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藍藍洗完腳上炕,捻起上次沒有做完的掛曆門簾,一顆一顆仔細地卷着。她一邊打發時間,一邊籌謀着明天的計劃。
她計算過,她們學校有六百八十二個學生,只要有20%的學生能光臨她的生意,她就能達成80%的成交……
盛麗麗搓完玉米,一臉怨氣進屋,看見地上的腳盆水還沒倒,沒好氣地嚷,“這是養大小姐呢,洗完腳水都不倒!”
盛藍藍知道她的脾氣,朝她笑笑沒有說話。盛玲玲擠過盛麗麗身邊,一屁股坐到小凳子上,脫了鞋襪就把腳伸到盆裡,一邊捶着腰一邊喊“累死了。”
“犯賤!”盛麗麗怪姐姐沒出息,用別人洗剩的洗腳水。
“你說誰犯賤?這話是你這麼大的小丫頭片子說的嗎?”盛玲玲氣得踩在腳盆裡指着妹妹罵。
“那水是乾淨的,我重新倒的,還伸手試了水溫,這會應該正合適。”盛藍藍放下手裡的掛曆紙,突然問盛玲玲,“你想不想賺錢?”
“賺錢?想!”盛玲玲一怔又立刻爽快答道。她太想有錢了。
盛藍藍就知道她會這麼說,讓她快點洗好腳,她好仔細跟她說。盛玲玲可等不及了,直接把腳在毛巾上蹭蹭就跳到炕上,“快點說,怎麼賺錢?能賺多少?”
“別急!”盛藍藍故意沉吟,見盛麗麗雖沒看她,頭卻偏向一邊認真聽她們講話。
盛藍藍俯在盛玲玲耳邊悄聲細語,盛麗麗聽不清楚,不由得朝姐姐發火,“玲玲,你洗完腳也不去把水倒了。”
“喂,你怎麼沒大沒小的!急什麼?再說那水還是熱乎的,我也沒弄髒,你繼續洗,別浪費。藍藍,你快點接着講。”盛玲玲聽得着迷。盛藍藍告訴她只要按她說的做,明天一天能賺三塊錢也許還會更多,她恨不得馬上就是明天。
盛麗麗有種被孤立的感覺,拿起擦腳巾往水盆裡砸去,“噗”地一聲,濺了一地水跡。
盛藍藍見時機成熟,笑眯眯地喊道:“麗麗姐,明天玲玲姐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由你幫忙就最好了,還能賺點零花錢。昨天聽李春鵬說,商場新進了一批有仕女圖的香橡皮和小畫書,可好看了,三塊錢應該能幾十本了。”
“仕女圖?!”盛麗麗最喜歡古代美人圖了,一聽盛藍藍說這話,馬上眼睛放光。突然意識到盛藍藍會不會有這麼好心,好事會想到到她頭上。
她瞪着盛藍藍,“三塊錢哪有那麼好掙的!你不是讓我們什麼壞事吧?”
“那怎麼可能!你們是我堂姐,我怎麼能害你們?咱們是一家人,一損俱損,這個道理我可懂。”盛藍藍間接提醒盛麗麗,在外面不要太不顧着自家人,對她也沒什麼好處。
盛麗麗馬上明白過來,臉色有些窘。盛藍藍趁熱打鐵,和盛麗麗說出她的安排……
“當,當,當……”座鐘響了十一下。
盛藍藍剛迷糊了一會,馬上又醒了,每天晚上,她都要等座鐘敲完十二下才能入睡。她不明白爲什麼她不能像兩個堂姐一樣,對摺磨人的當當鐘聲充耳不聞。
“撲通~”院子裡傳來一聲悶響,在寧靜的夜裡顯得有些刺耳。遠處突然響起幾聲狗吠,一會又都靜悄悄的。
盛藍藍趕緊趴在窗臺朝外看,只見院門口地上趴着一團黑影,應該跳門進來的。黑影似乎側耳在聽動靜,好半天才慢吞吞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土,又輕手輕腳地朝屋門靠近。
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突然想起晚上一直沒見到盛劍楠在家,再看那道瘦長的身影,肯定是盛劍楠!
盛劍楠拉了拉門把手,屋門已經從裡面插了銷子。拉了幾下,知道徒勞。貓起腰,朝西屋窗邊走去。
“給我站住!”
東屋窗口亮起燈,盛亞農從窗口探出大半個身子,低聲喝斥道。
“爸,您,還沒睡?”盛劍楠剛纔拉不開門,瞧見她妹妹西屋開了半扇窗,原打算跳窗爬進屋,沒想到還是被他爸爸發現了。
竈間響起腳步聲。
趙繼紅拉開插銷,盛劍楠閃身進屋。
“往哪兒跑?你給我跪下!”盛亞農站在屋門口,手裡拿着一根擀麪杖。盛劍楠一看情形不妙,趕緊向媽媽求情。
“媽,這都這麼晚了,明天還要上學呢!您勸勸爸,要打明天白天再打也不遲。”
“小兔崽子,竟然會搬救兵了,我要打你,你媽說話管屁用!你給我進屋去。就你這樣再不管教,等回到城裡還不成了小流氓了,盛家祖宗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盛亞農扯着兒子的耳朵就往東屋拉。
“媽呀,要出人命了!”盛劍楠嚎了一嗓子。
盛玲玲和盛麗麗睡得再熟,也被他的怪叫驚醒了。
“發生什麼事了?”盛玲玲一骨碌爬起來,拉亮燈火。
盛藍藍知道這事不宜摻和,側身護着小鋒佯睡。
二叔的話她聽得真真的,要回城了嗎?難道就快回城了?她有些激動,她還一直記得那個叫魏浩然男人的名字,上一世那個盛藍藍在城裡是怎麼遇到他的,什麼時候遇到他的……
這一對冤家夫妻是怎麼結成的?這讓盛藍藍很期待,不對,是讓她很糾心,她要幫上一世自殺的盛藍藍報仇,她要揭開上一世盛藍藍的死亡之迷。
盛麗麗欠起身子,聽見媽媽和爸爸小聲嘀咕,翻個白眼,“還能是什麼事,肯定是咱哥又惹禍了。趕緊關燈,明天我還要表演呢!”
盛麗麗不耐煩地命令姐姐。
盛玲玲朝炕裡看一眼,見盛藍藍睡得熟,小聲叨叨一句,“她倒是覺大,這麼大動靜都吵不醒。”盛玲玲拉滅燈火,摸黑抓到妹妹的手,小聲問,“你覺得藍藍的法子能成嗎?真能掙錢嗎?會不會很丟人?你願意嗎?”
“你嫌丟人幹嘛還答應她?你要是不願意,明天早上和她說也不晚,不過到時候人家要是賺到錢了你沒有份,可別眼紅!勞動最光榮,有什麼可丟人的!”
盛麗麗這件事上倒很明事理,雖然心裡妒忌盛藍藍有賺錢的點子,還把媽媽也鼓動得激情滿滿。
“我就是隨便一說,看你把我擠兌的,就會擠兌我能耐,你到是和藍藍兇去。”
盛玲玲甩開妹妹的手,翻身睡去,不一會就發出微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