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外頭圍觀的戰士和護士門,也聽出點所以然來了,一時間對何花指指點點。
“哎,都是軍嫂,咋差別那麼大呢?”
“張團長真是福氣,韓連長真可憐。”
“……”
“說啥呢?有本事再說一個!”聽到背後的小聲議論過,給何花氣得回頭,怒睜着眼吼叫起來。
都怕惹火上身,大家趕緊低頭該幹嘛幹嘛去。
病房裡,楊小娥吸鼻吸鼻的抽泣着,等確定圍觀的人都散了,才揉揉眼睛止住哭。
見媳婦沒哭了,但張振國心底擔心沒少,揉揉她纖瘦的手背安撫着,”不難受了啊,爲那種人,不值當。“
楊小娥點點頭,拉旁邊空椅子坐下來,心疼地撫摸他俊臉,“剛纔急着你了吧?是不是又刺激到肚子的傷了?”
“沒有,我身子素質好,預計明天就能下地。”張振國道。
楊小娥看了病房昏迷的三個戰士一眼,嘆息一聲道:“振國,不如咱轉院去本縣衛生院吧,我怕韓連長回去後跟嫂子提離婚,她心裡氣不過,又過來鬧事。”
自個倒是不怕何花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是得顧及人家戰士修養病的。
張振國尋思一番,應道:“成,按你說的辦,本縣衛生院離家也近,這麼長時間沒見着娃兒們,想了,也想你做的飯菜。”
“嗯。”楊小娥輕輕點頭,腦袋枕他手背上。
諮詢過醫生後,考慮到隔壁縣城醫療條件也還行,又是張團長老家,醫院裡同意轉院,之前開車來接楊小娥的小兵把倆人送回去。
這一路上怕張振國腹部傷裂開,車子開得緩慢,楊小娥這幾天都沒睡好,在車上昏昏欲睡的,搖搖晃晃就睡着了。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楊小娥還是被小兵給喊醒的,睜開迷迷瞪瞪的眼睛,鼻翼間飄來的是消毒水的味道,她急呼呼下車時,看到張振國都被前來接應的醫生護士拿擔架給擡走了。
醫生給張振國腹部傷口換藥,吊水重新掛上,楊小娥都在旁邊看着,第一次看到那長得跟蜈蚣一樣的手術疤痕。
醫生護士對小倆口都眼熟,換過藥後細心地督促楊小娥,手術後得主意四個階段飲食,張振國這屬於第四階段,可以吃點骨頭湯,雞湯等滋補的東西。
看來還是轉院更利於康復啊,等張振國閉眼休息,楊小娥馬不停蹄地往市場跑,精挑細選買了幾根上好棒子骨,提醒老闆拿錘子給敲碎,以便裡面的骨髓質流出來。
這骨髓質很有營養的,不敲碎,多大的火力骨髓質不容易被熬出來。
到家後,娃兒哭鬧都來不及抱一下的,到廚屋洗手完畢先燒開一鍋水,把骨頭焯水幾分鐘,目的是除去血水,鍋裡面添水,骨頭放進去,鍋蓋蓋住便大夥猛煮。
等湯變成奶白色了,炤臺裡只加兩塊劈柴繼續燉一個小時,中途放兩根胡蘿蔔,燉爛後搗碎成胡蘿蔔泥給娃兒們吃。
娃兒和手術恢復中的大人,湯就不需亂七八糟的加大料了,出鍋前撒點鹽巴即可。
張振國一個大男人,飯量足,光吃湯是不行的,這會雖說能吃肉,但也不能多吃,於是往炤裡面扔兩塊劈柴,洗手走到麪粉缸拿葫蘆瓢舀半瓢擱盆裡,水一點點加,手把麪粉攪和成軟麪糰,開始用手揉,完事後用空盆蓋住,這叫醒面。
半小時時間,面醒好了,手用力按壓,擀麪杖將麪糰一點點擀開,這過程中撒乾麪粉防止黏一起。
薄的大張麪皮完成,用菜刀切成細條,下鍋裡跟大骨頭湯煮。
骨頭湯燉好了,鍋鏟舀了擱洗乾淨的白瓷缸裡面,麪條撈出來擱另外白瓷缸。
麪條得趁熱吃,不然會黏成團,楊小娥跟周嬸子齊嬸子說一聲,手領着漁網袋子便往衛生院趕。
到底腿傷還沒一個月,走路快了就深感一股鑽心痛,楊小娥只能快走兩分鐘,再停下來深呼吸平息疼痛,又繼續走。
等到衛生院的時候,老遠就看到三四名病人家屬圍在病房門口,拉長脖子往裡面看,嘴裡小聲嘀咕,“誒喲,這咋辦喲,會不會死人喲?”
“哪裡曉得,不過我看夠嗆。”
“……”
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兒,楊小娥嚇壞了,拎着漁網袋子步伐慌張往那邊跑去。
這麼多人圍觀,八成是老倌啥事了!
楊小娥害怕極了,俏臉變成了灰,心砰砰直跳。
“讓一讓,讓一讓。”人把房門堵住了,楊小娥哆嗦着喊。
可等人給她讓出一條道,卻發現病房門是關的,伸手推了推,沒反應,估計是反鎖了。
楊小娥覺得心臟快要蹦到嗓子眼了,眼中有充盈的淚光,完了,八成是出大問題了,估摸還是很棘手的問題,不然,醫生咋個連搶救室都來不及推過去呢。
絕望的眼淚無聲地流下來,楊小娥大腦一片空白,順着病房門身子虛弱坐到地上。
一名女醫生路過走廊時,看到她淚流滿面,腳步停下來。
這妹子是縣城大名鼎鼎的人物,致富帶頭人,吃水不忘挖井人,前段時間隔壁縣城打仗,還無償購買物資送去,這些光榮事蹟都上過報紙呢。
“同志,發生啥事了?”妹子是個溫和人,嘴巴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特別好看,這會絕美的臉龐顯露出絕望痛苦的神情,讓醫生心都捏了一把。
楊小娥淚眼朦朦擡臉,想詢問老倌身體事宜,這時病房門從裡面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