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碰着張小娥，可算是給了田芳一個發泄的出口。
孫紅建和孫皓站在一旁聽了會兒，孫紅建實在聽不下去了，走上前擋在田芳面前，冷着臉道：“張小娥，俺媽也說的很清楚了，你要是走就趕緊走，我這是在給你留面子。你要是還不走，俺媽再罵的多難聽，我都不會再管。”
張小娥眼含熱淚，擡頭看着他道：“紅建，好歹夫妻一場，娟娟跟嬌嬌不管咋說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就算我做錯了事兒，你們也不能不讓我看他們一眼啊！”
孫紅建嗤笑一聲，“我是不想讓人知道她們姊妹倆有你這樣的媽！張小娥，我也拜託你，給自己倆閨女留點臉吧！”
“紅建，你這樣也太無情了吧！好歹他們都是我親閨女啊。”
“我無情是吧，你當初丟下我們爺兒仨，帶着家裡所有的錢跟人跑的時候，就很有情有義了嗎！”
孫紅建被激起滿腔怒氣實在不想提起過去，每次一提起來，就恨不得拿把刀朝張小娥頭上砍一刀才解氣。
因爲那件事，他們爺兒仨好長一段時間成爲村裡的笑柄，那種見了人擡不起頭的感覺，給他造成的傷害太深太重了。就算是死，他都沒辦法原諒。
“紅建，我好不容易回來，你就行行好，讓我看看閨女吧！”
張小娥又哭了起來，抓住他的手臂直搖晃哀求。
孫紅建根本不可能心軟，問道：“你突然跑回來，是不是那個小白臉對你不好了？”
張小娥以爲他是在關心她，抽噎着，遲遲疑疑的說起來：“頭兩年，他對我還不錯，俺倆也算結了婚。過了幾年，他就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經常在外面跟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還總是問我要錢，也不好好工作了。”
孫紅志嘲弄道：“你可以再找一個啊，再跟人跑啊，這種事不是沒幹過。”
“我走不了，俺倆生了一個兒子，他嚇唬我，我要敢走他就把兒子弄死。”
“你活該，就是我對你太好了，你纔不知道一點好歹。”
孫紅建冷笑一聲，懶得多說，轉身對田芳道：“媽，咱別跟她置氣，像她這種人，還不配。”
田芳氣憤的哼了一聲，轉身正要走，忽然聽到嬌嬌帶着哭腔的一句問話：“爸，奶，她真的是我親媽？”
張小娥渾身一僵，睜大了眼扭頭看向嬌嬌，不確定的問：“你是嬌嬌？”
田芳頓時慌了，大聲道：“嬌嬌，她不是你媽，她不配當你媽，你忘了你跟你姐小時候受了多少罪嗎？你還能認她？”
孫嬌嬌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每個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睜大了眼看着她。
張小娥則邁開步子，一步步的朝她靠近。
孫紅志緊蹙眉頭，嚴厲的提醒：“嬌嬌，你沒這樣的媽。這麼多年了，她都沒管過你沒看過你一眼。現在你長大成人了她纔回來，她憑啥要求你喊她一聲媽。”
嬌嬌不做聲，直到張小娥走到她面前停下腳步，喊了一聲“嬌嬌”，伸手要拉她的手，她纔有了反應。
她迅速縮回手，跟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瞪着張小娥，帶着哭腔吼了起來：“二十年了呀，你都幹啥去了？我跟俺姐小時候受了多少罪多少白眼你知道嗎？你還回來幹啥，我不想認你，也不想看見你，你趕緊走吧！”
張小娥臉色陡然發白，怎麼也沒想到嬌嬌的反應竟然這麼激烈，眼淚撲簌簌的又落了滿臉。
她伸手擦擦眼淚，苦笑着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你們受了多少罪，啥都不知道，不配讓你們喊我一聲媽。不過今兒個，我能看見你，已經知足了。以後，你要聽你爸的話，好好過日子。”
嬌嬌咬牙，瞪圓了發紅的眼眶：“不用你說，我跟俺爸也會一直好好的，還有俺爸後來娶的媳婦兒，俺現在的媽，還有弟弟妹妹們，都會好好過日子。”
“就是你。”
嬌嬌伸手指着她的臉，“你以後別再出現了，我看到你就會想到俺爸以前被你逼得要死不活的樣子。你出了這個大門，以後都別再回來。”
“還有，你別指望着去見俺姐，因爲家裡沒錢，沒人照看，她學都沒好好上。現在好不容易跟俺姐夫結了婚，兩口子和和美美的。你出現在她面前，叫婆家人以後怎麼看她，又叫她怎麼跟人解釋。”
“好，我不去見娟娟。不過，嬌嬌，你能不能喊我一聲媽，只要你喊我一聲媽，我以後保證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你想都別想，我現在的媽是吳巧，不是你。”
張小娥頓時又難過的直流淚，擡起袖子不停的擦拭，嘆了口氣抽噎道：“好，我不勉強。見到你我也知足了。我這就走，以後再也不出現在你們面前。”
嬌嬌也哭的滿臉是淚，看着她轉了身慢騰騰離開的背影，心裡一抽一抽的格外難受。
眼看她已經走遠，嬌嬌還是忍不住張口，喊了一聲：“媽。”
張小娥哭的更兇了，伸手捂住嘴，邁開步子大步往外面跑。
她怕自己一回頭，又會捨不得。年輕時候犯下的錯誤太嚴重，根本沒有人願意原諒她。是她自食苦果，可惜悔之晚矣。
小區裡安靜下來，吳巧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樓下下來，輕輕攬住嬌嬌的肩膀，嘆息一聲，安慰道：“不哭了，走都走了。好歹是你親生的媽，雖然做錯了不少事兒，生育之恩還是有的。等你想通了，也就好了。”
吳巧的大方和不計較，讓嬌嬌心裡更加的難受了，靠在她懷裡不住的啜泣。
田芳和王香秀也是一陣慨然。
對看了一眼，王香秀便攙扶着田芳往回走，沒了一點散步的心情。
孫皓嘆息一聲，也跟着一起回去。
另一邊兒，孫紅建心裡悶悶的透不過氣，搖搖頭，揹着手在園子裡漫無目的的走來走去。
吳巧則扶着嬌嬌，上樓回家。
晚上，孫雨蘭回來的時候，孫皓剛巧在樓下跑步，看到她的車子停下，等她下了車，才迎上前，笑嘻嘻的說道：“二姐，回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