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毛衣款式哪個部位多出來，比如一隻袖子過長，或者腰部下襬加長，那需要的毛線就超過了，成本可能就是五塊多。
檢查毛衣質量的人是李美伢，最近聽說休假沒來上班，這個工作就交給了黃金麗接手，但看黃金麗也是一天天魂不守舍的樣子，怕是真的沒檢查出來。
果不其然，下一秒楊小娥就進入主題，“是三尺二沒錯，肩膀，腰寬，都合格，算起來一件成本五塊，賬本上這款毛衣制了兩百件，成本是一千塊。”
接着以同種方式分別對幾款毛衣進行了量尺，沒多也沒少，毛衣製品是合格的。
“毛衣生產是沒問題的，可以排除疑惑。現在就看是不是進貨時少了。”說着楊小娥擡眼看向鄧建軍。
聽這麼一分析，鄧建軍有點明白了，但也更加迷糊了，“進貨沒問題，都是老合作，不會也不敢對我們偷工減料，再說，毛線到貨後，我還督促福老實稱過呢。”
“這個我能證明，福叔拿秤砣稱過，毛線是沒問題的，重量也是保證的。”小毛道。
這麼一說，所有人都疑惑起來。
“奇怪了，這麼多毛線，咋個這上面的賬單跟製出來的毛衣量不符合呢？”
“這是咋個了？”
“就是啊，咋個回事啊？”
鄧建軍和小毛紛紛不解。
楊小娥秀眉皺起，也是陷入了迷惑。
鄧建軍擡起手腕看手錶，八點多了，今天家裡有遠方親戚來，早上上班時爹媽特意督促早點回家陪親戚坐坐，說說話啥的。
“嫂子，這事明天再好好琢磨，我家裡有事，要不先回去？”鄧建軍提議道。
也想不出個頭緒來，楊小娥點頭，“成，你走吧。”
鄧建軍嗯了聲，走了兩步又停下步子，回頭望着她，“嫂子，今晚你跟小軍不回去了？”
“不回了，明天再說。”眼下賬單出了問題，回縣城出租房楊小娥心裡也不踏實。
“那好吧，我走了。”鄧建軍說了聲，轉身朝楊家院門方向走去，沒會兒，就聽到小汽車的轟隆聲。
小毛把桌子上的幾款毛衣都收起來，抱了放回生產線上，而後轉身，望着楊小娥，“小娥姐，我看時間也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嗯。”楊小娥應着，轉身朝門口走時，腦子裡想到了丟失的一百塊紙幣，和衣櫃裡少的兩件毛衫，而後回身，問，“小毛，這段時間你都住在宿舍嗎？”
“是啊。”小毛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準備鎖門。
“那你有沒有發現啥不對勁的？比如，狗叫聲？”
“沒有啊，安安靜靜的，沒啥。”
“你確定？”
“確定啊。”
“這就奇怪了。”楊小娥秀眉皺起，工作室和楊家是相連一起的，攏共養了四隻柴狗，都特別兇悍，陌生人進來就汪汪狂叫不止，咋個沒點動靜呢。
小毛鎖好門，跟在楊小娥身後走，道：“小娥姐，啥奇怪了？”
沒有證據的事，楊小娥也不好得說，畢竟自己搬去縣城出租房住了後，這邊就是黃金麗和小毛看家。
黃金麗由於李美伢生娃娃，這段時間恐怕都住家裡，那看家的就是小毛，如今丟了東西，雖說懷疑是第三隻手，可也難保小毛會誤會懷疑他身上。
楊小娥搖頭，“也沒啥，累了一天，你早點睡。”
“你也早點睡。”小毛道。
小毛朝宿舍方向走了，楊小娥回到楊家前院，洗手後拿毛巾擦拭乾淨，檢查院門是緊鎖的，四隻柴狗分別拴在不同位置，都臥地上趴着睡，但凡村子裡一有點動靜，立馬豎起耳朵仔細聽，非常警覺。
小弟的房屋就在隔壁，推門進去，小傢伙擱牀上看小人書，聽到聲音擡頭看去，一看是二姐臉上立馬慌了，手忙腳亂地把小人書塞在牀底下，還把被子壓着。
但楊小娥都看着了，走過去，俏臉嚴肅，“你在看啥？拿出來。”
“沒啥。”
“讓你拿。”
