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劍楠聽母親這麼說話，激動得扔了柺杖站起來。
“媽你能不能不要再說以前的事！”
“我說怎麼啦？有什麼不能說的，她能做出來我就能說。”
“媽你想逼死我是不是？我愧對人家，下輩子也補償不了。你以後再說我就從樓上跳下來……”
“盛劍楠，你要爲了別的女人跳樓？”
盛劍楠一回頭，王春燕站在門口，下巴上託着網罩，卻掩不住嘴角的冷笑。
“燕子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
“媽你能不能不攪和！”
盛劍楠氣得臉都扭曲了，王春燕過去扶他坐下。
“別激動，人家不是要結婚了嗎，你要淡定些。”
王春燕的語氣讓趙繼紅聽着來氣。她瞥了兒媳婦一眼，使勁甩手裡王春燕的花線衣，搭在曬衣繩上又使勁扯來扯去，好像可以消心頭的怨氣。
她對王春燕沒什麼好感，雖然兒子佔王春燕的光進了派出所，可也只有這一點值得提提，再沒別的讓她覺得值得的地方。
她嘴上雖然諷刺挖苦馬麗，心裡到底還是覺得挺遺憾的。在朋友面前提現在的兒媳婦，一點炫耀的資本也沒有……
王春燕挨着盛劍楠坐下，見婆婆使勁扯自己的衣衫，乾脆不看她，隨她自己生悶氣去。她已經習慣了和趙繼紅暗中較量。
要不是這次事故，她也犯不上要死賴着嫁給盛劍楠。她對他是有好感，可是這種感覺總是讓她很矛盾。當年盛家回城，她也夢想有朝一日能飛離農場。三個姐姐嫁給軍人，隨軍調來調去，也沒個安穩，讓她對嫁給軍人也沒念想了。
不過去南方最繁華的城市這個願望從來沒變。她要在中州紮下根，要成爲大都市姑娘，現在也算完成了心願。
王春燕側頭見盛劍楠還是一副苦情的樣子，冷冷地笑了一聲。
“剛纔你媽說的周琛，我們學校有個助教叫這個名字，如果你以前的女朋友嫁給他還真不錯。”
“咱們別再說這事了行嗎？”
“行！你以爲我樂意說。”
王春燕放下躺椅蓋上絨毯，比盛劍楠更愜意地躺在陽光裡。隨手拿出帕子蓋在臉上，不讓盛劍楠看出她的心事。
她也不明白爲什麼要提周琛，是想氣盛劍楠？那不是給自己找不愉快嗎？或者她心裡就是想讓盛劍楠不愉快吧！
她雖然不太喜歡盛藍藍，可是盛劍楠爲了錢，把戶口本給才認識的人，出賣堂妹的婚姻，就這一點，就讓她徹底看不起盛劍楠。
反正她和盛劍楠的結婚證一直沒領成，她身體沒康復不能去做婚前檢查，現在的局面，她倒想拖一天是一天，她的臉要比她預期恢復得好，現在已經完全不必擔心沒臉見人了。
盛家倒是一個比較好的療養場所，總比她回老家養傷強……
盛劍楠彎腰去夠柺杖，好不容易纔拿到手上。直起身子，看見院門外有人走來。
“媽，是玲玲回來了。”
趙繼紅捋下袖子，朝大鐵門看去。可不是大女兒和女婿回來了嘛！兩人手裡拎着大包小包。趙繼紅急忙在圍裙上擦了擦雙手，小跑着去開門。
何亮比盛玲玲先開口喊媽，喊得響亮熱情又親切。讓在他身後經過的李春鵬的媽伸長脖子看過來。
“喲，回來了，你們還帶這麼多東西幹啥，拎着多沉呀，快點進屋歇歇去，茶几上有新沏的茶水……”
趙繼紅瞟了李嫂一眼，滿臉幸災樂禍。她早聽說李春鵬沒看上的媳婦小翠，回家就跟一個在當地採風的畫家去西安了。
明知道李嫂心裡添堵，她偏要往熱油鍋裡滴水，就想看胖李嫂支楞毛。
“李嫂這是打哪兒回來呀？你和春鵬不是去接兒媳婦了嗎？咋沒見回來呢？是不是他們小兩口出去旅遊了？外面風景好，還能長見識，說不定還能認識一些名人畫家啥的，那可風光了。”
“哼，我家春鵬有都是錢，想去哪兒去哪兒。等五月份他就開車帶我去蘇杭玩。”
“五月份的蘇杭可不好玩，天天下雨，你去西安呀！那邊是古都，雨水又少。”
“我愛去哪就去哪兒，你管得着嗎？操好你自家的心吧！兒子睡了一個又一個，跟流氓似的，不想結婚就別睡人家姑娘。我家春鵬可比他強多了，不喜歡就不睡！”
李春鵬的媽跺腳呸了一口吐沫，扭身回家了。
趙繼紅愣了幾秒，感覺這次交鋒自己敗了。
“媽你咋話那麼多呢？不讓人打臉就難受？”
盛劍楠支起柺杖，捅了捅在一邊睡着了似的王春燕。
“進屋吧，玲玲和何亮回來了。”
趙繼紅老臉有點掛不住，小跑着先進屋，女兒女婿已經把帶來的幾袋東西都打開了。
“媽，這是我爸媽去年曬的春筍乾和蘿蔔乾，這是我媽做的貓耳朵。特意讓我們帶來給你們嚐嚐。”
“啊，好好。放儲藏室去吧。”
趙繼紅有點失望。這次女兒和何亮回老家探親，她原是不想讓女兒去的，親家重病在牀，女兒就這麼過去少不得在跟前侍候。可是何亮開口了，盛玲玲一副嫁雞隨雞的樣子。她只好同意。
她還好心給拿了兩瓶好酒、兩條好煙，還有紅棗核桃和營養麥片給女兒做臉面。沒想到親家就回這樣的禮，實在出乎她的意料。怎麼說女兒也是新媳婦第一次上門呀！
“媽，貓耳朵得趕緊吃，不然就受潮不脆了。”
“我知道，現在誰吃得下油炸的東西。你先拿進去。”
盛玲玲明顯感覺出母親的不快，望了何亮一眼。
“我來。”
何亮笑着把東西拿去儲藏室。趙繼紅馬上把女兒拉到一邊。
“何亮的爸媽給你多少見面禮？”
“他們家現在困難，就意思一下給了六十八塊錢。”
“什麼？六十八塊！”
趙繼紅簡直不敢相信，就是王春燕那個醜樣子進門，她都給包了八百八，女兒這也太讓人瞧不起了。
“媽，我和何亮以後會掙錢，這就是一個彩頭意思一下。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麼呀！”
“臭丫頭，還沒咋樣就這樣說你媽！”
趙繼紅覺得胸口衝出一股熱血，氣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