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燭火突然跳躍了一下,盛藍藍的眼睛跟着眨動,定睛再看,眼前彷彿蒙了一層白紗。
牀上的楊帆變得有些不真實,從頭到腳正漸漸霧化,彷彿要化成一縷煙散去。而他深眸裡的兩道虹,越來越亮,亮得讓盛藍藍看不見他的臉了。
盛藍藍心下大驚,急忙閉上眼睛念起梵文咒。心裡慢慢安定下來,不用睜開眼,面前的一切都好像呈現在眼前。
盯着手裡的墨色靈石,此刻墨色靈石應該稱爲紅玉吊墜。烏黑如墨的石頭,又呈現出殷紅如血般的剔透玲瓏。無數條紅紋在通透的靈石裡翻滾變化。
再看楊帆,已經虛成了一團白色的影子。
一個聲音在盛藍藍的腦海裡響起:
“是秦澤權,嫁禍陷害……我們葛家,是秦澤權,偷了我們的藥方……”
那個聲音蒼老又激動,壓抑着憤怒繼續重複着這句話。
盛藍藍想找聲音的出處,眼前除了楊帆白霧似的影子,什麼也看不到。那個聲音幾乎近在她耳畔,異常清晰。
燭火跳動得更加厲害了,一明一滅,隨時好像熄滅。
“他爲什麼要陷害你們?”
盛藍藍感覺像是在對空氣說話。
“是秦澤權,嫁禍陷害……我們葛家,是秦澤權,偷了我們的藥方……”
那個聲音卻不理她的提問,繼續重複着這句。
蠟燭突然熄滅了,屋裡一片黑暗。
盛藍藍突然睜開眼睛,打開燈,瞬間的明亮讓她覺得晃眼。抓起墨色靈石,剛纔殷紅通透的石頭又恢復成了烏色。
她急忙看牀上的楊帆,楊帆臉色慘白,雙眼緊閉,雙脣毫無血色,整個人一點生氣也沒有。比剛剛接他回來時還要嚇人。
盛藍藍快速判斷她要怎樣讓楊帆恢復,把靈石放在他的雙脣之間,捏着他的嘴角,想讓他把靈石含住。
盛藍藍剛鬆手,靈石就從楊帆的脣角掉了下來。她的手碰到楊帆的皮膚,一股透骨的冰涼,讓她倒嘆一口涼氣。
這樣不行!
盛藍藍跑到衛生間把浴缸放滿熱水,把靈石放到水中。又去把楊帆連拖帶抱地扶進浴缸裡。
楊帆的脖子好似無骨,頭軟軟地歪在一邊,盛藍藍架着他的頭,怕他滑進水裡嗆着。
滾滾熱水嘩嘩漫過楊帆的全身,一會功夫,浴室裡全是白茫茫的霧氣。
楊帆的身上終於有了一絲熱度,盛藍藍吁了一口氣。順手把楊帆的衣褲褪去,一手託着他的臉,讓他仰躺在水面上,一手拿着靈石在他的心口滾動。
楊帆的身體儘管有了一絲溫度,可是那溫度隨着熱水轉溫,也跟着褪去。
盛藍藍有些慌了,她不敢肯定能不能治好楊帆了。要是耽誤了楊帆的性命,她不知道要怎麼補償。
盛藍藍把熱水開到最大,熱水燙得她的手直哆嗦。她卻不能收手。雙眼緊張地盯着楊帆的臉,希望他能睜開眼,或者深長地呼吸一聲。
楊帆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他的小麥色皮膚被熱水燙得一片赤紅,胸口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
盛藍藍已經汗溼了衣裳,楊帆的臉卻依然青白沒有血色。
再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盛藍藍顧不得避嫌了咬咬牙跳進浴缸裡,把靈石含在嘴裡,對上楊帆的雙脣,用力頂住。雙手緊緊抱着他的頭,不讓他移開半毫。
盛藍藍緊閉着眼睛不敢看楊帆的臉,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臉上有熱氣撲來。她緩緩睜開眼,觸上楊帆的深眸,她又驚又喜,想說話,礙着嘴裡有靈石,“哦”了一聲沒有說出來,眼睛卻激動得掉下淚來。
楊帆看清了盛藍藍,猛地吐出靈石,一把將她摟進懷裡,雙脣壓了上去。盛藍藍怔了一下,反應過來,掙扎着別開頭。
正在這時,浴室的門開了,歐蘇陽站在門口隔着白濛濛的水汽看着他們。
盛藍藍扭頭看見歐蘇陽想要解釋,歐蘇陽一步跨到近前,把她從浴缸里拉起來攔腰抱起。
“什麼都不要說。”
歐蘇陽抱着盛藍藍走出浴室,擡腳把浴室的門勾上。他的臉色看不出憤怒和疑惑,他就那樣抱着盛藍藍放到牀上,抓起被子把她裹得嚴嚴實實,又拿出乾淨衣裳幫她換上。
“其實,剛纔……”
“噓!”
盛藍藍想說點什麼打破這尷尬。歐蘇陽卻不讓她說話。她看見楊帆圍着一條白色浴巾從浴室走出來。
楊帆露出來的皮膚依然赤紅冒着熱氣,他的臉像新生了一樣,新鮮而生動。一雙深眸閃着星光,望着盛藍藍笑。
盛藍藍想問問楊帆感覺怎樣了,擡眼看見歐蘇陽風平浪靜的臉,眸光卻透着清冷,那種冷讓她意識到她不能再和楊帆多話。哪個丈夫看見自己的妻子,和一個赤身的男人擁在一起,會沒有怒火。
歐蘇陽一定是壓着怒火……
“你穿好衣服趕緊走,我們也馬上離開西疆,代我謝謝你父親。”
歐蘇陽一直背對着浴室的門,根本沒有看楊帆,但他這話顯然是對楊帆說的。
楊帆不緊不慢地在衣櫃裡找歐蘇陽的衣服穿上。歐蘇陽的白襯衣穿在他的身上,另有一番味道。
“你們不是還要去看葛家的墓地嗎?我可以帶你們去。明……”
“不必了!”
歐蘇陽打斷楊帆的話,依然不望他一眼。
“出門記得帶上門,這裡風大,我不想扇了臉。”
歐蘇陽果然心裡有氣。
盛藍藍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心裡忍不住笑了。她喜歡自己男人的那份霸道。歐蘇陽明明知道她是在爲楊帆治病,還是受不了愛人和其他男人肌膚相親的治病方法。
“就這麼走了?那好吧!我叫服務檯給你們訂機票,司機馬上送你們去機場。”
楊帆神采飛揚地步出房門,反身把門帶上,門關上的一剎那,他對盛藍藍比了一個愛心。盛藍藍差點暈過去,不知楊帆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難道楊帆把她給他治病,誤會成了她想和他搞曖昧?
盛藍藍哭笑不得,突然觸上歐蘇陽的眼睛,訕訕地張了張嘴,還是把話給嚥進去了。