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芳孃家兄弟昨天抱孫子,按理說今天自個要提着雞蛋和紅糖去看的,可楊小英年紀小,楊小娥雖然頭腦靈活但也沒見過這麼多錢,都有點怵,避免出意外,自個做過會計的人索性就明天去了。
趙金芳十分理解,笑笑表示,“我明天再去,你們倆丫頭就放寬心吧。”大不了明兒多拿幾個雞蛋和幾袋紅糖做賠禮。
“成,那我去衛生院看我爹了。”楊小娥衝兩人笑着道別,完了推車子直奔衛生院去。
角落裡的張香香背靠着牆壁站立,七千塊錢,幾件毛衣就賣七千塊錢,太誇張了吧?張香香驚奇得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過了會兒,才漸漸回過神來。
難怪楊小娥嫁過來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家裡的豬和雞都要請人來打理,難怪李美伢早上過來晚上天黑纔會,難怪今早王秀花敲門說來上班,原來都爲了織毛衣這個事。
不就織的毛衣麼,誰不會呀?張香香心裡的嫉妒瘋長,再想到自個媽被楊小娥扔進公安局裡,就恨不得她立馬死去。
金燦燦的陽光傾瀉下來,暖得人渾身舒坦,吃過上午飯的城裡人上班的上班,沒上班的或挺着大肚子、領着娃娃、帶着家人三三兩兩來到廣場。
這裡活動空間大,鳥語花香,空氣清新,路過小蛾子鋪面時都被裡面精美的裝修吸引,再一洗細看毛衣款式不少呢,十個人有五個都走進去瞧瞧看看,楊小英跟趙金芳熱情地招呼。
這邊的楊小娥也到達衛生院門口了,張振國在人流中,一眼就發現了她,不敢說她是所有妹子中最漂亮的一個,可是他敢說,她是所有妹子中最出色的一個。
瞧一身長袖套頭白高領毛衣,搭配淡棕色寬鬆褲子,文藝氣質,美得很,不用猜都曉得全是她自個織的縫的。
老遠就見着衛生院門口站着一抹軍綠色,楊小娥嘴角笑意的走來,“肚子餓了吧?”老早就擱這裡等,肯定餓壞了。
張振國道:“還行。”
說着就過來推單車,楊小娥也鬆手交給小叔子,問,“爹咋樣了?”
“醒了,昨晚給喝了點水,醫生說今天能吃點稀粥。”張振國道。
楊小娥笑,“那正好,我今天帶來了熬米粥,煮得可爛了。”
“嗯。”張振國應着。
“昨天你說菜今天也都給你炒了。”
“好。”
“晚上吃什麼?”
“再說。”
“好的。”
哎,這小叔子,總是板着一張臉,楊小娥實在分不清楚他滿意還是不滿意。
楊小娥心裡嘆息,也就不再作聲了。
楊小娥不知,張振國板着一張臉,是因爲要壓抑心中的悸動,小嬌妻有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一講話都是笑呵呵地,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樣,真美。
張振國將單車停在衛生院裡,提着飯菜盒子走前頭,楊小娥邁着小碎步跟後頭,直奔張紅軍病房。
龍紅豔手拿着水壺從辦公室裡出來接水,正碰到他倆,張振國停下來招呼,“龍醫生。”
“誒。”龍紅豔應。
“龍醫生好。”楊小娥笑眯眯地招呼。
“誒。”龍紅豔又應,一雙探究的目光放在楊小娥身上,穿着搭配挺特別的,人有禮貌,一顰一笑之間清雅靈秀自然流露,農村丫頭氣質卻不庸俗,難怪兒子會喜歡。
“來看你爹了?”龍紅豔笑着問。
楊小娥嗯了聲,真誠地說:“從村裡來的,龍醫生,我爹的事謝謝你和魏醫生。”
“嗨,客氣啥,這是我們醫生該做的。”龍紅豔道:“那你們去看吧,我去接水。”
“嗯。”楊小娥衝龍紅豔微微笑了下,這纔跟隨小叔子步伐朝老公公病房走去。
張紅軍早醒來了,這會擱病牀上閉目養神,耳旁聽到有人推門走進來的聲響,睜開眼睛,看到兒子和兒媳婦,暗淡的眸底有了光彩。
“爹,你可好?”楊小娥走到病牀前,那有把椅子,她坐下後便將目光都放在老公公身上,臉色是那麼憔悴,嘴脣也是那麼蒼白,瞅着心都揪着疼。
張紅軍靜靜地靠在牀邊,微弱地說:“好,好着。”
牀邊還有兩把椅子,張振國把飯菜擱在一把椅子上,自個也坐下來,揭開袋子拿出三個白瓷缸,一個裝着熬得稀巴爛的白米粥,一個裝着滿滿一缸米飯,另一隻裝着燒得色香味俱全的菜。
張振國將裝有白米粥的白瓷缸拿在手,楊小娥伸手過來,道:“小叔,你吃你的,我餵給爹。”
張振國嗯了聲,把白瓷缸遞給她。
缸裡裝有勺子,楊小娥拿着舀子,一勺一勺地舀了餵給老公公,道:“爹,米粥比較容易消化,可也餓得快,你中午或者下午如果餓了,跟小叔說說,讓他買些蘋果來,洗乾淨然後切成小片,拿熱開水泡,完了你再細細地嚼碎了嚥下肚。”
“我曉得,早上已經去買了。”張振國說道。
張紅軍心裡暖呼呼,眸底有些潮溼,“小娥,今後恐怕都要吃稀飯了,不能吃其他了。”飯菜單獨做,兒媳婦又忙着掙錢,他心裡過意不去。
楊小娥安撫道:“沒事的,爹,你好好養身子,以後專吃營養的,健康的,想吃什麼,我就給你做什麼。”
“好孩子。”張紅軍難忍哽咽地說。
張振國眼睛朝小嬌妻的方向看了看,嘴角多了個若有若無的笑意,貼心孝順又有手藝的小媳婦,正如爹昨晚說,老張家上輩子燒着高香了。
一勺一勺的喂,張紅軍直吃了小半缸,要不是醫生有督促少食,他真得把熬稀巴爛香氣四溢的米粥吃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