“哦。”楊小軍伸手去牀底下掏，小嘴巴嘟着，小聲嘮叨，“拿就拿，兇什麼兇。”
楊小娥忍着，這小屁孩，多大點就跟大人反着槓，屁股癢癢了。
楊小軍掏出來遞過去，“喏，給你。”
楊小娥接過來，一看更生氣，白蛇傳，講述了白素貞與許仙之間的愛情故事，他一個兩歲多點的小屁孩，竟然看這種？
“這書你是從哪裡弄來的？”楊小娥翻了幾頁就把小人書合起來，板着臉問。
“二柱子叔那邊借的。”楊小軍說。
建設村的二柱子，是個三十多的老光棍，好吃懶做不幹活，平常就擱村裡瞎轉悠，看到年輕妹子或者小寡婦了就吹口哨逗弄，無賴得很。
“你從他哪裡借了多少書看過？”楊小娥冷着臉又問。
楊小軍悄悄擡眼角瞄去，二姐面色不好看，曉得是真生氣了，這會乖咪咪回，“四五本。”
“都有些啥？”
“宮娥恩仇記，貂蟬，釣魚郎和龍女，楊貴妃之死。”
記性倒是挺好，小人書也沒啥問題，但幾乎都跟男女愛情有關的，小弟這年紀看了早熟，瞧，昨天就張口閉口戀愛，抱一起，親親，這哪裡是兩歲多小娃娃該懂的啊。
“往後不可以再跟二柱子叔借小人書看，這本我沒收了。”楊小娥道。
楊小軍仰臉，一臉的受傷，“我不看就成了，你還給我吧，我還要還給二柱子叔的。”
“不還，你自己想辦法跟二柱子叔解決。”
“二姐……”
“趕緊睡覺吧，半小時後再讓我看到你房屋燈還是亮着的，一百個抱頭下蹲。”
“哦。”楊小軍拉聳腦袋，一臉鬱悶的樣子。
楊小娥拿小人書出去，關門督促喊他記得反鎖，完了回到自己房屋，推門進去，把門掩上後走到桌子邊空椅子坐下來，翻開小人書一頁一頁看下去。
看到九點多，腦袋暈的不得了，楊小娥合上小人書起身走到衛生間解手，舀水沖廁所，完了關門回房屋，眼皮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得不得了，楊小娥拉燈鎖拖鞋爬上牀，一躺下，就進入了夢鄉。
楊小娥睡了一個好覺，夢到張振國了，兩人抱着三個健康又聰明的娃娃，樂得合不攏嘴，要不是被尿癟醒，她都懶得張開眼睛。
睜開眼睛見窗外月亮高高掛起，估摸着十一點左右，房屋看得清楚，楊小娥也懶得拉燈鎖了，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撐着牀沿起身穿衣服。
解完手返回房屋準備繼續剛纔的美夢，楊小娥腦子裡忽然想到小弟，說是借了四五本小人書，也不曉得都還給二柱子了沒有，從窗戶看出去，小弟房屋倒是一點燈光都沒有，可今晚月亮正明，搞不好小傢伙蹭光看小人書呢。
於是把老倌的軍大批披肩膀上，推門出房屋，來到小弟房屋，先是聽了聽，裡邊沒啥子動靜，接着繞到窗戶眯眼睛往裡邊瞅。
這一看不得了，一道人影從小弟牀底下鑽出來，楊小娥最初被嚇到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道人影就站起來，朝喊人給小弟打的書桌那邊走去，拿擺在上邊的餅乾塞嘴裡，狼吞虎嚥的樣子。
人影穿着一身黑，還背對着楊小娥，看不清楚是哪個，這人簡直鬼魅一樣的存在！
看樣子，是鑽在牀底下好長時間了，之前自己還去小弟房屋講話呢，居然沒發覺，而這人也是半點聲音都不出。
“快來人啊！有賊！！”
“來人啊！！抓賊！！！”
楊小娥扶着牆壁，扯着嗓子喊起來。
這會三分之二的村人都睡了，四周除了涼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就是一兩聲狗的吠叫，她嗓門很大，再通過山崖的回聲，這喊聲傳出去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