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睡覺的楊樹根聽到哭聲,第一反應是親孫子被誰惹了,不省事的,楊樹根心裡憤憤,忙掀開被子出來瞧。
結果一推開門,就聽到三孫女的哭聲和自責聲,幾天前的事又閃過眼前。
不檢點的,要不是她,自個出門能被人指着後背罵嗎,搞得周桂花都不想見自個。
楊樹根越想越氣,見邊上有個缺腿的椅子,抓起來就往三孫女身上扔。
好在楊小娥眼疾手快,拽着三妹身子一閃,躲過了。
牀上的楊小軍嚇得嗚哇哭。
楊小英身子哆嗦,俏臉刷白。
楊小娥將三妹拉來護在身後,一雙明亮的眸子盯着爺,“你做什麼啊!”
這個家才平靜一天,就不能安生點嗎!
楊樹根拍着大腿,指着三孫女罵,“你說我做啥?這個不要臉的,跟男人擱外頭睡覺,沒腦子的,這會連個毛鞋都不會織,白吃白喝的,她還能幹啥!”
“爺,這事急不得,當初我光學織毛鞋就花了一個禮拜,小英才接觸不到一天,你要求也太高了!”
“我我我要求高?”楊樹根急着反手指着自個鼻子,“不就兩根針嘛,穿嘛,勾嘛,她都學不會,你看看她那個德性,一個禮拜都指望不了!”
“那就一個禮拜後再說!”楊小娥目光凌厲,“爺,教會小英織毛線的事包在我身上,不由你操心,你該睡覺就去睡覺吧!”
“你竟然敢跟我講出這種話來,個不要臉的!”楊樹根心裡怒火翻騰,真想立刻衝上去抽二孫女一耳光,但也只是想想,畢竟,張家人護着二孫女,二孫女又能掙錢,老楊家還靠着她呢。
終於楊樹根惡狠狠的瞪了兩個孫女,甩手出去了。
楊小軍爬過來拽着二姐的手臂,聲音裡透着恐懼,“二姐,怕怕。”
楊小英也不敢哭了,渾身哆嗦盯着門口。
楊小娥摸了摸小弟腦袋,“別怕,二姐在呢。”
楊小娥把三妹從身後拉出來,雙手扶着她肩膀,明亮的眸盯着,“小英,你想太多了,我跟你說,織毛鞋這個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你是生手,從未接觸過,要學會真的得一個禮拜。”
楊小英眼眶紅腫,“可是二姐,我……”話沒說完,眼淚再一次浸溼了眼眶。
楊小娥將三妹攬入懷中,輕輕拍了拍她後背,“這山溝溝裡,信息時代不全,女人的貞潔看得比命都重,但是小英,你相信二姐,不出十年,人們的觀念就會更改,十年之後你才二十八歲呢,大好的青春年華,怕什麼?”
楊小娥嘆息一聲,指尖輕輕梳理三妹凌亂的發,“好吧,十年與你來說,太長,那就說現在吧,市裡,未婚同居的年輕人多的是,他們管這個叫婚前試愛,意思就是在結婚前嘗試過夫妻日子,目的,是以後在婚姻生活中能爲對方多關心包容。雖然這不大光彩,我也贊同,但從某中角度來說也是可行的,避免婚後發生了矛盾不能解決而離婚。”
楊小娥細心的安撫三妹,給她鼓勵,讓她放心大膽的生活。
楊小英哽咽的看着二姐,“二姐,你說的是真的嗎?這兩天,我真的……快崩潰了,甚至想喝老鼠藥死了,覺得自個真的很髒,我特別害怕比人提着事……”
看到三妹帶着恐懼的眼神,楊小娥硬下心腸教訓,“小英,這個事二姐就得說你了,以後記住了,就算心裡藏着天大的事情,都要跟二姐說,我們姐妹倆一起想辦法度過,不要一個人死鑽牛角尖,容易出事。”
楊小英點頭,“二姐,我知道了。”
楊小軍眼眶紅紅的看着三姐,心裡也難受,他伸手摸了摸三姐的衣裳,“三姐,不哭,不哭。”
楊小娥拿來毛巾,細心地將三妹臉上的淚痕擦乾淨,“好了,不哭了啊,在哭小軍也跟着哭了,今天學織毛鞋到止爲止,快回屋睡覺。”
楊小英重重的點頭,“我知道了,二姐。”
楊小娥牽着三妹出屋,回屋的路上,三妹果真沒有再哭。
屋裡,三妹脫了鞋子和外套,上牀後,楊小娥拿被子細心地替她蓋着,只露出三妹的腦袋呼吸,“晚上天冷,剛纔你又哭了那麼多,蓋好了,別感冒頭疼了。”
楊小英心裡暖呼呼的,點頭道:“二姐,我知道。”
楊小娥衝三妹微微一笑,然後回身出去,反手關了門。
走到裡屋時,楊小娥停下步子,望了邊上爺睡的屋子,眸底有着埋怨,輕輕嘆了口氣,搖搖頭,她推開另一邊的門,進去後關上。
楊小軍坐在牀上,悻悻地看着二姐。
楊小娥走過去,伸手摸了摸他腦袋,溫笑着說:“都沒事了,都過去了,小軍乖,快點睡覺吧,睡覺了纔會長高個子。”
楊小軍一聽,小臉有了笑,“長個子,保護二姐。”
楊小娥笑着點頭,“是呀,二姐還等着小軍長高個保護呢。”
楊小軍心情暢了,麻溜地縮進被子裡。
楊小娥拿被子替小弟蓋上,見小傢伙閉上眼睛,很快呼吸均勻了,曉得睡着了,她纔拿出簸箕裡的毛線和針繼續織。
楊樹根擱牀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
他問過了,張家小兒這次探親只有二十天,張紅軍肯定在小兒返部隊前把大兒酒席辦了。
咋個當初沒看出來二孫女是個掙錢的好手呢,如今老楊家才過兩天好日子,二孫女就要嫁到別家,楊樹根心裡不得勁。
本想着三孫女學着點,二孫女嫁走了,老楊家也不愁吃喝。
但現在看來,三孫女就是個笨腦筋,壓根不是掙錢的料子。
怎麼讓老楊家脫窮呢?楊樹根愁眉苦臉的想着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