓子往院子裡走,紮好了自行車,就往屋裡去。
王香玲的丈夫楊樹林正坐在大理石茶几旁,跟對面和旁邊兒的幾個本家人在說話,滿屋子吞雲吐霧的全是嗆人的煙味兒。
皓子跟在王香秀身側,看到楊樹林,禮貌的打招呼:“大姨父。”
“香秀,皓子,你們過來了啊。”楊樹林連忙站起身,招呼他們坐下。
楊樹林人比較富態,臉上又有絡腮鬍,雖然看着兇,但實際上是個很和藹的人。
王香秀呵呵笑,就拉着皓子在一旁坐下。
對面兒的幾個人有的王香秀家的堂兄弟,還有的是楊樹林的堂兄弟,在王香秀來之前,他們正商量着要怎麼處理王鐵濤的事兒。
看到王香秀來了,楊樹林磕了磕菸灰,對那幾個人道:“要不你們先回去,咱明兒個再說,我先跟香秀說說這邊兒的情況,咱好一起想想辦法。”
對面的幾個人七嘴八舌道:“那行,我們就先回去。”
“樹林哥,你先跟香秀說清楚,明兒個我們再過來。”
說着各自站起身,跟楊樹林和王香秀他們告辭離開。
等人都走了,堂屋裡安靜下來,楊樹林才重新坐下,煩悶的抽了口煙,嘆氣對王香秀道:“鐵濤這回可鬧大了,他打傷的,可是隔壁馬窯村地頭蛇的弟弟。那傢伙,平時誰也不敢惹,鐵濤還往上撞,你說這事兒可要咋解決,這不是給咱們出難題嘛。”
王香秀心急火燎的問:“到底啥情況啊?鐵濤把人打成啥樣了?”
楊樹林嘴角一抽,沒好氣道:“挺嚴重的,胳膊折了,腳也傷了,牙都打掉了一顆。”
“是他一個人打的?”王香秀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
平時雖然王鐵濤人挺混的,不務正業不爭氣,還到處借錢,但也不至於打架鬥毆呀!
楊樹林搖搖頭,道:“不是他一個人打的,是跟咱村兒另一個人一起打的,聽人說是因爲打麻將賴賬的事兒。”
王香秀點點頭,又問:“那你們商量這麼長時間,有沒有想出啥解決的辦法?”
楊樹林苦惱的揉了揉眉心,道:“人家那邊兒獅子大開口,要我們賠一萬,你說我們上哪弄這麼多錢去。”
“你說這鐵濤,都多大個人了,咋還是成天不知道消停哩。”王香秀說着說着,聲音裡就帶了哭腔,伸手捶木頭沙發的扶手。
楊樹林和王香玲也是直嘆氣,堂屋裡一時間陷入沉默。
安靜了一陣,王香秀抹了抹眼睛,問:“通知香梅沒有?”
王香玲嘆息一聲道:“我讓二閨女小雨去跟她說了,肯定要過來的。”
王香秀心裡又氣又惱,伸手再次捶打起木頭沙發的扶手,“這可咋辦,一萬塊呀,這是要把人往死裡逼吶!”
王香玲沒好氣道:“要實在不行,乾脆就讓鐵濤坐牢算了,一萬塊錢,咱就是砸鍋賣鐵,上哪去給他湊。”
王香秀有氣無力的擺擺手,道:“那怎麼行,咱爹咱媽就他這一個兒子,臨閉眼的時候可是千叮萬囑,要咱們姊妹幾個多招呼他。”
“可他這些年給咱整了多少麻煩出來了,之前那些事兒都是小事兒也就不提了,你說說這回,他惹的那是啥人,是能隨便惹的嗎?”王香玲越說越氣。
楊樹林掐滅了菸頭,沒好氣的吼她一句:“行了,都啥時候還說這種話。你倒是把他送到牢裡去啊,我看你狠不狠得下心。”
王香玲頓時給堵得閉了嘴,也跟王香秀一樣,難受的直抹眼淚。
她也就是說說氣話,要真把王鐵濤送到牢裡,她當然是不忍心的。
親姊妹,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哪裡說不管就能不管的。
……
雨蘭和秋蘭回到家,吃過飯之後就面面相覷的坐在堂屋裡等王香秀和皓子回來。
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九點多,皓子才推着自行車打前頭進了大門。
王香秀懨懨的跟在後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秋蘭噌的站起身,急忙跑近前問起來:“媽,俺大舅的事兒處理的咋樣了?到底是啥情況呀?”
王香秀唉聲嘆氣的擺擺手,道:“不知道咋處理好,明兒個再說吧。這事兒你們別操心,時候不早了,早點睡覺去吧!”
見她不肯說,孫秋蘭不由的皺起眉頭,擔憂的跟孫雨蘭對看了一眼。
孫雨蘭這才慢吞吞站起身,走到王香秀身側挽住她的手臂,莞爾一笑:“媽,你別太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俺大舅的事兒肯定能解決好的。”
王香秀心知雨蘭其實是爲了安慰她,讓她能稍微安心一點,就算是笑不出來,也還是勉強扯出一絲微笑。
孫雨蘭稍微安心了些,又道:“先別想了,時候不早了,你也得早點休息呀。明兒個鋪子裡的事兒,我讓秋蘭給俺爹幫忙,你該去忙啥只管去忙。超市那邊兒,新鋪子那邊兒,大不了我遲幾天開業。”
王香秀點點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嘆息一聲轉身往房間走。
秋蘭緊皺眉頭,望着她的背影嘆息,對雨蘭道:“姐,你平時主義最多,趕緊想想有沒有啥辦法把咱大舅的事兒給解決,這樣咱媽就不用操心了。”
孫雨蘭睨了她一眼,搖搖頭道:“要不是因爲咱媽實在太不忍心,我真想讓咱大舅去坐牢算了。他這樣子,什麼時候才能長記性。我原本還打算着讓他到咱新鋪子裡幫忙理貨呢,看他又鬧出事兒來,可不敢用他了。”
秋蘭沒做聲,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