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沒有釘子戶,這一項工作進行的很順利。
村民們已經全都搬進安置房,有了新的住處,自然也就不惦念老房子了。只是存着一份念想,以後,肯定還是會常來看看這塊地方走走看看的。
孫雨蘭帶着安全帽,在一旁指揮,村子另一頭,邵木華也十分認真仔細的指揮着吊車和推車齊頭並進,持續拆遷。
整個邵家莊上空和周邊烏煙瘴氣,到處都是撲面而來的灰塵,站在哪裡都能沾染一身塵土。
拆遷工作進行到天色擦黑,爲了安全,邵木華便下了命令,暫停工作,明日繼續。
之後,去找到雨蘭,帶着雨蘭回安置房的地方。兩人剛到安置房的小區門口,遠遠的聽到小區裡傳出救護車“嗚嗚嗚嗚”的鳴笛聲。
邵木華停下車,不由的一陣納悶兒,扭頭問看大門的大叔:“這咋回事兒,誰家有人病重了?”
看門大叔嘆口氣,搖搖頭,道:“不清楚,我只知道是在那一棟樓,到底是哪家那戶也沒人告訴我呀!”
孫雨蘭順着看門大叔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由吃了一驚,對邵木華道:“那一棟,是咱三叔跟咱大伯家住的一棟樓,他們兩家,我記得我是特意安排在一處了的,是爲了俺奶輪流住方便,俺爸俺媽的房子,就在那棟樓隔壁。”
聽她這麼一說,邵木華心裡也有點不安穩,皺眉道:“要不咱過去看看吧!確定一下跟咱三叔和大伯家是沒關係的。”
孫雨蘭應聲點頭,邵木華再次啓動車子,轉了方向往救護車停靠的地方趕過去了。
到了那一片區域附近,邵木華迅速打開車門下車,孫雨蘭緊跟其後。
剛巧這時候救護人員擡着擔架從樓道里走出來,擔架上躺着的,竟然是田芳!
擔架後邊兒緊跟着的,是孫紅軍一家,尤其孫紅軍,看起來焦急的不得了,他的兩個兒子也緊跟着到了救護車門口。
擔架被擡上車,護士攔在門口道:“對不起,家屬不能跟隨太多,有一個隨時跟着就行,其他的後續再到醫院去。”
孫紅軍第一個衝上前,急促道:“我跟着,我是病人的親兒子,跟着最合適。”
護士擺了下手,蹙眉道:“上去吧!”
孫紅軍於是迅速上了救護車,在急救牀旁邊兒坐下,握住田芳的手,焦灼不安的唸叨:“媽,你可不能有事兒啊,不能有事兒啊……”
眼看救護車的門將要關上,孫雨蘭臉色突變,衝上前攔在大堂哥孫大勇面前,大聲問:“大哥,你跟我說一下這到底咋回事兒?咱奶雖然身體不如以往,身子骨也比大多數老年人都硬朗,咋會說倒下就倒下了的?”
孫大勇眼神閃躲,別過頭揮揮手道:“你別問了,咱奶病都病倒了,你現在問這個也沒啥意思。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喊二叔他們都趕去醫院。咱奶這回昏倒,可不是啥簡單的事兒。醫生說了,情況有點複雜,說不定得做手術。”
孫雨蘭心裡有疑惑,但眼下確實不是問問題的時候,於是,當機立斷的扭頭對邵木華道:“木華,你打電話給咱爸咱媽,讓他們都趕去縣醫院,還有四叔那邊兒,也打個電話試試看,他們要願意去就去一下,要是不去的話,咱也沒必要勉強。”
“好,我這就去。”邵木華面色凝肅,毫不含糊的應了一聲,轉身就開上車子回去,打電話叫人都趕去醫院。
天完全黑透的時候,縣醫院的走廊早就沒了其他人,急診手術室外面的長椅上,卻坐滿了孫家的人。
籠統算下來,有十幾個。
孫紅志時不時的瞧一眼手術室亮着的紅燈,心情越來越煩躁。
煩悶一跺腳,他停下腳步扭頭盯着孫紅軍,倒抽口氣問道:“大哥,你總得說清楚,這到底是咋一回事兒?咱媽平時看着身體也不賴,咋這麼突然的說倒就倒。眼看就要輪到俺家住了,你們給捅出這個麼大一個事兒。”
孫紅軍捂住頭,一臉的懊惱:“是我不對,沒照顧好咱媽,不該讓她受一點氣。”
其餘人在一旁靜靜聽着,一句話都不說。他們每一個人,心裡都有不同的想法,也有不少,是真的關心田芳。
孫紅志氣不打一出來,上前揪住孫紅軍的衣裳,磨牙道:“咱媽要是出點啥事兒,看我跟紅建不打死你。”
“紅志,發生這種事也不是我願意的。我也不知道咱媽爲啥會突然的說昏倒就昏倒了啊!”
“你還有臉說是不是?”
孫紅志揚起拳頭,氣不過的朝孫紅軍臉上招呼。
孫紅軍完全不還手,也不替自己辯解,乾脆閉上眼任由他下手。
陳菊萍頓時給嚇住,慌忙站起身喊了一聲:“紅志,這事兒不怪你大哥,不是他的錯。”
孫紅志的拳頭還沒揮出,皺起眉頭狐疑道:“跟他沒關係跟誰有關係?難不成跟大嫂你有關係?”
陳菊萍愣了一下,支吾了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
孫紅志急脾氣,見她不吭聲,就有點惱火,拔高了聲音道:“你們倒是說明白,到底是咋回事兒。”
陳菊萍嘆了口氣,總算忐忑不安的說下去:“這事兒……怪我,因爲雨蘭幫扶老四家的事兒,我心裡憋屈,忍不住跟咱媽吵了幾句嘴。可能是說話也有點過頭了,咱媽一口氣上頭,就昏了過去。”
周圍一剎那安靜的落針可聞,就連孫紅志也給怔愣的說不出話。
畢竟不是自己家裡人,要是孫紅軍的錯,他可以出手打孫紅軍。但是把田芳氣昏過去的是大嫂陳菊萍,就不是他能隨便動手的了。
咯吱咯吱的磨着牙,孫紅志氣憤的瞪着孫紅軍,道:“那可是咱媽,你就任由自己媳婦兒跟她吵架。大哥,咱兄弟幾個裡,我一直覺得你最孝順,現在可好了,你媳婦兒把咱媽都氣的躺在醫院了,你還一聲不吭?你對得起咱媽的養育之恩嗎?”
孫紅軍羞慚的埋低頭,一句話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